第43章 第四十三章(二合一)(捉蟲)
嚴晴舒萬萬沒想到,厲江籬會說這種話,多少有點……奇怪。
感覺像是性別顛倒了呢,她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嚴晴舒:【我爸今天去單位啦?】
厲江籬:【好像是回來拿什麼東西,他怎麼知道我給你送了點心?】
嚴晴舒:【……微博[對手指]】
她發的那條微博,連粉絲都能察覺到不對勁,更何況對她性格知之甚詳的父母。
微博發出去沒多久,母親的電話就打到了手機上,溫溫柔柔地問她:“小紅豆,你的花和點心是誰送的呀?我猜是女孩子送的,你爸爸非說是江籬送的,你偷偷告訴媽媽是誰送的,回頭我贏了你爸爸的錢,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呀?”
嚴晴舒當時那叫一個無語,恨不得跑回家親眼看看,她媽到底是開着免提呢,還是開着免提呢:)
就說這麼離譜的理由哪個當孩子會信吧!
當家長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大騙子!
於是她故意說:“我不吃大餐,今天吃了,十斤重的老鼠斑呢,可好吃了,還吃不完,分了好大一塊給貓貓。”
說完就聽見電話那頭一陣窸窸窣窣,半晌她媽才出聲:“啊、啊是么?貓是不是黑色的?”
一聽就知道她爸又給人支招兒了。
嚴晴舒忍不住嘆氣,說了實話:“是啊,就是厲江籬的貓,點心是他送的,花是我們去摩打玩,他在門口被賣花的小姑娘攔下來,聽說人家是勤工儉學,就資助了一下小姑娘。”
至於小姑娘有沒有說謊,嚴晴舒估計八成是撒了的,但還是不要告訴厲江籬了,免得他傷心幫錯了人。
媽媽又問她點心好不好吃,她還沒吃呢,打開看了眼,沒捨得吃,總覺得吃了一塊,剩下的就不圓滿了。
但她還是很肯定地說好吃。
幸好父母沒有追着問她和厲江籬發展到哪一步了,她還很高興父母的貼心,可是……
真滴很離譜,怎麼會有人去跟自家女兒的曖昧對象說這種話啊?嚴院長你不要太荒謬==
厲江籬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后表示:【謝謝嚴老師給我攬活兒,攬得很好,但下次不要攬了[鞠躬]】
嚴晴舒:【對不起嘛[可憐]】
可能是覺得一句對不起還不夠,她又打過來一張粉絲做的她的表情包,應該是她某部劇里的造型,扎着丸子頭,抿着嘴唇,一副無辜委屈又不得不故作堅強的樣子。
厲江籬登時被她逗笑,想說什麼又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發了個拍拍頭的表情包給她。
——自從跟嚴晴舒聊起來以後,他發表情包的頻率正在急劇上升。
他一邊發信息,一邊進了休息室,鄧崇他們已經在準備吃飯了,他見狀把手機往口袋裏一揣,去洗手。
“急診的是什麼情況?”鄧崇見他回來了,就問道。
“劇烈運動過後的自發性氣胸,已經放了引流管了。”厲江籬搓着手應道。
鄧崇嗯了聲,看一圈坐在這兒的學生,都是這個月才來的,便道:“下周科室講課輪到我,要不我就講氣胸的處理吧?”
厲江籬嘖了聲,吐槽他:“你就光揀簡單的講,把難的留給我們,要臉嗎?”
“雖然聽起來簡單,但怎麼處理,裏面學問大得很,自發性氣胸處理得不好,就會出現膿氣胸、血氣胸這樣的併發症,對吧?”
饒是他說得多麼一本正經,厲江籬還是不買他的賬,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厲江籬吃了幾口飯,想起警長掙外快的事還沒跟嚴晴舒確認,就又把手機拿了出來。
正好看到她發過來的信息,問:【警長能過來么
?能的話我給品牌方的工作人員說一下報價?】
厲江籬對這種事是沒有任何經驗的,只能問嚴晴舒:【需要去多久?拍攝地點在哪裏?時間太長或者離開容城都不行,警長再膽大也是會應激的。】
嚴晴舒那邊過了幾分鐘后才給他答覆,確認是在容城拍,只拍一組鏡頭,應該半天就夠了。
至於報價:【品牌方的報價是三萬一次,你覺得可以嗎?】
厲江籬看了眼皮一跳,好傢夥,現在貓都賺得比他多了嗎?
他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嚴晴舒以為他是對價格不滿意,就說:【其實我也覺得這個價格有點低了,你等等,我再跟他們聊一下,爭取多搞點[加油]】
厲江籬:“!!!”怎麼,還有漲價空間???
他連忙打字回復:【我不是這個意思,三萬已經可以了,我只是比較驚訝,你們請貓拍照都這麼貴的話,你的代言費……】
嚴晴舒看到這個問題,第一個反應就是數手指。
一邊掰手指一邊念念有詞:“個,十,百,千,萬……”
曾枚在處理工作,見狀奇怪地問道:“你在數什麼?”
“算我的代言費幾位數啊。”嚴晴舒歪着頭看向她,解釋道,“厲江籬好奇我的代言費,他覺得讓貓去拍一次廣告拿三萬就很多了。”
曾枚覺得自己真的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天真。
沒有經歷過社會真正的毒打,被父母和周圍的人保護得很好的孩子,似乎性格總是容易走極端。
要麼自我得要死,覺得全世界都該圍着自己轉,要麼憨得要死,覺得世上永遠不會有壞人,動不動就對人掏心掏肺。
她嘆了口氣,伸手捉住嚴晴舒的手指頭,問她:“你這麼老實都告訴他了,萬一他被你嚇跑了怎麼辦?或者他想軟飯硬吃,這輩子就賴上你了,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嚴晴舒一愣,眼睛飛快地眨了好幾下。
“枚姐你怎麼跟苗苗一樣,這麼喜歡嚇我?”她小聲嘀咕道。
嘀咕完聲音又放大起來,“不會的,厲江籬不是這樣的人,他又不缺錢,盯着我的做什麼。”
她想起桂棹,小聲問道:“苗苗和佩佩有沒有告訴你啊,厲江籬的乾爸是桂老師的事?”
這次輪到曾枚一愣,“……什麼?桂老師,是那個桂老師?”
她很確定,徐苗和陳佩沒有跟她說過類似的任何事,就連厲江籬去劇組探班,和他們一起吃飯,都是嚴晴舒“搶貓”新聞出街后她才知道的。
當時徐苗和陳佩只說桂棹是偶然路過的劇組,因為他在影視城的另一個劇組客串,但是卻沒說桂棹是那誰的乾爸。
嚴晴舒肯定地點點頭,一邊回復厲江籬信息,一邊解釋道:“厲江籬的乾爸就是桂老師,我那天才知道,原來桂老師和我媽媽合作過,不過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就是我媽上春晚跳舞那次,那首歌叫《春暖花開》。”
“後來我回去搜了些以前的老八卦,枚姐你知道厲江籬的爸爸是誰嗎?我以前以為他就是我爸的同事同學這麼簡單,萬萬沒想到,他爸爸還有個筆名,叫厲流光,就是以前桂老師經常提起的……”
“他的御用詞作?”曾枚忍不住接口道。
嚴晴舒笑眯眯地點點頭,曾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一聲哇靠脫口而出。
“掃地僧居然在你身邊?你行啊嚴晴晴!”曾枚說完拍了拍嚴晴舒的肩膀。
嚴晴舒笑着嗯了聲,“所以你說他圖我錢我是不大信的,那天在劇組,程導和盧夢姐都想着讓他進圈拍戲呢,都被他拒絕了。”
曾枚聽完,嘖了聲,“我承認,我現在對他開始好奇了,回頭請你們吃飯。”
嚴晴舒聽
了立刻扭頭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枚姐你可是經紀人,你不會……”
“放心,我不會像李麗那樣的。”曾枚知道她擔心什麼,笑着嘆口氣,突然感慨道,“這孩子啊,既不能一直順着,也不能一直壓着,越不讓她干一件事,就越容易在這件事上生出反骨來。”
嚴晴舒覺得她是在說何萱,想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沒來得及,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是盧夢。
嚴晴舒覺得很奇怪,劇已經拍完了,盧夢找她做什麼呢?要補拍鏡頭,還是回去配音?
誰知都不是,盧夢找她是為了私事,“之前你跟我提過,讓我關注一下甲狀腺健康,我之前一直忙就沒去醫院,現在想去看看,想問問你,有沒有這方面的醫生推薦?”
嚴晴舒啊了聲,想起來厲江籬去劇組探班那天確實提過這件事,但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幫你問問,一會兒給你答案?”
掛了盧夢的電話,嚴晴舒立刻在通訊錄里找到厲江籬的電話,想也沒想就撥了出去。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片刻時間裏,嚴晴舒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按理來說,這種事她難道不應該是給爸爸打電話么?那可是嚴院長,本院哪個醫生看甲狀腺比較好,甚至本城、全國哪個專家是這方面的大佬,他都知道啊,為什麼她會第一時間就給厲江籬打電話?
她知道自己喜歡厲江籬,可是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
還沒等她想出什麼答案來,電話已經接通了。
“嚴老師有事么?”電話那頭的人問了句,然後又不知道跟誰說話,“他是在急救車上還是哪裏?到底能不能過來,容華西路堵了讓司機繞紅湖立交,從藍天路那邊過來!”
接着嚴晴舒聽到有人說:“繞那段路有點遠吧,藍天路那邊美食步行街,車不能進吧?”
厲江籬道:“不用進,在那個紅綠燈路口,轉進學校後門,讓急診科去南門診那邊的側門接啊!”
“實在不行,確定是張力性氣胸嗎?是的話跟車醫師會不會做胸穿,車上有沒有穿刺包?會操作,但是沒條件穿刺抽氣的話,你這樣……讓他拿一個粗針頭,外接一個膠袋,讓胸腔內氣體排出,注意不要讓外界氣體進入胸腔就行,然後讓司機趕緊繞道!他們報警沒有!給沒給調度中心打電話?!”
“我真是服啦,這司機和120醫生是第一天上班是吧?有問題找領導啊,自己扛能扛得動么!”
他的語速非常快,語氣也不太好,甚至聽得出來他非常非常生氣,嚴晴舒還是第一次接觸到他這麼暴躁的一面。
她差點就下意識地把電話給掛了,好嚇人嗚嗚嗚。
然而下一秒,她耳邊的聲音又恢復成平時的溫和,“抱歉,這邊有些突發急事,你有什麼事嗎?”
嚴晴舒不敢跟他寒暄太多,直截了當地問:“你們醫院哪個醫生看甲狀腺比較拿手啊?之前你說過我們劇組一位女導演的脖子好像有問題,她現在忙完了想去看看。”
厲江籬哦了聲,道:“看她是要看普通號,還是專家號,普通號的話乳甲外科的王超醫生和陳燕年醫生都不錯,專家的話可以看一下潘華教授有沒有號,潘教授是看特需門診的,挂號費比較貴,而且號比較難搶,可以碰碰運氣。”
“王醫生和陳醫生,還有潘教授,乳甲外科對吧?好的好的,我記住了。”
嚴晴舒默念了兩遍最重要的信息,就忙着要掛電話:“好了,你忙去吧,等你忙完了我們再聯繫。”
掛斷電話后她給盧夢發了條信息,然後又跟霓裳那邊確認了一下警長參與廣告拍攝的事,那邊負責對接的工作人員給她發了份合同過來。
嚴晴舒看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但還
是不放心,就讓公司法務幫忙看看。
陳佩見她忙得團團轉,忍不住說:“晴晴姐,你這樣……比自己的事還上心,是不是有點不好啊?”
哪有這樣的,還沒確定關係呢就這麼殷勤,也太上趕着了。
嚴晴舒笑眯眯地反駁道:“可是我很開心啊,我當然知道這樣不符合大家所說的清醒獨立的現代女性形象,我也知道他未必就真的這麼好,是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才會覺得他這好那好。”
“但是,感情這種事,是很難做到剛剛好五五開的,我幫他,我得到了開心,就可以了啊,等到我覺得我面對他時已經不開心了,不用你勸我都會跑的啦。”
陳佩見她這樣,也只好隨她去了,只是背地裏跟徐苗說起時,總要補一句,希望厲醫生不要辜負晴晴姐才好。
厲江籬自從得知嚴晴舒代言費有八位數以後,對警長拍個廣告能掙三萬這件事就很看得開了。
人家老闆有錢,給咱咱就拿着唄。
他很爽快地簽了字,還別出心裁地手寫了另一份合同,讓警長在上面蓋了個手印,發給嚴晴舒。
Madge和嚴晴舒加了聯繫方式,看到這張照片后,很高興地同她說:【到時候你可以和小貓咪一起官宣,一定很有趣。】
嚴晴舒覺得好玩,後來跟嚴幸聊天時,把這件事告訴她,說:【你這個高中同學真是個有趣的人。】
嚴幸:【……有趣個屁,我差點因為她跟溫鍾時鬧翻。】
嚴晴舒一看到這句話,八卦勁頭就上來了:【展開說說[耳朵]】
嚴幸就說Madge當年是因為青梅竹馬的玩伴去世了才來容城上學的,因為想念對方,看到和他們一樣青梅竹馬一起的她和溫鍾時,就有點移情,對他們關注很多。
嚴幸:【聖誕節的時候她還給溫鍾時寫了封信,寫完就出國了,哇靠,我差點以為她喜歡溫鍾時:)】
嚴晴舒在這頭笑得肚子疼,笑完了才安慰她:【所以說能夠和一個人一直在一起,可以白頭到老,多難得多幸運啊。】
“你很幸運,有一個這麼愛你的妻子,你手術剛結束的時候,她拉着我一直問你好不好,還說以後都不跟你吵架了。”
“世上人那麼多,你們能夠相遇,並且組建家庭,是很難得的,有什麼不愉快的事,不妨各退一步。”
厲江籬雙手抄在白大褂口袋裏,如是對面前的病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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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二,前天值班時在急診行胸腔閉式引流術的年輕人,昨天複查CT時發現了肺大皰。
厲江籬插的管,管床醫生當然還是找他去看。
厲江籬去看了,急診醫生說昨天又問出來,患者去年和前年都發作了氣胸,都是運動后發作的,他看完片子,建議做手術。
患者家屬也過來了,是他妻子,聽說他要做手術,眼圈立刻就紅了起來。
她看一眼丈夫,想要握他的手,他閉着眼,迅速地把手挪開了,她的神色頓時一僵。
厲江籬捕捉到兩口子這個小動作,眉頭一挑,倒也沒說什麼,接着把手術風險說完,然後問:“你們有什麼問題要問的嗎?”
患者妻子囁嚅着道:“醫生,你說的這些……會不會、真的發生……”
“既然是手術風險,就說明有可能會發生,不過你們放心,這個幾率是很小的。”厲江籬溫聲安撫道。
他一再保證不管出什麼事,他們都會以患者生命安全為重,盡最大努力做好這台手術,患者妻子才紅着眼睛點點頭,簽字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簽完字把紙和筆還給厲江籬,她像是站不穩了一樣坐在椅子上,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厲江籬說了句安慰話:“別擔
心,今天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做完手術就沒事了。”
說完就離開病房,出門的時候聽見患者的妻子帶着哭腔的一句:“你別不理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厲江籬一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看見患者妻子正抓住患者沒有輸液的那邊手,患者正使勁地想要掙脫。
他忙對在另一個病房門口配藥水的責任護士道:“阿敏,23床兩公婆鬧彆扭,你進去讓他們冷靜點,別把針頭甩脫出來了。”
護士一愣,嘖了聲:“不是……你是管床醫生吧,為什麼你不說,要我說?”
“我說他們會很尷尬的,還是你說比較好。”厲江籬解釋了一句,又說,“中午請你喝奶茶。”
護士聽了這話揶揄地笑笑:“這麼大方,是發財了,還是你家兩位主任給你發零花錢了?”
“你別管,有奶茶你就喝,好嗎?”厲江籬笑眯眯地說完,轉身瀟洒離場。
警長馬上就能掙錢贍養他這個老父親了,請杯奶茶那不就是洒洒水的事?
到中午大家坐一起喝奶茶時厲江籬才聽說,23床跟妻子鬧彆扭是因為妻子想中秋節陪她父母出去旅遊,而他想帶妻子回外地老家探望他的父母和奶奶。
“說是結婚三年,媳婦一次都沒回過婆家,老家的人還以為他結了個假婚。”
有人問:“那他們婚禮在哪兒辦的?”
“容城唄,他老婆是本地的。”
“那也不應該以為結了個假婚啊,婚禮男方親戚難道不來吃席么?”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進去的時候他老婆哭得滿臉都是眼淚,看着可可憐了。”
“其實完全可以和他老婆帶着岳父岳母一起去他家那邊的城市旅遊啊,旅遊中途回去看看老人,或者把老人帶上一起玩唄,一舉兩得,中秋還連着國慶呢,六七天夠了……”
同事們的話題從患者和妻子的矛盾八卦,瞬間轉移到中秋和國慶假期準備怎麼過。
厲江籬靜靜地聽着,心裏想着,原來中秋要到了啊。
他一邊想一邊看着手機,看到嚴晴舒的名字,就給她發了條信息,問她:【中秋國慶有工作么?】
嚴晴舒正在廣告拍攝現場,忙了一個上午,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會兒了。
午餐照例吃得清淡,主食是蔬菜沙拉,配菜是鹽烤大蝦,還有一個山藥排骨湯。
正吃着,她看到厲江籬發來的信息,立刻扭頭問徐苗:“我中秋和國慶有工作么?”
徐苗看了眼手機日曆,提醒她:“中秋節前兩天你就要去法國參加時裝周了,來不及回來的。”
嚴晴舒哦哦行了兩聲,咬着叉子給厲江籬回信息:【那時候在巴黎呢,幹嘛呀,你是要請我吃飯嗎[貓貓探頭.jpg]】
厲江籬本來問的時候沒這個意思,但她一說,他就順勢承認了:【那就等你回來再吃吧。】
嚴晴舒回了個謝謝老闆的表情包,同他說起警長到時候過來拍廣告的事,聊得興起,連旁邊的人跟她說話都差點沒聽見。
轉天還是手術日,一大早查完房開完醫囑厲江籬就進了手術室,肺大皰切除術在胸外科所有手術里堪稱Level1級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於是鄧崇直接厲江籬道:“這台你來主刀吧。”
厲江籬點點頭,淡定地就上了。雙腔插管、單肺通氣,這是麻醉的活兒,等麻醉起作用后,他在患者的胸壁上切一個小口子,逐層切開皮膚、皮下、肌肉,進入胸腔。
他仔細尋找着患者的肺大皰,患者的肺大皰很明顯,找到全部肺大皰后,直接用切割閉合器切除,切完往胸腔里注入生理鹽水,然後讓麻醉醫生鼓肺看看還有沒有漏氣。
發現沒有漏氣了,就可以放置引流管,再逐層關閉肌肉、皮下、皮膚。
“好了,這個胎就補好了。”鄧崇看了眼,拍拍他肩膀笑道。
厲江籬把最後一個線頭剪斷,也忍不住笑起來,以前看鄧崇主刀,覺得就像做飯時切菜一樣簡單,可等他真的有機會自己上手了,才發現怎麼都彆扭,這才真正感受到腔鏡手術有多難。
紙上得來終覺淺,成為一個好的外科醫生,真的道阻且長。
日子轉瞬即逝,事情多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嫌少,因為厲江籬的工作關係,警長去拍廣告的日子定在周五,是嚴晴舒整個廣告拍攝的最後一天。
中午他下夜班,回去隨便吃了幾口飯,就開始收拾東西帶它出門。
按照嚴晴舒發過來的地址,厲江籬來到位於科技城的霓裳服裝工作室,工作室佔地兩層,樓下是辦公區,樓上是攝影棚。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厲江籬見到了正在化妝的嚴晴舒。
嚴晴舒正無聊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忽然聽見陳佩招呼了聲:“厲醫生你過來啦。”
她立刻趁化妝師蘸眼影盤的時候扭頭去看,簡單厲江籬一手提着航空箱,一手提着另一個袋子,他的胳膊上肌肉線條線條顯得緊繃,可想而知不管哪邊都很沉。
陳佩和徐苗立刻過去幫忙,厲江籬只把航空箱交給了她們,自己提着另一袋東西走到嚴晴舒面前。
嚴晴舒好奇地看了眼,笑着問道:“哄警長乖乖聽話的?”
厲江籬垂眸看着她,她穿着白色的運動裝,頭上頂着紅色蝴蝶結的束髮帶,臉上妝化了一半,一邊眉毛毛絨絨的,明顯和另一邊不太一樣。
他笑着眨了一下眼,搖搖頭:“……你的。”
沒頭沒尾的兩個字,嚴晴舒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將這兩個字和自己說的上一句連起來,登時有些臉紅,吐了吐舌頭。
厲江籬面上的笑容更明顯了,讓她看了眼袋子裏的東西,解釋道:“上次給你做的元寶酥和蟹粉酥,我又做了一些,你……拿些給何阿姨?”
嚴晴舒一愣,“……啊?我媽?”
“希望你爸爸下次見到我不會說我言而無信,你不知道,這周我都躲着他走。”厲江籬開玩笑道。
嚴晴舒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別管他,他逗你玩的。”
厲江籬聳聳肩,轉頭看陳佩和徐苗兩個人蹲在航空箱面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就放下東西走了過去。
“警長?出來吧,我在這兒呢。”他彎腰朝航空箱裏伸手。
警長喵了聲,仍舊縮在箱裏不動彈。
航空箱的後面厲江籬掛了個小鏈條包,他從裏面拿出一根貓條來,放在箱門口:“來,吃。”
小傢伙見有吃的,這才肯從裏面慢吞吞地出來。
喂警長吃完貓條后,他把它抱在懷裏,低聲跟它說話:“你今天下午就在這裏好不好?我回去上課,晚上再來接你?”
警長喵了聲,把腦袋往他懷裏鑽。
厲江籬拍着它的背,輕輕晃着哄,現場的服裝師見到,笑道:“看起來就像哄小孩一樣。”
嚴晴舒跟着笑,說:“他家還有一對白貓,也很可愛的。”
服裝師聞言就打聽:“你們是因為貓認識的?”
“當然不是,是我們各自的爸爸是同事,才認識的。”嚴晴舒隨口應了句。
厲江籬這時抱着警長過來,讓它看嚴晴舒,“你不是認識姐姐的么,今天就跟她玩,行不行?”
嚴晴舒忍不住噘了噘嘴,覺得又被這人佔便宜了。
厲江籬見狀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下午要去幫同事代課,不在這裏,應該沒事吧?”
嚴晴舒一愣
,“……代課?”
“我們劉主任昨天騎自行車,摔骨裂了,我們幫他代幾天課。”厲江籬無奈地解釋道。
他心說都一大把年紀了,追妻不能搞點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活動嗎,騎什麼自行車追憶什麼青春歲月啊,真是服了。
嚴晴舒有些猶豫:“可以嗎,它會不會害怕?”
話音剛落,就對上警長圓溜溜的眼睛,它的表情好奇極了。
“應該沒事。”厲江籬道,“它還認得你。”
“那我抱抱它。”嚴晴舒高興地伸手。
警長乖巧地被她抱走,厲江籬在一旁一邊觀察它,一邊聽工作人員給他講拍攝方案。
“它具體要做什麼?”
“要跟嚴老師互動,比如嚴老師給它遞花,它抬手摸一下這樣,我們會誘導它配合。”
厲江籬聽到這裏忍不住笑起來,搖搖頭,神情有些無奈,“但願你們能成功吧。”
“沒關係,我們可以拍一個下午。”工作人員笑眯眯地道。
厲江籬嘴角一抽,心說這三萬塊果然沒那麼好拿。
哄了一會兒警長,見它習慣了嚴晴舒,厲江籬便趁它玩逗貓棒時悄悄離開了攝影棚。
學校下午五點下課,厲江籬被來問問題的學生絆住,過了十幾分鐘才從教室出來。
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嘗試給嚴晴舒打電話,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接了電話。
“已經拍完了嗎?”他有些驚訝地問。
電話那頭嚴晴舒忍不住直嘆氣,“沒呢,看現在這個樣子,估計還要好一會兒。”
“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警長一開始是不肯坐着,只會趴在那裏,也不跟我互動,還躲了起來,在沙發後面不肯出來,把沙發搬開它就跑,我用貓薄荷逗它它都不肯配合。”
嚴晴舒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似乎沒想到警長竟然會這麼不給面子。
厲江籬解釋道:“它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圍着打轉過,而且還有相機,閃光燈照着它可能害怕。”
“我感覺到了。”嚴晴舒又嘆氣,“我看見它的毛豎起來了,除了我之外的人靠近它就會飛機耳,應該是很緊張,所以我們現在暫停拍攝了。”
小動物就是這樣的了,它們沒辦法說話,也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想要它們配合工作,往往需要耗費更多時間去和它們熟悉,建立感情。
“你下課了嗎?”嚴晴舒問道。
厲江籬嗯了聲,她立馬道:“那你還是快過來吧,可能你在的話它會放鬆一點了。”
“是嗎?可是……”他故意沉吟了片刻,等嚴晴舒忍不住催促,這才慢吞吞地道,“這是它的工作,不是我的,我去幫忙的話,嚴老師打算怎麼付我報酬?”
嚴晴舒:“???”
“那不是你的貓嗎?它是在幫你掙錢啊!”她忍不住抗議,難道貓還能自己出去花票子嗎?!
厲江籬哦了聲,嚴晴舒緊接着聽到一聲關車門的聲音。
然後他說:“是這樣的嗎?”
“你少裝傻。”嚴晴舒吐槽他,“你這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哦不,是挾貓貓以令我!”
厲江籬被她這句話逗得笑出聲來,煞有介事道:“如果能成功的話,警長這可是立了大功。”
嚴晴舒聽到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半晌才無奈地道:“……好了啦,你快點,拍完我請你和警長吃飯,好吧?”
“成交。”厲江籬爽快地應道,發動了車子。
嚴晴舒掛了電話,出去抽完煙回來的林森恕問道:“怎麼樣,還不行嗎?”
“它家長馬上過來了,問題很快就會解決的。”嚴晴舒一臉輕鬆地應道。
林森恕深吸一口氣,想說不如換隻貓算了,可話還沒出口,嚴晴舒已經起身向貓藏身的地方走去了。
從容醫大去科技城要開半個小時車,厲江籬到的時候嚴晴舒和工作人員還在哄警長,它藏在當背景道具的沙發後面死活不肯出來。
見到厲江籬來了,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好大一口氣,嚴晴舒更是脫口道:“警長,快出來,爸爸來啦!”
厲江籬聽到這聲“爸爸”,猛地虎軀一震,莫名覺得哪裏怪怪的。
他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往裏走,走到拍攝場地鋪着的地毯邊停了下來,先看了眼嚴晴舒。
然後才叫了聲貓的名字:“警長,你在哪裏,我們要回家找大雪小雪了。”
話音剛落,沙發後面倏地出現一顆黑不溜秋的、毛絨絨的小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