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三合一)(捉蟲)
厲江籬發的圖片就是那張曾經在網上熱傳的醫學院女學生爬高高圖,女生手裏還捏着一隻牛蛙，背影看起來都透着乾脆。
嚴晴舒的目光卻在最後一句的“可愛”兩個字上久久停留。
誒？他也覺得可愛嗎？
嚴晴舒咬住嘴唇,決定再問一問：【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得體嗎？我還把鞋子脫了[囧]】
信息發出去后,她緊緊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厲江籬的信息出現，她看完，彎了彎眼睛。
厲江籬：【那有什麼辦法，被前面的人擋住了,身高不夠,就只能凳子來湊了[攤手]】
嚴晴舒眼睛一轉,繼續問：【那你覺得我那張照片丑不醜啊[可憐]】
厲江籬不太明白她為什麼一直糾結照片丑不醜、得不得體這種問題,在他看來實在沒必要。
厲江籬：【既然這麼糾結,當時為什麼要發呢？】
他是在太疑惑這個問題了。
緊接着他從當事人這裏得到了答案：【微博是佩佩代發的，前面幾張都是我拍的照片，最後一張是佩佩拍的。枚姐覺得這樣有利於讓我的形象更接地氣、更活潑一點,形象和氣質多變的話，意味着可塑性更好，會更利於接戲，所以沒有經過我的點頭,就發出去了。】
厲江籬恍然大悟,原來真相竟是這樣。
但他忽然想起母親好像也曾經抱怨過類似的問題，抱怨父親把她拍丑了，有損她的形象,父親只好一直拍一直拍，直到拍出她滿意的照片為止。
父母永遠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對於厲江籬來說,伴侶之間應該如何相處,婚姻是什麼樣的,他總是不自覺地去套用父母的模式。
若是把母親的話替換給嚴晴舒，他就能想得通了，普通人尚且在意自己的形象，更何況她是一個女明星。
於是他回答：【不醜的，很可愛，你要是不信，我讓你看看我的丑照。】
原本嚴晴舒只是想從他這裏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但現在嘛……
嚴晴舒：【我不信，除非你讓我看看[皺眉]】
厲江籬讓她等等，他要去現找。
現找就是打開只有一家三口的小家庭群，往上翻，找那些來自於他親媽的攝影作品。
比如他在沙發上睡著了，被警長騎臉。
比如他蹲在地上鏟屎，大雪小雪一個扒他背上，一個踩他頭頂，身上掛着貓，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又比如他割到手，消毒時家裏沒有碘伏了，用的是雙氧水，疼得呲牙咧嘴五官都扭曲。
還有他半躺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玩平板電腦，看鏡頭時勾着脖子，受姿勢不當和拍攝角度影響，照片里他不僅有雙下巴，臉都變圓了。
以上，所有照片都被舒主任加了貼紙，比如“受死吧鏟屎佬”之類。
厲江籬：“……”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就發現，我媽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大的黑粉。
要不是為了讓嚴老師心理平衡點，這些照片他這輩子都不會給第四個人看！
嚴晴舒收到照片，看完以後笑得在床上直打滾。
甚至還發語音給厲江籬：“哈哈哈好好笑，不是不是，好可愛呀哈哈哈——”
厲江籬：“……”你看，只要一對比，幸福感它不就來了：）
厲江籬：【所以嚴老師現在覺得自己那張照片還是什麼黑歷史嗎？】
嚴晴舒：【瘋狂搖頭.jpg】
她一邊笑一邊繼續打字：【可是你的也不算黑歷史，都很可愛呢，貓貓們都超喜歡你～】
厲江籬：【你看着我那張有雙下巴的丑照，摸摸良心，痛嗎？】
嚴晴舒：【
笑眯眯.jpg】
她的心情一下就美麗起來，安慰厲江籬：【放心，只有我自己能看，不會再有看到這張照片的！】
也就說這張確實很醜唄，厲江籬撇撇嘴，覺得舒主任這拍照技術啊——
他覺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於是在相冊里挑了另一張照片發給她。
嚴晴舒原本以為又是他的丑照，可是點開一看，瞬間便有些挪不開眼。
偌大的會議室里，穿着高領毛衣套白大褂的青年正低頭不知在寫什麼，桌上有厚厚兩疊8開的紙，他的對面是窗戶，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落在對面的椅背上，泛着粼粼光芒。
那光芒好似也照在了他的眉眼上，讓他的臉孔顯得格外明亮，愈發的溫潤。
這是一張很溫暖的照片，她忍不住問他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厲江籬：【一月份，學生期末考之後，我幫大師兄批改試卷，科室的一位實習生師妹拍的。】
雖然他沒問嚴晴舒這張照片拍得怎麼樣，她還是很上道地誇獎道：【好看的，很帥[大拇指]】
厲江籬於是很滿意，自覺已經洗脫舒主任拍的那些丑照對自己的不利影響。
於是對嚴晴舒說：【所以你不用太在意，如果你覺得照片丑，那是拍照的人和相機有問題，不是你有問題，懂？】
嚴晴舒看着這句話又樂出聲來，她沒想到還能這麼說，這得多自信吶！
她樂顛顛地回復他一個OK的表情包，然後把這句話截圖發給曾枚她們看，並表示：【我現在覺得我那張有點好看了[笑]】
大家：“……”戀愛中的女人啊，心思來去如風，你別猜。
但自從嚴晴舒替換掉照片后，粉絲卻一直在猜測。
先是：“預言家出來，真的替換成大合照了2333”
接着是：“為什麼要換，難道是小助理私自放上去的？”
粉絲們覺得就是小助理覺得照片好玩，所以放了進去，現在是被嚴晴舒發現了，所以編輯替換了照片。
但也有部分網友，特別是所謂的對家粉，他們覺得這就是一場營銷，並且認為這種手段一點都不高明。
“這不就跟點贊又取消，然後說手滑一個套路？假假的，還不如直接點，別又當又立。”
接着又有人說嚴晴舒要立新人設：“可能是新劇要上了？還是小公主又接了新戲，角色人設是活潑開朗不拘小節型的？”
這種說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從類似評論的點贊數上就能看出來。
曾枚手下負責監測藝人輿論走向的工作人員看到這種勢頭，立刻把情況報告給曾枚。
曾枚想了想，讓嚴晴舒說明一下情況，算是澄清，“只不過這樣的話，佩佩就要幫我背鍋了。”
她說完嘆了口氣。
嚴晴舒就吐槽道：“當初不發不就沒事了？”
“可是不發我們怎麼知道大家的反應是什麼？”曾枚笑道，“況且現在看來，網友雖然質疑是不是炒作營銷，但卻沒有說你丑，沒有接受不了啊，說明我們已經成功了。”
好吧，她說得很有道理，嚴晴舒被說服了，也就沒繼續反駁。
掛了電話，她打開微博登錄大號，開始編寫新的微博。
【嚴晴舒v：更換照片是因為我覺得那張照片姿勢不夠優雅啦[失望]你們都叫我小公主，哪個小公主會拖鞋爬高高啊[允悲]我怕大家笑話我，所以替換成了大合照[可憐]
不過，在經過朋友開解以後，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我的照片才不醜！如果我覺得照片丑，那是拍照的人和相機有問題，不是我有問題[狗頭][鼓掌][笑而不語]】
配圖直接又把那張爬高拍照的照片放了出
來，以示自己心結已經打開。
粉絲們的反應很快，只是片刻功夫，評論區就已經被他們佔領：“自信放光芒[大拇指]”
“其實真的很可愛，糾結的晴晴也很可愛[揉臉.jpg]”
“朋友說得很對，誰都不醜，照片不好看只能是拍丑了[偷笑]”
厲江籬在用自己的丑照安慰完嚴晴舒之後，就去書房寫當天的工作筆記。
科室群的消息不停有新的，葉眉在安排一周的教學任務，說本周要講食管癌的鑒別診斷和治療，讓學生提前溫習書本，接着劉之裕突然冒頭@厲江籬。
“主任和老鄧都不在家，江籬明天給我當一助吧？”
厲江籬看到，就回了個ok的表情，剛要放下手機，就看到微博提示他特別關注的嚴晴舒發新微博了，點過去一看，她竟然把那張刪了的照片又發出來了。
不由得一陣好笑，看來這是心情恢復過來了，或者說，反正已經被這麼多人看到，就認命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這個月最後兩天。
中元節前一天天厲江籬值班，一大早出門前厲主任就交代好他：“下夜班你就直接回百草堂，記得了？”
他剛走到地下車庫，就收到嚴晴舒發來的消息：【起床鈴和生日祝福都錄好啦！文件名都寫清楚了，別把給你的發錯給妹妹哈[打招呼]】
這讓厲江籬很好奇，起床鈴還分版本么？
厲江籬：【今天起這麼早？】
嚴晴舒：【早拍完早殺青嘛，其他幾位主角都已經殺青了，只剩下我了[困]】
八月已經要結束，齊賀和季非、周濛濛已經在兩天前一起殺青，離開了劇組去其他工作，嚴晴舒因為是後來的，要補拍的內容有點多，所以接下來幾天全是她的單人戲份。
厲江籬：【真是辛苦嚴老師了，百忙之中還要抽空錄起床鈴[抱拳]】
嚴晴舒趁機提要求：【所以到時候我請你吃飯，能把貓貓帶出來讓我摸摸嗎？】
厲江籬頓時失笑，故意逗她：【只想跟貓玩嗎，沒別的了？】
嚴晴舒看着這條信息，腦子半晌轉不過彎來，半天不知該怎麼回答。
只好拉着徐苗向她求助：“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我該怎麼回啊？”
她一臉茫然和忐忑，看在徐苗眼裏只覺得牙酸，大清早的不撒狗糧少點什麼是吧？
徐苗翻了個白眼，道：“人家的意思是，你只想見貓嗎？他呢，你就不想見，不想跟他玩？都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啊？”
嚴晴舒脖子一縮，臉紅起來，小聲嘟囔着辯解：“我這不是怕搞錯，所以跟你確認一下么……”
“你最好是。”徐苗哼哼兩聲。
陳佩一邊笑一邊把早飯遞給嚴晴舒，好奇地問：“晴晴姐，你和他要是在一起了，要跟粉絲公佈嗎？”
嚴晴舒微微一愣，似乎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道：“看他吧，他要是同意，我就公開，要是不同意，就先這麼著唄。”
陳佩嘖嘖兩下，調侃道：“姐你要是男的，我一定要嫁給你。”
“那不行，我要是男的他不會搭理我的。”嚴晴舒一臉嚴肅地反駁道。
陳佩還要說什麼，就被徐苗一把捂住了嘴，“求你了，別說話了，不要給她機會秀，好嗎姐妹？”
陳佩滿眼都是無語，嚴晴舒得意地哈哈兩聲。
她叼着包子，聚精會神地給厲江籬回信息：【那到時候我也帶你去玩啊？】
嚴晴舒：【貓貓探頭.jpg】
厲江籬剛坐進車裏就收到她回復的信息，忍不住眉頭一挑，喲，嚴老師沒裝傻，挺好。
厲江籬：【那我可等着了[機
智]】
回復完信息，他就啟動車子開出了地下車庫，順手還打開了其中一個標着“妹妹的起床鈴”的音頻文件。
輕快活潑的女聲瞬間在車廂內響起：“妹妹早上好！經過一夜甜甜的休息，起床的時間到啦！請你立刻起床，伸個懶腰，振奮精，趕快洗漱，否則上學就要遲到了喲！啊，特別提醒，出門前別忘了帶好學生證、鑰匙和手機等隨身物品哦！祝你度過愉快而充實的一天，高考加油！”
厲江籬聽完噗地笑了一下，彷彿能透過聲音看到嚴晴舒錄音時如何手舞足蹈，得興奮起來才錄得出這種蓬勃向上的感覺吧？
他有些期待地點開下一個文件，是給厲白芷的生日祝福，這就比較普通了，只是簡單的生日祝福，祝她天天開心學業進步之類的。
最後一個文件是給厲江籬的起床鈴，他輕輕一點就開始播放。
和前面兩個語音里元氣滿滿或者溫柔可親的語氣完全不同的是，這個起床鈴版本裏的嚴晴舒好像多了點……撒嬌？
“起床啦，起床啦啦啦，再睡下去，太陽就要跟月亮交接班啦，你忍心讓你的小可愛等那麼久嗎？喵～不要賴床啦，快點起來嘛，今天天氣很好，鏟屎的你不去搬磚嗎？你不搬磚怎麼有錢養我呀，喵～”
她喵啊喵的，似乎是用貓咪擬人的語氣來錄的這段語音，但厲江籬聽完卻忍不住耳朵一熱。
難怪她要強調別發錯了，這確實不能給厲白芷。
就是他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用，這鈴聲要是在值班房響起，他絕對會被全科室笑一輩子。
厲江籬心裏暗暗吐槽，不行，以後有機會得讓嚴老師再給他錄一個正經點的版本！
至於現在的版本，還是收起來私底下偷偷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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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一過，八月份就結束了，九月份開學，厲江籬科室里有孩子的同事們紛紛彈冠相慶。
“神獸終於歸籠了！過個暑假真的跟打仗差不多，天天草木皆兵，不知道死孩子又在家搞出點什麼來。”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以前我覺得這是對孩子們的偏見，現在我只想說，前輩都誠不欺我。”
“我最煩她的作業，什麼學做一道菜，還得拍照上傳班級群相冊，幫家長做家務，拍照上傳，你說這是考她還是考我？”
“不過今天是周五，去一天又回來過周末了，其實還是沒開學嘛，嗐！”
父母們吐槽歸吐槽，卻不耽誤手底下的工作，醫囑流水一般從辦公室出去，接着該去手術的去手術，該收病人的收病人。
厲江籬也忙得暈頭轉向，小方出科了，厲江籬分到兩個這個月剛過來的規培生，全都是女學生，正抽空教他們寫胸外科的病歷。
忙到中午十二點，終於有時間去吃飯，鄧崇在門口喊兩個學生：“小於，小李，來拿一下外賣，洗手吃飯。”
說完又叫厲江籬：“吃完再整吧，不差這一會兒。”
休息室里位置基本都坐滿了，厲江籬從辦公室拖了幾張椅子進來，“挪一下啊各位老師，給我們留點地方唄。”
葉眉笑道：“今天這麼客氣吶？”
“我哪天不客氣？”厲江籬一邊同她鬥嘴，一邊解開外賣的袋子，把午飯先遞給兩個師妹。
這時有人說：“哎，今天周五，我們科是不是很久沒聚餐了，今天去唄？”
大家紛紛表示可以有，又問吃什麼，就說去吃雲南菜，如今正是吃菌子的季節。
又有人說：“吃完飯咱們唱歌去吧，一條龍走起啊？”
這個提議只有少數幾人同意，其餘的人都婉拒了。
提議的同事有點鬱悶：“幹嘛呀，你們都不喜歡唱歌嗎？為什麼，說不出理由的
我全當你對我有意見！”
厲江籬是婉拒的那個，聞言解釋道：“我得回去改論文，我編輯等着我回復呢。”
還有的說要回去看孩子，有的說回去追劇，有的乾脆直接說老了熬不動了，KTV里的音樂聲震得心臟咚咚地難受。
厲江籬在這堆理由里聽到有個小師妹說：“我期待的綜藝今晚就要開播了，我要回去守着看。”
他有這好奇地問：“什麼綜藝這麼值得期待啊？”
“就是那個《我這樣的生活》，我超喜歡宗鮃的。”小師妹一臉憧憬地回答道，“他超帥的，要是能去看一次他的演出現場就好了。”
大家聽了都忍不住笑起來，年紀大些的同事邊笑邊感慨，說自己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也有喜歡的明星，也做過很多夢，但是隨着結婚生子，生活被柴米油鹽填滿，已經很久不關心這些了。
小師妹像是想不明白，“喜歡一個人不是會一直關注他的嗎？我複習得再累，都會去看看跟他有關的消息哎。”
葉眉笑嘻嘻地道：“喜歡是會消失的，你還小呢，以後你就懂了。”
大家都在說笑，只有鄧崇湊近厲江籬，小聲問他：“這節目名字聽着怎麼感覺有點耳熟？是不是那誰之前錄的那檔？”
厲江籬點點頭，表示他記的沒錯，就是嚴晴舒之前錄的那個。
鄧崇很驚訝：“感覺才拍了沒多久，這就要播出了？”
厲江籬也不懂綜藝製作的事，搖搖頭：“不清楚，但都錄完這麼久了，開播也很正常吧。”
鄧崇說也是，這個話題到這裏就打住了，大家又說起別的話題，午飯時間很快就過去，有的人去午休，有的人繼續工作。
厲江籬把兩個師妹叫過來：“看一下，這是我們科的臨床路徑表……”
有些病種是要入臨床路徑的，整理病歷的時候就要打印一張，填好後放在護理記錄後面。
講完之後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外科學課本，一下就翻到第二十四章。
“從胸部損傷開始，胸壁、胸膜疾病，肺疾病，食管疾病，原發性縱隔腫瘤，還有胸主動脈疾病這幾章裏面的病種，你們在胸外這兩三個月都有可能見到，所以回去以後一定要利用休息時間看一下書。”
說完又交代她們有不懂的問題一定要大膽問，“你們現在就是要大膽問問題，現在問清楚了，以後就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老師可以讓你犯錯誤，但病人可不會。”
類似的囑咐他每個月都要說一遍，話是一樣的，不同的是聽的人。
兩個師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聽完了就坐在一起研究在架的病歷，小聲地討論着規律。
厲江籬整理着病歷，把整理好的遞給鄧崇簽字，時不時聊兩句，中午難得沒有病人來，也沒有要會診的，平平靜靜就到下午上班時間。
下午剛上班沒多久，葉眉就張羅着點下午茶，點的時候又嫌棄沒有優惠，問誰有券。
厲江籬打開平台看了眼，道：“我點吧，我有券，30減5，用不用？”
“用，你先點，我給你轉賬。”
下午茶點好，厲江籬又看到嚴晴舒發了微博，一看，宣傳她的新綜藝，說晚上要開播了，大家記得收看。
說得還挺有意思：【但凡有一個人沒看過我是怎麼踏上送外賣之旅的，我都會傷心的OK？你們要是不看，我就白晒傷了[流淚]】
配的圖是粉絲用她的照片做的流眼淚的表情包。
厲江籬看了忍不住笑，想起那段時間時不時就會見到她來送外賣，穿着紅色的馬甲，頭上紅色頭盔的頂部還有一個小風車，開車的時候小風車就會被吹得轉起來。
就像她的電動車車輪，轉啊轉，像是要乘着風去往很
遠的地方。
不知道節目被剪輯出來以後效果怎麼樣，他決定晚上回去看看。
晚上和同事們一起吃完飯，厲江籬把幾個住醫院附近的學生送回去，對兩個師妹說：“明天咱們值班，記得啊。”
回到父母家已經晚上九點多，進門就看見舒主任穿着個弔帶衫坐在沙發上，一條腿抬起架在凳子上，腳背上扎着銀針，肩膀和頭上也有，旁邊還有一架紅外線燈在。
厲江籬一愣，“……媽你這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沒睡好，頭痛犯了。”舒主任嘆口氣，怏怏地道。
厲江籬看看針灸扎的位置，道：“肩周炎也犯了吧？”
舒主任嗯了聲，厲江籬就問為什麼沒睡好，她唉聲嘆氣也不說話，厲江籬只好看向他爸。
厲主任聳聳肩，“我們敬愛的舒檀同志久違地遭遇了滑鐵盧，國自然項目申請沒通過評審。”
舒主任聽了這話，鬱悶的要低頭，被厲主任一把托住下巴制止了，“小心頭上的針。”
“媽，不是我批評你，人呢，是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滴，失敗乃成功之母，大不了我們明年再申請唄。”
厲江籬頂着親媽殺人一樣的視線說完這兩句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話，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們看些開心的唄，包你覺得好笑。”
說著他拿過遙控器，打開樂趣視頻，找到那檔名為《我這樣的生活》的節目，一邊調音量一邊又接上剛才的話題：“項目沒了就沒了，省得辛苦，你都快六十了，從年輕打拚到現在，歇過幾天，鬆快鬆快吧。”
“兒子說得也對。”厲主任附和道，“項目要真下來了，你得忙死，既然沒通過，那就說明是天意，你可以再慢慢準備一年半載，把材料再完善完善，順便調理一下身體，為明年項目通過申請后的工作打好身體基礎。”
父子倆統一口徑地勸，加上事實已經鑄成，不可能再有更改了，舒主任也只好長長地嗯了聲。
她看着電視，廣告過後，節目開始了。
“這是什麼節目啊？小夥子還挺帥。”她好奇地問道。
厲江籬應道：“嚴……嚴晴舒之前錄的那個節目，今天開始播了。”
老兩口對視一眼，都忍住了笑，哦了聲。
嘉賓出場順序是一男一女交替的，嚴晴舒排在第二個，緊跟在容簟後面。
她上了車，工作人員向她介紹節目規則：“……有外賣員、快遞員、餐廳服務員、水果店銷售、超市理貨員和電話推銷員六個崗位，由嘉賓抽籤決定……”
介紹完了她開始雙手合十着祈禱不要抽到送外賣。
一家三口看到這裏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嚴晴舒是去送外賣的了，舒主任還說：“晴晴也是有點倒霉的，越不想送外賣，就偏偏抽到送外賣。”
厲江籬笑着把湊過來的小雪抱進懷裏，往沙發背上一靠，笑道：“媽你猜猜，她第一單外賣是送的哪裏？”
舒主任微微轉了一下脖子，哼笑一聲：“聽你這口氣就知道了，哪兒還用猜，送的是你的外賣吧？”
厲江籬笑着點點頭，說：“那天我們值班，想吃烤魚，就點了份烤魚，她呢，剛開始學習怎麼用外賣接單系統，結果一不小心，系統自動給她派單了，剛好是我的烤魚。”
解釋完重重地嘆口氣，“當時我和大師兄想着，讓一個從來沒好過這行的騎手給我們送，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過來，怕餓暈過去，就另外又點了份炸雞，那天我們的晚飯和宵夜真是過於豐盛了。”
兩個大人聽完忍不住一陣樂，都對嚴晴舒在節目裏的表現更加好奇起來。
一期節目的時長是一百分鐘，第一期節目主要是各位嘉賓出發抵達節目組別墅后
，選房和抽籤的過程，這一期最大的看點就是嚴晴舒抽到外賣員這個身份牌后，她和其他嘉賓的反應。
以及她和程嘉淇兩個人學習使用各自的工作工具，然後她一不小心接了單，為了避免投訴急急忙忙提前開啟打工之路。
這一期的結尾，是嚴晴舒說的那句：“命運對我最大的仁慈，就是系統給我派的單是熟人點的。”
可能是因為她表情和語氣的緣故，舒主任覺得這孩子都快要哭了，哎喲一聲：“怎麼能這樣呢，都過了多少年了，這系統怎麼還這麼不智能，就沒有練習模式嗎？”
厲江籬笑道：“要是有練習模式，就沒有後面的笑點了，沒有笑點就沒人看沒有討論度，節目組可不像你這麼想。”
事實證明，厲江籬說的是對的。
節目結束后他去洗澡，洗完澡準備睡覺了，臨睡前打開微博搜了一下節目的名字，果然搜出來的節目相關內容里，被營銷號和網友搬運和討論得最多的，就是這一段。
“事實證明，人最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嚴晴舒是有點子倒霉在身上的[笑哭]”
“節目組能不能兩集聯播！我想看下一集，我倒要看看這個被嚴晴舒稱之為命運最後的仁慈的熟人到底是誰！”
“有意思，我就想看看這些個明星到底能不能幹普通人的活，要是最後被粉絲認出來了，享受到各種優待，那就沒什麼看頭了。”
“我竟然覺得嚴晴舒還挺有綜藝感，她以前怎麼沒上過綜藝？”
嚴晴舒的名字因為節目被反覆提起，厲江籬甚至看到#嚴晴舒命運最大的仁慈#這樣的詞條出現在了熱搜榜上，十幾位的位置。
他截了個圖，發給嚴晴舒看，還問她：【這算不算喜報？剛開播就喜提熱搜了。】
嚴晴舒回給他一串笑哭的表情，告訴他：【那是節目組花錢買的熱搜。】
厲江籬一愣，他知道有買熱搜這種事，娛樂圈老藝能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段不挺好的么，很有節目效果啊，還得買才能讓熱搜？】
嚴晴舒一看就樂了：【謝謝你的誇獎[轉圈]】
然後她告訴厲江籬，這也是節目宣發的一種手段，等節目自然口碑發酵吸引觀眾也不是不可以，但那要花的時間太長了，就算節目組等得，贊助了節目的品牌方爸爸也等不得。
嚴晴舒：【又不是沒錢，能早點讓觀眾看到我們，合理引流，何樂而不為呢？】
厲江籬了解完這些彎彎繞繞，不禁發出一聲感慨，貴圈套路是真的多啊。
嚴晴舒發給他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然後很興奮地告訴他：【我下周三就可以殺青啦！應該可以休息幾天再工作，請你吃飯啊？】
她一連發了好幾個跳舞的小姑娘的表情包，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快樂了，也很有打工人放假之前的樣子。
厲江籬一邊笑一邊回復她：【下個周六我休息。】
嚴晴舒：【我定好時間和地點給你發信息[成交.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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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第一個周一，所有學生都已經開學，嚴晴舒的官方微博突然更新，發出了幾個音頻分享連結。
配文是：【新學期開始啦，各位學生黨收好心準備迎接新學年了嗎？Q3馬上結束，Q4即將來臨，這一年又要進入尾聲，工作黨們業績搞夠了嗎？讓晴晴的起床鈴來喚醒你的精神和學習工作的熱情吧！PS：學生黨們看標題下載適合自己階段的版本喲～當然，你喜歡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的版本都是沒問題噠～】
語氣過於可愛，以至於粉絲們懷疑：“不會是wuli晴晴錄音錄得精分了吧[狗頭]”
“不管了，沖！我要一天換一個！”
“我
可以一天設N多個鬧鐘，早上起床一個，午睡起床一個，提醒吃飯一個，提醒洗澡一個，提醒睡覺一個，完美[狗頭]”
與此同時，語音包也被網友分享出來，一時間網上隨處可見，厲江籬都不用下載，就可以聽到全部版本的起床鈴。
風格和給厲白芷錄的那個基本一致，只是錄給年級低一些的同學的語氣會更柔和一些，但基調還是朝氣向上的。
厲白芷高興得很，大半夜給厲江籬發信息：【哥！晴晴的那些起床鈴沒有一個是跟我的一樣的！我的是獨一無二的，開心！】
厲江籬看了嘴角一抽：【十一點了，你還不睡？】
厲白芷：【這就睡！嘿嘿嘿~】
隔着屏幕厲江籬都能感覺到她的興奮，是那種發現自己擁有的是獨一無二的寶貝后的喜悅。
他想起躺在自己手機文件夾里還沒用過的起床鈴。
他忍不住找出來，點開，聽到柔和的女聲撒嬌似的說著“你忍心讓你的小可愛等那麼久嗎”，他的耳根又一次熱起來。
上次聽是大清早，在車裏，他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更遑論現在夜深人靜，他正躺在被窩裏，好像只要他一抬頭，就會看見她出現在身邊，用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瞅着他，沖他喵一聲。
這樣的想像在深夜裏顯得格外旖旎，以至於厲江籬覺得喉嚨有些乾燥。
他連忙把錄音關了，起身喝了杯涼白開，順便把警長從床下抱上來。
可是警長挪了窩后習慣性的喵嗚聲，又讓他再次不自在起來，甚至連做夢，都夢見嚴晴舒在他耳邊喵來喵去。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兆頭，厲江籬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外面已經天亮了，熹微的晨光從窗帘縫隙漏進屋裏。
警長從他腿上跑過去，跳下床，直奔房門。
他把房門打開，貓躥了出去，他聽見外面傳來的動靜，像是端什麼東西，接着是父母的說話聲：“兒子還沒起來？”
“也該起了，再不起上班得遲到。”
厲江籬揉了揉眼睛，同他們打了聲招呼，轉身去洗漱。
嚴晴舒殺青那天，厲江籬值班，休息時看到劇組官方發的微博說全劇殺青，配圖是嚴晴舒抱着花和導演他們的合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嚴晴舒似乎瘦了點。
轉天下夜班，午飯是在食堂和厲主任一起吃的，先是厲主任問他：“周六在新榮華有個心外的學術活動，你去不去？”
厲江籬問：“能刷學分卡嗎？”
厲主任搖頭說沒有，又勸他：“你周六又不值班，在家待着做什麼，趁機會多學點東西不好么？”
厲江籬哦了聲，“可是我周六有約了，不在家待着啊。”
“有約？跟誰約？”厲主任停下吃飯的動作問道。
在食堂人多，厲江籬便只說了個嚴字，厲主任一下就懂了，姓嚴的就認識那麼兩個，總不能是跟院長出去吧？
兒子竟然要跟女孩子出去，厲主任瞬間變得饒有興緻起來，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約的？去做什麼？”
“除了去吃飯還能幹嘛？”厲江籬嘖了聲，抱怨，“爸你怎麼跟我媽一樣，這麼八卦。”
“臭小子，我還不是關心你。”厲主任笑罵了一句，又說，“你小時候……”
厲江籬一聽他要說小時候的事，連忙打斷問道：“家裏還有中筋麵粉么？我下午做些點心。”
厲主任想了想，沒想起來，“你還是去超市買一袋吧，多了也不要緊，你做點心就多做點，給你媽留一些。”
“知道知道，缺誰的也不能缺你和我媽的呀。”厲江籬隨口應着，瞅准機會在他爸碗裏挖了塊糖醋排骨。
有過路的其他科的主
任見到他倆，還調侃：“喲，今天父子局啊？”
吃完飯，厲江籬拍拍屁股就回去了，路過生鮮超市就去買麵粉，見到有理貨員往貨架上擺罐裝的蟹粉，就問了句這是剛回來的么？
理貨員道：“是啊，這一批都是今早剛到的，這個牌子賣可好了，可多人喜歡吃，你要帶兩件不？”
一件有三小瓶，厲江籬看了眼價簽，覺得也不貴，就說：“給我拿兩件。”
拌飯拌面吃應該不錯，買完這種罐裝的，他猶豫了一下，轉去生鮮和熟食區，發現有賣拆好的蟹黃和蟹肉的，就要了兩盒，回頭再在冷櫃裏拿一盒蛋撻皮。
提着大包小包東西回到家，他甚至顧不上去補覺，換了衣服就開始忙活。
他打算做元寶酥和蟹粉酥，買回來的蟹黃倒進熱好油的鍋里，炒出橙紅的油之後倒進蟹肉，再加入黃酒和少許姜水，一點點醋、糖、鹽和白鬍椒粉調味，極致的鮮味充斥在廚房的每一個角落，連來監工的警長都有些坐不住，好奇地想湊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香。
“你下去，下去，一會兒貓毛進鍋了！”厲江籬見狀，連忙將它從枱面上抱了下來。
警長蹲在他腳邊：“喵——喵？”
它似乎很疑惑，平時它都可以在角落裏看鏟屎的炒菜啊，怎麼今天不可以了呢？
厲江籬沒空搭理它，將炒好的蟹粉盛出晾涼，然後準備開酥，又從冰箱抽屜的角落裏翻出半包他爸做包子剩的奶黃餡和蓮蓉餡。
酥皮開好，餡芯也準備好了，餐桌上好幾個大碗，擺得滿滿當當，一旁放着空烤盤。
揉面板上撒一層乾粉，水油麵壓平，包入干油酥，團成一團以後用擀麵杖擀成長方形，再捲起來，分成均勻的小劑子，用保鮮膜蓋着放在一邊。
然後拿出一個劑子來，壓平擀開，包入餡芯收口，再塑型成元寶的形狀，放進一旁的烤盤裏。
進烤箱之前，用刷子在元寶鼓鼓的肚子上刷一層蛋液，烤出來就有了一層金燦燦的外殼。
等元寶酥的時候，他開始做蟹粉酥，按理說，元寶酥也要開酥，他應該把蟹粉酥的外皮一起做了才對，但他卻掏出了買回來的蛋撻皮。
他想這樣干很久了，蛋撻皮也是酥皮，還不用自己費勁開酥，這不挺好么？但厲主任堅決拒絕，認為這樣的酥皮是沒有靈魂的。
你出去吃早茶，吃的各種點心大概率就是半成品，你怎麼不說沒靈魂？
厲江籬不信這個邪，決定今天就試一試，用蛋撻皮裝上餡芯，對半捏起來，表面刷一層薄薄的雞蛋液，元寶酥取出來之後立刻把蟹粉酥送進烤箱。
屋子裏到處都是烘烤過後的香味，三隻貓又來圍着他打轉了，厲江籬彎腰挨個摸摸頭，嘆氣笑道：“怎麼今天都這麼嘴饞？是我的手藝變好了，還是你們真的餓了？”
大雪喵嗚一聲，伸爪子扒拉一下他褲腿，小雪狂蹭他的手指，警長倒不蹭他，只是東張西望試圖找機會上桌。
厲江籬見狀只好拿了個元寶酥，一分為二，把大的那塊塞自己嘴裏，然後把小的再一分為三，給它們一人嘗一點。
然後把它們趕去喝水：“點心乾巴巴的，要喝點水，不然會口渴，走了走了。”
守着貓完喝水，他去找了盒子，把點心一個個包裝起來，然後拍了個照發給嚴晴舒：【嚴老師來選一下，要哪盒[圖片]】
嚴晴舒前一天剛從劇組出來，先回了趟公司，沒見到曾枚她就回自己住處了，蒙頭睡了整整一天，早飯直接睡過去，連午飯都是陳佩過來叫她起來吃的。
吃完午飯繼續睡，一直到下午四點多，總算是睡夠了自然醒來，看到手機里很多未讀信息。
她逐條看過後回復完，最後點開厲江籬發給
她的那條，翻了個身，手機舉在眼前，點開大圖，看到是兩個點心盒子，就問裏面都是什麼。
厲江籬的回復是一盤沒有包裝的點心，還用紅色的字體在圖上標註出元寶酥和蟹粉酥。
嚴晴舒：【兩盒都一樣的嗎？】
厲江籬：【內容都是一樣的，八枚元寶酥，八枚蟹粉酥，元寶酥里奶黃餡和蓮蓉餡的各四枚，有些偏甜，但一次只吃一塊應該是不會膩的。】
可是有兩盒呢，嚴晴舒問：【那另一盒是給誰的呀[可愛]】
厲江籬：【[微笑]當然是給我媽。】
給媽媽的呀？哦，那沒事了。
嚴晴舒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少許不好意思，在床上滾了一下，然後挑了藍色盒子的那份，再把定好的包廂地址發給他。
然後問他：【杜清和容簟剛好也有空，他們倆想過來跟你認識認識，畢竟節目錄製的時候你幫了我們很多呢，介意嗎[可愛]】
厲江籬倒是沒關係，便答應了下來。
舒主任聽說他約了嚴晴舒吃飯，滿臉八卦地問他：“什麼時候能帶晴晴來家裏玩啊？”
厲江籬撇撇嘴，“等你不那麼嚇人的時候。”
舒主任氣得抱起大雪就拿它的爪子拍他，一邊拍一邊罵：“你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嚴晴舒約的時間是周六中午，在花弄影會所，也許是她特地交代過，厲江籬剛提着航空箱進去，前台就問：“請問是厲先生嗎？”
他說是，對方就立馬搖過來一位目測至少一米八五的帥哥，對厲江籬笑道：“嚴小姐已經在包廂等候您多時了，祝您有個愉快的周末。”
厲江籬道了聲謝，婉拒侍應生幫他提貓包的要求，跟着對方進了電梯。
從電梯出來，發現走道上鋪着厚厚的地毯，人走在地毯上除非是刻意加重腳步，否則發出的聲音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環境非常安靜。
環境光線有些暗，和他第一次來時不太一樣。
當時他和嚴晴舒相親，到的那層樓光線是很明亮的，還浮動着淡淡的花香，這一層的空氣里浮動的卻是木質香水的氣息。
侍應生帶他走到一間門口掛着“海潮”字樣的包廂，敲了敲門，厲江籬看見門框上的門鈴亮起藍色的光，侍應生看了眼，握住門把手一擰。
推開門后往旁邊讓開，“先生，請，祝您周末愉快。”
厲江籬點頭道了聲謝，提着貓包就進了包廂，他進去以後，身後的門便被輕輕合上。
包廂是那種火鍋和唱K二合一的佈置，嚴晴舒正站在機器面前選歌，聽到動靜便立刻轉過身。
“厲、厲江籬，你來啦！”
她的聲音是雀躍的，還有些忐忑和緊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叫厲江籬的全名。
厲江籬發現了，笑了一下，應道：“是啊，我沒遲到吧？”
嚴晴舒當他默認了自己對他的稱呼，鬆了口氣，笑道：“沒有，杜清和容簟還沒來呢，杜清有個採訪，還要一會兒才結束，容簟堵在路上了。”
說完又彎腰歪頭去看貓包，跟裏面的貓打招呼：“警長你好呀，我們又見面了。”
警長喵了聲，往外伸了伸爪子。
厲江籬把它放出來，徐苗接過了它的貓包，問要不要給它喂點吃的。
“它吃了飯才來的。”厲江籬應道，把帶來的東西遞給嚴晴舒，“點心，還有……給你的禮物。”
說完似乎有些不自在，清了一下嗓子。
嚴晴舒頭一歪，笑起來，也不看是什麼，直接問：“是你送我的，還是阿姨送我的？”
“是我媽讓我送你的，這個答案怎麼樣？”厲江籬眼睛眨了一下，對着她笑起來。
看起來像是故意的，嚴晴舒嘴角一抿，輕輕一撇：“不怎麼樣，看來你不是誠心想送的，哦？”
厲江籬拉開椅子坐下，沒應她的話，而是說起禮物的來歷：“七夕之前的周末，跟我爸媽去吃飯，順便去了趟金店，我媽聽說你要請我吃飯，就讓我帶個伴手禮，說沒有人空手赴約的，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金飾，就挑了個轉運珠，你隨便戴着玩玩，不喜歡就給別人了。”
說是這麼說，但嚴晴舒絕不可能把他最後這句話當真。
她笑嘻嘻地拆開盒子，看到是一條編好的手鏈，紅色的編繩和金色的轉運珠、福牌都很搭。
“咦，這個福牌好有趣，大吉大利的吉居然是顆橘子，這麼可愛。”
厲江籬看着她彎起來的眉眼，確認她是高興的，吊起來的心這才放下，笑着嗯了聲。
嚴晴舒又歪了一下頭，剛好和他四目相對，看見他眼裏有兩個小小的自己，心不由得一動。
原本準備自己戴手鏈的動作也跟着一頓，扯了兩下編繩，哎呀一聲：“怎麼拉不開，你幫我好不好？”
厲江籬眉頭一挑，表情也變得似笑非笑起來：“早知道我就說要成品繩，扣子的那種，比較難打開。”
嚴晴舒微微一怔，臉上立刻浮起一抹淡淡的紅。
正不知該不該說自己是開玩笑的時候，就見他忽然伸手過來，從她指間抽走了手繩。
白皙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拉開繩結，撐開了手繩，接着是他清潤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要不要我順便幫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