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就……就咱們倆?”
高磊有些傻眼。
“有問題?”
蘇韞亭鼻樑高挺,眼睛深邃,纖長睫毛下那雙平靜無波的瞳孔,就像黑不見底的深潭,挑起眉毛氣定神閑地看着他。
或許是蘇韞亭顏值太逆天,愣是把高磊看傻了,醒過神來的瞬間,高磊抹了把臉,覺得自己完了,堅定的|性|取|向要往gay的道路傾斜。
“大問題沒有,小問題有。”他說,“案發現場在西外環大青山路那邊,現在這個點別看市裡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外環已經黑燈瞎火了,半開發區荒無人煙連個路燈都不好找,就咱倆人少了點。要不,我去把今晚執勤的警員也叫上吧?”
王朋連忙站起來附和:“對,高磊說的對,還是多帶幾個人去安全。”
·
依維柯A32警車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疾馳。
這兩年市政拆遷,西外環大青山路一帶都划入待拆遷區,但由於賠償的糾紛拖延了很久,今年才開始動工拆除,常住居民基本上都已經搬離了,只還有兩家注塑廠和金輝肉製品廠的冷鏈倉庫還在正常經營,平時這片很少能見到個人。
死者屍體就是在金輝肉製品廠冷鏈倉庫被發現的,報案人是倉庫的管理員,案發現場三號冷庫已經拉起警戒帶,嚴禁任何人出入。
高磊找個開闊地方把車停了,招呼其他人下車。
大半夜,七八個要身高有身高,要顏值有顏值的大長腿徑直向冷庫門衛方向走去。
門衛室里,兩個男保安正在打牌,聽見外面有車子熄火的聲音嚇得一哆嗦,馬上警惕起來。
“小李,快拿老虎頭。”
保安說的老虎頭是個強光手電筒,就掛在門后的牆上。
小李放下手裏的牌,站起來扒着門先往外看了眼。
外邊只有一盞臨時加的50瓦燈泡,孤零零掛在屋檐下,光線昏黃,能照亮的距離有限。趕巧今晚還陰天,月亮也沒有,兩米開外再遠的地方就是烏漆麻黑摸瞎,啥都看不見。
他取下老虎頭,回頭喊了聲陳叔,說:“我聽着有人往這邊來了,外邊太黑看不清楚。”
“走,出去看看。”
陳叔趿上人字拖,還不忘提醒小李帶上電棍,自己則握了根防爆叉,兩人前後腳出了門。
小李打開老虎頭,往遠處一照,強光瞬間打在迎面走過來的高磊臉上。
高磊眼睛差點給他閃瞎,下意識抬胳膊一擋,當時就想口吐芬芳,嘴剛張開,強光一閃而過,接着他就聽見有人低呼:“警察,是警察。”
高磊眉心一擰,心說警察怎麼了?警察吃人啊?
“警察,復勘兇案現場。”蘇韞亭摸出警察證沖那倆人一亮,“帶路。”
小李在蘇韞亭自帶的威壓感下,麻利打開電動伸縮門,把人請了進去。
“跟上,都快跟上。”高磊喊身後跟着的幾個警員,自己也急匆匆追上去。
他覺得蘇韞亭的辦案節奏太快,快的他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正常辦案,都是到現場先詢問相關人員情況,做筆錄了解案情,技偵、痕檢負責現場偵查取證。
前邊那位蘇姓大隊長倒好,他是一個正規流程都不走啊!
七月份的天氣很炎熱,但深夏屬於海濱城市,晚上有海風溫度剛好,甚至到下半夜還稍微帶點冷意,所以,他們前腳剛踏進冷庫,後腳就被驟降的溫度凍得渾身打顫。
高磊忍不住搓搓胳膊,心想早知道就穿外套了!抬頭再去看蘇韞亭,黑色西褲筆挺,上身只一件白色短袖襯衫,正仔細檢查着堆滿五花肉的櫃架,根本不知道冷為何物!
不知道冷為何物的蘇大隊長,從櫃架上一塊五花肉的包裝袋封口處,捻起根兩厘米長的黑色短髮,看向高磊,“死者男性,寸頭,性子急躁,五官硬朗,年齡應該在二十至二十五歲之間,平時工作是跟車和冷凍肉的裝卸擺放。”
“蘇隊,”高磊忍不住沖蘇韞亭豎個大拇指,“你真是神了!全中。”他抬頭,發現身邊其他警員對蘇韞亭也是滿臉佩服,忍不住問道:“這,你怎麼做到的?”
蘇韞亭走到他面前,攤開手掌:“頭髮。”
“就憑這麼短一根頭髮,你就能把死者的性格、五官、年齡和工作性質都分析出來?”
“就憑這麼短一根頭髮。”蘇韞亭聲音平靜,字字清晰。
騙人的吧?高磊捏起那根2厘米的短髮,翻來覆去看半天,說:“我只能通過它猜測到死者是男性,不能更多了。”
“不止。死者生前應該有長時間熬夜史,至少兩年以上睡眠質量都不好。”蘇韞亭的聲音比冷庫溫度還低三個度,“他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高磊說:“還沒有。鄒明不是去接機了嘛,法醫門診當時值班的是他小跟班,實習還沒一個月呢。不過小姑娘也挺能幹的,屍體都凍直了,渾身青紫,放大老爺們看到心裏也得發怵,她手套一戴直接原地解剖,該分析的都分析完了,報告就等鄒明簽個字,早晨就能拿到。”
“說說吧,什麼病晚期?”
“這你都能知道?!”
高磊覺得,今天晚上,是他活了近三十年最震驚的一個晚上,要不是他是警察信仰上不允許,他都懷疑蘇韞亭通神了。
“其實,說晚期也算不上,是躁鬱症,雙相II型障礙。”高磊回答,“偏抑鬱向,明顯的表現就是失眠焦慮情緒低落,死者病情最嚴重的時候曾自|殺|過,未遂,被同事連夜送往醫院救過來了。”
“那就對得上了。”蘇韞亭給旁邊站着的探員招手,“試劑。”
探員忙不迭從工具箱裏取出紅蓋玻璃瓶遞過來給他。
見蘇韞亭要撒魯米諾,高磊立刻道:“到處都撒過了,什麼都沒檢測出來。”
蘇韞亭回頭看他一眼,把黃色粉末直接倒在了五花肉包裝袋和堆放五花肉的櫃架上。
很快,那些被撒過魯米諾粉末的地方,顯出幾塊零零星星形狀大小不一的藍綠色熒光。
“卧槽!”高磊沒忍住爆出句國|粹,立刻湊上去,“血?”
蘇韞亭嗯了聲,“屍檢的時候,有檢查出死者受過皮外傷嗎?”
“沒有,內臟器官都是速凍以後剖腹取出,血液凝固在體內根本不會濺到這樣的地方來,而且屍體從抬走到現在還沒化凍呢,不存在解凍後有血水流出情況。”高磊說,“這些血跡,肯定不是死者的。”
蘇韞亭從探員手裏接過消毒手套戴上,用鑷子挑起塊沾着血絲的五花肉聞了聞,動作微頓,“不對。”
高磊疑惑:“什麼不對?”
“不是速凍后被切除的器官。”蘇韞亭把帶着血絲的五花肉塊裝進密封袋交給探員,回道:“是活體切除。”
“靠。”
高磊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技偵那麼多人,綜合排查的檢測結果,蘇韞亭就這麼一撒一聞,馬上就給推翻了。
“你怎麼得出的結論?屍檢結果也是速凍切除啊。”
蘇韞亭淡笑了下,問高磊:“牲畜宰殺后第一步是什麼?”
高磊回:“弔掛放血啊。”
“殘留在肉里的血塊發黑,凝固成小坨,不是滲透洇染狀態。而且,氣味也不一樣,”蘇韞亭指指探員手上剛被他塞進證物袋的五花肉塊,“是人血。”
“可是……如果是活體切除,這麼大的手術至少要三個相關醫學專業的人在場,醫用器材、衛生消毒、輸血缺一不可,就在倉庫管理員眼皮子底下行兇,還不被人發現,可能嗎?”
“為什麼要輸血?”蘇韞亭看着高磊,像看一個白痴,“兇手的目的是什麼?做好事給死者做心臟搭橋?”
高磊猛地反應過來。
是啊,兇手的目的就是殺|人,要什麼消毒輸血?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受害人活着!
“那這起案子就要從頭重新捋了。”高磊目光灼灼地看着蘇韞亭,“除肉塊上的血痕,還能查出冷庫有其他血跡嗎?”
高磊心中對蘇韞亭此時已經沒有半分抵觸。有真本事的人,狂點可以理解,他服!甚至覺得能跟着蘇韞亭這麼厲害的人一起辦案,連自己身上都開始發光了。
“剛進冷庫的時候,我就聞到次氯酸的味道,地面上的血跡應該被漂白過,所以你們才沒檢測出來。”蘇韞亭摘下手套丟給探員,邊往外走邊問高磊,“死者最後一趟跟貨是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八點二十左右,倉庫管理員說,工廠下班的時候臨時加了一車貨。”高磊提步跟上他,回道。
“和死者一起跟車的還有誰?”
“同跟車過來的還有金輝肉製品廠另兩名員工,一男一女。”高磊說。
從冷庫出來,溫度驟升,大家都舒展不少。
蘇韞亭點個頭,“他們住在哪裏?”
高磊說:“男的住在金輝員工宿舍,女的在離工廠不遠的時尚花街租了間公寓。”
“走吧,現在就過去。”
“去詢問死者被害前的情況嗎?”高磊問。
蘇韞亭停|步,看着高磊,表情一言難盡:“……抓人!”
真不怪高磊腦子轉的慢,完全是蘇韞亭思維過於活躍,根本就沒法猜中他下一步要幹嘛!
還有,那倆人早就傳訊到派出所錄過口供了,不存在嫌疑,現在蘇韞亭突然說,要上門去抓人,這擱誰都得懵一陣子反應不過來。
見高磊愣在原地,蘇韞亭忍不住調侃:“老秦帶你們,平時肯定很累吧?”
高磊:……
怎麼有些人說著話說著話,就話鋒一轉,開始進行人身攻擊了呢?
兩個小時后——
頂着炸窩飛機頭,一身非主流牛仔穿搭的青年坐在審訊室內,一臉懵逼。
三更半夜被砸門,暈乎乎起來打開門,立刻就被警察帶到市公安局,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窩着滿肚子氣。
“我拒絕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我在宿舍睡的好好的,你們憑什麼抓我啊?我要見你們領導。”飛機頭雙手叩在桌子上,情緒很激動。
刑警用筆敲了敲桌子,“這裏是市公安局,希望你好好配合,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誰妨礙誰啊?我能告你們私闖民宅嗎?”他一屁股坐下,手臂往桌面交叉一放,直接趴頭閉眼,嚷嚷句:“我要睡覺。”耍起無賴。
另一邊的審訊室里,相對於飛機頭的不配合,小姑娘倒是對刑警的問題有問必答。
“叫什麼名字?”
“蔡宜蓁。“
“年齡?”
“十九。”
“哪裏人?”
“平灣省海桐市人。”
“平灣的?來內陸幾年了?”
“兩年。”
“在金輝肉製品廠從事崗位?”
“後勤。”
蘇韞亭在監控室戴好耳機,給負責審訊的刑警發話:“問她昨天晚上朱新苗是因為什麼單獨留在了三號冷庫。”
“昨天晚上,你們和朱新苗去冷庫后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最後他一個人留在了三號冷庫?”
小姑娘斯斯文文,說話細聲細語的,“昨天晚上我和齊思遠整理的是一號倉庫,整理完倉庫要走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我們去三號倉庫喊過朱新苗,他當時正在跟什麼人打電話,說還有五花肉沒整理完,叫我們倆自己走,挺凶的,語氣特別差。我們幹完活又累又困,就沒繼續等他,齊思遠是他朋友來接走的,我叫了輛嗒嗒打車,回到家就睡覺了。警察哥哥,”蔡宜蓁努力解釋着,“我跟朱新苗不是很熟的,他的死真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記筆錄的刑警撩起眼皮,打量蔡宜蓁幾眼,板著臉說:“問你什麼回答什麼。”
“哦。”
蔡宜蓁被哽了一下,尷尬的咬咬嘴唇。
“朱新苗打電話的時候,在電話里都說了些什麼?”
蔡宜蓁幾乎想都沒想,立刻回答:“離得太遠,我沒聽見。”
蘇韞亭捏着耳機提醒:“她在撒謊,套話。”
刑警起身,提着文件夾走到蔡宜蓁跟前打開,平鋪在桌面上,指着夾子裏的照片,問道:“這個,你眼熟嗎?”
照片拍攝的是部黑色X70Pro手機,屏幕已經摔的四分五裂。
蔡宜蓁一動不動地盯着手機碎屏,表情逐漸僵硬。
“這部手機,是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的,已經證實物主就是朱新苗,痕檢在上面提取到些指紋,”刑警將印泥推到蔡宜蓁面前,繼續施壓,“取個樣核對一下?”
蔡宜蓁緊緊攥着雙手,垂頭不去看印泥盒。
“蔡宜蓁,老實交代。”
刑警的話聽在蔡宜蓁的耳朵里,就像一顆泡騰片丟進安靜的水杯,瞬間爆|炸,她抖着肩膀,臉色逐漸變白,額頭沁出細汗來。
過了好半天,蔡宜蓁經過劇烈的思想鬥爭,終於垂下肩膀,向刑警坦白。
“手機是我摔碎的,但我沒有殺朱新苗。”她抖着聲音,說的有些艱難,“昨晚,我和齊思遠整理完一號倉庫的腿肉,去喊朱新苗,卻發現他倒在三號倉庫的貨架中間。他有躁鬱症的,II度,當時我和齊思遠都以為他發病了,準備送他去醫院。但齊思遠的朋友說快到了,齊思遠就不太想管閑事,讓我去喊倉庫管理員幫忙,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管理員人,就去門衛室想找保安搭把手,可門衛也沒有人,電閘還壞了,到處漆黑。我只好回到三號倉庫,那會兒齊思遠朋友已經把齊思遠接走了,我自己守着朱新苗挺害怕的。”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叫救護車?”
“打不了。”蔡宜蓁微微抬了下頭,“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通信信號也沒有網絡,手機只能撥打緊急號碼。而且,朱新苗沒多久就醒了。”
“後面朱新苗為什麼留在三號倉庫沒走?”
“他說他的活還沒幹完,想等到電路修好接着整理。”
“你摔朱新苗的手機是因為什麼?”
蔡宜蓁咬咬嘴唇,“來電后,朱新苗接了個電話,我聽到他喊人叫胖哥,神神秘秘的避着我說話,接完電話后,我問他要不要我幫忙給他一起把剩下的活幹完,他突然就罵我,還打了我一巴掌。我知道他是個病人,不太正常,但我當時太累了,莫名其妙被打心裏很委屈,一氣之下就把他的手機給摔了。”
聽到這裏,蘇韞亭摘下耳機,關了監控。
躁鬱症患者的精神狀況確實不正常,基本和神經病差不多,說罵人就罵人說打人就打人完全符合病情。
但他聽到的重點不是朱新苗發病,而是蔡宜蓁口中說的胖哥。周德義手機微信里那個面目猙獰的藍胖子頭像再次浮現在腦海,一個大膽的念頭從蘇韞亭心裏生出來:朱新苗喊胖哥的人,會不會就是周德義微信里那個多啦胖次?
蘇韞亭想事情的時候,下意識手指就會不自覺地搓捻,那雙平靜如潭水的目光盯在某處虛空,淡色唇角微垂,讓人生出種神聖感。
高磊抱臂坐在旁邊椅子裏,夾着眼皮看了下時間,凌晨四點十分,之前喝的三茶缸鐵觀音提神功能失效,他現在只覺得身體裏住着十萬隻瞌睡蟲,耳朵嗡嗡嗡的鳴,再不抓緊時間睡會兒,就得過勞死了。
“蘇隊。”衛向晨推門,抱着一大摞資料走進來,往桌上一放,“銀行搶劫案所有涉案人員,目前審查到的信息都在這裏了。還有,劉明遠讓我給你捎句話。”
蘇韞亭拉回思緒,隨手拿起最上面的資料看了眼,“捎什麼話?”
衛向晨屁股往桌角一挨,“他說,蘇隊你找不到對象至今單身,都是壓榨下屬的報應。半夜把他從空調房喊起來加班,再追加十年單身刑期,成為行台市局和深夏市局唯一大齡老光棍,光榮到退休。”
蘇韞亭抖開記着曹華信息的A4紙,從鼻腔里發出個哼笑,“你蘇隊年輕帥氣五官俊美,行台市局一枝花,多少人爭着喊着追到家門口,能找不到對象?就算以後成為大齡老光棍,那也是招蜂引蝶的老光棍,讓你們嫉妒死。”
“劉明遠要聽到你這話,要化身警犬上來給你兩口了。”衛向晨打諢。
“我是女媧親手捏的,你們這些隨機甩的泥巴點子嫉妒不來。”蘇韞亭側着臉,語氣非常地不正經,邊調侃邊看曹華的審查記錄。
“對了,蘇隊,關於張剛力,就是那個貨滿滿司機,我定位到他所在城市了,用不用和當地派出所通個氣?”衛向晨抓了抓鼻子,“確定抓嗎?”
“抓。”蘇韞亭頭也沒抬,簡單撂下個字,反問衛向晨,“王朋那邊審胡鄭楠審的怎麼樣了?”
“沒進展。”衛向晨撇嘴,“蹲局子的老油條,普遍都比較難審,警察對他們的震懾力不足啊,不像新犯事的看見咱們心虛,沒幾分鐘就招了。這會兒胡鄭楠正嚷嚷着王朋用熬鷹的辦法審問他犯法,要求上訴呢。”
蘇韞亭目光落在曹華出生地一欄:倡州。
“走,一起去看看。”蘇韞亭起身,放下A4紙,大搖大擺走出監控室。
天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白,他們剛下樓,半個太陽蹭地就跳出地平面,整個早晨都被染上金黃。
蘇韞亭頂着一頭陽光走進審訊室,裏頭倆人同時抬頭看向他。
秦展正在跟王朋說著什麼,抬起的手還沒放下,和蘇韞亭四目相對,淺色瞳孔里倒映着蘇韞亭沐光的臉。
秦展凈身高有一米八八,比蘇韞亭還高三厘米,這個身高差讓他能看到蘇韞亭每個最完美的角度,上挑的眼梢,微微仰起的臉,還有下巴到到鎖骨硬朗的線條。
王朋一聲蘇隊,打破了審訊室的沉默。
蘇韞亭點個頭,走進來帶上門,熱烈的陽光被擋在外面,審訊室晦暗了些。
“胡鄭楠呢?”他問。
“移交看守所了。”秦展說,“審出來些東西,正好又有證人過來提交一波胡鄭楠涉黑的證據,依法對胡鄭楠進行刑事拘留。不過,證據不足夠充分,拘留時長只有14天,兩周后如果不能坐實胡鄭楠有罪,他就會被無罪釋放。”
“胡鄭楠老家倡州,”蘇韞亭走過去和秦展面對面站着,距離非常的近,“我從行台公安局調了資料過來,查到一個叫曹華的人和胡鄭楠是老鄉,在周德義的微信聊天記錄里,出現過曹華的名字。”
秦展將審訊筆錄拎起來,在蘇韞亭眼前晃了晃,“曹華是胡鄭楠的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