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蕭愷之高傲的昂着頭,不以為然的嗤笑着,“蕭彥景,你別以為仙長說你有幾分仙緣,你就能夠爬上枝頭了?你給我記着,想都不要想!你不跪是嗎?那苦果自然會有人替你擔下來!真是可憐秋韻吶,竟然在這個如花似玉的年紀嫁給將死之人,怕是過不了幾年便要守活寡了……”
蕭愷之的一字一句都精準的插在蕭彥景的心間上。
蕭彥景那緊緊攥着的拳頭緩緩的鬆了下來,他低着頭,一點點的跪了下去。
一時之間,少年郎們哄堂大笑着。
梁恩陽當即起鬨道:“哈哈哈哈哈哈,你還杵着做什麼?快爬過去把烤雞撿起來吃啊!千萬別辜負愷之的一番心意。”
“就是就是,吃不完是要家法伺候的!這可是未來的家主給你的恩賜,你還不快感恩戴德的把它吃下去?別給臉不要臉啊!”
蕭彥景雙膝跪在地上,脊骨直如蒼竹,他的手緩緩伸向地上的烤雞,哪怕他極力剋制,但是那顫抖的指尖卻泄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怒火在小崽崽胸口熊熊燃燒着,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蕭彥景的手還未觸碰到地上的烤雞,一張新鮮出爐的醬香餅子便精準的砸在蕭愷之臉上,小崽崽咬牙切齒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愷之哪想到自己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呀,這醬香餅子是剛烤熟的,這熱乎着呢,燙得他齜牙咧嘴,他趕忙把礙事的餅子從臉上拽下來,那醬香餅子上抹滿醬料,把蕭愷之抹成了大花臉。
蕭愷之素來好面子,這一塊醬香餅子讓他洋相盡出,氣得他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崽崽的鼻子便是一通罵,“臭小鬼,你沒長眼睛嗎?”
葉檀輕哼一聲,不以為意道:“哼,窩扔得就是你!你欺負人,是個壞蛋,餅子打壞蛋理所應當!”
一時之間,周遭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蕭愷之是誰呀?蕭宗主的嫡子!
這仙門弟子誰不知道四大宗八大門呀,蕭門便是八門中的翹楚,蕭愷之更是眼高於低,走到哪裏,別人都得畢恭畢敬的來一句少宗主,蕭愷之是罕見的雙靈根,根骨通透,凡事一點就通,繼承宗門更是指日可待。
蕭愷之鼻子都要氣歪了,他何時受過這般屈辱?
他氣急敗壞喊道:“臭小鬼,你想死是不是?”
他厲聲一出,身側的護衛們馬上就拔出長劍來,蕭彥景臉色微變,趕忙道:“少爺,這是你我的事情,請不要牽扯其他人進來,您有火氣沖我來就是了,不要傷及無辜!”
蕭愷之哪裏把他放在眼裏,猛地一腳踹在他的胸口,眼底滿是戾色,“你給我滾開!”
蕭彥景迎面挨了蕭愷之一腳摔了一跤,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趕忙爬了起來,焦急道:“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您別跟他計較!”
這一幕落在崽崽眼中,更讓他的心似活烹一般,那叫一個難受啊!
他毫不猶豫抽出懷中的小木劍,腮幫子鼓鼓的,眼眸格外明亮,他神采奕奕道:“放馬過來,窩才不怕你呢!”
蕭愷之自是不會放下身段跟這樣的小屁孩一般見識,他掃了一眼身側的護衛,護衛們馬上就會意,他們握着鋒利的刀劍欺身而上,志要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崽一個教訓!
蕭彥景瞳孔一縮,蕭愷之這個瘋子連稚子都不放過,氣得他馬上起身,毫不猶豫的抽出自己的佩劍,擋在崽崽的身前,凜然道:“蕭愷之,你要針對的人是我,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蕭愷之眼底滿是嘲弄,他嗤笑道:“你敢反抗我?你想過代價沒有?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般!你敢跟我揮劍相向,明日你的家人,我通通都把她們發配賤籍!”
蕭彥景握着劍的手不停的顫抖着,彷彿在極力隱忍着什麼,那雙堅韌的眼眸寫滿了恨意。
葉檀毫不猶豫的站到蕭彥景的身前,他臉上寫滿了無畏,他毫不猶豫道:“哥哥,你別怕,窩、窩保護你!”
蕭彥景眼底滿是動容,那孩子弱小的身軀毫不猶豫的站在危險的最前方,他那顆冷硬的心臟在此刻變得格外柔軟,可是,他心底越是柔軟,便越是介意稚子把危險擋在身前。
危險。
快逃啊!
快逃啊!
再晚點,就逃不掉了!
一時之間,蕭彥景陷入人神交戰,一邊是他的至親,一邊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崽崽,不行,他不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小孩被人欺負,他不能……
動啊,快動起來。
他的身軀顫抖着,手指艱難的握着劍。
蕭愷之半眯着眼眸,怎麼?區區賤奴還想要反抗不成?
葉檀面色凜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他緊緊的握着小木劍,奮力一揮,“無雙,不許他們靠近我!”
說罷,驟然狂風大作,風嚎冷冽,小木劍中迸發出驚人的劍意,直接掀翻企圖靠近幼崽的敵人。
梁恩陽眼珠子都要瞪掉了,這小孩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他還未引氣入體,但是他的劍中竟然有霸道的劍意!
真是見了鬼了!
這小鬼到底是何方神聖?
蕭愷之抹了抹唇角的醬汁,眼神格外的意味深藏,區區一柄小木劍竟能夠生靈?
他是家中的嫡子,蕭家未來的繼承人,家裏給他配備的護衛都是精銳,如今他帶來的精銳竟給小屁孩一招便掀翻了?這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不信邪的蕭愷之拔出自己的佩劍,欺身而上。
葉檀緊握着的小木劍不停的發出“嗡嗡”聲,彷彿在說“又有個傻子上趕着喂招,主人快讓我過去!”
劍靈對於劍招的領悟最深,越是給它們喂招,它們成長得越快,見到這送上門的肥羊,小木劍根本把持不住自己。
哪怕劍靈不能夠言語,但是它們跟主人是心意相通的,無雙的戰意源源不斷的傳給葉檀,戰意不斷的影響着崽崽,他雙手緊握着小木劍,眼底寫滿了毅然決然,“無雙,斬斷它!”
小木劍得到主人的加持更加的虎虎生威,面對呼嘯而來的蕭愷之,小木劍牽着主人輕鬆避過,下一秒葉檀直接貼了上去,鋒利的小木劍用實力詮釋着什麼叫做削鐵如泥,直接把蕭愷之隨身攜帶的佩劍徹底的斬斷。
蕭愷之失去佩劍的庇佑,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猛地嘔了一口鮮血。
葉檀一把抓住蕭彥景的衣角,毫不猶豫的宣誓主權道:“你輸了,他現在是我的,你若是敢搶,我就殺了你!”
說罷,小木劍凝着強有力的壓強,似乎是有意在震懾敵人。
小崽崽這副模樣格外唬人,小模樣奶凶奶凶的,唯有蕭彥景發現了他不對勁,小傢伙看着凶神惡煞的,實際上他的手顫抖個不停,模樣像極了披着狼皮的羊。
見此,蕭彥景眼底一片暖意。
小崽崽握住了蕭彥景粗糙的掌心,誠懇道:“如果你沒有地方去的話,便跟我回家。”
蕭彥景眼底寫滿了掙扎,他想要開口反駁,他是有家可歸的,可是他的手掌卻誠實的回握住了崽崽柔軟的掌心。
蕭彥景整個人都茫然了,任由崽崽領着他往前走,見他們撤離,蕭愷之的眼睛都要噴火了,心頭的怨憤之意更是溢於言表,他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地上,低咒聲,“操!”
葉子珩知道自家崽崽有“撿垃圾”的習慣,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崽崽撿了一個人回來。
少年局促的站在庭院中,這庭院裏瀰漫著濃郁的靈氣,連宗主以引為傲的聚靈陣都要自慚形愧,庭院裏種植的千年靈草,在外麵價值千金,這宅邸看着破敗,處處都透着另一番玄機。
這會的葉子珩正懶懶洋洋的坐在樹下鞦韆上,聽着崽崽繪聲繪色的描述着當場的場景。
一瞧見爹爹,崽崽就像找着主心骨一般,一股腦的扎入他的懷裏,模樣像極了委屈巴巴的雛鳥,跟他剛剛叱吒風雲的模樣判若兩人。
葉子珩低垂着眼眸,溫柔的撫着他的發,“怎麼了這是?”
崽崽扁着嘴,主動交代問題道:“崽崽,今天闖禍了。”
“嗯?”
崽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掏出了辛辛苦苦賺來的四十文銅板塞入爹爹的掌中,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他抽泣道:“崽崽不僅沒有幫爹爹解決煩惱,還給爹爹徒增煩惱,還人家胡亂打鬥,還把李掌柜的天香樓弄得破破爛爛的,本來之前欠的錢就夠多了,這下徹底還不完了……”
許是說到傷心處,葉啾啾哭得更加動情了,眼淚跟斷線的珍珠一般,那通紅的眼睛像極了受驚的小兔子。
富可敵國的葉子珩:“……”
看出問題的蕭彥景:“……”
葉子珩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耐心的哄道:“崽崽別擔心,天香樓損壞的傢具,我們賠就是了。”
聞言,葉啾啾哭得更加傷心了,他胡亂的抹着眼淚,哽咽道:“我們家拿什麼賠?爹爹,你千萬不要逞強,這都是崽崽惹出來的禍,崽崽明天就去給李掌柜賠不是,然後,乖乖的在李掌柜那兒打工還債……”
無語凝噎的葉子珩:“……”
崽崽,其實我們家真沒你想像的那麼窮!
看出端倪的蕭彥景:“……”
崽崽,這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