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臉書一個亞裔荷里活女星在今晚發了一條動態:【聖誕節已經過去,春節即將到來,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回家吃蔥花餅,朋友們!你們知道什麼是蔥花餅嗎?】

贏川不經意間刷到這條消息,倏然想起馬上過年了,準確地說還剩三天。

宿舍附近沒有唐人街,亞洲面孔也少,自然沒有過春節的氣息,不過家家戶戶都在為三年一度的風箏大賽做準備,街頭熱鬧非凡,倒是不冷清。

晚飯時間農場主的女兒來找林正義,一同邀請贏川參加家庭宴席,據說查爾斯和邵煜銘都會參加。

贏川坐在椅子上低着頭,隔窗和傑西講話,他正在擺弄相機,裏面都是為‘將軍’拍的新照片。

“小川,一起去吧!有很多吃的,這裏的餅乾特別好吃!”林正義附和傑西的話,發揮屢試不爽的撒嬌大法。

這次贏川沒有心軟,認真地把照片導出來,頭也不抬地說話:“你們去吧,謝謝傑西,謝謝場主。”

勸說無果,傑西拉着林正義走了。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出院子,贏川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話。

邵煜銘點了下頭:“對啊。”

那影子又黑又長,走起路來發出的聲音很輕,若不是對方輕咳一聲,贏川還以為自己見了幽靈。

“川,送給你。”邵煜銘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摸出一把玫瑰木做的古典結他,沒有多餘的裝飾,就這麼送給贏川。

贏川抬眸瞅他一眼,沒有說話。

林正義沒聽懂,誇張的笑起來:“是的是的,小川就是一個善良的弟弟,他人非常好,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他。”

“做什麼?”

“你還在生氣嗎?”邵煜銘依舊糾結剛剛的問題。

時間在無聲地流逝,外面的熱鬧聲忽高忽低,天上繁星點點。

贏川略感頭疼地揉揉眉心:“我只是想清靜一段時間,就這麼簡單。”

邵煜銘大步走進來,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樣,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倒,摸着額頭嘟囔:“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哦”邵煜銘低頭,手指戳着窗框的縫隙,“你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以為這樣就可以和過去恩斷義絕。”

贏川感到奇怪的皺眉:“生什麼氣?”

邵煜銘奔着亮光而來,上半身直接從窗戶外面探進屋,兩隻胳膊搭在窗框上,雙腿微微屈起,姿勢隨意又散漫。

邵煜銘操着詩人般的醉態口吻說:“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條短訊,在香港的時候就給你發,你一個都不回。”

迎面而來的是邵煜銘的整個身體,幾乎把門堵住,逆着光與贏川對視。

說完,邵煜銘沖贏川露出神秘的微笑,出乎意料的還挺迷人。

贏川不易察覺地扯唇,站起身走到門邊,拔開門閂將門打開。

現在可以確定,他確實喝的有點多。

贏川摸着結他的琴弦,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定定地望着邵煜銘幾秒鐘,而後讓出位置,帶着不形於色的欣喜道:“謝謝,我很喜歡,進來吧。”

“那天晚上,你莫名其妙的生氣,這幾天都不怎麼理我。”

贏川慢騰騰地接過,眼裏蘊含著驚訝和驚喜。

“.”贏川一陣無語,“邵煜銘,你喝醉了。”

“別拽詞了,跟你說正事,”贏川把結他放好,轉過身面對床上的男人,“春節你真的不回去?”

場主的宴席就設在離宿舍不遠的牧場草坪。地大寬敞,遠離畜舍,散發著春天般的氣息,長長的桌子周圍安裝一圈彩燈和射燈,場主的兒子還搬來音響設備和拿手的樂器,氣氛活躍的相當到位,約莫有二十人參加這場小型家宴。

“什麼?”贏川一門心思在欣賞結他,比較敷衍地瞥一眼男人就很快收回視線,聚精會神地打量來之不易的結他,“大師用過的琴,讓我這種二流水準的結他手來彈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你這兩天不見人影,就是去找這把結他?”贏川用氣音說話,一抹竊喜從眼底溜走。

“哦,查爾斯說你在忙生意。”

“有東西送給你。”

贏川用平淡的聲調打發酒鬼:“之前的電話卡扔海里了,新號碼只有四哥知道。”

“我這幾天就在想,每次看見你,跟你在一起聊天,總覺得你身邊缺點什麼,”邵煜銘挑着眉梢得意地笑,“怎麼樣,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這可是我託人找到的大師級六弦琴,上面有巴里奧斯的簽名,很多人跟我搶的。”

邵煜銘在床上翻了個身,恣意伸展四肢,嘟囔道:“酒不醉人自醉。”

傑西說:“他有點孤僻,只允許邵先生接近。”

“前天還在一起賽馬,你忘記了嗎?”

“把門打開。”邵煜銘指着旁邊的門。

他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嘴唇的顏色也比往日深,眼裏盛着朦朧的醉意,看樣子喝了不少酒,精神完全放鬆。

贏川把宿舍的窗戶完全敞開,牧場另一邊傳來的笑聲更加清晰,他聽了一會,悠閑地為自己沖杯咖啡,坐回椅子接着擺弄桌上的相機。

留在屋子裏的贏川抿緊嘴唇強忍住笑,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是各說各的,這兩個人能玩得到一起去也是奇迹。

“我是想給你驚喜,我沒讓他說實話。”邵煜銘伸個懶腰,抓了抓頭髮說,“我在這裏沒什麼生意可做,說真的,這把結他你喜歡嗎?”

贏川俯身桌前良久,再次抬起頭來時,發現那邊烈焰騰空,好像點燃了篝火,而院子裏多了一道頎長的影子,踩上木質的台階,離他桌前的窗戶越來越近。

邵煜銘緩緩閉上眼睛,聲音極輕:“可是那天你只對我說了三句話,快走,閉嘴,回去。”

傑西也跟着笑:“我明白,他不是你的親兄弟。”

“你回嗎?”

“不回。”

“那我也不回。”

贏川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用手撐住下巴,說:“邵煜銘,你不是答應我回北京嗎?”

邵煜銘微微掀開眼皮,很快又合上,吃吃地笑:“我回了啊,回去又來了,我來澳洲會前男友不行嗎?”

“神經病”贏川罵道,“你有時候真的很欠/干。”

“那就試試。”邵煜銘忽地睜開眼睛,一把拽住贏川的胳膊往下拉,直接把人拽到懷裏。

贏川猝不及防地倒在他身上,被他身上的骨頭硌得直皺眉頭。

“川,你想不想?”邵煜銘低聲問,模樣還挺認真,但裏頭摻雜些許醉意。

他有意無意地往贏川耳朵里呼氣,溫熱的氣息帶着葡萄酒的香氣,弄得贏川半張臉都在泛癢。

“我警告你,”贏川的喉嚨在微微滾動,“不要招惹我。”

邵煜銘得寸進尺的用臉頰蹭着他的頸窩,低沉的聲音裏帶着溫柔:“你啊,真難搞,不過查爾斯說的對,你有個性,這也是我愛你的原因。”

“查爾斯?”這個名字讓贏川心頭的興緻消失大半,一張俊臉不自覺地冷下來,“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邵煜銘抬起臉,恍惚地眨了眨眼睛,想起查爾斯捂着脖子跟他說贏川很有個性的畫面。

他並不知道查爾斯被鎖喉的事,但能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點端倪來,便好奇地問:“川,你是不是對他使用暴力了?”

“他跟你說的?”

“那倒沒有,我猜的。”

“不算暴力,”贏川要笑不笑的樣子,“簡單又禮貌的提醒而已。”

邵煜銘沒忍住噗嗤一聲:“他惹你了?他就那樣兒,別跟他一般見識,人其實挺好的,”說著摟住贏川的肩膀就像抱枕頭一樣,重新閉上眼睛,“你真的不想嗎?”

贏川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在抓撓,勾的他心癢難耐,他盯着邵煜銘的臉在心裏做掙扎,盡量忽視對方肌膚上傳來的溫度。

他很長時間不語,搞得邵煜銘十分受挫。

“我對你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邵煜銘翻翻眼珠,“還是說你背着我偷吃了。”

“別胡說八道,”贏川呵斥,與此同時,手摸上邵煜銘的後頸,修長的手指探入對方的頭髮,眼神變得格外深邃,“我只是不想做乘人之危的混蛋,有些事必須在清醒的狀態下進行。”

“我現在就很清醒”

“真的嗎?”贏川把頭壓低,嘴唇碰到邵煜銘的耳尖,那隻手在發梢處緩慢地來回移動。

明明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但是邵煜銘覺得特別澀,脊骨處泛起一陣酥|麻,被撩撥的昏頭昏腦。

他握住贏川的手,放在嘴邊輕吻一下,下定決心道:“來吧,我沒關係。”

“你想清楚,”贏川用自己的鼻子去頂他的額頭,“你總是給我一種感覺,清醒的你和醉酒的你不一樣,想法都不一樣。”

邵煜銘低低的笑:“每個人都有兩副面孔,不是嗎?”

“有道理。”

贏川勾起唇角,微微抬起上半身,手從邵煜銘的臉頰往下移,勾住襯衣的領口,手背貼住皮膚,像醫生那樣試探病人的溫度,隨後屈起手指,用骨節去刮那凸起的鎖骨。

邵煜銘臉色愈發的紅潤,忍不住抬起肩膀要接吻。

“別動。”贏川說,只是輕撇一眼。

這一眼很有威懾力,讓邵煜銘瞬間老實下來。

他不再亂動,心跳的頻率卻不受控制的加速,他感嘆贏川在這方面的強勢,同時有點不習慣自己成為被動方。

胡思亂想之際,贏川如願以償地吻了他,沒有吻他的唇,而是他的下頜,颳得他瞬間有了感覺,迅速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陣煞風景的電話鈴聲。

贏川頓住片刻,慢慢地坐直身體,臉沖向窗外,眼裏的情緒還在波動。

“你的手機在響。”他見邵煜銘躺在那沒反應,不由出聲提醒。

邵煜銘猛地睜開眼睛,摸索着褲兜,找出一直響不停的手機。

“這麼晚還打電話,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彙報,不然我跟你沒完!”邵煜銘接起電話就開炮,氣的不輕。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邵煜銘情緒緩和,臉色變了,頭也開始疼起來。他拿着電話聽半晌,手指摁着太陽穴,掛斷之前回了一句:“儘快查清楚。”

掛了之後,他把手機一扔,鬧心地吸口氣。

贏川回過頭看他,眸中浮出一絲擔憂:“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邵煜銘揉着發酸的脖頸,說:“栗暉,可能又惹麻煩了,”他停一下,意味深長地把目光投向贏川,猶豫不決的模樣,“江善在調查他,你知道原因嗎?”

贏川頗感意外,想了想說:“不知道。”

“江善進了經偵隊,你這個二哥很厲害,剛上來就破了大案,現在盯上栗暉了。”邵煜銘說完倒回床上,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願意管的煩樣。

贏川語氣變得謹慎:“你最好別多想,江善不是一個公報私仇的人,可能是邵栗暉真的出事了。”

邵煜銘閉着眼睛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你.”贏川遲疑地咬了下唇。

不等他把話說出來,邵煜銘已經給出答案:“我不回去,栗暉是個成年人了,他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再說,他那麼慫也出不了什麼大事,無非是為了女人爭風吃醋.”

方才旖旎的氛圍在談話間不知不覺的散開,房間內充斥着窗外傳來的熱氣。

贏川窗戶關上,開了空調。

邵煜銘的臉陷在枕頭裏,小聲嘀咕:“川,你之前說過,聽你彈結他要隨緣,現在是不是緣分到了。”

贏川沒有反駁,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地拿起桌上的結他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調音。

完事後,他問道:“你想聽什麼曲子?”

邵煜銘半打着瞌睡說:“只要是你彈的,什麼都行。”

贏川的手指落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着,彈了一曲美式經典鄉村民謠,節奏舒緩,樂聲優美。

一曲完畢,贏川聽到了邵煜銘平緩的呼吸聲。

他又摸上琴弦,繼續彈奏溫暖心靈的民謠曲。

邵煜銘在這美妙的樂聲中徹底睡去,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邵煜銘被白鳥啁啾的聲音喚醒。

陽光一下子衝進來,如同猛獸破窗而入。

他從床上坐起來,冷不丁沒搞清楚身在何處,直到看見桌上的結他和相機,才隱約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這麼說他是在贏川的房裏過夜?

確定這不是在做夢,他沒出息的笑了笑,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被脫的只剩內褲,昨天穿的衣服被塞進了臟衣籠里。

早上的空氣清爽又夾雜着涼氣,邵煜銘沒覺得有多冷,但是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掀開毯子找了找,沒看見換洗的衣服。

這時,門外傳來贏川和林正義交談的聲音。

贏川在研究過春節吃什麼,詢問林正義想不想吃餃子。

林正義說無論吃什麼都要叫上傑西。

沒聊幾句,贏川就推開門,一個人走了進來。

邵煜銘立馬把兩條腿從床上耷拉下來,低頭找鞋子,開口道:“早。”

“早。”贏川回應一聲。

邵煜銘想起昨晚的事,有點不敢和醉酒的自己相認,老臉有點紅:“那個..我穿什麼?”

贏川瞥他一眼,將手裏的衣服扔過去:“四哥的,你將就穿。”

“哪裏,謝謝你了,”邵煜銘趕忙補一句,“替我謝謝小義。”

贏川在門口的椅子坐下來,架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穿衣服,“你送我名貴的結他,我只是找一身衣服還給你,怎麼說也是你虧。”

邵煜銘一擺手,有點窘得皺鼻子:“別這麼說,昨晚讓你看笑話了,講真的,我平時不那樣。”

贏川好奇地挑眉:“你哪樣?”

“大舌頭,上趕着找干,像個酒鬼,”邵煜銘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自嘲,“不過說實在的,我覺得自己離你更近了。”

贏川不置可否的輕笑,別開臉看向窗外,眼神變得悠遠迷離。

邵煜銘穿戴好衣服,並不是特別合身,稍稍有點寬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顯小几歲。

他進了洗手間,敞開門洗漱,邊刷牙邊問:“你今天有什麼安排?”

贏川說:“置辦年貨,四哥想吃家鄉菜了。”

邵煜銘咯咯地笑,口齒不清道:“好啊,我陪你。”

過一會兒,邵煜銘從洗手間出來,贏川把他的鞋子丟過去,動作堪稱粗魯。

鞋子在眼皮底下翻兩翻,邵煜銘瞅一眼面無表情的贏川,淡淡一笑,為了給話里添點風趣:“你以後有了另一半,你懂我說的,當然這個人不一定是我,你對你的另一半,那個可能跟你過一輩子的人,你會這樣對他嗎?”

“什麼意思?”贏川沒太聽懂。

邵煜銘遲疑地說:“就是這種態度。”

“哪種態度?”

“毒舌攻擊,偶爾來點家庭小暴力。”

贏川覺得這話十分耳熟,他記得邵煜銘之前提到過這方面,當時他的回答模稜兩可,現在他不猶豫:“不會。”

邵煜銘原本是開玩笑的,聽他這樣說,倍感意外地愣在那裏。

贏川低頭看自己的鞋尖,彷彿在自言自語:“能讓我放在心裏的人,我一定把他捧在手心呵護,假如真有這樣的一個人,我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

邵煜銘試探道:“不打他?”

贏川拋過去一個寓意深遠的眼神:“分什麼事兒,如果背着我勾搭別人,我會打斷他的腿。”

“.”邵煜銘勉強擠出一絲乾癟的笑,“剛剛還捧在手心”

“這是原則問題,”贏川板着面孔,顯得一本正經,“如果他一心一意跟着我,我會對他好,就算他喜歡上別人,只要他對我坦誠,我也許會放手。”

贏川從椅子上站起來,平時邵煜銘的眼睛,接著說:“對待感情,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會爭取,但不強求。”

邵煜銘若有所思地點頭:“真羨慕你說的那個人。”

贏川把臉扭向另一面,長睫下的眼眸閃過一道光。

邵煜銘心臟狂跳,試探着往前邁一小步,歪頭問:“你看我有機會嗎?”

一條毛巾飛了過來,直接甩在邵煜銘的臉上。

他把毛巾扯下來,看見贏川的輪廓比剛才柔和多了,嘴角浮起了笑容。

贏川說:“擦擦臉,希望你的臉皮能變得薄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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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助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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