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鳳凰女從良了4
陸沅順着雲姜的力道站起身來,細心道:“不如我給你送輛車吧?”
像是想起了什麼,陸沅改口說:“啊,不是,公司都會給職員配備代步車,你去登記一下就好了。”
雲姜垂眸,靜靜看着她幾次改口,語氣僵硬,心虛的小眼神左右亂飄,尋不到視覺的着落點。
明明就是不擅長說謊的人,偏偏要挑戰自己,絞盡腦汁去取得對方的信任。
說話的時候纖長的眼睫毛在輕顫,如花瓣上停留的蝴蝶,蝶翅輕顫。
恍然多了幾分脆弱的美感,還挺可愛的。
雲姜強行忍住才不至於讓自己當場笑出聲,這得多乖的性格才會連善意的謊言都不適應。
還擔心雲姜不相信似的,陸沅反問道:“相關負責人沒跟你溝通嗎?”
這認真的小表情,好像只要雲姜一點頭,她立馬一個電話回去問責。
雲姜:“......”
雲姜聽罷,心情更加複雜。
她很想跟陸沅說:好姑娘,你這樣又是何必呢。
她只是原主的女友,不是事事安排周全的親娘,太操心只會讓這段關係變得極端。
便搖頭不再談論這件事情,用力氣把人拉了起來:“你先起來再說話,你有點貧血不能久蹲,容易頭暈。”
陸沅的表情變得惴惴不安,被人拉着小臂走了幾步,摸不準雲姜到底是什麼想法。
因為猶豫了一瞬,雲姜輕扶着她小臂的掌心下滑,大拇指擦過左手手腕,蹭歪了上面繫着的同色絲帶,露出一截皓白手腕。
“就算公司批准了代步車我也開不了啊,我都沒有駕照,總不能還讓公司再批一個司機吧?”雲姜回頭笑道,語氣帶着輕鬆的調侃。
陸沅確認她並沒有因此生氣,鬆了口氣:“那你該抽點時間去考個駕照,這麼熱的天氣出行開車會更方便一點,到時候我們還可以自駕游啊。而且等你畢業了就要去忙工作,更加沒有時間去考駕照了。”
這話聽着有點何不食肉糜的味道,但是依照她的觀念出發只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好啊,有時間就去。”雲姜下落的視線一頓,目光停在了對方絲帶下的肌膚。
手腕上赫然一條猙獰疤痕,像醜陋的蜈蚣一樣橫趴在手腕上,傷口陳舊,縫線的疤痕分外明顯,不像是近幾年留下的傷痕,就這樣直白的撞進雲姜的眼裏,叫她心頭莫名一跳。
但這一幕從沒在原主的記憶里出現過,她眼裏的陸沅左手永遠帶着不重樣的飾品,或是腕錶,或是好幾串手鏈,都緊緊的趴在手腕皮膚上,擋住腕部的傷痕。
偶爾碰到手上的飾品就會反應很大,原主以為她不願意被自己碰到貴重物品,生了好一陣悶氣。
上台的時候則會躲在角落往手上抹化妝品。
永遠完美地出現在人前,面上帶着燦爛的笑意,每個人對陸沅的印象是開朗溫和的音樂系才女。
以前以為是護手霜,現在看來是遮蓋疤痕的遮瑕。
如果意外上鏡被拍到,也不至於被人清晰的拍攝到手腕上的疤痕,遭人議論。
還在說話的陸沅毫無知覺,直到雲姜太久沒說話才察覺到自己的腕帶鬆了一點,露出一截明顯的傷痕。
陸沅還帶着笑意的臉頓時一白,慌忙把絲帶扯了回去,絲帶質地絲滑,因為陸沅動作太大還把絲帶扯鬆了,要掉不掉的掛在上面,更加系不住。
“我來吧。”雲姜說,抬頭看向陸沅,神情認真:“一個手是打不好結的,我幫你系回去。”
“......”陸沅發顫的手一頓,猝然抬頭,泛着水光的清透雙眼就撞進了雲姜眼裏。
對方雙眸沉靜,完全沒有她害怕出現的憐憫和異樣,認真地提出一個陸沅無法拒絕的建議。
沉默一會後,她一改以往的態度,把手伸了過去。
雲姜把人拉到了小沙發上坐着,自己坐在單人沙發上,把陸沅的手放在自己的膝頭上擱着。
手一拉,顏色夢幻朦朧的藍絲帶被揭開,將這道傷痕完完整整的展現出來。
雲姜整理了一下絲帶,把絲帶重新搭上傷痕,一繞一纏,在手背上打下完美的蝴蝶結。
因為室內空調的原因,雲姜的手指有點涼,碰到內側肌膚的時候陸沅總是忍不住輕顫,下意識屏住呼吸。
陸沅安靜地看着對方動作,見對方沒問,垂下的眼帘蓋住雙眼,使她看不清對方眼裏的情緒,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說鬆了一口氣也有,說酸澀也有,甚至還有點難以言喻的委屈。
陸沅覺得自己太貪心,又想讓對方問,又不想讓對方問。
雲姜理了理絲帶,目光緊盯着那節手腕,聲音很低:“那肯定很痛吧?”
當真被問出口,陸沅卻語塞了,思緒複雜的大腦空白一片,組織不起任何語言來回答。
雲姜還是沒看她,聲音放得更柔:“看起來像是很多年前留下的,肯定很小,怎麼對我那麼好,對自己就那麼狠心啊。”
“......”
那雙手收了回去,搭在扶手上,指節修長白皙,每一處都堪稱完美。
看過這雙手的人都難以相信這人是從那樣貧瘠的地方掙脫出來的,都會以為這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孩才會擁有的手。
“其實我現在已經......”陸沅也收回手,兩節絲帶垂下,隨着動作飄蕩,又如兩片輕飄飄的羽毛落下。
雲姜覺得現在不是個適合談心的場合,還是她的生日,剛想說點什麼緩和氛圍,就被一聲問話打斷。
“可算給我找到你了沅沅!”穿着短裙的女生撲過來,重重地坐在陸沅身邊,佔據她身邊的位置:“你這個過生日的人怎麼能跟平時一樣躲在角落不出來,大家都在找你玩呢。”
沒等陸沅反應過來,對方的臂膀已經搭在了她脖子上,稍一用力就把陸沅往她身邊帶,好像雙方關係很好的樣子。
“沒有,你先鬆開點,壓着我頭髮了。”陸沅被她勒的有點痛,皺起了眉,抬着手腕不讓她蹭到手腕上的絲帶。
“那你們兩躲在這裏幹嘛呢,約會嗎?”那女生不顧陸沅隱隱抗拒的態度,反而跟人粘的更緊了:“哎呀你這半年都在國外來回飛,好不容易回來了,我才不要鬆手。”
雲姜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對方是誰,只覺得她的臉眼熟,多看兩眼才想起來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名叫梁巧夏。
又是一個認識但不熟的人,還帶着尖銳的敵意。
來者不善。
梁巧夏絲毫不在意雲姜的眼神,調侃道:“我說你們兩個感情真夠好的,一有時間就黏在一塊,我們幾個一塊長大的好朋友想找你玩都沒機會。我哥一聽說你生日,今天直接翹班過來了。”
陸沅頓了頓,才想起來她哥哥是誰,才說:“謝謝啊。”
“好不容易等到你的生日願意辦一場,大家都在等你,就不要躲起來約會吧。”梁巧夏掛在陸沅身上,帶着笑意的雙眼瞥過雲姜:“我們幾個玩到大的老朋友借一下你女朋友,金融系系花不會那麼小氣,把人扒着不放吧?”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挑釁里夾着濃重的茶味,可把雲姜沖得夠嗆。
當即就把陸沅拉起來,順勢讓她脫開對方的鉗制。
雲姜明眼看見她頸側被勒出紅印子,另一邊臂膀也被捏出指印,也不知道這人吃什麼長大的,跟人打招呼用死力氣。
態度溫和又不容置疑道:“雙方的感情中總是容不下第三者的,我是個愛吃醋的人,你還是別為難沅沅了。”
梁巧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雙眼一瞪:“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是說讓你放沅沅出去玩。”
這是在說她是第三者?有毛病吧這是?
雲姜毫不退讓,把人護在身後:“聚一聚就聚一聚,沅沅休息好了,想去了自然就會過去跟朋友相聚,什麼叫做跟我借女朋友,沅沅是個人又不是物品。”
“不是,我就開個玩笑,你用得着這樣一本正經地反駁嗎?”梁巧夏一臉無語:“你怎麼那麼小家子氣,玩笑話都分不清楚。”
雲姜很無所謂地點頭,反唇相譏:“對,我小家子氣,我不識好歹,所以在有人不講禮貌的時候輕易跳腳。”
既然對方渾身帶刺,自己也沒必要以禮相待,即便不清楚自己以前是個什麼身份的人,總該是不讓自己受委屈的。
像是印證雲姜的話似的,梁巧夏的脾氣直接上來了:“你說我不講禮貌?我作為朋友參加沅沅的生日會,你在這趕客算什麼。”
“我也沒指名道姓誰不講禮貌,你非要自我代入說我趕你。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雲姜微笑道。
“你在這裏神氣什麼,不就是個攀......”梁巧夏被這渣男語錄噎了一下,張嘴就來。
話沒說完,梁巧夏直接給旁邊的人拉走,根本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
“沅沅,餐廳經理讓我跟你確認一下菜單,你過來一下。”孟以柔剛好過來,把陸沅和雲姜兩人直接打包帶走。
梁巧夏還不依不饒的甩開朋友的手,沒好氣道:“你拉我幹什麼?我不當眾戳破她真面目,這雲姜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仗着陸沅也在這跟我叫囂,真是好笑!”
她朋友也是頭疼,梁巧夏能考上安大就證明智商跟情商沒有問題,就是從小被嬌縱着長大,養成自視甚高的性格,一直都有家底兜着,人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從開學伊始就對雲姜有着天然的敵意,成績方面不如她,校內論壇評選的系花又落選,校花評選也落選。
這個結果讓梁巧夏對雲姜的不滿達到頂峰。
直到這裏還不算什麼,主要是人云姜壓根沒理會過梁巧夏,才是叫梁巧夏感到屈辱氣憤的,再加上雲姜撬動了陸沅這朵高嶺之花,拐跑了她哥從小就心心念念的聯姻對象。
這罪名累加起來,變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平時私底下搞小動作就算了,現在還舞到陸沅面前,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么。
她朋友就說:“不是,人家情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沒發現人陸沅當時臉都黑了,你家跟明盛的合作不打算要了?”
梁巧夏就不說話了,滿臉不忿。
別的還好,事情牽扯到陸沅就萬不能不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