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鳳凰女從良了1
夏天的榮城熱成烤爐,街上行人寥寥無幾,非必要時刻都不會讓自己出現在陽光之下。
藍天白雲,夏日炎炎,仰頭看去,意境是很唯美,構成一幅色彩分明的天空油畫,疏疏朗朗的高高掛在頭頂。
只是這高溫炙烤着油柏路,烈陽讓人眯起眼,毫不懷疑打個雞蛋就能給它烤熟。
不遠處樹上的夏蟬正在撕心裂肺地叫着,直教人心情煩躁程度上升幾個度,光聽這聲音就能感受到那渾身冒汗的溫度,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個熱死人的夏天。
“這天氣真是熱啊,要不是超市今天打折,我才不能快出門,你說是吧?”
大媽用帕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看着眼前的年輕女生,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對方很年輕,看起來不過是二十齣頭的年紀,打扮時尚,手肘上挎着包,一打眼過去就跟大街上的大學生沒什麼區別。
都是那樣的年輕,漂亮,渾身泛着未被社會污染透的書卷氣,看着斯文又秀氣。
大媽的視線從高挑的身段滑到她懷中的玫瑰,定了幾秒,又落在那張白凈的臉上。
不得不說她生的極好,要是不看眼睛就很符合長輩對乖乖女的印象。
綠長裙,白皮膚,化着淡妝,唇妝顏色不深不淺,極大程度提升她的氣色,不顯得喧賓奪主,整張臉只看見紅唇。
烏黑柔順的長發垂在腰間,長裙楚楚,裙邊翩躚。
就這樣娉娉裊裊地立着,本是炎夏里清新的一抹濃綠。
只是長得很像苦情劇里的悲情女主,時時得帶着笑模樣,不然就像挨欺負不會說的小白花女主,顯得太凄苦。
大媽說不出什麼感覺,多看了幾眼。
最絕的還是這身墨綠長裙,給本來清純無辜的氣質增添一份冷淡貴氣,很有灰姑娘大變身的味道。
忽然,那女生動了,空茫的雙目轉過來,使她看清了對方的雙眼。
眼如黑曜石,明亮澄澈,只是瞳孔偏小,眼白多。
本就帶點苦情的長相跟眼睛搭配起來就顯得她面相有些涼薄,會被認為不是張好脾氣的臉。
通俗的講就是天生臭臉,在家待着容易挨罵。
得天獨厚的長相放在人群中就是鶴立雞群的那隻白鶴,側臉還有點像她孫女追的劇的女主角。
見對方雙眼發直,獃獃地看着前面不說話,跟失了魂一樣。
大媽莫名有些發毛,張嘴又問了:“我說小妹,你怎麼不說話啊,不會是中暑了吧?最近電視上老是報導有人在外面中暑,得了熱射病搶救不回來,內臟都給熱熟了,那真是慘啊......”
腦子裏那道縹緲的聲音還說著什麼,卻被一聲疑問打斷,發獃的人瞬間回歸現實。
雲姜猛的驚醒,嘴巴比腦子快先發出一個單音節字:“啊?”
恢復意識的人尚且不夠清醒,頭部劇痛,眼神迷茫地看向四周環境,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要去做什麼。
只知道自己穿越了,名字叫做雲姜,沒有過去的記憶,也沒有現在的記憶,完全一片空白。
此刻她正站在公交車站牌下,懷裏還抱着一束沾着水珠的玫瑰花,熱烈的紅色在夏日中綻放。
飄忽的眼神落在身後,大媽一手拎着贈送的購物袋,上面印着某超市的名字,正不明所以地看着雲姜。
大媽問:“你沒事吧?突然就不說話,我還以為你要暈過去了。”
雲姜不認識對方是誰,恍恍惚惚地搖頭:“沒事。”
表情活像個宕機的機械人,抱着花傻站着,太陽晃到臉上也不會動一下。
其實人還在消化自己穿越的事實,過於震驚的內心沒有展現在面上,就顯得表情獃滯。
“這裏......是哪裏?”雲姜不由自主問道。
等人轉過來之後,大媽忽然覺得對方比電視裏的女主角還要順眼三分,也可以去拍電視劇當明星了。
大媽心說這女孩子長得跟電視裏的大明星似的,怎麼看起來好像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秉着剛跟對方聊得很暢快的心情,還是個名牌大學生,大媽回答道:“這不是文華路么?你剛還說要在這轉車去參加朋友生日會呢。”
“哦,對對對,謝謝你。”雲姜假裝恍然大悟,心裏還是懵逼。
果然不認識。
大媽順嘴道:“這麼快就忘記了,記性比我這個老太太還差。”
又想起剛剛搭話的時候女生還應答自己說是安大的學生,周末找朋友聚會去,懷裏的玫瑰就是送朋友的禮物。
這獃獃的表情也不像是能考進一等學府的樣子,不會是吹牛騙人的吧?
雲姜懷抱着一束玫瑰花,也不明所以地看回去,烏溜溜的雙眼透着清澈的迷茫。
大媽:“......”
總覺得大媽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怪,像是在看騙她老人金的詐騙犯。
結果大媽滿臉大汗地問:“那你站在這幹嘛?車都來了還走不走啊?”
話音剛落,又一輛公交車合上車門,帶着防紫外線眼鏡的司機一踩油門,卷着落葉,瀟洒離去。
排在後頭的下一班車慢悠悠地接上來,正好是大媽要乘坐的班車。
雲姜看了看車頭顯示屏上的數字,鮮紅的數字刺進她茫然的雙眼。
沒有記憶的她不認識這班車,更不知道這班車要去哪裏,也就退回到廣告牌下。
“我車到了,先走了。”
大媽看她能走能動,臉色紅潤也不像是中暑的樣子,也就放心上車,結束這次搭訕。
幸好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然就要被看出來殼子裏換了芯子。
雲姜目送公交車一騎絕塵,獨自一人留在廣告牌前遮陰。
周圍溫度跟蒸籠一樣,能清晰感受到渾身正冒汗,把人晒成鹹魚。
站沒一會,就覺得手上有點黏膩,稍微一動手,懷裏就嘩啦啦的響。
低頭一看,包裝精緻的紅玫瑰中夾雜着張米白色賀卡,清秀的字跡正寫着——“祝老婆陸沅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看清上面稱呼的雲姜雙眼一瞪:“......!”
第一反應就是她用的是老婆這個稱呼,真是要完,這人還有老婆!
第二反應就是開局送老婆,這是什麼天秀操作!
之後又想這張賀卡真是好敷衍好隨便的祝賀,怎麼也不多寫點好聽的情話。
都是老婆了,寫情話的時候沒有幾百字真的很難收場。
鳩佔鵲巢且毫無記憶的雲姜麻爪了,甚至開始考慮找個荒蕪人煙的河跳一跳,看看能不能穿回原來地方。
但問題是她除了名字什麼記憶都沒有,要穿不回去怎麼辦?
正待她考慮要不要昧着良心去侵犯原主私隱,查看一下手機信息的時候,包里的手機搶先響了。
掏出來一看,又是個不認識的名字。
孟以柔?誰?
“......”騎虎難下。
猶豫一秒后,雲姜一手抱花,一手接電話。
雲姜劃開接聽鍵,盡量冷靜地說:“你好?”
名為孟以柔的女生先是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是這種態度。
雲姜仗着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冷靜地等待恢復。
而後對方才在熱鬧的交談聲中說:“你在哪裏,還沒到嗎?大家都差不多到了,沅沅在等着你一塊切蛋糕許願呢。”
“抱歉我還沒到,拿東西耽誤了一下時間......”雲姜乍一聽那個傳說中老婆,渾身燥熱更甚。
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解決的方法,干著急也沒用。
想了想,雲姜張嘴試探道:“我還在文華路等車呢,應該差不多快到了。”
對面的孟以柔顯然不這麼認為,語氣帶上了不經意的不耐煩:“文華路跟梧桐餐廳距離遠得很,還不如叫輛車過來,才幾十塊錢而已又不貴。”
梧桐餐廳。
成功套出地址的雲姜並不認為幾十塊錢打輛車不貴,尤其是還在上學的學生,省着點用幾十塊錢能用上一兩天食堂。
很怪,明明沒有屬於自己的記憶,對基本常識有了如指掌的樣子。
想到身上質感不錯的長裙和做工考究的包包,以及稍顯廉價的玫瑰,她又拿不準原主究竟是什麼家境。
雲姜也就隨口答應:“好,我等會就打車過去。”
反正都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原主親近的人總歸是避不開的。
“你願意...”不想對方又沉默了一下,短短几秒的沉默中夾雜着幾分明顯的驚訝。
這讓雲姜更加想不明白原主到底是怎樣的性格,隨便糊弄幾句就以攔車過去為理由掛斷電話。
這天氣在外面站着都需要勇氣,幸好沒站多久就攔下一輛車來。
司機是個熱情的人,趁着雲姜在吹空調的時候開口侃大山,毫無記憶的雲姜張嘴就編,就把司機大哥糊弄過去。
再不成就閉上眼睛休息,順便思考未來的事情。
原主人不知所蹤,毫無記憶的自己還佔據了對方的身體,應該還回去才對。
梧桐餐廳位於榮城的城北,好巧不巧雲姜還是從城南部的大學區出發,從孟以柔的話里就知道距離這裏不少距離,由南到北開車過去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等到目的地,她看着計價表,覺得司機人很熱情,計價表更加熱情,那即將突破8開頭的打車費讓雲姜心頭一顫。
怪不得原主大熱天寧願在外邊站着等公交車也不打車走人,這價格確實是不便宜。
忍着心痛,雲姜掏出手機掃碼支付,不願再看可憐巴巴的餘額第二眼。
畢竟付完款后,本就可憐的三位數餘額雪上加霜,只剩下個二開頭,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一整天。
站在那裝潢貴氣的餐廳大門面前,門邊的男迎賓含笑邀請她進門。
“歡迎光臨,這位小姐這邊請。”
雲姜的身體卻莫名抗拒拘謹起來,似乎是不太願意進去。
這種生理反應反而叫她心頭一沉,一路以來的預感還是成了真。
外表能騙人,打扮能騙人,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原主並不是習慣出入這種場合的人。
深呼吸,雲姜踩着低跟鞋邁了進去。
清涼的中央空調風撲面而來,捲走身上殘存的熱度。
果然,裏面正如雲姜所想的一樣熱鬧非凡,全都是衣着靚麗的年輕男女,看氛圍都是互相認識的。
梧桐餐廳估計是被人包場辦生日會,互相是熟人,但跟雲姜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看見有人進來了,全場安靜一瞬,都回過頭來看向門口的雲姜,神色各異。
有些嘴巴比腦子快的已經脫口而出:“就是她?”
很快又被朋友頂了頂腰,勉強收住聲音,上下打量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往她身上飄。
好像來的不是生日宴會主人的女朋友,而是動物園裏出逃的大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