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內院之中,一處虛空像接觸不良的燈泡似的閃了閃,眨眼功夫,五條悟就出現在那塊地上,他眉梢一跳,質問夏油傑:“人這麼多,你們開趴呢?這麼熱鬧?”
夏油傑:……
不請自來的人是誰?
這人可不像熊貓和伏黑惠,對半夜擾人清夢能有些歉疚,五條悟跟主人回家似的,囂張跋扈地走進屋,解開襯衣頭兩顆扣子,又去冰箱取了兩聽草莓牛奶和一根吸管,拎了個坐墊出來扔到廊上:“惠我就不問了,熊貓你不幹好自己的正事,跑這兒來幹嘛?”
說完他無所謂地把兩聽草莓牛奶往夏油傑手裏一塞。
伏黑惠眼眶頓時睜大了。
熊貓注意力剛被吸引,立馬被這理直氣壯的祖宗嘴臉頂得沒了半條命:“……
夏油傑剛想說自己不愛吃甜的,他只是順手在超市看見這玩意,習慣性地買回來,視線又瞥着五條悟指縫裏轉來轉去地那根吸管,頓時無語地閉上嘴。
這祖宗就沒給他拿。
他默默地扯開拉環,從五條悟那拿過吸管插進去,再遞迴五條悟手裏。
伏黑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熊貓那張毛茸茸的黑白臉居然也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但瞅着五條悟人在這,它心底的小火苗頓時涼哇哇的,再也點不着。
夏油傑死後,美美子和菜菜子的監護人也是五條悟,它就是個當老媽子的,眼下它連聲招呼都不和五條悟打,擅自跑來找代餐……找高橋去見小孩,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五條悟見熊貓頭上虛汗直冒,和顏悅色:“有話就說。”
“我想請新同學去看看小孩來着。”熊貓恨不得縮成一團:“你走後那孩子把自己關進卧室,抽噎了快兩小時,我也不想聽吶,但這事聽着聽着就成哭聲二重奏了你知道嗎?”
“這事啊。”五條悟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微微一笑:“駁回。”
熊貓:……
這有什麼可駁回的!代餐只能你吃是吧?美美子菜菜子就不能吃???
五條悟坐下來就一副懶散模樣,現在掄起右腿交疊在左腿上:“傻站着幹嘛?有什麼想說的現在一併講了,沒事就趕緊回去,還是說你太閑了?”
“……”熊貓心想五條悟你做個人吧!然而若是它繼續裝沒讀懂逐客令,五條悟能拎着它耳朵把它丟出去,它無聲地嘆了口氣,衝著伏黑惠狂使眼色,示意後輩和自己一起離開——
伏黑惠莫名其妙地瞅着熊貓:?
幹嘛?
正在使眼色的熊貓:??
“前輩再見。”伏黑惠恍然大悟,以為自己禮節不到位,他鞠了一躬又禮貌告別道:“我就不送了。”
熊貓:……
是,你不一樣,你特殊。
眼看着伏黑惠已經四平八穩地躺到木廊上,依舊沒人趕他,熊貓憋着鼻子,忍氣吞聲地滾了,五條悟埋頭在膝蓋上悄無聲息地抖了抖,深深吐了口氣,準備提起正事,一抬頭見夏油傑回屋拿着張剛拼好的相片回來了,相片上的兩個女人姿態親密,頭挨在一起,笑靨如花。
“齋藤優加和小山太太生前關係挺好的。”夏油傑把相片遞過去:“意料之中。”
五條悟本來身體後仰着吸溜草莓牛奶,小山太太這句話一出,他立刻不吸溜了,刺溜一下地坐直:“和誰?”
“小山太太。”後半截話夏油傑沒往外說。
五條悟:……
他是不明白了,小山葵的名字燙嘴不成?
五條悟見不得夏油傑這副要替人體面的態度,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關係是挺好,好到小山葵要僱人去偷好友保命的物件。”
夏油傑無奈彎了下眼,他對五條悟這扎手的說話方式接受很
是良好,但五條悟深思幾秒,話頭卻是一轉:“這方面我沒認知,你們普通人是會把咒物拿出去和別人講嗎?”
他從小在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咒物的存在和吃飯喝水一樣正常,夏油傑愣了愣:“不會吧。”
“普通人碰到咒靈都是先否認,小孩可能還會亂說,成年人基本不會相信詛咒的說法,這念頭求神拜佛又不是什麼好事,給自己貼上傳統的標籤是那些中產家庭最抗拒的事,你是懷疑小山太太好奇使然,僱人偷那個掛墜?”
“鑒於你那麼喜歡她。”五條悟扯了下唇角:“多假設幾種也不礙事呢。”
“……”夏油傑:“謝謝,大可不必。”
夏油傑搭在木板上的手指蜷了兩蜷,舉止間還是有點遲疑,但五條悟直直地盯着他,他闔了下眸,再睜開時徹底認了命,語氣卻是如常:“小山葵是個有分寸的人,身為家庭主婦更是注重禮節,她那麼不擇手段也要偷走齋藤的掛墜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也被詛咒了,需要用掛墜保命,那天我和惠一起進屋時,我注意到小山先生也死於一種非常過分的詛咒。”
伏黑惠被觸動關鍵詞,一咕嚕爬起來,他心說你怎麼什麼都注意到了,明明是一起進去,他卻跟條小金魚似的:“你怎麼知道?”
五條悟拍了拍他的腦袋,阻止小孩繼續瓜皮下去:“繼續。”
“導致他死亡的詛咒不是醫院學校那種負面情緒太多形成的詛咒,肯定是有人咒殺。”夏油傑反問:“我一直有個問題,盛目町到處都是咒靈,為什麼你們不去查咒靈的殘穢?除了惠查到的那點,再沒別的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五條悟說:“盛目町異常乾淨。”
“夏油傑。”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停頓了一下,視線仍然不曾挪開,低沉的聲音斬釘截鐵道:“之所以所有人都認為是夏油傑的手筆,正是因為那地方太乾淨了,除了咒靈操術還有什麼術式能做到一點殘穢都不留?但我沒興趣去猜測有是誰幹的,我需要的是一份不含任何糊弄的結論,和一個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的兇手。”
五條悟說這話時和平時很不一致,他是那種很張狂的人,混沌到看不出態度,偶爾旁人甚至為他感到憋屈,但熟悉久了的人都知道,光陰流水似的只將他身上的鋒銳磨去一點,卻使他更加無往不利。
“有一點你說對了,小山葵的確也受到了詛咒,昨天憂太又回去翻垃圾桶,最後找到了個被踩碎掰斷的錄音筆。”
五條悟站起身,後背筆挺,他單手插進兜里取出那隻破破爛爛的錄音筆,真情實感地笑起來:“這錄音筆里有段破碎的音頻,警方那邊的技偵復原不全,音像資料損壞得太厲害,加上對方一直沒出聲,只剩小山葵斷斷續續的聲音,最多判斷出她在進行什麼交易。”
被摁頭半天的伏黑惠插了句嘴:“什麼交易?。”
夏油傑轉頭看了他一眼,無語地轉頭回來問五條悟:“能查到和誰交易的嗎?”
“很難,那群詛咒師跟過冬鼴鼠似的東躲西藏,不過也不是不行。”五條悟抬起左手瞥了眼他八星八鑽的江詩丹頓:“巧了,這個點正好。”
“正好什麼?”
“正好是二道販子開業營業的時間。”夏油傑眼睜睜地看着五條悟沖他笑得露出兩顆尖牙,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深,他下意識還想垂死掙扎……
“我認識一個掮客。”五條悟一巴掌拍在夏油傑肩膀上,笑容愈發充滿興味,那神態活像抓到出軌丈夫前科:“孔時雨這人你知道不?我覺得他是你的故人。”
夏油傑右眼皮突突直跳,翻車的預感愈發強烈:……
“不知道也不要緊,我保證你倆一見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