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暮色四合,別墅外種植的排排海棠樹隱約看不見花瓣,只剩下在青灰色的夜色中搖曳的濃重幢影。
“叮咚——”客廳內掛鐘準時報點的撞擊聲響起,溫稚耳尖動了動,朝着溫如月說,“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今天就留下來吧?”
溫如月和溫父下意識地朝攏着溫稚的郁青行望去,他手指敲着沙發邊緣,一副沒有耐心的樣子。先前和溫稚聊天時,他們能從郁青行眼中觀察到漸漸變濃的躁鬱,彷彿是覺得他們已經耽擱太多溫稚的時間。
溫父握拳清咳一聲,覷着郁青行的眼色自知之明說:“家裏還有一些事情,今天就暫時不留了。”
他的話明顯是託詞,明眼人不會看不明白。溫稚聽到后神色漸黯,眼睛裏也閃爍着失落的情緒,彷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拒絕。
他勉強扯出一抹笑,正要說“那就好吧”,便聽到郁青行的聲音順着耳廓貼來,“既然溫稚想讓你們留下來,那今天還是請你們留下來,做兩天客吧。”
他說辭與態度格顯溫文爾雅,明顯讓人找不得什麼漏洞,溫稚一聽郁青行主動幫他留人了,也順着他的話說:“是啊,今天就留下來呀,而且媽媽不是說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講嗎?阿行請的短假,過兩天就要上班了,到時候我就一個人在家啦,媽媽到時候陪陪我嘛。”
可見溫稚以前對於長輩就是撒嬌慣了,略顯嬌憨的話張口就來。
溫如月心底極輕的嘆了一口氣,收到郁青行淡淡的眼色后,輕聲開口說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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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內,水汽氤氳四處充斥,白裊的霧氣使得玻璃門彷彿鍍上一層磨砂。
暖氣將溫稚全身上下都裹得暖呼呼的,他利索地脫掉上衣和褲子,乖巧地縮在藤椅上等着郁青行接下來的動作。
郁青行撕開潔凈乾燥的隔離透明膜一層一層裹在溫稚結痂的小腿上,抬頭看着溫稚,“你很喜歡他們嗎。”
他並非用的疑問語態。
溫稚想了想,覺得自己和溫如月他們交流時大多都是開心的,於是一五一十說道:“應該吧,他們給我的感覺很好,至少從一言一行中,我找不到丁點錯誤。”
溫稚一說完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他冷靜一秒后,回想起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居然赫然發現自己在與父母聊天的過程中試圖尋找到溫如月說話的漏洞。
就好像····他在防備着對方一樣。
可明明自己對她說的話卻又覺得熟悉,並且能與身體出現的一些小習慣對應上來,這種怪異的脫離感讓溫稚覺得突兀。
“你在想什麼?這麼認真?”郁青行將浴缸里的水溫調好,將溫稚緩緩放在裏面,“溫度怎麼樣?”
溫稚回過神來,居然出於本能地隱瞞,“沒什麼,水溫還好,可能再熱一點也沒什麼。”
郁青行俯下身湊近,臉頰貼着溫稚的眼睛幾乎近在咫尺,他一動不動盯着溫稚,幾秒后才別開臉用水將溫稚的肌膚給淋濕,繼而又擠出一點乳白的沐浴液,弄成綿密的白色泡沫后悉數塗抹在溫稚身上。
他的手掌很寬厚修長,溫稚能感覺到郁青行的手指很乾凈好看,因為他的指骨比例很好,不過分長,也不過分短,恰到好處。
唯一的缺點就是他的手掌太涼,時常讓溫稚覺得抱着自己的手不過是一塊涼玉。
他的掌心與溫稚的肌膚全然接觸,沒有絲毫漏掉的地方,於是溫稚很快便能察覺到對方掌心刮在自己皮膚上的粗糙感,溫稚幾乎是皺着眉頭摸索着郁青行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
他白凈的手指張着,指尖剛碰到郁青行的手掌,正要將他的手攥緊然後仔細觸摸剛才感到的粗糲,沒成想郁青行也同樣張開手指,指尖帶着一縷強硬的態度插入溫稚的指縫裏,與他十指緊扣。
溫稚:“····”
郁青行掌心還沾染少許的泡沫,弄到溫稚手掌后莫名令人想到什麼旖旎的畫面。
溫稚趕緊甩開,“不是這樣啦。”
郁青行帶着笑,顯然是在故意逗他,“那你是要幹什麼?”
溫稚越是掙扎郁青行的手掌便錮得更加牢固,折騰許久怕溫稚真的惱羞成怒才鬆開。
溫稚恨恨地用“眼神”白他一眼,接着用手指溫吞摸着郁青行的指尖,一點一點緩慢觸碰到郁青行的掌心,就是方才讓他覺得有被狠粗糲的水泥牆蹭過的地方。
溫稚越摸越是心驚,指尖顫抖着點在郁青行左掌中的瘢痕上,“這是怎麼弄的?”
他心裏的難受潮水般翻滾,胸口彷彿被人放了塊壘給死死堵住。
溫稚摸不出來時什麼導致的,他技術還沒高超到這種地步,只能憑靠感覺摸出掌心的瘢痕很深,似乎快要傷到筋骨一樣,他抿着唇:“現在還疼嗎?”
郁青行搖了搖頭,舀水將溫稚身上的泡沫給沖洗掉,“是火災導致的,不疼了。”
他見溫稚一臉較真的架勢,無奈地說道:“電線短路引發的火災,不過並不嚴重。”
溫稚倏地從水裏站起身來,透明濕漉的水珠從他緊緻的身軀往下淌,郁青行緊跟着起身,“怎麼了?”
“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溫稚反應略大,雙手拽着郁青行的胳膊,想去解他的襯衫扣子,帶着點急促的意味。
郁青行被他急躁的神態略一晃神,卑鄙下流地想,這種緊急的需求要是用在別的事情上該有多好。
至少郁青行會保證,能讓他很滿意。
粗魯地想,一定會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