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容玉煙被“同居”兩個字惹得越發拘謹,認真解釋:

“只是暫住,等到內閣審議通過,殿下正式成為克羅恩家族的一員,公開皇子的身份之後,將會享受到帝國律法中針對皇室宗親的專屬保護,那時,殿下就不必屈尊留在我那裏。

“當然,這只是提議,如果殿下不願意——”

“——我願意。”

嵐望舒輕聲說。

容玉煙怔然看向嵐望舒,過了一陣,露出個淺淡的笑。

*

容玉煙的住處,坐落在一片極為寬闊的天然湖泊中央的蟲工島上。

此時嵐望舒和容玉煙並肩坐在一台小型飛行器的駕駛艙里,正平穩地向目的地行進。

小島逐漸映入眼底,島上僅有的一棟小別墅在視線中一點點放大。

嵐望舒心想,這裏安全肯定是安全的,可是,方便……他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要進出這種地方,恐怕只能坐遊艇或者飛行器吧?

如果要在這裏定居的話,嵐望舒覺得,恐怕不能每次都麻煩自己未來的雌君給他做專職司機。

他恐怕要學一下開飛行器。

嵐望舒想到自己以前在地球的時候,考科目二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艱難歲月,神情變得苦澀。

這對於懶散慣了的嵐望舒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

但是沒辦法,為了創造長久和諧的同居生活,他總要付出一些實際行動的。

想到這裏,嵐望舒轉頭,看向佩戴着耳麥,端坐在駕駛位上的容玉煙,問:“將軍,你們這裏,有駕校嗎?”

容玉煙眉頭輕擰,“駕校……是什麼?”

“呃……就是,學習駕駛技術,方便通過考試,拿到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的駕駛證的地方。”

容玉煙道:“民用交通工具的駕駛證,不需要考試,只要精神力等級認證通過,自動獲取資格。”

嵐望舒聞言,長長地鬆一口氣,這可為他省去不少麻煩。

思索間,飛行器在樓頂的停機坪平穩着陸。

容玉煙領着嵐望舒往樓下去。

一層是客廳餐廳廚房,二層是兩間卧室和一間書房。

容玉煙直接領嵐望舒去了其中一間卧室,讓他在房間裏稍事休息。

關上房門,嵐望舒把整間卧室打量一遍。

房間收拾得很乾凈,寬敞明亮,裏面有淡淡的雪松味道。

這應該是容玉煙自己睡覺的地方,現在嵐望舒過來了,他就把主卧讓出來給了嵐望舒。

很明顯,容玉煙是在出現刺殺事件之後,才臨時起意邀請嵐望舒來他家裏住的,所以這房間裏的很多私蟲物品都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嵐望舒在床邊坐下來,感覺到那股雪松味道變得更濃郁了些,忍不住抬手,將床單的一角扯起來,送到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

確實是容玉煙身上散發的信息素味道。

很香,很好聞。

嵐望舒臉上不自覺浮現笑意,但很快又被他收斂起來。

他慌張放下床單一角,拿手扯了扯,將床單扯平了,然後端正地坐在床邊,心想,他剛才在做什麼,那種行為,是不是有點變態了?

嵐望舒轉着腦袋,環顧四周,試圖掩飾剛才聞床單的行為帶來的內心不安。

很快,他在床邊的腳踏上看到了自己的背包。

那是一隻黑色的雙肩包。

背包的邊角磨損嚴重,好幾個拉鏈的拉環都已經掉了,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舊包。

那背包對嵐望舒的身材來說,有些小了,不過好在他沒什麼需要專程帶過來的東西,這個容量對他來說足夠。

嵐望舒抬手輕鬆攥住背包提手,將包拉到自己面前來,然後身體從床上溜下來,直接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拉開拉鏈,點了點裏面的東西。

一樣沒少。

其實少了也沒什麼,他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嵐望舒拉上拉鏈,手指碰到邊上一塊藍色蝴蝶的圖案,指腹在上面很小心地摩挲着。

那是他九歲那年,他雌父嵐蝶衣綉上去的蝴蝶。

他們家裏條件很差,嵐望舒打從記事起,就很清楚,所以他從來不曾開口向嵐蝶衣討要過任何零食或是玩具。

可是,哪怕再懂事,嵐望舒到底只是個剛上小學的孩子,他也有小少年的驕傲,和叛逆。

所以新學期快開始時,知道其他小朋友都會背上新書包,帶着新文具去學校,只有他還要用自己那個已經用了兩個學期的舊書包的時候,嵐望舒心裏其實是很難過的。

但他不想讓父親為難,所以始終把這點難過壓在心裏,一次也沒有提過。

可是,開學當天,看到自己黑色背包上綉着的那個醒目的藍色蝴蝶的時候,嵐望舒小心翼翼構建起來的心理防線,塌了。

崩潰,就在一瞬間。

年幼的嵐望舒捉着背包帶子,用力把書包丟在地上,朝父親喊:

“你為什麼要給我的包上綉蝴蝶啊?這麼土,還這麼娘,我一輩子都不會背的!”

撂下那樣的狠話的嵐望舒,只有九歲,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料到,那隻背包,是父親給他的最後的禮物。

那天早上,嵐望舒去上學的時候,尚且風和日麗,可是到了下午,倏忽之間,狂風大作,天空被藍色的沙塵籠罩住,接着,小鎮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地震……

嵐望舒至今仍舊清晰地記得,上學前,他父親從地上把書包撿起來,拍去上面的灰塵,送到他面前來,跟他說“舒舒,是爸爸錯了”時,臉上的笑容。

那是嵐望舒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

而他的父親臨終前,看到嵐望舒最後一眼時,嵐望舒甚至沒有回他一個微笑。

那之後,硬氣地說出“我一輩子都不會背那書包”的小少年,把那隻包,背了一輩子。

咚咚。

敲門聲響起,打斷嵐望舒的思緒。

容玉煙走進來,詢問是否收到攝政王法爾的邀請信。

嵐望舒打開光腦賬號,這才看到一封郵件跳出來。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攝政王邀請嵐望舒前往自己的寢殿,和四個兄弟一起,吃一頓家宴。

既然已經決定回來,嵐望舒早晚要和皇宮裏的蟲見面的,而且,之前攝政王為他安排住處,他已經拒絕了一次,這次家宴,便沒有道理再次拒絕了。

嵐望舒再次乘坐容玉煙駕駛的飛行器,前往亞特蘭帝國皇宮。

蟲族宮殿,建造得極為巍峨,但和嵐望舒印象中的宮殿,很不一樣。

這座宮殿,是一座山川般高大的金字塔結構的建築群。

整座宮殿的外立面呈現靛藍色,類似蟲紋的顏色,形狀遠看像一棵針葉松,近看,像浮現在地面上的蟻穴。

建築群的最頂端,是一座藍色高塔,高塔的尖端不斷發出藍紫色的光芒,像呼吸燈。

高塔腳下,一層疊着一層的樓層,面積漸次擴大,每一層的外圍多出來的一圈,都種滿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

嵐望舒和容玉煙的飛行器,在通過了幾處宮禁的審核之後,直接在高塔正下方的那一層外圍的空中花園裏降落。

容玉煙領着嵐望舒到了花園邊的宮殿入口處,停在落地窗邊,說:“這一層是陛下的寢殿,直接推門進去,就是今天晚宴所在的小型宴會廳了。”

嵐望舒這時轉頭看向他,“你不和我一起進去?”

容玉煙搖頭,“親王殿下在信中寫明了這是皇子之間的家宴,我進去,不合身份。”

嵐望舒一時間沒有說話。

容玉煙以為他是因為之前刺殺的事而擔心安全問題,便解釋說:“我會一直守在這裏,密切關注宴會廳里的動向,有任何問題,必定第一時間趕到。”

嵐望舒搖頭。

他不是擔心安全問題,之前那件事的幕後主使,既然選擇了暗殺這種手段,那就是見不得光的,必定不可能明目張胆到公然在宮殿裏動手。

他只是,習慣了有容玉煙陪在身邊。

想到這裏,嵐望舒笑起來,沒想到,短短几天時間,他就養成了這樣的壞習慣,連獨自出席宴會都不習慣了。

嵐望舒邁步往裏走,進門前告訴容玉煙:“我儘快結束,然後跟你一起回去。”

*

設宴地點雖然叫小型宴會廳,但其實非常寬敞,富麗堂皇的室內裝潢,無處不彰顯着皇室的尊貴。

宴會廳正中間是一張長型高桌,高桌最里側擺着一張雕着繁複花紋的扶手椅,兩側分別擺放着兩三張造型簡潔一些的高腳椅。

嵐望舒走進去的時候,房間裏只有幾個佈置晚宴的侍從。

侍從們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到嵐望舒的那一刻,都怔住,接着同時紅着臉垂下頭,一時間都未能及時給出回應。

嵐望舒只好率先開口:“我是……受親王殿下的邀請,過來參加晚宴的。”

“是望舒閣下吧!”

這時,一個穿着精緻燕尾服的中年雌蟲從側門走進來。

他手中原本正端着一盆巨大的烤雞,進到房間裏一眼看到嵐望舒,立即將烤雞放在備餐區的桌子上,然後擺着滿面笑容,快步迎上來:

“我是內務總管,韋斯福,很榮幸見到您,閣下!”

聽到韋斯福總管的話,房間裏的幾個侍從都開始竊竊私語,臉上的紅暈變得更深了些。

“都安靜!”韋斯福總管轉頭朝那幾隻雌蟲呵斥,“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要在這裏交頭接耳!”

訓斥完侍從,韋斯福總管將嵐望舒領到高桌邊,靠右側第一個位子邊上。

這是離最上面攝政王所在的位置最近的一個座位。

這麼招搖的位置,讓嵐望舒有些猶豫,他俯身問韋斯福總管,“我可以換個位子坐嗎?”

韋斯福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恭敬地笑說:“自然可以,望舒閣下想要坐哪裏,這邊的五個位子,您隨意選擇。”

嵐望舒最終在放了三個座椅的那一側的正中間的位子旁站定。

韋斯福見狀,笑了笑,心道這真是個不會出錯的選擇,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夾雜着斷斷續續的笑聲和談話聲,一點點靠近過來。

嵐望舒循聲望過去,就見一行蟲朝着高桌方向走來。

只看一眼,嵐望舒立即猜出那幾隻蟲的身份。

這時,韋斯福總管在嵐望舒耳邊低聲說:“是大殿下、三殿下、四殿下和五殿下。”

走在最前面的是只滿頭金髮的年輕雄蟲,為了方便和身後的兄弟們聊天,他全程都是倒着走的,隔着整座大廳,依然能清晰地聽到他的高亢的笑聲,顯得和這座規矩森嚴的宮殿格格不入。

這應該就是四皇子克羅恩.韋恩了。

跟在韋恩身後的那隻蟲,年長一些,看起來和嵐望舒差不多年紀,栗色頭髮,長相是這幾隻蟲里最出挑的,舉止得宜,和前面的弟弟講話時,臉上始終掛着不深不淺的笑容。

這是三皇子克羅恩.菲克,現在的太子。

再往後,是兩隻藍色頭髮的雄蟲,看長相一眼就能認出是親生兄弟。

最年長的雄蟲坐在輪椅上,最年幼的雄蟲則推着兄長的輪椅,走在最後。

這就是大皇子克羅恩.萊格,和五皇子克羅恩.猶他了。

嵐望舒視線始終放在大皇子萊格身上。

他之前在星網上搜過幾個皇子的情況,有關大皇子的記錄,寥寥可數,如今看來,竟是因為腿上有殘疾,不方便出鏡。

“你就是……那隻從地球過來的蟲子?”

嵐望舒正想的出神,四皇子韋恩已經竄到他面前來。

韋恩一邊嘴角歪起來,挑起一根眉毛,不屑的眼神毫不掩飾,將嵐望舒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哼,”韋恩冷聲哼笑,“你連一套像樣的禮服都沒有嗎,穿成這樣怪模怪樣的就敢來參加我們的家宴?”

嵐望舒微微歪着頭,臉上帶着笑看向韋恩。

他沒有反唇相譏,甚至臉上的神情看起來都絲毫沒有被對方的話激怒,眼中只是帶着探究目光,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麼。

韋恩被他這樣的眼神盯着,渾身不自在,剛才那跋扈的囂張氣焰都瞬間弱了下去,但眉頭皺得很深,臉上的憤怒神色變得更重了:

“你看什麼看!精神力只有A-的廢物,也配這樣看着我!”

嵐望舒聞言,眉頭幾不可見地挑起。

看來,他的精神力等級,在宮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其實A-這個等級,在貧民里是望塵莫及的高度,哪怕在王公貴族裏也是屈指一數的,只是在克羅恩家族裏算是末尾,但遠沒有到廢物的程度。

韋恩這樣講,不過是覺得可以戳到對方的痛處,趁機羞辱一番。

可嵐望舒聞言,笑容依舊,看得韋恩心裏越發憋悶,想要開口再說什麼,卻被身後的蟲打斷了。

“韋恩,”太子菲克道,“講話時,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做目無尊長的事。”

韋恩依舊不服氣地撇撇嘴,但顯然對自己這位兄長的話言聽計從,聞言立即閉嘴,退到一邊去。

菲克上前一步,走到嵐望舒面前,笑着朝他伸出手:

“我是菲克,終於見面了,二哥。”

嵐望舒略有些吃驚。

他的身份雖然在宮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畢竟還沒有正式的通知下來,也沒有經過內閣審議,更沒有昭告天下。

而面前的太子殿下,竟然在頭一次見面時,就毫不忌諱地承認了嵐望舒是他兄長。

嵐望舒垂眼看向對方伸過來的手,回握住,笑說:

“幸會,太子殿下。”

嵐望舒的稱呼,顯然比那一聲“二哥”,造成了更大的殺傷力。

菲克聞言,連笑容都維持不住了,驚得雙目圓睜,半張着嘴,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他笑起來。

他的這位從地球來的兄長,真是讓蟲大吃一驚。

亞特蘭帝國律法規定,儲君之位,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科爾陛下從未立后,沒有嫡皇子,所以,除去大皇子因為身有殘疾,失去儲君資格以外,菲克是按照律法被擁立的儲君。

當然,在嵐望舒回來之後,這一切都變了。

按照長幼排序,嵐望舒,才是正牌儲君,是真太子。

菲克這個在宮中朝中勤懇經營了許多年的皇子,倏然之間,成了冒牌貨。

然而,真太子見到冒牌貨之後,講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稱呼對方一聲太子殿下?!

這着實讓菲克摸不着頭腦。

他的這個新認回來的兄長,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時,側門被幾個侍從推開。

攝政王法爾從門后快步走了進來。

法爾親王和大皇子五皇子一樣,都有一頭醒目的藍發,年紀大概在五十歲上下,留着絡腮鬍,遮住大半張臉。

他一眼看到站在桌邊的嵐望舒,立即快步走上來,用力拍了拍嵐望舒肩膀,發出渾厚的笑聲:

“望舒是吧,這麼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來,都坐下吧,別杵在這了。”

嵐望舒在自己選的位子上坐下來,他的一側坐着四皇子韋恩,另一側,是大皇子萊格。

萊格身體不方便,在韋斯福總管的安排下,由幾個侍從幫忙從輪椅上抬到高桌邊的高腳椅上去。

嵐望舒看着萊格被抬到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入座的艱難模樣,忍不住,抬起手,悄悄用精神力託了一下,幫他坐穩了些。

總管和侍從都未察覺異樣,適時地退下了。

萊格垂着眼,不動唇地低聲說:“謝謝。”

嵐望舒微微轉頭看他一眼,搖頭,“不用。”

侍從們這時開始有條不紊地布菜。

上擦手巾的時候,侍從還是按照老規矩,先從太子菲克這邊開始。

菲克抬手拒絕,“今天有新的貴客過來,自然是他優先。”

侍從應了聲,繞到嵐望舒身邊去,將擺着擦手巾的托盤送到他面前。

嵐望舒有點懵。

那擦手巾的底色是白色的,捲成蛋糕卷的形狀放在銀制的托盤上。

毛巾上面綉着漂亮的金屬絲線,邊角處,印着一枚小小的皇冠標誌。

嵐望舒不太確定這擦手巾怎麼用,本來想看其他皇子用的時候臨時學一下的,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便只好抬手,直接把毛巾拿下來,往手上擦。

“嗤。”

耳邊傳來四皇子韋恩的嗤笑,“白痴。”

嵐望舒擦手的動作一滯,這時,另一側,大皇子輕拍了拍他肩膀。

嵐望舒轉頭,就看到大皇子萊格正將雙手隨意攤開在身前,然後隔空操作擦手巾飛向自己的雙手。

“皇家的餐桌禮儀,凡是處於星源網絡覆蓋中的餐具,如非身體問題,則一律使用精神力獲取。”

這時,韋斯福總管將那盆巨大的烤雞抱到桌子正中央來。

四皇子韋恩見狀,眉頭皺起來,“今天這是什麼雞?”

韋斯福總管解釋:“是新進貢的,從極北星球運送過來的山林野雞。”

“哼,”韋恩冷笑,“來路不明的野雞,也配到宮裏來?”

嵐望舒這時正緩緩擦着手,對韋恩那陰陽怪氣的話充耳不聞。

韋恩見狀越發氣惱,講的話變得更加出格:

“山雞出賣肉|體,妄圖飛上枝頭做鳳凰,沒能成功,又把自己生的野雞送過來,以為能掀起什麼風浪呢?可笑!”

嵐望舒聞言,終於擰起了眉頭,目光變得陰沉。

他不想為這些幼稚的口角去爭吵,可這不代表他就沒有底線。

他的底線,就是他的雌父。

身邊這個囂張跋扈的年輕皇子,既然踩在他的底線上,他就斷然沒有繼續忍耐的道理。

嵐望舒放下擦手巾,身體坐直了一些。

韋恩被他的變化吸引,轉過頭,看向嵐望舒側臉。

這時,侍從正走到嵐望舒和韋恩中間,為他們送上酒水。

嵐望舒用精神力將酒杯接下來,然後——

唰!

他將高腳杯中暗紅色的酒液,盡數潑在了韋恩的臉上。

“你——?!”

韋恩發梢和臉頰上都是紅酒,酒液沿着下頜滴落,眼看着把白色的領口都洇濕。

韋恩氣得瞠目結舌,眼眶通紅,高聲罵:“我操!你大爺的!”

“抱歉,”嵐望舒鎮定自若地辯解,“你也知道的,我是個精神力等級很低的廢物,不太能控制得好這些餐具。”

說著,嵐望舒抬手,隔空把自己的擦手巾送到韋恩面前去:

“實在是抱歉,韋恩殿下,我幫你擦乾淨。”

啪!

話音未落,毛巾用力扇在了韋恩的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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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太子回蟲族宮殿後[星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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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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