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六座旅行車上，四個年輕姑娘坐在後座聊天，在她們的的嬉笑聲中張乾給柳淮發消息。
普通市民小張：你在家？
槐：你居然會主動找我？這麼想見我？
並不是，並沒有。
普通市民小張：你家地址
槐：？
槐：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我
沒有，真的，張乾默默想。
普通市民小張：對，想你了，給我地址
消息一發，他等了半天沒等到回復。
難道出事了？
張乾眉頭微蹙，打算直接打語音過去。
語音剛打過去就被掛斷，那邊柳淮光速回復。
槐：你又要跑？
“……”他在柳淮心裏已經是個逃跑慣犯了嗎？
打語音又被掛斷，張乾無奈回復。
普通市民小張：沒有
“沒有？”端着盤貓糧蹲在凶宅牆下的柳淮揉揉自己微紅的臉，嘀咕：“沒有發這種話，終於傻到不做了人了？”
“小花，你快來幫我聞聞對面是不是那個憨憨。”
鬼嬰從柳淮肩頭爬出來，聽話地湊在手機邊聞聞，然後靈性地豎了中指。
“是他沒錯。”柳淮臉上殷紅退去，思索半天也沒想明白張乾到底是什麼意思。
肯定不是狗屁的想你，他還不了解張乾這個狗東西？都睡過狗窩了，說狗東西也不過分。
普通市民小張：你今天就沒什麼想去的地方？
槐：沒有，有約
誰？
還要約在家裏？
張乾微怔，沒經腦子手就發消息出去了。
柳淮放下盤子，坐在花園小馬紮上，看見張乾滴滴兩條消息，勾勾唇。一雙丹鳳眼含笑，韻味十足。
槐：你猜，比你年輕
他已經是鄰村中年小伙了么？
“……”張乾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槐：逗你的
槐：等我親愛的弟弟
親愛的弟弟？反派有弟弟？
張乾回想書中劇情，沒意識到自己鬆了口氣，緊繃的表情舒緩了許多。
書中好像提過一筆，柳淮是有個弟弟，是個不求上進整天尋思歪門邪道的蠢蛋。柳淮就因為他和柳母的關係越來越差，直到最後完全崩裂。
陳之探險小隊勢在必行，柳淮也不會輕易離開凶宅。儘管不知道書中那種結局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他潛意識感覺不能讓兩者遇上，尤其是不能讓陳之小隊知道那裏住的是柳淮。
眾人心中的白月光影帝住在一間詭異無數、到處都是屍體的凶宅，媒體還不知道怎麼編排。
張乾摁摁眉角，聯繫大狗，拜託它照顧家中寵物。他有種直覺，今天的事情沒這麼簡單，興許半夜也回不去。
收到張乾託孤消息的大狗瞬間打起精神，叼着手機扒拉着回消息。
崑崙：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能被你這麼斷定的一定不是小事
普通市民小張：所以？
崑崙：所以你終於放棄你那當個普通人的可笑願望了？你終於想通了？
看見這行字張乾微怔，而後反手扣過手機，側頭看向車窗外。
窗外景物飛逝，像是油畫上的模糊色塊。半長不長的頭髮搭在脖子上，有些癢。
張乾記得一個月前他還是長發，毅然決然地像個愣頭小子一樣背着大包牌位下山，嚇得出租車司機把他丟在半路。最後還是他自己走了大半夜才在藏省某個小縣找到陽司分部辦了張身份證。
修長的手指靈活翻轉手機，就像他可以迅速掐出各種咒決一樣。父親、哥哥、大狗、所有人都說他是當天師的好苗子。
可他現在只想當個普通人。
但——
柳淮是個很可愛的人，明明超喜歡小寵物，又只敢偷偷摸摸躲一邊偷看。
所以，就破格這麼一次，救反派一條性命，救陳之他們幾個一條性命。
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乾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回的。
崑崙：……行，隨便你
崑崙：記得給我帶零食，不然不讓你進家門
“……”果然是只貪吃的笨狗。
陳之半道去炸雞店點了午餐，眾人在路上耽擱了會兒。張乾就從後面聊天的幾個姑娘嘴裏聽到了柳淮的名字。
“你們看官博了沒有？神州復蘇節目的特邀嘉賓是柳淮！”
“媽呀！真的！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他的消息了！剪輯視頻我都要翻爛了！”
“我們的鹹魚終於恢復營業了！”
……鹹魚。
是指柳淮？柳淮明明是條美人蛇，勾人精魄那種。
至於神州復蘇這個綜藝他略有耳聞，書中主角就參加過。前些天柳淮還問他要不要去參加，他拒絕了。
先不說他不想管詭異和天師的事情，就說他一個普通人怎麼可以跟主角上一個節目？
當然是離主角越遠越好。
原來柳淮是特邀嘉賓才問他去不去嗎？張乾有點走神。
怪不得他前天一天沒理自己，原來是被拒絕，生氣了。
他還以為柳淮終於想明白要拋棄他了。
後面四個女孩里除了小王是陳之的助手，其他都是粉絲。陳之的娃娃臉長相導致這傢伙的粉絲男女比例嚴重失衡，抽獎也沒能挽救。抽到的都是女粉絲，陳之這才請張乾出馬。
“半仙，”三個粉絲里活潑的短髮女孩湊過來，張乾記得她好像姓姜。
“聽說這期神州復蘇和以往不一樣，真的嗎？”
陳之作為陳英民老先生最疼愛的孫子，消息格外靈通，“那可不是，天師里的英傑才俊都來了。”
“這麼厲害？聽說評委是那些玄界泰斗？”
詭異復蘇后，玄界的地位暴漲，除了那些個草包流量天師，這些國寶級大師也都很受尊敬與愛戴。他們都是真正能為社會做出貢獻的人，全網粉絲加起來比小流量還多。當然這兩者並沒有什麼可比性。
陳之：“不是謠傳，我爺爺就要去。”
一聽實錘幾個姑娘比過年還要興奮，張乾卻微不可查地變了變臉色。
搞這麼大的陣仗，官方應該是發現了神州即將大亂，不然不會請那些老先生出山。上輩子這時候，他還在崑崙苦苦探尋拯救龍脈之法，如今卻早早下山來了，果真是隔了一輩子。
“大佬，你要不要去試試？”
張乾正走神，話題就轉移到他身上。幾個姑娘也湊過來，她們早就知道背影小哥的大名，沒想到人帥到炸裂，還是天師。
品德好，人好看，實力派，各種buff疊起來，這就是新一代的偶像啊！
“背影小哥哥，你要去我們一定支持你！”
“對，你不知道，背影小哥行善的事迹已經全網皆知。闖火海，下大江，斗歹徒，除詭異，你比很多只有臉的草包天師都厲害！”
“別說，你還有臉呢！”
可惜張乾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到現在還沒人知道背景小哥是他。
“……”什麼叫還有臉呢，這話怎麼怪怪的。
“謝謝，我還是喜歡平凡一點的生活。”
“這樣啊，真可惜。”幾個粉絲雖然覺得可惜，卻也不再說什麼，人各有志，且人生在世圖個舒心自在，她們都懂。
“可你本就不平凡。”陳之嘀咕了兩句，張乾紋絲不動，權當沒聽見。
從張乾住的地方到凶宅不遠，很快幾人就到了，正忙着卸東西。
按理說凶宅探險夜晚最佳，因為帶着三個粉絲陳之非常慫，就沒敢。
張乾跟着下了車。
這裏原本是片富麗堂皇的別墅區，背靠小山丘風景秀美，建築錯落有致。可惜在詭異復蘇最初幾年，這裏某位富豪的收藏品里出現了一個S級陰物白澤圖的一角殘片，瞬間整個山頭被詭異吞噬。
沒人知道那張殘破的紙片帶來了什麼，只知道住在這片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昔日的別墅區也荒廢了下來。
柳淮是後來才搬進來的。他住的又不是死人最多的那一棟，為什麼陳之要來探他的凶宅？
這其中有蹊蹺。
他早問過陳之為什麼要到這裏來。陳之解釋，探索的地點是粉絲提供的，粉絲想他來，他就來直播嘍。
他們在別墅區轉了幾圈，熟悉了下環境，選了個地方安營紮寨打算下午再去直播。
選地方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陳之非要扎在柳淮家外面，張乾好說歹說才把人勸到另一條路上。
牆裏就是柳淮，他們駐紮在牆外，這不是上趕着見面？
等一切安頓好，張乾領了一份炸雞坐在離姑娘們不遠的地方慢慢啃。
“我們鹹魚的盛世美顏真好看……”
在講柳淮？
張乾緩慢移動了半米，悄悄偷聽。
小姜：“是不是因為剛經歷過摯愛去世的痛苦，讓我們鹹魚決定化悲憤為力量。”
“……”感情講這個。
張乾慢慢平移回去。
沒想到小姜火眼金睛發現了他的動作，急忙把他拉入姐妹們的茶話會。
“背影小哥哥是不是也喜歡鹹魚？我早就發現了，你在車上就在偷聽。”
……這麼明顯？
眾目睽睽之下，張乾只好癱着臉坐在原地。
小姜：“你是不是也喜歡鹹魚和哥夫的凄美愛情故事？”
“……不。”他不想知道。
姑娘們還在夸夸其談。“雖然我們沒見過哥夫，但我們在鹹魚的眼睛看見過他。每次鹹魚在街上露面，他的目光永遠落在一個地方。”
這是什麼我的眼裏只有你。
張乾感覺自己又聽到了大黑、大橘和小寡婦的喵喵叫。
“人家那是在看貓。”堅信真理的陳之嚼着炸雞也要捍衛真相的尊嚴。
“聽說哥夫有基礎病，鹹魚每次外出都會拎一個裝葯的小包。”
這是什麼生老病死不離不棄。
張乾覺得自己就是趁人精神不正常誘拐的大壞蛋，枉受家族的教導。
“什麼啊，人家袋子裏裝得貓糧狗糧。”
姑娘們斜眼看他：“……”
陳之表示反抗：“我說的都是真話！你們還是不是我粉絲？”
趁他們吵架，張乾溜到一邊，他不想再聽什麼美好愛情故事。
他怕他現在就給柳淮打電話辭職，然後狠狠地把隔壁偷拐小寡婦狸花的大黑貓抓去割蛋蛋。
不，今晚就去給貓割蛋蛋。
張乾正惡狠狠想着貓蛋蛋，就瞧見柳淮家圍牆上翻出來一個人。
那人笨手笨腳，落地的時候還一個屁股蹲摔在地上。
……柳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