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楚河漢界
下午釣了兩個小時魚,裝了兩個小時恩愛小情侶,老爺子終於滿意了,樂呵呵的放他們去其他地方轉轉。
幸好這時霍崢則已經憑藉自己強大的自控能力冷靜下來了。
散步就是在花園裏繞圈,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還跟着一個人,始終保持着十米的距離,他們走他也走,他們停他也停,就差把監視兩個字寫臉上了,問就是這是他的本職工作。
聞可挽着霍崢則的胳膊都麻木了。
心裏想,霍老先生是真不放心他們。
哦不對,是不放心霍崢則的“狼來了”。
聞可有預感,這幾天沒好日子過了。
果然,晚上他想偷溜出去到另一個房間洗澡,打算洗完再回來,誰知剛一開門,守在外面的人就鞠了一躬。
“聞先生。”
聞可:“?”
他原地愣住,明顯是沒想到人能跟到這裏。
“您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告訴我,老先生特意吩咐過。”
聞可秒懂,當即道:“哦,也沒什麼,不用了,謝謝。”
以他的人格打賭,他現在實話實說下一秒眼前的人就去告狀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聞可轉頭,目光所及之處是男人寬闊的胸膛。
“不就是想吃宵夜嗎?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那人迅速回道:“那我吩咐廚房給您送一份上來,您稍等片刻。”
霍崢則“嗯”了聲,然後當著那人的面輕輕抱住他,下巴磕在他肩膀處。
嗓音又低又柔:“別害怕,這裏也是你的家。”
聞可心說,你這樣我不怕才有鬼了。
我怕你演戲演上頭晚上給我拔火罐,你今天釣魚的時候還這樣那樣了呢。
不過雖然心裏吐槽,但本着做戲做全套的原則,聞可還是配合的在他唇角處吻了下。
“知道啦。”
別提多溫柔了,愣是給人演走他們才關上門回去。
老爺子成功給他們傳達了一個信號,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為了防止親兒子騙他,老爺子安排的房間可以說非常別緻了。
給聞可的第一感覺是冷。
不是說真冷,是裝修風格冷,整個房間除了那張柔軟的崔佧大床,其他都是稜角要多冷硬有多冷硬的硬裝傢具。
這麼大的空間愣是沒有一個能睡的地方,當然,除非他倆有人願意睡在茶几上或者陽台飄窗上。
看得出來老爺子是下了功夫和心思的,茶几前沒沙發,沒地毯,床上的被子都沒多餘的。
更離譜的是,浴室門是全透明玻璃。
不然聞可也不會想着溜去其他地方洗澡。
他蹲在地上b摳拖鞋上的毛球球。
問道:“我現在和霍老先生說我有個廣告得拍臨時要走,你覺得可不可行?”
“你說呢?”
霍崢則停在他面前,聞可眼前投下一大道陰影,他抬起頭,然後視線非常不巧的放在了某處。
傳說中的不看那裏挑戰。
……
挑戰失敗。
自己居然是這樣的人嗎?聞可瞬間惱羞成怒,於是把矛頭對準了霍崢則。
哪有人這麼站人面前的?一點都不禮貌。
正好對自己今後在霍宅的戲份感到很絕望,也沒什麼好怕的,他伸出手揪住霍崢則的褲管子。
“蹲下說。”
霍崢則看着地上蘑菇一樣的青年,很想問問他的生長周期。
不過一朵漂亮的蘑菇,怎麼生長都會有人願意等吧。
他單膝蹲下。
解釋道:“你是因為拍廣告離開還是因為拍戲離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晚離開了。”
聞可聽不懂,繼續揪鞋上的毛球。
“父親應該查得到你的通告和行程,今天走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一定會知道我們是在演戲。”
聞可:“哦。”聽懂了。
“晚上你睡地板還是我睡地板?”
霍崢則:“……”
答案當然是都不睡地板。
這地板哪是人睡的,別說他皮膚本就嫩,特容易留淤青和印子,哪怕是張飛過來地上睡一晚第二天骨頭都得散架了。
反正聞可不睡。
上百萬的床墊在那放着呢,他是俗人,他不要睡地板。
他不睡地板,那霍崢則就不能睡,這是霍家,沒有讓主人睡地板的道理。
聞可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開始和霍崢則商量床上的“楚河漢界”。
他想得很簡單,以中心軸線為界,浴巾作擋,各睡各的互不打擾。
霍崢則掃了一眼,在床邊默了片刻,覺得哪裏不對勁。
有這麼簡單?
聞可朝他公事公辦的點頭:“湊活湊活。”
霍崢則也沒多說:“可以,我不介意。”
聞可終於小小的鬆了口氣。
霍崢則道:“你洗澡吧,我去陽台。”
可能是為了不給他壓力,說完就走了出去,還拉上了外面的門。
聞可對霍總的為人和品行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其實他早就想提出這個建議了,但是霍崢則太善解人意,沒讓他當這個蠻不講理的壞人。
外面應該挺冷的吧。
向來沒心沒肺的聞可突然良心歸位,心想,他得洗快點。
思忖間,他就已經抱着睡衣進了浴室。
說全透明還真是沒有半點雜質的全透明,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他站在裏面就像是藝術館裏供人觀賞的珍惜藏品。
玩還得是老先生會玩。
聞可打開熱水,慢慢讓水汽氤氳了整個浴室。
陽台上。
霍崢則罕見的點燃了一根雪茄,他煙癮不大,平時基本不抽煙,只有某些特殊時刻會點一根當作消遣,或者轉移注意力。
昏暗的夜色中,明明滅滅的猩火在閃爍。
其實這間房間的隔音真的不怎麼樣。
淅淅瀝瀝的水聲彷彿近在耳邊,霍崢則擰着眉抽了口煙。
冷靜了點。
他本來不是個色令智昏的人,而且清心寡欲了那麼多年,對那檔子事沒什麼特別的渴求。
直到那天晚上以後。
數一數,算上昨天,他已經連着五天夢裏都是青年漂亮昳麗的臉了,他始終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好看到……霍崢則這段時間頻頻失控。
他又抽了口煙。
這次好像沒什麼用了,霍崢則又連着抽了兩口,腦子裏還是揮之不去的這樣那樣。
把人這樣,再把人那樣。
住腦。
男人情緒不耐起來,把煙掐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傳來了腳步聲。
霍崢則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剛掐滅的雪茄又點着,抽完了最後一口才轉身推門進去。
但他沒想到,有些人站那就是一把燎原的火。
青年穿着一身霧藍色的絲綢睡衣,膚色在燈光下幾乎瑩白,又玉一樣細膩,而且合身的睡衣尺寸讓他的腰看起來只有一把粗細。
霍崢則覺得,他一隻手就掐的住。
聞可頭髮還濕着,搭着塊毛巾和人打招呼。
“我把浴室收拾好了,幫你放了……”
熱水兩個字都沒來得及出口,人就風一樣從他三米外的地方掠走了。
聞可:“?”
你特意繞遠的動作認真的嗎?
當然。
霍崢則這一進去就有點久,聞可頭髮都快乾了人還沒出來。
而且應該不是聞可錯覺,浴室里的水聲比他剛才大多了。
這是開了幾個淋浴啊?
霍崢則洗完時已經不早了,聞可看着有點困,眯着眼在床邊看手機,見他出來才睜開。
“睡覺吧,我好睏了。”
霍崢則喉嚨發澀,啞聲道:“嗯。”
結果上了床才發現一個小時前不對勁的地方在哪了。
大床中央用浴巾隔了楚河漢界。
但是……嗯,被子只有一床,而且根本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大,兩個人蓋着勉強嚴實,中間再擠兩條又厚又大的浴巾長條就很困難了。
兩邊漏風。
然而不管怎麼樣,得先試試。
聞可背對着霍崢則,輕輕拉了下被角,前面剛蓋好,霍崢則半個身子就出去了。
他有些尷尬,又默默伸手把被子推了回去。
自打記事起他就沒睡過這麼憋屈的覺。
大概霍崢則也是一樣,兩人默契的沉默了十分鐘,然後坐起來把浴巾丟了出去。
終於寬敞了,風也不漏了。
聞可鵪鶉一樣縮着,提醒道:“霍先生,我睡姿不太好,您多擔待。”
“沒關係。”
“哦,那我睡了。”
聞可早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和人打過招呼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他心挺大的,所以這一夜註定只能是霍崢則一個人的難眠之夜。
第二天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霍崢則頂着一下巴冒起的青茬進了浴室,像受了一晚上什麼酷刑,整個人的氣質都糙了一圈。
再出來時外面已經天亮了。
青年依然沒有醒的意思,甚至還把他的位置圈佔了,修長的腿橫壓過去,睡褲上撩,白皙凌厲的腳踝露了出來,蹭在柔軟的床單上。
直至此刻,霍崢則終於想清楚了。
這份協議從頭到尾就是給他自己挖下的一個驚天巨坑。
坑得滿地找牙夜不能寐。
昨晚青年迷迷糊糊鑽進他懷裏的時候,霍崢則很榮幸的體驗了第無數次爆血管的衝動。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
聞可睡得迷糊,似乎還做了夢,以為眼前是自己大別墅床上的巨型毛絨熊,上手摟腰不說還上腿。
整個一八爪魚。
霍崢則一晚上僵成了石頭。
結果最後還聽到聞可嘴裏冒出三個字:“霍雲棠。”
霍崢則:“……”
他安慰自己或許聞可只是記錯了他的名字。
聞可又道:“霍雲棠,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
霍崢則:“。”
嗯,很好。
霍雲棠。
另一邊熬夜趕策劃案的霍雲棠打了個噴嚏。
實際上聞可夢中的那句話是:“霍雲棠,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媽的,能不能趕緊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