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我想你長點心眼

41. 第四十一章 我想你長點心眼

公孫遙再次穿過御花園一座座星火闌珊的石燈籠,回到淑妃的寧福宮。

“遙遙回來了?”

淑妃正坐在院子裏賞月,一把搖椅悠閑自得,再搭柄小涼扇,姿態別提有多麼恣意快活。

也許李懷敘總是善於樂觀,開朗愛笑的性子,正是隨了他的生母,公孫遙想。

她走上前,與淑妃見了禮,而後微有些局促地問:“母妃院子裏的小廚房,可否能借兒臣一用?”

“你要用小廚房?”淑妃微微訝異,歪過頭去看她,溫柔且又帶着星星點點的雙眸在黑夜中清晰地泛着亮光。

不過須臾,她便笑了:“遙遙適才是去御花園那邊逛了?”

“是。”

似乎很怕被看出來自己是要去給李懷敘送吃的,公孫遙極盡努力地解釋:“適才在御花園那邊碰見幾隻貓,見到人就躲,卻又一直可憐地在叫,我就想是不是今夜宮人們忘記投喂,它們餓了,恰好我從前在家中養過一陣子貓,可以給它們做些吃的送過去。”

“遙遙還會養貓?”淑妃驚奇,“御花園那的確常有幾隻貓,都是幾位老太妃的,你想去喂可以,卻也要小心,野貓撓人。”

聽她這樣子便是答應了,公孫遙忙垂首:“是,多謝母妃。”

“行了,那便去吧。”

淑妃彎彎的眼睫望着她,搖着小團扇,目送她從自己面前快步向位於寧福宮角落的小廚房走去。

“殿下在公孫家三個女兒中獨獨選中了這二姑娘做王妃,真是有眼光。”一旁陪着她的嬤嬤見她們主僕二人走得越來越遠,忍不住便附到淑妃耳畔道。

“你也看出來了?”淑妃閑閑地笑開。

御花園的貓,的確是屬於幾位太妃的,但那幾位太妃素來愛貓如命,是寧願餓着自己,也不願意餓着自己的寶貝貓兒的。

公孫遙適才的推斷,完全就是錯的。

可她又說她曾養貓,能聽出它們是餓了。

那餓的究竟是哪只貓,便有待考究了。

她眼中儘是過來人對初涉情愛的小年輕的通透,眯着眼又躺回到搖椅里,道:“的確是老九的福氣,只盼那渾小子,今夜還能吃得下他媳婦親手做的吃食。”

公孫遙提着食盒,又窸窸窣窣帶着蟬月穿過御花園,回到承德殿。

老遠的,她便望見佛殿中依舊燈火通明,徹夜不衰。

她踏上台階,正想叫長闕為自己開門,卻見緊閉的殿門外較她上一次來,已經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徐公公,一個是皇帝貼身的侍衛,衛將軍。

公孫遙突然覺得事情不太妙,默默地想要將食盒藏到身後,便聽見徐公公率先端着諂媚的笑與她躬身道:“拜見瑞王妃娘娘。”

這尖細到掐着嗓門的一聲,立馬引起了屋內人的注意。

“徐榮,是誰來了?”佛殿裏傳來老皇帝略顯蒼老的聲音。

徐榮馬上道:“回陛下,是瑞王妃娘娘!”

“哦?”皇帝驚奇了一聲,“喚她進來!”

公孫遙絕望地閉眼,只恨自己方才沒看清廊下站着的究竟有幾個人,不然她便是死也不會自己送上門來。

她無奈只得進去,眼疾手快在殿門打開前將食盒塞到了蟬月手上,要她先替自己拿着。

她再次進到佛殿中,只見到李懷敘果不其然正耷拉着耳朵,跪在冰涼的地磚上。

她叫自己不要慌,穩穩噹噹地朝皇帝先行了禮。

“兒臣拜見父皇。”

雖然叫的是父皇,但公孫遙對這位僅見過一面的皇帝可謂是半點不敢逾矩,站有站像,行禮有行禮的樣子,不似李懷敘,跪着的樣子都跟蔫了似的,半點提不起精神。

“你今夜也宿在宮裏?”皇帝對這個兒媳婦,同樣也是知之不多,略帶打量的神情,叫人窺不出明暗喜惡。

公孫遙繼續垂首道:“是,兒臣今夜進宮來陪母妃,夜裏吃多了,所以走到御花園這邊消食。”

“朕又沒問你是來做什麼的,急着解釋做什麼?”皇帝聽罷,似微有不滿,雙手背到身後,道,“天家的兒媳,不論做什麼事都該抬起頭來,你這樣望着地面,叫朕如何與你說話?”

公孫遙心下一聲咯噔,立馬抬頭:“是,兒臣不懂規矩,累父皇教訓了。”

“你這樣子拘謹,倒是與老九不般配。”皇帝見狀,哼笑了一聲,旋即轉身去看自己的兒子。

“老九!”他喊道,“你平日裏可是只顧着自己玩,壓根不顧自己的王妃呀?”

“父皇冤枉!”方才正挨了訓的李懷敘,腦袋還低垂着,聽見他這話,忙也抬起頭來。

“父皇,兒臣平日裏有帶着王妃四處玩樂的,只是兒臣與王妃畢竟成親時日尚淺,父皇再寬限些時日,兒臣定將王妃教得活潑開朗,不拘一格!”

“不拘一格是這麼用的嗎?”

皇帝威嚴肅穆的臉上本還噙着點笑,聽見他這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自己這個兒子:“你今夜就給我好好地跪在這裏,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起來!”

“我……”

“還有香案底下那兩個包子,滿殿的佛香都蓋不住你偷吃的香氣!給我扔了!我看你今夜還敢吃什麼!”

“我…………”

李懷敘眨巴眨巴眼睛,眼睜睜地就看着自己父皇這麼走了出去,半晌不敢再說話。

等他反應過來有什麼事情不對勁時,他見到,原本還在詫異他們父子之間相處模式的公孫遙,聽見皇帝的最後兩句話,已經忍不住彎腰趴在了地上,窺探着黃布蓋住的香案底下。

好嘛,還真藏着兩隻素包子!

“李風華!”眼見着皇帝已經離開,公孫遙怒氣壓不住頂,衝過去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

“原來你早就偷吃過東西了!”她氣鼓鼓道。

“那是墊墊肚子,墊墊肚子!”李懷敘着急解釋,“我就吃了一個,你就來了,然後我就把它給扔了,真的!”

“那你也是吃過了!”公孫遙當真氣極,覺得自己又被他給耍了。

“那你問的是我有無餓肚子,又不是問我有無吃過了,我可不曾騙你!我真的是餓的!”

公孫遙眼裏燃着滿滿的怒意,聽見他的話,卻又真的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詞。

她的確只問他是不是餓了的。

她有些氣急敗壞,擰着他的耳朵不覺更用力了一些。

“疼疼疼!”李懷敘趕緊道,“你還想不想要你這個夫君了?”

“不要了!”公孫遙終於發泄完了怒火,鬆開他道,“你沒了,我正好做個清閑自在的寡婦,王府那麼多銀子,全是我一人的。”

“你有沒有良心?”李懷敘捂着半邊耳朵,又拽着她陪自己坐在了蒲團上。

公孫遙維持着高冷的神情,挺着板正的腰肢,不去看他。

等她覺得,李懷敘應當已經恢復好了,耳朵也已經不疼了的時候,她才適時地開口,問:“父皇適才來找你做什麼?”

“來告誡我的唄。”李懷敘滿不在意道。

“告誡你什麼?”公孫遙好奇。

李懷敘神色總算有些複雜,不復先前那般的單純:“王妃知道,我今日誘中郎將去端掉的那個賭坊,是誰家的嗎?”

公孫遙哪裏會知道。

“誰家的?”

“我三皇嫂的……”李懷敘望了眼緊閉的殿門,輕之又輕地與她告訴道。

公孫遙霎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寧王妃的?

那個背後是歸遠侯府,既是蕭貴妃的侄女,又是蕭貴妃的兒媳婦的寧王妃,蕭楚衣的?

那豈不是叫她猜中了?

若真是哪個皇子的賭坊,李懷敘這一舉動,無疑就是將人得罪了個徹底。

她忽而驚恐地看着李懷敘,聽他還在喋喋不休道:

“我若知道那個賭坊是三皇嫂的,我說什麼也不會端了它的,直接去問三皇兄要回銀子不就成了?這回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父皇方才還反覆來與我問話,問我知不知道那個賭坊更多的東西……”

“你知道嗎?”公孫遙的神情已經因為他的鎮定自若而做不出更多的情緒。

她心底里有個不確定的想法——

李懷敘這回,不會還覺得,自己不會引火燒身,沒有參與到他們兄弟之間的奪嫡鬥爭吧?

“我若知道,還會帶着中郎將去把人老巢端了嗎?”

他不需思考的回答,四處都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叫公孫遙根本不必多想,就能確信,他的確是這樣想的。

“那你這回得罪了你三皇兄與三皇嫂,又挨了你父皇的責罰,待出宮去,你打算怎麼辦?”她絕望地問他。

“那自然是得上門賠禮道歉!”李懷敘立即義正言辭。

不過片刻,他又萎靡下去:“但是這回三皇兄與三皇嫂可能也得挨一頓大訓,不知他們日子會如何。”

你最好是祈禱他們被你父皇一氣之下,流放到塞外。公孫遙無言以對,默默翻了個白眼上天。

否則,他們一旦被你父皇平安放過,第一個要找麻煩的人,就是你。

那麼大一個地下賭庄,動輒便是千萬兩白銀的流水,不知他們這些年,究竟背地裏吞了多少,這種事情,想也知道,皇帝必不會輕易放過。

而一旦寧王和寧王妃知道,這件事情的源頭起因在李懷敘這裏,哪裏又會輕易放過他。

想起上回寧王到他們府上,便就是一副不好說話的樣子,公孫遙覺得自己突然瘮得慌。

“李懷敘。”她萬般糾結道,“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暫時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李懷敘不解,“娘子問這做什麼?”

自然是與你出去避難,防止你日後再捅出更大的簍子!

望着他茫然的樣子,她有些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能焦躁道:“我就是突然覺得京城待厭了,想要去瞧瞧外面的天地,最好你明日就去求父皇給你個外放的公差,我們去遊山玩水。”

“我明日才剛要上任屯田司的職務,這就出去外放,不好吧?”李懷敘糾結,不過馬上便發現她不對勁的情緒。

“娘子這是怎麼了?怎麼比哭還難看?”他左顧右盼,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又惹她不開心了。

思及自己方才的話,他眉心跳了跳,立馬又試探着反轉道:“但是娘子想去遊山玩水,為夫便是說什麼也得為你試上一試的!”

他屏息凝神,望着公孫遙的動靜。

果然,那張陶瓷娃娃一般的面孔,因為這后一句話,還是出現了一點鬆動的。

他輕輕地舒一口氣,沒忍住捏了捏公孫遙的臉頰,面對着面將她擁入懷中,再一次鄭重其事道:“娘子放心,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為夫必定儘力為你辦到!”

那我想你長點心眼,你怎麼就是不長呢?

公孫遙靠在他懷裏,聽他又是一副無憂無慮的嗓音,獨自一個人陷入了沉重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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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爛后我成為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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