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劇本圍讀一周后正式開機,《臨淵》官博發送了各位演員的定妝照。
背靠霍硯行這個金主爸爸,資金方面一點不用發愁,桑吟審美又挑剔,服化道的質量沒得說,一等一完美。
主角到配角的衣服是找了幾十位刺繡師傅加班加點一針一線手工趕製出來的,花紋繁複精美。
妝容設計的也十分貼臉,定妝照一經曝光便得到一水好評,尤其是楚仁飾演的男三,呼聲最高。
熱度甚至超過主角,飆到了熱搜榜。
熱度攀升的實在是快,而且不符合常理,評論區有些人冷嘲熱諷,不過控評做得好,大部分評論都是誇讚。
袁元一看就知道有貓膩,搬着小馬甲湊到桑吟旁邊和她嘀嘀咕咕。
桑吟現在已經將楚仁當成透明人處理,一個眼神都吝嗇分給他:“他愛買就買,反正花的也不是咱們的錢,還給咱們劇組造勢了。”
袁元想想是這麼回事,便放平了心態。
但是這個熱搜還真不是楚仁買的,他也很莫名其妙,思來想去覺得是不是對家要整他,跟經紀人通過電話后得知是公司操作之後的結果。
經紀人在電話那邊抑制不住的高興:“你可真是走大運了,公司前段時間開會,制定了個新星計劃,你被宋總挑中,接下來公司會大力捧你,聽上邊的意思,是有想聯繫桑吟給你加戲的念頭。”
楚仁被天降餡餅砸得好半天才找回聲音:“真的?哥你沒騙我吧?”
“我是你經紀人我能騙你嗎?”經紀人說:“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掛斷電話,楚仁一陣飄飄然,看人時下巴都抬高了些。
桑吟低頭翻着劇本從休息室里走出來,沒注意前方的路,快要撞上人的時候生風的步子才降速,匆匆抬頭,連對面人是誰都沒看清,道了個歉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手臂猝然被拉住,她趔趄一下,站穩后回頭。
看見楚仁那張臉,厭惡皺眉,使力抽回胳膊:“有病?”
“桑桑。”楚仁照舊叫着她的小名:“我覺得我們沒必要鬧成這樣,好歹相愛過一場。”
桑吟嗤笑出聲:“楚仁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楚仁固執己見的認為桑吟就是好面子,在嘴硬,擺出一副大方得體的好好前任模樣:“你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桑家了,這個電影你還能繼續拍無非是孫錦筠信你,然後你拉到了華臣的投資,但是孫錦筠能一直和你合作嗎?霍總也不可能給你靠一輩子吧?”
桑吟來了點興緻,她倒要看看楚仁這張狗嘴裏能吐出什麼象牙來,她合上劇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大家都在一個劇組,低頭不見抬頭見,關係不要這麼僵,萬一你以後有求到我的時候呢。”
講實話,楚仁是真的很喜歡桑吟,長得漂亮有個性,而且男人都有劣根性,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得到的又失去更是會懷念眷戀,總覺得自己擁有過,在對方那裏就是特殊的存在。
但是桑吟真的太讓他失望,明知他一個人在娛樂圈闖蕩不容易,從來不提要幫他。
她籌備電影,更是從未想起他這個男朋友,他主動去試鏡就是在給她台階,她非但不下,還選了別人飾演男一,只丟個男三打發他。
趙藝妍雖然不如桑吟得他心,但是比桑吟體貼,知道他的辛苦,甚至還想為他買下《臨淵》的版權。
“其實妍妍和你,我還是更喜歡你,你比她有主見有魅力。”楚仁說:“如果你能把你的脾氣改一改,我可以跟她分手和你和好。”
男人自信起來,真是十頭牛都攔不住。
桑吟被楚仁不知所謂,狂妄自大的言語弄得有些發懵,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這兒──”她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表情認真:“沒事兒吧?”
楚仁不理會她的反諷,意味深長地說道:“宋總最近挺看好我的,今天的熱搜你也看到了。”
桑吟敲着劇本的手停了停,徹底無心再跟他浪費時間:“說完了?說完了就自動滾遠點兒。”
她手揣進兜里,頭也不回的離開有楚仁存在的這片區域。
“桑吟!”楚仁有些急切的喊了她一聲,隨即又冷靜下來,看向桑吟的目光充滿篤定。
楚仁的話不是完全沒有在桑吟心底掀起波瀾,走過拐角,她掏出手機,解鎖之後顯示出錄音界面,她按了終止,自動保存完畢后切換到微信,想找霍硯行問問宋世琛為什麼要捧楚仁,恰好柴輕月發來消息,她點開。
【柴輕月:大八卦!霍硯行攜一女子共同出入自家酒店!郎才女貌疑似好事將近!】
標準的標題黨,字裏行間充斥着一股濃郁的營銷號風格。
並且貼心的配上一張高清大圖。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黑白兩色大衣像是情侶款,身影看起來極為般配。
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總之兩人露出的側臉可以看到上揚的嘴角。
【柴輕月:鐵樹是開花了嗎?雖然大晚上孤男寡女進酒店不一定是那什麼,但也不一定就不是那什麼,而且這可是我第一次見霍硯行和一女人走這麼近,可八卦死我了。】
桑吟嘴角綳得有些直,打字:【我怎麼知道,你去問他。】
【柴輕月:我跟霍硯行又不熟。】
【三又桑桑:我跟他也不熟。】
【柴輕月:?】
桑吟不再回復,退回到消息列表。
霍硯行的對話框緊挨着柴輕月,一眼能看到。
這幾天晚上倆人都有視頻,時間不長,有時候五六分鐘有時候十幾分鐘,不過霍硯行從來不出現在鏡頭前,只是單純的給她看霍霍。
兩人的對話界面除了視頻邀請的消息,便是那天她不小心發錯消息,霍硯行回復過來的那句“我行”。
她還是沒有琢磨明白他的意思。
行什麼行?
楚仁的提醒不期然闖進腦海,雖然他的聲音很倒胃口,但是說的話還是在理。
霍硯行不可能真的給她靠一輩子,她也不會。
垂了垂眼,掏出房卡刷卡進房間。
左上角的時間顯示十點半正,往日這個時候霍硯行的視頻電話已經打來了。
今晚還沒有動靜。
正這麼想着,他的消息彈了出來。
【霍硯行:今晚有事,先不視頻了。】
桑吟盯着這行字看到失焦,回了個“好”字。
-
霍硯行發完消息,一直停留在和桑吟的聊天界面。
看到她回復的“好”,突然反悔,想撥個電話過去。
宋世琛瞥了一眼,不由分說把他的手機抽走,開了靜音反扣在手邊,屈指敲敲桌面:“欲擒故縱懂不懂?臨門一腳了,別崩。”
霍硯行捏了捏眉心:“覺得你不靠譜。”
“不靠譜你還來請教我?”
霍硯行理虧,轉移話題:“楚仁那邊怎麼樣了。”
“按部就班走着呢。”宋世琛從煙盒裏抽了一根煙出來,象徵性的往霍硯行那邊遞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接了過去,眼神稀奇的看向他:“要抽?”
霍硯行煙癮和酒癮都沒有,即便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周圍人都以“躁動”二字為代名詞,抽煙喝酒打架早戀樣樣不落,他也依舊風光霽月,不沾染分毫。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會。
宋世琛和霍硯行是發小,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出國留學,倆人幾乎同步。
他第一次見霍硯行上癮一般的抽煙,是在他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那年即將畢業,待處理的事情堆積如山,別說出去玩,連吃口飯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但是在收到長立中學九十周年校慶邀請的時候,霍硯行還是回了次國。
那是他熬了幾個通宵騰出來的時間。
宋世琛當時還調侃他,心裏惦記的人是被別人拐跑了還是怎麼著,這麼急着回去。
霍硯行當然不會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不過眼底是蘊着笑的。
霍硯行和宋世琛讀的學校一樣,同院同專業,忙得事情也大差不差。
宋世琛當時為了論文又熬了一個通宵,天蒙蒙亮才睡下,白天到底睡不踏實,沒幾個小時便醒過來。
出了房間,看到遠在千里之外的霍硯行正站在宿舍陽台。
手肘半屈搭在陽台大半人高的圍牆上,躬着身,手邊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
臨近正午時分的陽光灼熱到刺目,可是他周身卻籠罩着一股形容不出來的孤寂和落寞。
也僅僅只有那一次,自此以後宋世琛便再沒有見過霍硯行抽煙。
他一貫板正、剋制。
今天見他接了煙,難免驚訝。
霍硯行沒答話,也沒點煙,夾在指間把玩。
宋世琛無聊的哂了聲,偏頭打煙,呼吸吞吐間煙霧瀰漫,繼續之前的話題:“要不是你說,我都不知道我這兒還有這麼個不起眼的人在,不過你也真陰,先捧再殺。”
他嘖嘖搖頭。
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男人最可怕了。
霍硯行對此不置可否,淡聲道:“他自找的。”
-
正式開機也有差不多一周的時間,網上時不時有楚仁的路透照爆出,他底子不錯,再加上劇組服化道的加持以及絕佳的拍攝角度,還真俘獲了大批原著粉和路人的好感。
鋪天蓋地的造勢宣傳砸下來,桑吟算是信了宋世琛確實是在捧楚仁。
雖然她和宋世琛也認識,但是總不能要求他和自己同仇敵愾的去討厭楚仁。
他們早就過了小孩子過家家的年紀了。
各路代言紛紛找上門來,楚仁吃到紅利,逐漸端起了架子。
也時常去桑吟面前刷存在感,煩人的要命。
但是好在,正式拍戲的時候他還算敬業,每天收工后,桑吟都能和柴輕月一個詞不重複的將楚仁罵個遍。
她和霍硯行也沒再聯繫,其實霍硯行第二天晚上按時打來了視頻,是她沒有接,借口說在拍夜戲。
之後幾天也同樣。
她的情緒還沒有調整過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霍硯行。
索性當鴕鳥。
和蔣信澤倒是隔三差五的聊天,無非是他吐槽他爸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和自己有多不般配。
月底是蔣信澤生日,前幾年在國外讀書,生日囫圇過去,今年是他回國后的第一個生日,他直接給桑吟下了命令,必須來。
桑吟的團隊運作十分成熟,副導演比她還有經驗,她不在也不會對拍攝進度有太大影響。
她安排了一下時間,和副導演交接了一下工作,訂了蔣信澤生日當天下午的機票回京城。
生日party在晚上,桑吟傍晚到的京城,回公寓收拾了一下,柴輕月過來接她一起過去。
桑吟一上車,柴輕月戲謔的眼神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打量:“楚仁這作妖的功夫可真不容小覷啊,瞅瞅你被摧殘的,都蔫吧了。”
桑吟哼哼唧唧的繫上安全帶,癱在副駕駛:“要不是沒錢,早把他給換了。”
柴輕月開着車,目視前方:“霍硯行不是給你投錢了嗎,還怕什麼。”
“他投錢是要看盈利的,又不是無條件,我總得省着點兒。”
“也是。”柴輕月點了點頭,示意贊同,轉而又八卦起來:“你說我拍的那照片,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我怎麼知道。”桑吟手肘抵在車窗上撐着腦袋。
“你去問問。”
“都說了跟他不熟。”桑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調整了一下坐姿,閉上眼:“眯會兒,別吵。”
“得。”
好歹也接手了公司,待人接物總是得成熟些,蔣信澤沒有把生日party的場地搬到酒吧,而是挑了個十分穩重上檔次的地點。
萊景酒店六樓宴會廳包場,電梯口擺放着一個和蔣信澤等高的人形立牌。
給精緻奢華的場地增添了一絲不匹配的滑稽。
是他獨有的風格。
桑吟和柴輕月剛一踏進宴會廳,或明或暗的目光便聚焦到了桑吟身上。
桑吟往常的社交活動不說多頻繁,但是也會有,圈子裏的人有什麼活動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邀請絕對到位,去不去則是看她心情,
自從桑家出事的消息在圈子裏的人再舉辦什麼聚會之類的,已經自動把桑吟排除在外。
桑伯遠也很久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認為桑家的沒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八卦是所有人的天性,所以今天桑吟一出現,眾人心思各異,都想透過她發現點什麼。
桑吟在來之前已經想到會經歷的場景,她既然選擇來參加蔣信澤的生日宴,就絕對不會畏畏縮縮讓人看了笑話。
一襲白色弔帶禮裙,薄紗點綴着顆顆碎鑽,修身的剪裁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長發披散在身後,簡單隨意的打扮。
沉靜的目光一一掃過盯着她的那些人,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有種氣勢逼人的感覺。
蔣信澤迎面走過來,手臂一展,將那些視線隔絕開來,直接把兩人擁進懷裏:“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們兩個盼來了。”
桑吟和柴輕月一人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滾開,少佔便宜。”
蔣信澤鬆了手,嬉皮笑臉的討要禮物。
桑吟中午又沒吃飯,趕飛機過來折騰一路,餓得不行,把禮物塞到他懷裏,提着裙擺徑直走向擺放着蛋糕和飲品的長桌。
柴輕月被蔣信澤拐去當臨時女伴應酬生意場上的人。
桑吟拿着小盤子,一一掃過長桌上的甜品,挑挑揀揀幾個放到盤子上,看到架子上僅剩一個的抹茶奶酪小方,伸長胳膊想去夾,結果被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先一步夾走。
趙藝妍站在她左手邊半米的位置,柔弱的神情拿捏的恰到好處:“不好意思,手快了一點,你想要的話讓給你。”
桑吟用夾甜品的夾子撥開趙藝妍遞過來的盤子:“不了,我嫌臟。”
趙藝妍也不在意,突兀的換了個話題:“ES和我們家的合作已經確定了,今天下去簽的合同。”
ES便是桑伯遠當初專門去國外談合作的那家公司,後來被趙家截胡。
“恭喜。”桑吟反應平平,專註挑着自己想吃的東西。
趙藝妍拿起一把銀質小勺挖着奶酪小方中間的奶油,小小的抿了一口,裝模作樣地嘆口氣:“桑桑,雖然我很欣賞你的性格,但你得明白一個道理,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你現在把着《臨淵》的版權不放,將來哪天要是被我半路截走,那不是更丟人?”
“其實妍妍和你,我還是更喜歡你,你比她有主見有魅力,如果你能把你的脾氣改一改,我可以跟她分手和你和好。”
語氣透露着明顯高高在上意味的男聲陡然在長桌這片區域響起。
桑吟按了暫停鍵,撩起眼皮看向趙藝妍:“你還是先把你半路截走的人渣處理好了再說吧。”
趙藝妍最是受不了別人將她和桑吟光明正大的放在一起做比較,尤其對方還是她現在的男朋友,一時間臉色青白交錯,維持出來的淡定從容瞬間消散:“你以為楚仁說了要跟你和好就贏了嗎?他要真覺得你有魅力怎麼可能被我吸引。”
“所以你是在明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才去跟他聯繫的。”
不是疑問,是肯定。
“對啊。”周圍沒有別人,趙藝妍索性不再裝,盤子丟到在長桌上,發出“當”一聲響:“我就是故意的,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麼樣,稍微勾勾手就跟過來了。”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
趙藝妍話音剛落,一聲慘雜着點點電流質感的熟悉女聲傳入兩人耳中。
桑吟單手擺弄着手機,笑着“嘖”了聲:“你們兩個怎麼都這麼喜歡給我送把柄呢,還真般配。”
她笑得燦爛,眼尾上翹出勾人的弧度:“再次祝你們百年好合哦。”
肚子已經在抗議的咕咕叫,桑吟實在懶得再和她糾纏,甜品也不再挑了,轉身想走。
手臂驟然一緊,一道大力扯着她往後。
“桑吟,你不就是仗着你爸嗎。”趙藝妍指甲扣着她手臂上的皮膚,咬牙切齒道:“沒了桑家這個靠山,我看你還拿什麼囂張。”
桑吟餓了一天,本就沒什麼力氣,鞋跟又高,腳步踉蹌着朝地上摔去,盤子裏的甜點噼里啪啦向下掉。
好不容易養好的腳踝又崴了一下,痛意襲上,眼看着要鋪到地上,她下意識閉起眼睛。
一聲驚呼響起,卻不是由桑吟發出。
預想中的疼痛和狼狽沒有發生,腰間一緊,一隻有力的手臂橫亘在側,桑吟被勾着站直身子,撞進一堵溫熱寬闊的胸膛。
抹茶餅乾的碎屑沾到他的西裝外套上。
即便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她也在一瞬間明了。
男人聲音低沉而威懾:“那我這個靠山,夠不夠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