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演員海選結束,桑吟得到兩天空閑時間,赴了柴輕月的約。
Feeling坐落在酒吧文化氛圍濃厚的后海,手寫體的酒吧名字採用黑金色調,在整條街一眾光怪陸離的燈牌中顯得格外低調內斂。
一層裝修是地中海風格,融合希臘雕像元素,穿插賽博朋克的設計,整體色調偏冷調的藍色,有一種工業科技感。
二樓設有一個露台,可以眺望到中央商務區的通明燈火。
Feeling老闆宋運今天也在,桑吟和柴輕月到的時候,他正站在吧枱后調酒。
看見兩人,掛上熱情地笑,招呼兩人坐下,張嘴就是一頓調侃:“這不我們日理萬機的桑導和柴大美女嗎,今兒什麼風把你倆給吹過來了。”
兩人在吧枱前的高腳椅上坐下,桑吟輕笑一聲,將手包放到吧枱上,沒理會宋運的話,點了杯乾馬天尼。
柴輕月點了杯曼哈頓,手肘抵上大理石面,掌根托腮,接了宋運的話:“當然是你們這兒新dancer的舞風。”
宋運斜靠在吧枱上,屈指敲敲桌面:“事先聲明啊,我是最正經生意的,我們這兒也都是正經工作人員,賣藝不賣身。”
“滾吧你。”柴輕月錘他肩膀一拳:“說那麼猥瑣,我們就是過來欣賞欣賞。”
“狗聽了你這話都不信。”
“對啊,你不就不信嗎。”
“對啊,我本來就不──”宋運頓了頓,慢半拍反應過來柴輕月話里的意思,舉手示意了下:“得,被你繞進去了。”
桑吟在旁邊笑。
柴輕月輕哼一聲,拿起酒杯抿了口酒,指使人:“渴了,給我倆切份果盤去。”
“酒還不夠你潤嗓子了。”宋運吐嘈一句,轉身去后廚切水果。
酒保調好桑吟點的酒,推到她手邊。
桑吟一邊看手機一邊拿起喝了口。
柴輕月不滿意的拿高跟鞋鞋尖踢了下她的鞋:“出來玩就出來玩,老看手機多有意思啊?”
“馬上。”桑吟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依舊盯着手機:“演員人選確定了,一會兒八點發微博官宣。”
“可真是忙死你了。”柴輕月說:“出來放個松都不徹底。”
桑吟掀起眼皮看她,撩撩頭髮:“沒辦法,事業有成的女人。”
柴輕月笑罵她一聲,側過身去看舞台上的表演,沒再打擾她。
八點整,工作室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準時用《臨淵》的官博發佈演員陣容。
楚仁飾演的男三號一行字在海報文字第三排的位置。
還算明顯。
桑吟到底是心軟,在海報上動了點小小的心思。
但是其他的,不可能有再多。
她和楚仁自從那次吵架過後始終沒有聯繫,桑吟忙活幾天,壓根沒什麼空去琢磨。
確定他參演,是副導演和楚仁經紀人進行的聯繫,最後敲定。
桑吟不會哄人,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哄着她的時候多,她也沒有哄人的意識,想着過幾天演員進組,劇本圍讀,見到面了僵硬的關係自然有機會破冰。
官博發出微博后,桑吟盯了會兒評論區,確定沒有問題后,把手機塞進包里,和柴輕月一起給跳舞的男dancer們振臂歡呼。
兩人點了一堆酒,戶型吧枱大半面積都被她們兩個給佔領,宋運就在旁邊守着他們二人,十分安全。
只不過兩個女人嗨鬧起來,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光是尖叫聲都能穿透過酒吧內震耳欲聾的音樂直擊耳膜。
宋運一邊忍受魔音折磨,一邊還要照顧兩個小祖宗,倒酒遞水果。
桑吟酒喝的有點多,從高腳椅上跳下去,朝洗手間走。
宋運拽住她:“你等會兒,我叫個人陪你。”
“我又沒喝多。”桑吟嫌他事兒,掙開:“你看着柴輕月就行了,她才讓人不省心。”
柴輕月喝得多,現在上了頭,恨不得爬上吧枱來段艷舞。
宋運就將注意力轉移到桑吟身上這麼一小會兒,她便已經跪在高腳椅上準備往吧枱上爬了。
宋運登時沒精力再管桑吟,連忙把柴輕月拽下來,按在椅子上坐好。
但還是不忘叮囑桑吟:“有事兒喊人。”
桑吟擺擺手,表示知道。
洗手間在酒吧最里側,越靠近越安靜,喧囂浮躁的樂聲逐漸減弱。
她洗完手抽了張紙擦乾,路過門口,隨後一丟,精準投進垃圾桶內。
酒吧內光線昏沉曖昧,視野也不甚清明,桑吟攏了下頭髮,側身避開一個喝醉酒的男人。
左腳剛邁上台階,耳尖的聽到自己的名字。
她身形一頓,偏頭看向另一邊。
黑色的玻璃牆體倒映出幾個人的身影。
可巧,都是她的老熟人。
視線一一掠過他們那些人,不用想都能知道準是又在編排她些個什麼。
桑吟早已經無所謂趙藝妍一圈人的詆毀,這次也照舊懶得搭理,但是卻在看見一到熟悉的身影后,僵在原地。
腦海里一瞬間閃過無數畫面,那張朋友圈照片,那條微博爆料,甚至於還有她看到微博給他打去電話,他後來回復的一條微喘的語音。
卡座上,楚仁緊摟着趙藝妍肩膀,親密無間的樣子:“桑吟那個脾氣真沒法說,比不上妍妍一半溫柔,眼裏只有工作,還死軸,我去試鏡她的電影,讓我演個男三,跟打發要飯的一樣,還是妍妍好。”
孫含薇附和:“你跟桑吟分手選我們妍妍就對了。”
桑吟:“?”
今天這頓酒喝得還真沒白喝。
不光得知往日裏溫柔小意男朋友的真實面目,居然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分了手。
真是好精彩的一齣戲,要不是她是當事人,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那邊兒的熱鬧還在繼續,可能是氣氛到了某個點,周圍人起鬨讓楚仁和趙藝妍親一個。
趙藝妍含着下巴垂着眼,一頭黑長直柔順的垂在身前,一副嬌羞模樣。
楚仁看的心頭一緊,攬着她肩膀就要親上去。
周圍突然發出道道尖叫,緊接着楚仁便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液體混合著冰塊從頭頂滑下,砸得他頭皮一緊。
酒液和冰塊濺落到趙藝妍身上,她低聲驚呼,楚仁罵了聲“操”,從沙發上蹦起來,轉頭看到來人後盛怒的表情瞬間獃滯。
桑吟站在茶几旁邊,手裏拿着一瓶威士忌和冰冰桶。
酒瓶和冰桶此刻全空,灑落一地。
趙藝妍看見桑吟,也從沙發上站起來:“桑吟你幹什麼!”
“學過舞蹈骨頭就是軟啊,怪不得這麼能劈腿。”桑吟暫時沒搭理趙藝妍,緊盯着一身狼狽的楚仁:“既然覺得是打發要飯的那你還接,沒那個本事倒是挺會裝,你一個大男人也不嫌害臊。”
她把空酒瓶和冰桶朝楚仁砸過去,他下意識避開,“嘩啦”巨響一聲,酒瓶掉落在地,碎玻璃四處飛濺。
冰桶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到茶几腿,終於停下。
周圍人被嚇了一跳,紛紛往外挪去。
其他卡座的人聞聲探頭看過來。
趙藝妍氣急,把楚仁拉到自己身後,指着桑吟鼻子怒聲道:“桑吟你差不多可以了,楚仁都跟你分手了你跑過來撒什麼潑!”
“你自己問問他有沒有跟我分手!”桑吟一巴掌拍掉趙藝妍的手,冷眼看着她:“說你蠢你還真不客氣,甜言蜜語哄你兩句就喜歡的找不着北,被三兒了還替他說話,你也真是我見過的獨一份了。”
桑吟手勁兒下的重,趙藝妍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手背立刻紅一大片。
孫含薇姐妹情深的扶着她手臂,憤憤不平的看向桑吟:“你有空還是先管管自己,家底都快空了還有閒情逸緻出來喝酒,還真是孝順。”
桑吟神情一頓:“你什麼意思?”
“就你家要破產了的意思唄。”一男人弔兒郎當的插話,輕佻的吹了聲口哨:“長得倒是漂亮,要不要考慮跟了我?”
桑吟正在氣頭上,這人還不知死活的添油,她當即一杯酒潑過去:“你也配?”
男人抹了把臉上的酒液,揚手就要打:“我操,你這小娘們兒別給臉不要──”
“出什麼事兒了?”聞聲趕來的宋運撥開人群站到桑吟旁邊,把她拽到身後,看到一地碎玻璃,先上下打量一下桑吟,確定她沒事後看向對面。
Feeling向來是他們這個圈子裏人得聚集地,來的次數多了,和宋運也打過照面。
剛才出言不遜的見到宋運,拿下嘴裏已經滅掉的煙:“宋老闆,您這酒吧治安是不是得注意一下了,當眾行兇啊這是,還有這門檻,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
男人是新入駐京城一家小富商的兒子,家世不錯,但是放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還不太夠看。
搭上趙藝妍他們,覺得自己牛氣得不行,現在這場面更是激發他廉價的保護欲,爭着搶着主持正義出風頭。
宋運開酒吧迎四方來客,認識的人多,消息也雜,他凝眉辨認頃刻,認出他來,扯出個笑:“我這酒吧門檻是有點低,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混進來,容不下您這尊大佛,不如您換個場子?”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長了耳朵有點智商的人都能聽出宋運口中“不三不四的人”是在指誰。
當場被老闆下面子,男人臉色瞬間難看下去。
丟了手裏的煙上前一步,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舉動,一群穿着黑色西裝身材健碩魁梧的保鏢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一涌而至,將卡座團團圍住。
宋運打個響指,手往身側一揮:“請?”
男人本就是在裝逼,見宋運人多勢眾,一下子熄了火,但依舊強撐着面子,丟下一句無關痛癢的“誰他媽愛來這種破地兒一樣”離開。
他和趙藝妍一群人同行,他被“請”出酒吧,就是在明晃晃打趙藝妍孫含薇他們的臉。
氣歸氣,但是再留下不走,丟人的反倒是他們。
孫含薇挽着趙藝妍的胳膊,路過宋運的時候,冷嘲一句:“宋運你還是少和桑吟混在一起,免得惹禍上身。”
桑吟雙手環胸,睨過去一眼。
她眉眼本就帶有一股英氣,沉臉的時候透出淡淡的壓迫感,冷峻十足。
孫含薇被她這一眼看得噤聲,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宋運半途趕來,並不清楚他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並不影響他護短:“我的事兒就不勞孫小姐操心了,慢走不送。”
後半程未發一言的趙藝妍臨走時落了個眼神在桑吟身上。
桑吟垂眸解開手腕上和楚仁的情侶款手鏈,輕飄飄丟到地上:“楚仁,我們分手。”
楚仁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桑吟抬了下手制止。
她盯着楚仁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但你記住,是我甩了你,管好你的嘴,以後再讓我聽到你隨意編排我,就不是今天潑你一瓶酒這麼簡單了。”
她和前任向來秉持好聚好散的原則,喜歡就談,不喜歡就分,楚仁是她談的男朋友里最沒品的一個,觸及到她的原則,她沒辦法跟他好散。
鬧劇散場,服務生拿來掃把和簸箕清理地上的玻璃碴子。
地板上滿是酒液,踩上去腳底打滑,服務生不小心撞了下桑吟。
“對不起女士,我沒看好。”
桑吟站在原地不動,半晌沒說話。
宋運見狀覺得不對勁,小心翼翼的戳了下她肩膀:“桑桑?”
“嗯?”桑吟恍然回神,放下交疊的手臂,神色如常地說道:“我有事兒先走了,記得把柴輕月送回家。”
撂下這麼一句,擦着宋運離開。
她走得快,宋運都沒來得及攔下她,酒吧里人又多,不一會兒就看不見她人影,等宋運回到吧枱,桑吟的包已經不再。
他“嘖”了聲,掏出手機,給桑吟打電話,直到自動掛斷都沒被接起。
滑動聯繫人列表,換個人撥去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要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