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你

遇你

談修眯眼,沉下一口氣,直接抓住女孩的手腕把人拽起。

她胳膊很細,白如春筍,寬大的手掌覆上去,彷彿裹着小孩的手。

小巧的,總是惹人憐愛。

天空飄灑的銀絲不計其數,兩人站在同一把傘下,談修並沒有第一時間鬆開她。

謝弋修站在旁邊看了許久,罔知所措地指向兩人:“你倆,幹啥呢?”

樂瑤扭頭看他,大眼瞪小眼,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也很懵啊!

談修為什麼在這兒?談修在幹什麼?剛才那段對話什麼意思?

樂瑤試圖從他的表情窺探內心,然而談修冷着一張臉,看起來不好招惹的樣子。

她小心翼翼抽出手,試探性問:“學長,你有什麼事嗎?”

談修清楚感知到那股從掌心掙脫的力量,彎曲的手指逐漸收緊。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他以前對樂瑤說過。

他的回答跟記憶中的女聲重疊:“沒事不能找你?”

可樂瑤不會像他那樣冷淡如冰,甚至刨根究底都要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談修綳直了唇線。

幸虧樂瑤了解他這副德性,扭頭跟謝弋修打招呼:“謝弋修,我跟朋友有點事,先走了哦,下周見。”

聽到她的稱呼,談修緊繃的神色稍有鬆緩。

但在謝弋修用熟稔的口吻跟樂瑤相約周一見時,他的眼神又變凌厲幾分。

樂瑤沒有看見,也看不懂。

在她的印象里,談修始終保持着冷漠的面容,很少笑。即使是笑,也頂多彎彎嘴角,並不明顯。

談修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而她是個貪心的人,不滿足於表面所見。

雨勢不大,一把傘足夠遮住兩個人。

樂瑤得以解放雙手,心情卻很複雜:“為什麼要讓我喊你名字啊?我一直都覺得叫你全名很奇怪。”

談修緊握住傘柄:“怎麼,我名字很難聽?”

“不,你的名字很好聽。”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或許是跟個人喜好有關。

“那為什麼不喊?”他突然跟稱呼較上勁。

“唔……”樂瑤慢悠悠走在傘下,心裏琢磨着談修的意思。忽然被他拽着胳膊越過水坑,樂瑤猝不及防,鞋子拐了一下。

談修提醒她:“看路。”

樂瑤反手搭上他胳膊:“等等,我鞋鬆了。”要不是鞋跟夠高,估計已經被甩掉。

談修低頭凝視,眉頭微蹙:“鞋有問題?”

樂瑤解釋道:“這可是我新鞋誒,質量沒問題,只是雙鞋碼偏大。”

談修不解:“為什麼不換?”

樂瑤小聲嘆氣:“我平時都穿35碼,再小的穿不了。”

爸爸按照她平時穿的碼數買回來,哪知這雙鞋碼數不正,勝在好看,她喜歡。

原本的話題被這小插曲搗亂,談修又恢復往常的模樣,樂瑤仰頭,正要開口。

“嘀嘀——”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下,恰好在兩人身旁。

樂瑤下意識拉着談修後退避開車輛時,一個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從車裏下來,她撐着一把紅色雨傘,氣質端莊。

談修駐足不前,樂瑤疑惑之際,聽到女人開口喊道:“小修。”

談修微抬雨傘,沒有半點見到父母的親昵感,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媽。”

媽?

這是談修的媽媽?

猝不及防撞見喜歡的人的媽媽,樂瑤一下子緊張起來,有點不知所措,遵循禮貌說聲:“阿姨好。”

談母迅速將眼前的女孩打量一遍,笑着問談修:“這是你同學?”

談修一如既往的冷淡:“是。”

親眼目睹這一幕,樂瑤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

原來談修跟親媽相處都這麼不苟言笑?那就不是針對她了。

可現在的情形也讓樂瑤尷尬,以前遇到同學或是朋友家長,一般都會互相介紹打招呼,談修卻沒有主動介紹,那個媽媽也怪怪的。雖然臉上在笑,卻沒有親和感。

她擅於跟長輩打交道,前提是對方願意接受好意。

現在的氛圍顯然不合適,樂瑤第一次產生溜走的想法,小聲跟談修道:“那個,學長你媽媽來接你,我就先走了。”

談修卻說:“我跟你一起。”

樂瑤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談母:“啊?”這不好吧……

談修看向母親:“我要送她回家。”

這句話不是商量,更像通知。

樂瑤差點跳起來。

他們是學生誒,當著父母的面說要送她回家這合適嗎?談修膽子也太了,回去不會被家長教育嗎?

聽說隔壁班有對早戀的情侶被抓到,可慘了。雖然他們還不是,但這樣的行為在父母眼裏,無異於鐵板釘釘。

“不不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樂瑤不斷給他使眼色。

談修卻反過來問:“眼睛不舒服?”

樂瑤:“……”第一次想讓談修閉嘴。

撐傘的談母看了過來,語氣溫和:“小修的朋友是吧?你叫什麼名字?”

樂瑤笑着回道:“阿姨好,我叫樂瑤。”

“樂瑤。”談母在口中重複這個名字,誇道:“真是個好名字。”

被長輩誇獎,樂瑤有點開心,接着就聽談母說:“下雨的確不方便,我們送你回去。”

樂瑤臉上堆起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不用了阿姨。”

身旁的談修卻握住她胳膊:“沒事,上車。”

話說到這個地步,樂瑤沒再拒絕。

拉開後座車門,裏面一看就是豪車配置,她真怕自己一腳踩上去就是黑腳印,但想想,大家都走過這片濕濘的地也就安心了。

上車后,她挪到裏面給談修騰位置,兩個座位挨在一起,像不斷拉近的關係。

談母還沒上車,樂瑤隔着窗戶看到她站在外面打電話,趁這時間湊到談修耳邊說悄悄話:“學長,我有點不好意思啦。”

談修一臉平靜:“知道。”

知道?

你確定?

樂瑤開始懷疑他的情商,雙手撐在座椅邊緣,鼓起腮幫嘀咕:“那你還叫我上車。”

“車裏沒雨。”他沒有解釋具體原因,目光卻落到她那雙嶄新,卻沾着污泥的白靴上。

談修忍不住想,她今天是不是又要發條說說,哭訴雨水弄髒自己的鞋襪。

樂瑤家離學校不遠,車子很快就到。

下車時,她把車裏每個人都謝了一遍,氣氛好似很融洽。礙於司機跟談母在場,她沒好意思像從前那樣跟談修墨跡很久,爽快揮手告別。

樂瑤背着書包走進小區,回頭看了一眼,車子早已沒了蹤影。她私下給談修發消息,再次表達感謝:謝謝學長。

對方似乎守在手機前,回復很快:嗯,下周見。

下周見?

樂瑤想,這句話好耳熟,好像是自己經常對朋友說的。

她對着屏幕傻樂兩聲,給談修發了句語音:“學長,下周見。”

樂瑤並不知道自己離開后,車內氣氛降至零點。

車子往相反的方向行駛,談修也不跟她故弄玄虛,直截了當地問:“有事?”

談母抄手坐在前排:“你爸跟姚叔叔今天簽了合同,你姚叔叔特別提到你,叫你過去吃個飯。”

姚叔叔就是雪山上那個合作商,他沒有兒子,倒是很喜歡談修。能促進合作關係的事,談雲天當然會努力去做。

行至中途,談母忽然提起樂瑤:“今天那個女孩……”

談修眼神一凜:“與你無關。”

他像個叛逆的孩子,談母卻並不想管教,只是警告:“別在學校整出什麼丟臉的事。”

司機面無表情,像是早已熟悉這個家庭的奇怪氛圍。

二人不像母子,倒想逢場作戲的陌生人。

姚文斌中年還沒娶妻生子,因此見到談修十分喜歡。後來他去國外發展,沒精力關注別人家的孩子,本來快忘了,前不久雪山一面,又讓他接觸到長大后的談修。

少年身上獨一無二的氣質和個性都讓姚文斌很是欣賞。

談雲天帶談修參與飯局就是為了增進聯繫,因此他們故意避開工作,只談生活。

飯桌上,談雲天對着談修一口“我兒子”,像極了慈父。

酒過三巡,姚文斌提起談修小時候,“我記得小修以前見到我就喊叔叔,還衝我笑。”

過了會兒又問:“小修現在在哪裏上學?”

談雲天遲疑,談母笑着接話:“市一中,讀高二。”

“市一中,那不錯啊,果然是聰明孩子。”姚文斌扭頭問談修,“跟叔叔說說,這些年又拿了什麼獎?”

這大概是所有長輩都喜歡問,而大部分學生都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談修垂下眼皮,眸微眯,有些不耐煩。

談雲天故意端起酒杯,接過話題:“小修不喜歡比賽。”

姚文斌皺起眉頭,似在回憶:“是嗎?我怎麼記得他以前喜歡去參加什麼知識競賽?什麼拳擊比賽,還經常拿獎。”

“嘩啦啦——”

洗手間裏,談修站在水池旁,任由冰涼的清水浸透指間。他站在鏡前,靜靜看着裏面那個容顏冷峻的少年,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時間過得太久,他都快忘記怎麼笑了。

良久,談修扯出紙巾擦乾手指,離開衛生間。

談母故意等在走廊外,質問道:“剛才姚叔叔問你,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想讓我說什麼?”談修擰着紙團,垂眸盯着那個被稱為“母親”的女人,眼底劃過一絲諷刺:“說談琪兒把我的獎盃當玩具,把獎牌當項鏈?還是說談琪兒因為嫉妒,想方設法阻止我的比賽?”

談家四口人,沒一個好東西,包括他自己。

一群戴着面具人的生活在一起,絕對是無法預估的災難。

曾經,他也是父母眼中優秀的兒子,學習成績第一,興趣愛好全面發展。每一場比賽,他都全力以赴,只要拿到獎勵,就能獲得爸媽更多的喜歡。

他不斷努力,累積的獎盃和獎牌越來越多,那是屬於他的成就,也是成為爸媽驕傲的象徵。

然而這一切都因談琪兒的長大,化成虛無。

談琪兒小時候單純喜歡他的獎盃和獎牌,把它們當作玩具,一會兒擺在地上,一會兒戴在身上。

那時候媽媽跟他說:“妹妹不懂事,你別跟她生氣。”

爸爸附和:“琪兒喜歡就給她,你是哥哥,要大度。”

等談琪兒長大些,他們又變了套說辭。

談琪兒成績不好,旁人時常拿兄妹倆作比較,嫉妒心趨勢談琪兒在談修即將參加比賽前搗亂,害他差點失去比賽資格。

談修力挽狂瀾,又得第一,“天才哥哥跟蠢笨的妹妹”之類的言論狠狠刺中談琪兒的內心,她發瘋似的衝進談修的房間,把那些獎盃砸個精光,獎牌稀稀拉拉躺在地上,掛在垃圾桶里。

獎盃的主人怒不可遏,父母卻叫他原諒:“妹妹最近心情不好,你作為哥哥要多多體諒她。”

“琪兒也是一時衝動,你獎盃獎牌那麼多,再去參加幾個比賽贏回來就是。”

他們偏心地把談琪兒的惡行輕描淡寫。

從那之後,談修不再參加任何比賽。

無人配他的獎盃和獎牌。

……

逢場作戲的飯局散去,談修獨自離開。

雨停了,地上仍然濕滑,身着黑色羽絨服的少年行走在夜色中,踏上025路公交車。他坐在最後一排角落,一遍又一遍閱覽着空間那條新發言。

瑤瑤愛吃魚:【新鞋子被弄髒了,下雨天果然很討厭。】

那時的空間流行評論互贊,底下的評論內容更是層出不窮,樂瑤並不是每個都回,卻跟謝弋修互動好幾層樓。

心裏像堵着一塊大石頭,沉重到讓人無法忽視,談修下了車,來到香樟路街道,看見樂瑤走在父母之間。

她換了雙鞋,跟爸爸一起接在學校加班的媽媽回家。

“領導只管發佈任務,責任全丟給我們老師,又要帶班又要教三個班的語文,我容易嗎?”肖慧雲吐槽着工作壓力,父女倆就負責哄。

“媽媽太厲害才會被委以重任。”沒人不喜歡聽好話,樂瑤知道母親是為愛操心的人民教師,加班不只為完成任務,更是對學生負責。

“什麼重任不重任的,下周要開家長會,還要去找問題學生家訪……”肖慧雲嘴裏絮絮叨叨,臉色已經好看很多。

丈夫跟女兒一個勁誇她,肖慧雲終於被逗笑,一家三口相處的畫面和諧美滿。

談修站在樹下注視這一幕,深幽暮色是他的最完美的偽裝。

耳機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曾經在ktv里錄製的歌曲,女孩的繞樑之音句句牽動心弦。

談修撫着心臟。

那個女孩陽光燦爛,照亮着周圍所有的人,不止他一個。

-

晚上九點多,紀池正在書房掛着耳機打遊戲,忽然接到電話,罵罵咧咧去開門。

談修站在門外,像回自己家似的跟他說:“借個宿。”

他不是第一次來,已經輕車熟路,倒是紀池尋東問西:“今天怎麼過來了?”

談修言簡意賅:“不想回去。”

當紀池帶他去客房,準備刨根問底的時候,談修說了聲“謝謝”就把他“趕”出門外。

紀池抬腳就要踢門,想到是自家的門,他又放下,雙手叉腰站在站在門口:“我真是欠你的!”

紀池嘖聲又嘆氣,轉念想想,自己可不是欠着談修一條命。

高一那會兒,他享受追捧,跟校外女生裹在一起,還覺得對方有個性。直到後來一群混混把他堵在路上,他才明白自己被騙。

年少輕狂,他以為自己有能力反抗,差點被刀具刺傷。最後是談修路過,救他一條命。

當時他覺得:這哥們真帥!

直到後來無意間撞見談修跟家人相處,才知他過得多不容易。

周末兩天,談修沒有回家,就跟紀池窩在家裏打遊戲。

談修操作犀利,紀池很樂意跟他組隊。客廳里傳遍紀池囂張的聲音,跟冷靜沉默的談修形成鮮明對比。

“阿修,牛啊!”紀池突然想起,“遊戲最近在組織打比賽,你跟我組個隊?”

談修瞥他一眼:“沒興趣。”

“比賽就有參與獎,贏了還有定製的官方福利……”

紀池試圖說服,談修卻是毫無想法,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我對任何比賽和獎勵都沒興趣。”

打完這局,談修退出組隊頁面:“不打了。”

紀池不肯放人,極力挽留:“別啊,好不容易五連勝。”

談修直接離開遊戲,語氣乾脆:“不打。”

紀池嘆氣。

說不打就不打,沒人可以左右談修決定的事。

紀池一個人住在公寓,雇傭阿姨負責三餐和清潔衛生,一旦不打遊戲,就顯得無所事事。他一會兒又扯起嗓門喊打遊戲,談修捏着手機站在陽台,並不想搭理。

校門外主動撐開的那把傘,讓兩人關係破冰,沒心沒肺的女孩又開始主動聯繫,早晚招呼不斷,遇到事情也會跟他分享。

瑤瑤愛吃魚:“鼻子有點堵。”

X:“最近換季,注意溫差。”

瑤瑤愛吃魚:“學長,你是在關心我嗎?”

X:“這是常識。”

瑤瑤愛吃魚:“哼,全身上下最嘴硬。”

彼時的樂瑤還在為調侃談修而竊喜,並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在新的一周來臨之際,開始咳嗽和流鼻涕。

樂瑤用完小半包紙,鼻子被揩得紅彤彤的,身上看不見平日的活力勁兒。

課間操時間,樂瑤去操場吹了風,爬樓梯時感覺頭昏腦漲。

李西月教育道:“都叫你別去吹風了。”

樂瑤小聲反駁:“我以為運動一下會精神點的……”

在李西月的陪伴下回到教室,樂瑤發現自己課桌上多處一個塑料口袋,拉開一看,是幾盒感冒藥。

“這是誰買的葯啊?”她茫然四顧,問了好幾遍也沒人答應,只能當做事雷鋒做好事不留名。

他們猜測是班上某位暗戀者,不然怎麼能這麼及時送來感冒藥。

勤奮的林遠舟跑去幫她接水,混着溫水吃藥。

到了下午情況不見好,李西月有些擔憂:“瑤瑤,你要不跟老師請假吧?”

樂瑤瓮聲瓮氣:“班主任能同意嗎?”

謝弋修從旁邊探頭,插嘴附和:“試試唄,萬一呢。”

李西月及時提供情報:“下節就是老班的課。”

樂瑤是典型的好學生,班主任沒有任何質疑就簽下請假條。

謝弋修試圖以照顧同學的名義請假,被班主任打回去。

下午放學,樂瑤收拾東西離開教室。

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學校準備上晚自習,校區附近格外安靜,周圍小店的老闆游閑地坐在門口看電視。

樂瑤背着書包慢悠悠走在路上,風一吹,髮絲散亂在肩頭,她咳得更厲害,背也佝僂起來:“咳咳——”

一頂帽子忽然扣在她頭頂,樂瑤順勢抬頭,看見談修那張冰冷的容顏。只是那雙盯着她的眼睛裏多了不同於平常的情緒,血絲明顯。

“沒吃藥嗎?”談修冷着臉,聲音也不溫柔。

“葯?你怎麼知道有葯?”樂瑤恍然大悟,“我課桌上的葯是你送的?”

他抬手往帽子上按了按:“少問。”

樂瑤的腦袋跟着一點一點,嘴裏大聲反駁:“是你先問我的!”

雖然他沒承認,但是答案已經很明顯。

因為昨天跟他說鼻子堵,就買了一堆感冒藥送來?好貼心的學長呀。

她現在已經比較了解談修的秉性,故意沒有戳破,直接岔開話題:“學長,你怎麼在這?”

談修面不改色撒謊:“回家辦事。”

他當時不會告訴樂瑤,在教學樓看到她離開學校就跟了出來。

他催促樂瑤回家,走到熟悉的分岔路口依然跟隨身後,樂瑤想跟他說話,又總是被咳嗽聲打斷。

剛到小區附近,樂瑤接到謝弋修打來的電話,問她是否平安到家。

教室不能光明正大用手機,謝弋修帶着手機躲進廁所,替林遠舟跟李西月傳達問候。

對方語氣很逗,樂瑤忍不住笑。

談修投來疑惑的眼神,樂瑤指着手機解釋:“謝弋修說怕我暈倒在路上,打個電話確定我還活着。”

談修微眯起眼。

又是這個謝弋修,跟樂瑤同桌,在空間互動,連個回家都要打電話。

樂瑤還笑得那麼開心。

通話結束時,樂瑤已經走到小區門口,她停下腳步喊了聲“學長”,被談修打斷:“換個稱呼。”

這不是談修第一次提起,樂瑤一字一頓念出他的名字:“談修。”

他並不滿意,抬手撫上帽檐:“再換。”

樂瑤幾欲張口,奈何喉嚨發癢,咳得面色泛紅。

談修鬆開手,讓她回家。

樂瑤邁上階梯,手背身後,出其不意地回頭。

她眼裏盈滿一層水霧,臉上卻笑着:“不想叫你學長的話,可以喊阿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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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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