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薛應月從今天開始就正式住在許歌家裏了。
傍晚,許歌去醫院看望洛母然後將豆豆接回家。
薛應月沒有陪同,她在給豆豆準備晚飯,沒有時間。
許歌將車駛入地下停車場停好,帶着豆豆乘坐電梯上樓。
回到熟悉的家門口,她按下密碼打開門。
房門開啟的瞬間,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她腳步微頓,食慾被牽動的同時這也預示着未來已然不同。
這個家不再只有她一個人了。
豆豆抱着小熊,進門就先乖乖地喊:“豆豆回來了!”
咬字不太清楚,渾身都散着小孩子特有的可愛奶味。
許歌如夢初醒,垂眸看向腳邊興奮的小豆丁,不自覺地微笑着:“對,豆豆回來了,豆豆真聰明。”
她現在可是當媽的人了。
隨後一道腳步聲傳來,薛應月出現在她們眼前。
她繫着淺棕色的圍裙,長發隨意地盤在腦後,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溫雅纖柔的氣息。
“豆豆回來了,餓不餓?姨姨做了豆豆愛吃的。”
豆豆一聽,應得響亮:“豆豆餓!”
薛應月道:“那豆豆先去洗手,洗完手就來吃飯好不好?”
豆豆:“好呦!”
薛應月彎眸淺笑:“好乖。”
非常自然地忽略了豆豆旁邊那個大的。
許歌:嘁。
沒表露出聲。
豆豆將小熊夾在胳肢窩下邊,拽了拽許歌的褲子,攤開十指說:“豆豆洗手吃飯。
“姨姨,洗手。”
許歌一看見可愛女兒心情就美麗起來了。
“好,姨姨幫豆豆洗手。”
她彎下腰幫豆豆換鞋子,帶她進衛生間洗手,然後把她抱到餐桌旁的兒童座椅上坐好,再掃了餐桌几眼,在看見桌上的餐盤數量時不由得頓住——薛應月一副,豆豆一副,沒了。
她明白了。
薛應月這個女人果然沒做她的飯。
她說是給豆豆做飯,結果就真的是給豆豆做飯不帶她!
“失算了,忘了從外面帶飯回來。”
薛應月聞言,不解地問了一句:“帶飯做什麼?”
許歌:“不帶飯我吃什麼?”
薛應月:“家裏有飯為什麼要從外面帶飯吃?”
許歌:“?”
她剛剛說什麼?
我幻聽了?
薛應月看見許歌怔然地睜着眼睛,恍然大悟。
她無聲輕笑,慢條斯理地解開圍裙坐下,一邊幫豆豆夾菜添滿她的寶寶餐盤,一邊說道:“飯在電飯鍋里,我們許副總是個大人了,應該知道怎麼盛飯?”
她說這話時語氣溫溫柔柔的,像幼兒園老師在哄孩子——如果沒有那麼陰陽怪氣的話就更像了。
給情敵做飯就算了,居然還要給情敵把飯都盛好?
呵,做夢,她才不是這種人。
許歌皮厚,不受她這刺激,反而笑道:“那不都是因為薛老闆嗎?我還以為薛老闆不會給我做飯,要讓我餓死在自己家裏呢。”
薛應月笑笑:“寄人籬下……就當交房租了。”
許歌輕輕抬眉,表情有些意外。
自己去盛飯拿筷子,在豆豆的兒童座椅旁坐下。
豆豆兩手抓着自己的寶寶飯勺,眼光明亮地等着開飯,嘴裏還咬字不清地念着:“寶寶要七飯飯惹~”
許歌聽見她的聲音,轉頭逗她:“寶寶要吃飯飯啦?”
豆豆認真地點着小腦袋,舉起勺子:“寶寶七飯,姨姨七飯!”
許歌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臉,學着她的口音說:“好好好,姨姨也七飯。”
薛應月看了一眼口音被孩子帶着跑的許歌,一臉平靜地把豆豆的飯放到豆豆面前,溫聲道:“這是我們豆豆的。”
“豆豆的!”
小朋友要開始乾飯了!
豆豆戴着圍兜,飯吃得很香也很積極。
她有自己專用的寶寶餐盤,是白色小鴨子圖案。
餐盤裏放着三條豆皮蝦卷和三塊醬小排骨,還有必不可少的米飯,還是撒了拌飯海苔碎的。
起先她還會用勺子和筷子吃,感覺不好用之後乾脆直接上手。
先吃蝦卷,然後是小排骨,最後是海苔碎拌米飯,一樣一樣地解決,就像有自己的一套秩序,絕不混着來。
吃到高興時,她還會搖晃腦袋,還會彎起眼睛笑,彷彿手上正抓着全天下最美味的事物。
看着就讓人覺得開心。
如果許歌和薛應月正在看她,她還會慷慨地把餐盤裏的食物分享出去:“姨姨七豆豆的!”
許歌很少看見一個孩子能這麼主動吃飯。
她記得豆豆每次對薛應月做的飯都會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真是奇怪,這個女人做飯就這麼好吃?
抱着這個疑惑,許歌轉頭看向餐桌上的菜。
葷素湯,色香味,一應俱全,看着確實很有胃口,不過嘗起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她還沒吃過薛應月做的飯呢。
薛應月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許歌,看見她提起筷子后便挪開視線給自己盛湯去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做飯給許歌吃,感覺確實很彆扭。
至於許歌會怎麼評價那就是許歌自己的事情了。
每個人的口味本就不同,她從不會自信地覺得自己可調眾口。
她垂下眼眸從容不迫地舀起一勺湯,輕輕吹了吹,送入口中。
豆豆見狀也跟着學,吹自己的飯飯。
薛應月聽見吹氣聲轉頭看向豆豆,唇邊不自覺帶笑,只覺得可愛。
下一秒她就聽見許歌很是嚴肅地喊她:“薛應月。”
她應聲抬頭:“?”
這語氣……她的廚藝還沒差到這個程度吧?
“飯菜不合許副總胃口?”
“這倒不是。”
“那是怎麼了?”
許歌轉頭看向她,猶豫片刻后啟唇道:“雖然我說過不收你的房租,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收下這個‘房租’也不是不行。
“那……我以後的飯?”
——她覺得好吃。
薛應月瞬間瞭然。
“有豆豆一份就有你一份。”
她會做飯,也想讓豆豆吃得健康營養些,所以才願意下廚包攬豆豆的三餐。
現如今她住在許歌家裏,許歌又不收她的房租,她不是愛白吃白喝的人,哪怕兩人平時不對付她心裏也有點彆扭。
既然她要給豆豆做飯,那就順便把許歌的那一份也做了吧,全當房租。
“不過,”薛應月道,“如果我沒空,那就麻煩許副總自己解決了。”
“成交。”許歌應的也利落。
她雖然不想承認,但薛應月做的飯確實好吃。
每一道菜的味道都十分完美,不管是甜是咸,多一分太多,少一份太少,就像用儀器測量過那般精準,水平堪比外頭的大廚師。
不對,薛應月本來就是餐廳老闆,聽說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再親自下廚給客人做飯了,別人想吃她親手做的還要排隊呢。
總而言之,用薛應月的廚藝抵房租,她許歌血賺不虧!
民以食為天。
在吃飯這件事上,她就不跟薛應月對着幹了。
…
夜幕轉瞬已至,時間很快就到了休息的時候。
那麼問題就來了:豆豆今晚該跟誰睡?
家裏雖然有豆豆的房間,但她現在才兩歲,還是需要和大人一起睡覺的年紀。
許歌和薛應月都想讓豆豆更喜歡自己,所以無比珍惜每一次能和豆豆相處的機會,連睡前的時間也不願放過。
只有讓豆豆更喜歡她們,等她們離婚時被豆豆選擇的幾率才會更大!
豆豆穿着綠色的恐龍短袖睡衣,抱着小熊,這會正趴在客廳的落地窗上看天上的星星。
今晚有很多星星,閃耀而明亮,她數都數不過來。
她一邊看一邊念念有詞,展現出了小孩子的話癆屬性:
“媽媽亮亮呀……
“爸爸,星星……
“一、二、三、四……多多的,嗚哇!”
這時,她聽見許歌姨姨喊她:“豆豆快來,我們睡覺覺去了。”
她沒有猶豫,抱着小熊轉頭屁顛屁顛地奔向站在主卧門口的許歌。
接着客房那頭就跟着響起一聲:“豆豆來這邊,和姨姨睡。”
豆豆又沒有猶豫,帶着小熊當場就來了一個U型大轉彎,直往薛應月那跑。
許歌:“……”
沒有硝煙的戰爭打響了——
“豆豆來這裏。”
豆豆轉身跑向許歌。
“這裏豆豆,姨姨想和豆豆一起睡。”
豆豆又轉頭跑向薛應月。
“豆豆”
“豆豆。”
“豆豆!”
…
誰也不讓誰。
倆人四目相對,火藥味空前濃烈。
唯有豆豆獨自開朗,抱着許歌的腿笑個不停,說自己還要玩。
她還以為兩個姨姨是在和她玩遊戲呢。
聽見她的笑聲,二人默契地低眸看向她。
看見她臉上天真的笑容時,二人忽然想放棄了——算了,折騰孩子幹嘛,讓孩子睡覺吧。
“明天輪到我陪豆豆睡覺。”
薛應月說完這句話,主動放棄,轉身關上房門——她這不算認輸。
豆豆眼睜睜看着她關上房門,臉上的笑都跟着慢慢落了下去,似懂非懂的。
許歌看着緊閉的房門,心裏默默補了一句: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咯。
然後彎下腰抱起豆豆,表情開朗:“好啦,姨姨帶豆豆去睡覺覺,我們豆豆要乖乖睡覺咯。”
豆豆抱着她的脖子,懵懂地眨着眼睛,目光還停留在薛應月房間的門上。
“姨姨。”她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
繁星當空,夏夜綿綿。
薛應月站在窗前看了一會風景后便拉上窗帘,關上房燈,調整空調溫度,準備休息。
當她剛蓋好被子躺下時,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除了許歌,沒別人了。
她不明所以,只能起身。
睡裙單薄,她順手披了個薄披肩才開門。
許歌站在門口抬指撓了撓臉。
她表情尷尬,視線完全不在薛應月的臉上,一直看着她周邊,醞釀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了。
“薛應月。”
“怎麼?”
“去我房間睡覺。”
薛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