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薛應月帶豆豆回家了。
回去路上,路過商店時,薛應月停下來買了點東西,她還給豆豆買了一個新的洗澡玩具。
是一隻黃色的小鴨子,把沐浴露或者洗髮液灌進去,再捏一捏或是擠一擠,小鴨子就會吐出彩色的泡泡。
回家后她抱着豆豆去泡澡,順便拆了新玩具給豆豆玩。
豆豆很喜歡,愛不釋手。
洗澡時,鴨鴨每吐一下泡泡,她就會跟着喊:“泡泡!”
她還要拿起鴨鴨,擠給應月姨姨看:“姨姨,鴨鴨吐泡泡呦。”
童真的話語,無憂無慮的笑顏,讓薛應月的心情逐漸放鬆下來。
她含笑回應着,聲音溫柔如風:“是鴨鴨在吐泡泡呀。”
豆豆捏着鴨鴨點頭:“鴨鴨會吐泡泡!”
又抬頭看着薛應月道:“豆豆不會吐泡泡。”
接着忽然指着浴缸外的沐浴露道:“豆豆喝,喝了就可以吐泡泡!”
她剛剛趴在浴缸邊目不轉睛地看着薛應月把沐浴露放進小鴨子的肚子裏,然後薛應月再擠一擠,小鴨子就可以吐泡泡了。
鴨鴨可以,那豆豆也可以!
這可把薛應月逗樂了,又不得不認真地教育她:“豆豆不能喝那個,豆豆喝了之後肚子會很不舒服,然後就要去醫院打針、吃藥。
“打針痛痛,豆豆不喜歡打針對嗎?”
豆豆一聽,連連點頭,表現得十分抗拒:“打針痛痛,豆豆不喜歡,豆豆不喝!”
她以後都不會想喝沐浴露了。
接着她又拿起小鴨子,一臉擔憂:“鴨鴨痛痛……”
“沒事的,”薛應月溫聲道,“鴨鴨不會痛痛,豆豆不要擔心。”
豆豆聽完她的話,歪了歪腦袋,小眉頭像模像樣地皺起,小腦瓜子正在努力分析這句話的意思。
她好像沒理解,想也想不明白。
她沒把疑惑藏着,大方地拿出來問姨姨。
“鴨鴨為什麼不會痛痛?”
為什麼她喝了會痛,鴨鴨喝了不會痛呢?
小孩子的問題總是很多。
他們眼中的世界永遠新奇,永遠充滿“為什麼”。
好在薛應月作為大人,作為她的新媽媽並不會敷衍她。
她很耐心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因為豆豆的這隻小鴨子不一樣,它是專門吃這些的,所以它不會肚子痛,而我們豆豆需要吃飯吃菜吃肉,這樣才不會肚子痛。”
“鴨鴨不吃飯飯嗎?”
“嗯,鴨鴨不吃。”
“鴨鴨喝那個,鴨鴨會飽飽?”
“會呀,鴨鴨喝飽了才會吐泡泡。”
豆豆睜着大眼睛認真地聽着,小手捏了一下小鴨子,一個彩色泡泡瞬間誕生在她們眼前。
豆豆似乎明白了,開心地舉起小鴨子:“鴨鴨飽了!”
她笑得開朗,薛應月看着也高興。
借這件事教會她不要亂喝沐浴露這些東西也好。
看着看着,薛應月眉目里盈滿了慈愛,她抬起手摸了摸豆豆的腦袋,問道:“豆豆喜不喜歡姨姨?”
豆豆開朗道:“喜歡!”
接着薛應月又問:“那豆豆是更喜歡應月姨姨,還是更喜歡許歌姨姨?”
很幼稚。
就像父母總會問小孩:你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豆豆捏着小鴨子,眼睛輕輕眨了兩下,然後開朗地彎成兩個小月牙。
“寶寶喜歡姨姨呀!”
因為奶奶會喊她寶寶,她有時候也愛喊自己寶寶。
而且她才兩歲,還不知道“更”字的含量。
她喜歡這個姨姨,喜歡那個姨姨,就是喜歡姨姨,都喜歡!
薛應月不自覺跟着彎起眼眸,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然後說道:“那以後豆豆多喜歡應月姨姨一點,好不好?
“比喜歡許歌姨姨還要多。”
“好呦!”
豆豆的回答仍是一派天真,不假思索。
薛應月猜她可能也沒往心裏去,於是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逗小孩的話題。
同時她也沒忘記提醒豆豆。
“姨姨們要一起照顧豆豆了,豆豆以後可以告訴奶奶姨姨們住在一起。”
豆豆抱着小鴨子,一聽這話,興奮道:“姨姨要一起照顧豆豆!
“寶寶可以和姨姨們玩!”
薛應月沒想到她對自己和許歌要同居的事情居然會這麼開心,還想和兩個姨姨一起玩。
她無奈地彎了彎唇角。
寶寶是開心了,兩個姨姨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那可是和情敵同居啊……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薛應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件事。
“豆豆來,姨姨幫你洗澡,洗完澡要睡覺了。”
“寶寶洗澡了。”
豆豆一邊說著,一邊抱着小鴨子往姨姨旁邊蹭,笑容很燦爛。
她不知道大人有什麼煩惱,不知未來如何,不過她好像會一直如此,永遠無憂,永遠無慮,永遠開朗。
……
薛應月搬家了,被迫搬家。
這是她第一次去許歌家裏,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許歌的家住在哪裏。
平時只從朋友嘴裏聽說對方交了女友或是分手了,額外的信息少之又少,畢竟她也不想聽。
許歌也一樣。
她對薛應月的了解除了大學時期外,就都是從朋友嘴裏聽來,信息並不多。
她不知道她住在哪裏,不知道她家裝修是什麼樣的,而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讓她踏進自己的家門。
彆扭又奇怪。
兩人心裏不約而同地冒出這種感覺。
許歌家確實大,除開做寢室的三間屋子外,還有間辦公用的書房。
除此之外,房屋地段也是最好的。
市中心,客廳有全景落地玻璃窗,居高臨下看去,江市的繁華盡收眼底,遼闊無邊。
這是她升上藍海資本副總裁那天,她爸媽送給她的升職禮物。
除主卧之外的兩間房一間被改成了兒童房,一間是客房,沒變化。
兒童房按照豆豆喜歡的顏色來設計,十分用心。
剩下的客房自然就是薛應月的了。
薛應月站在房間裏打量自己的臨時住所。
不大不小,沒什麼亮眼的地方,但勝在簡單舒適,該有的都有,還有一個很漂亮的白色飄窗。
“怎麼樣,不錯吧?”
許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有點欠欠的。
“我人好,就不收薛老闆的房租了。”
薛應月緩緩回身,就看見許歌穿着休閑的衣服,兩手環胸,斜靠着門框,連笑容也欠欠的。
豆豆這會在醫院陪奶奶,所以這個家裏就她兩在,說話不必顧忌。
“是嗎?那就謝謝許副總了。”
薛應月說著,慢條斯理地將行李箱推到牆邊放好,而後目不斜視與許歌擦肩而過,徑直走向廚房。
她是個開餐廳的,也是個愛做飯的人。
除了睡的房間外,廚房就是她最關心的地方。
不出意外,許歌家的廚房也很大,有通風的窗,有與客廳隔絕的推拉門,平時都敞開着。
廚具也是該有的都有的,而且很新,新得就像沒怎麼開過火。
薛應月的指尖落在嶄新如初的廚房檯面,回身看向許歌。
“你用過嗎?”
許歌的回答很誠實:“我請的阿姨用過。”
她可不是會做飯的人。
“很乾凈。”
“人阿姨做完飯都會幫我打掃的好不好。”
“哦。”
氣氛靜了靜,過了會薛應月很客氣地問道:“我會用你家廚房,介意嗎?”
許歌看了看她。
薛應月:“我要給豆豆做飯,她要是半夜突然餓了,或是平時忽然想吃東西,你難道要讓阿姨突然趕過來給她做吃的?”
許歌:“……記得收拾乾淨。”
薛應月輕輕頷首。
她們就這麼達成一致了。
徵得同意后,薛應月再看向廚房的眼裏都充滿了期待和滿意。
雖說這個家的主人不招她喜歡,但這個家的廚房她還是很喜歡的。
許歌站在她身後,一手揉按着自己的後頸,就這麼看着她觀察自己的家的廚房——比看客房的時間都久。
她猜,這個女人肯定很喜歡她家廚房。
然後她就聽見薛應月那溫柔的聲音突然來了一句:“我和豆豆住這裏,對許副總來說怕是很不方便吧。”
許歌:“?”
她沒接着這條腦迴路:“你什麼意思?”
薛應月轉身,用清亮亮一雙眼投向許歌,說話很慢又有種看戲的感覺:“不方便許副總把桃花帶回家。”
許歌怎麼說也是個情場老手,氣氛到位了,帶女朋友回家過夜也名正言順。
只是現在嘛……不是那麼方便了。
許歌漫不經心道:“不勞薛老闆操心,這一點也影響不到我和我的桃花。
“我從前怎麼過,以後也怎麼過。”
薛應月一聽這話,又想到豆豆,臉色登時嚴肅:“許歌,你不要忘了豆豆現在也住這裏。”
現在家裏多了個孩子,如果還把人往家帶,然後……這也太不妥了!
許歌見她居然一逗就上鉤,秀眉輕挑,忽然就來勁要跟她對着幹了。
她越要正經,她就越要不正經!
她散漫地往廚房操作台上一靠,故意聽不懂似的說:“薛老闆這話我就不懂了,豆豆在又怎麼了?我帶桃花帶回家做什麼了?”
薛應月:“許副總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嗎?”
許歌:“是,我不懂,所以我在請教薛老闆。”
薛應月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許歌也跟着笑了一下。
“還能是什麼意思?當然是帶回家……”
“嗯?”
“——招待。”
“?”
“不對嗎,許副總?”
許歌瞬間笑開了。
“招待”這兩個字貼切又好笑,尤其是從薛應月嘴裏出來,就莫名其妙地更好笑了。
薛應月懶得站在這裏看她笑得花枝招展,抬腳往她身邊走,準備回房收拾東西。
這時許歌忽然抬起手,攔下她的去路。
“既然薛老闆都說了是招待,那我下次一定要把人帶回來好好招待一番,讓對方感受到我的心意才行。
“怎麼樣,我這樣做對嗎?”
她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語調很欠,挑釁味十足,理所當然地收穫到薛應月的眼刀。
兩人的目光在這一霎那間交匯,眼神中的較勁各不相讓。
她們又離得很近,近得足以看清對方五官的精緻漂亮。
許歌還發現薛應月右耳下有一顆小小的痣,就像落在白雪上的小點綴。
她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怎麼說呢……還挺漂亮。
薛應月是頭一回離許歌這麼近。
她能看清她標緻的五官,尤其是眼睛。
目似含星,瑩亮有神,又似秋水,自有一分脈脈多情,時常讓人辨不清楚這份情是真是假。
不過她對她是直白的,眼中的挑釁從不遮遮掩掩,欠揍的勁頭更是讓人想忽視都難。
薛應月看見許歌的眼珠子微微動了,眼神遊離了一瞬,便也跟着雲淡風輕地挪開視線,轉身走開。
“別做這麼無聊的事。”
許歌看着她的背影走入客房,輕嗤一聲,轉頭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真是個不招人喜歡的新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