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出發
無論大白鵝說什麼,滕屠夫和閻神婆都不會信,因為它只是往那一站,竟然嚇得對面那魔物一身殘肢簌簌掉落,眼看就要自行解體。
夫妻二人:驚!原來這個家除了我,還有個隱藏大佬,就是這隻和小女兒不知哪輩子結緣的大白鵝!
“我的身體,啊,我好不容易搞到的身體,還我身體……”
魔物不斷撿起那些掉落的手腳往自己身上按,畫面驚悚中透着一絲好笑,撿着撿着,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很想揭穿滕幼可的偽裝,但它更想要命,一旦惹得那女人惱羞成怒,它連逃跑的機會都沒了。
惹不起,溜了溜了,三千界那麼大,哪裏沒她哪裏就是天堂!
“那股惡臭的氣息不見了,可能是躲進了其他時空夾層,也可能已經離開了煉妖塔。”滕屠夫眸色沉沉,神情凝重。
沒想到晏清大陸也出現了域外來客。
這是他們歸寧寺想出的稱呼,絕大部分低階修士並不知情,修士只有晉階元嬰期后,才會慢慢接觸到域外來客的消息。
這些域外來客中,九成是惡客,會在滄海界各處掠奪資源,肆意破壞界面平衡,為非作歹,搶人氣運等等,毫無疑問是滄海界的公敵。
僅有一成非善非惡,行為和常人無異,這部分好客手裏往往有來自域外的罕見物品,極受本土修士歡迎。
高階修士遇到前者,有責任立刻將消息傳到養老盟,由養老盟發佈任務,化神修士親自出馬解決他們。
若遇到後者則是一份大機緣,拜師學藝、交換物品都是不錯的選擇,養老盟常年有人懸賞這類人的行蹤,酬勞不菲。
說起來,之前幫他們鶴行鎮解決那場屍毒災難的胡半仙就很像後者,而地海秘境中的黑色液體,則像極了前者。
內憂未解,外患頻生,滄海界莫非真如師父所卜算那樣,眼看要亂起來了嗎?
“對了夫君,剛剛那魔物說的,你心裏的恐懼到底是什麼,說出來咱們這個家竟會散?”
閻神婆莫名不安,想不到除了他怕鬼,不接受她閻君的身份,還有什麼問題能拆散他們。
滕屠夫目光溫柔地牽起她的手,不答反問,“你也是,如果有什麼心事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夫妻一體,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定和你一起面對。”
現在不是坦白的合適時機,再給他些時間,至少讓孩子們成長起來。
萬一妻子真那麼討厭和尚,至少這個家沒了他,就算世道大亂,有他在暗中守護,他們娘兒幾個還可以過得很好。
夫妻倆深情望着彼此,皆察覺對方心底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一個不主動提,另一個便不忍心刨根問底。
無論如何,他們傾慕彼此的情誼是真的,在一起生活這些年的幸福甜蜜不能作假,其他的,何必太在乎?
況且,這世間誰能真的沒任何秘密呢?
一想到被自己隱瞞至今的身份,二人皆是釋懷,對方的秘密再驚人,也不可能大過自己這個了吧?
不如給彼此些時間和空間,總有一天,他們會真的坦誠相見,夫妻間再也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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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時空夾層消失,昏迷的人在煉妖塔六層醒來,個個一頭霧水。
“我怎麼記着我早就衝上第七層了,原來全都是幻覺?”
“還以為這次死定了,能撿回條命就好。”
“我好像看到一個怪物,滿身都是眼睛和手腳,太可怕了。”
“不好,有人往上面去了,咱們快追!”
顧不上內心諸多疑問,為了前三個抵達七層的名額,幾個參賽隊伍眨眼間打起來,你拖我後退,我阻你去路,同時還
要防備妖獸的偷襲,一時間叫罵聲痛呼聲不絕於耳。
“爹,娘,你們沒事吧?”
滕風輕假裝才醒,小心翼翼觀察着二人表情,見他們並沒露出“別了我的愛”那種膩歪歪的眼神,暗暗鬆口氣。
太好了,這個家還能再堅持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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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戰中,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滕家五口突然崛起,土狗犼化出龐大本體,一個人擠滿半層塔,馱着一家人咚咚咚跑上七層。
每跑一步,整座煉妖塔都被震得晃三晃,所過之處無人敢擋,擋也擋不住,被踩扁還差不多。
滕家以無可匹敵之勢第一個抵達七層,彼時黃金蟒已經再次化作金色鳳釵,大咧咧簪在滕幼可發間,任由她嫌棄地甩頭,就是賴着不走。
不僅不走,它還往她手裏塞了個黑白糰子,學它那死對頭的聲音道:“養一個也是養,多一個又何妨?”
“呸,你救的幼崽幹嘛丟給我,我才不——嗷嗷嗷!”後面的抱怨聲被興奮的尖叫聲取代。
天吶,這是哪來的熊貓幼崽,這麼粘人,它好軟,貼着她蹭來蹭去,好萌好可愛!
某人一秒進入怪阿姨模式:“小滾滾,跟我回家好不好?我那裏有漂亮的房子,還可以給你種最鮮嫩的竹子吃。”
黃金蟒:“……”
呵,到頭來還不是看臉。
倒不是它不要這幼崽了,而是他依稀記得那恐怖的魔物逃了,不像塔內囚犯,反而像域外來客,也不知走沒走遠。
萬一它千辛萬苦把這小東西帶回十萬大山,它轉頭再被抓一次,下次誰還能保證他們有這麼好的運氣,能碰上這隻三千界第一恐怖的大白鵝在場?
不如就坐實死對頭給它的這個身份,厚臉皮再帶個糰子,先熬過最危險這陣子,看看風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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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大比結束,前三名分別是別鶴城滕家、松安城一劍門、晉陽城萬法派。
和滕家同來的白水門五個師兄弟恰好位列第四名,雖有些遺憾,但能進前五已經比預想的名次高不少,還得了豐厚的獎勵。
況且有滕家這個出乎意料的第一名在,兩個隊伍的成績加起來,足以驚掉其餘仙城的眼球,讓他們趙城主狠狠揚眉吐氣一回。
誰說他們別鶴城來的只能墊底?臉被打腫了嗎?!
被打腫臉的七座仙城參賽者們聚在一處,大家一起尷尬,似乎就不那麼尷尬了呢。
聊着聊着,這些人意外確定了一件事:那塔里果然不對勁,頂部居然有兩個七層!正因為如此,他們這些先上去的反而集體中招,白跑了一趟,讓滕家好運地後來居上!
“也不全是運氣,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憑本事避開了陷阱?”
“就是,人家那也不是走得慢,而是走得穩,穩到順手還救了我一命,比某些口口聲聲同生共死的隊友強得多。”
“別的都挺好,就是滕家小女兒救人太粗心,哎呦我的腿……”
開口的三人相視一笑,決口不提他們被人救了,又被反手一個困陣關在底層,直到陣法靈氣耗盡才出來的事,略丟臉。
總之留着命比什麼都強,對滕家他們心裏只剩下感激,別的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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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內有兩個七層的消息很快傳進齊城主耳中,他乃元嬰中期修士,一聽就覺出古怪,當即猜到域外來客身上,急忙將消息報給養老盟。
於是比賽結束沒兩天,滕幼可就在小院裏見到了雪鴞,喂它吃幾顆靈果,不賺靈石沒飯吃的聲音便傳來。
“沒錢勿擾,看養老盟新發的任務了嗎?最近有魔物在晏清大陸作亂,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
滕幼可:實不相瞞,才看完不久,對方
還是被我嚇跑的呢,但我絕不會承認。
另外,她已經發消息給在外的卡牌,讓胡半仙、敲天他們幫忙留意那東西的去向了,想來短期內對方不會再作死現身,養老盟的人來也是白來。
不方便直說,滕幼可便掐指一算,神神叨叨告訴小夥伴,“你此行財運不佳,多半會撲空,不如接其他任務。”
紅衣女修上次跟着她押注,身家翻十番,如今小日子滋潤不少,加上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當即改變主意。
“那我接滄海商會那個護送任務好了,最近幾塊大陸之間不太平,好幾艘客船貨船不是被打劫就是遇上天災,酬勞也很可觀,你呢,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正要出趟遠門,等忙完這陣子再說。”
切斷聯絡,給可愛的雪鴞脖子上掛上一包靈果,滕幼可躺在鞦韆上,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行程。
說要出遠門還真不是敷衍。
作為晏清大比的前三名,他們十五人不日將乘坐飛舟橫渡五色海,而五色海的危險程度,在整個滄海界都能排進前十。
五年後抵達泰安大陸,聽起來似乎時間充裕,事實上,順風順水渡海都要三年,更別說一路上指不定會遇到什麼麻煩。
對於他們晏清大陸的修士來說,這場比試其實從渡海就開始了,人要是都趕不到,還談什麼比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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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隨身小院裏多了一條“身體不適無法化形”的黃金蟒,附贈一隻可愛的黑白糰子。
滕幼可親手種了香甜的翠竹,又給黑白糰子起名滾滾,把它安排在後院最大最漂亮的窩裏,嫉妒得黃金蟒一整條扭曲。
它只能盤在樹上,據說死對頭以前就是這個待遇,呵呵,怎麼沒掉下來摔死他?
還有屋檐下籠子裏那隻鳥,叫起來怪裏怪氣的,不仔細聽以為是貓,整日躲在黑絨布里也不不怕憋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鳥似乎在故意躲着它,莫名其妙。
該不會是被它強大的妖王氣息嚇到了吧?
轉眼到了出發前往五色海的日子,一家人乘坐齊城主的飛舟趕到海邊,仰頭便見一艘巨大的浮空船緩慢降落。
同樣是滄海商會的客貨兩用船,由於幾年才能往返一趟,即便船票開出天價,每次搭乘的修士依然很多。
畢竟沒有元嬰期以上修為,沒幾個人敢獨自渡海,就算有,也寧願花錢買個踏實。
滕幼可揮別特意趕來送行的齊城主和白水門五人,一轉頭看到秦家人居然也在登船,頗為意外,更意外的是,後面很快跟上來祝家、裴家、陸家等熟人,連忘憂和靈甲四人也在。
滕雲淡抱着機器貓出去逛了一圈,回來神秘兮兮道:“忘憂前輩偷偷告訴我,說五色海里也有滕道君留下的寶藏,這次搭乘的修士格外多,都是沖這個去的。”
滕幼可點頭,回頭看到自己身後站着個忘憂,再看看遠處那個,無語地跳到他背上,揪着他耳朵道:“說過你多少次了,別當著本人面變,趕緊變回去,咱們過去打個招呼,順便問下具體情況。”
確實是過來打招呼的忘憂:“……”
“有沒有可能,我就是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