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恐怖
黃金蟒如願以償嚇唬到一個人,下場就是,心疼孩子的爹娘一齊動手,三下五除二給它身上鱗片揪光光。
夫妻二人默契想:快化龍的黃金蟒,四捨五入就是龍鱗,金閃閃的,送給小女兒裝飾隨身小院,她肯定喜歡。
“好了,現在不用害怕了,快上來吧。”閻神婆一臉慈愛,覺得兒子有時候還挺可愛。
滕雲淡立馬開心地騎了上去。
想嚇唬人,結果不僅沒毒了連鱗片也沒了的黃金蟒:“……”
滕幼可騎着鵝一扭一扭,一家四口騎着蛇一爬一爬,繼續邊走邊了解闖入視線的妖獸。
和二層的激戰不同,這下一層徹底成了全家組團參觀動物園,還附帶佛子視角的高級講解,連閻神婆和滕風輕都聽得津津有味。
閉關修鍊那三年,養老集市滕幼可幾乎每月都去,但那些修士修為太高,她就沒淘到過類似《妖獸圖鑑》、《靈草大全》等基礎書籍,藉著這次機會正好惡補一番。
等他們磨磨蹭蹭上了二層,絕大部分參賽者早已衝上三層,留下的不是遇到了棘手的妖獸,被纏着脫不開身,就是受傷太重動不了。
有的人服了葯,被隊友留在防禦陣中打坐調息,有的人被無情丟下了,眼看着要淪為妖獸的口糧。
留下的人有的有心施救,可惜自顧不暇,也有冷漠看着的,畢竟所有人進來前都簽了契書,對別人的死亡和自己的死亡早有心理準備。
滕幼可看着坐在黃金蟒身上嘆氣的滕屠夫,料想他於心不忍又怕飛升,也跟着輕嘆一聲。
心道:“卡卡啊,你知道的,多管閑事的人一般都死得快,養老大忌啊。”
系統:「……」
要不是滕幼可已經騎着鵝奔過去,一把揪住一個眼見要葬身獸口下的女修,手一甩將人扔到旁邊另一個修士的防禦陣里,它一句“沒錯”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了。
宿主和系統之間還能不能有點最基本的信任?!
有妖王的強大氣息在,二層的妖獸們天然便受到壓制,滕屠夫和閻神婆擔心小女兒,指揮着它爬東爬西,成功嚇退了一群膽小妖。
黃金蟒一臉黑線:豈有此理,要不是本王要事在身,秘密潛入人修地盤不便被人察覺,怎麼會被當成爬蟲使喚!
滕屠夫也在納悶:沒看錯的話,這應該十萬大山那個妖王,它不在山裏好好盤着,跑來人修的地盤做什麼,體驗爬蟲生活?
鬼界和十萬大山不熟,閻神婆又向來不看公文只管蓋章,但這不代表她沒常識,身下這位是誰她早猜到了,所以,不騎白不騎!
有家人掠陣,滕幼可很快就這一下那一下,把幾個被丟下的男女修士全都扔到了最初那個防禦陣里。
裏面的男修一開始是想救人卻無能為力,最後是被擠得無能為力,他的斷腿才接上,都快被人二次壓斷了——“哎呦!”
最後一個傷者被丟進來,正巧砸上去,男修兩眼一翻,昏死前不忘了狠狠瞪滕幼可一眼。
這是什麼善良的惡鬼,太可怕了!
滕幼可後知後覺自己簡單粗暴了些,不好意思地抱着大白鵝別開頭,只要她不看就什麼都沒發生,一派小女兒天真。
滕風輕看着妹妹,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她家小可那麼善良美好,不就是扔人時粗心了點,誰會在意那些小細節呢?
和爹娘打了聲招呼,她跳下黃金蟒,上前猛掐那男修人中,把他弄醒后喂他吃了顆中品回春丹。
“你也覺得我妹妹很善良,對嗎?”她溫柔笑問。
男修後背爬起一絲寒意,急忙點頭,差點以為喂到嘴裏的回春丹是奪命毒藥。
但裏面包裹的生機之力不似作假,正
快速湧向他四肢百骸,被砸斷的腿骨也迅速癒合。
男修心中激動,他們隊丹藥有限,留給他的回春丹只有下品,頂多止血,那一砸不是害,反而成了莫大的恩惠!
“對不起,我沒怪她,我剛才就是太疼了,一時生氣才……瞪她一眼。”男修赧然,聲音越說越小。
滕風輕渾似不在意地擺擺手,“人之常情,沒什麼大不了,你們身上都有傷,這防禦陣只有初級,扛不住太久,不如我幫你們加固一下?”
男修和其餘幾人感激地點頭,“簡直求之不得。”“多謝這位仙子仗義援手。”“有勞了。”
滕風輕一手陣法布得飛快,不僅將防禦陣從初級補到中級,還順手給他們加了個中級困陣。
一瞬有點懵的眾修士:“……”
眾·註定被好好保護在這裏,沒法上七層找隊友所以贏不了了·修士:“???”
滕幼可抿唇笑,就知道以長姐的行事風格,肯定不會讓自家吃虧。
「宿主,還有三個人你怎麼落下了?」
“人各有志,他們不想管別人,肯定也不想被別人管,我們要學會尊重,祝福。”
「……」懂了,那三個恰好是見死不救的,意思就是讓他們自生自滅唄。
它有時候真的看不懂自家宿主,不是大好人,也不是大惡人,很多行為沒辦法用簡單的善惡來形容,渾身充滿了致命的矛盾。
不過,這也正是她吸引它,讓它死心塌地跟着她一條路走到黑,不惜站在主腦對立面的原因吧?
系統腦補一番,進入自我感動中。
直到一家人走過三層,逛完四層,來到五層,穿越六層,滕幼騎着鵝可不斷救人,回回救了人命卻不慎摔斷人腿,它程序錯亂了。
宿主當海王時曾跟它感慨過,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設計,所以——
「宿主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本來就想摔斷他們的腿,讓他們老老實實在底層待着的?」
只不過滕風輕次次幫她掃尾,出手佈陣,看起來人是被她困住了而已。
事實上,你妹妹可比你狠多了啊!!
滕幼可扔完手裏最後一個人,拍拍手,毫不心虛道:“當然不是,斷腿是意外,我是那樣的人嗎?”
系統一瞬間慚愧,為自己的懷疑。
卻聽她繼續說下去,“為什麼非得摔斷腿,就不能是扭傷腰、崴了腳、胳膊骨折之類?換了那麼多角度,全是腿,我也很意外啊。”
系統:「???」
滕風輕啊,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才是你妹,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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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匆匆而過。
從煉妖塔一層一路參觀到六層,滕幼可對滄海界的妖獸種類有了清晰的概念,知識體系補全。
要上第七層時,黃金蟒輕咳一聲,“建議你們下來,走在我後頭,拿出所有保命的法寶丹藥,等下萬一發現情況不對,立即逃命。”
這次它可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關心他們,單純是怕這些人修實力有限,承受不住七層那個恐怖的存在,稍後一旦驚慌失措胡亂攻擊,反而壞他的事。
滕屠夫抬了抬眉,他當然不會認為堂堂十萬大山的妖王,真是閑得無聊來體驗爬蟲日常的,冷眼看着它裝了這麼久,終於要有所動作了嗎?
七層莫非有什麼它在意的東西,或是被困在這裏的族人?
“這幾日辛苦了。”他客氣道謝,扶着閻神婆跳落地面,滕風輕、滕雲淡姐弟亦然。
算上滕幼可,一家人站到了黃金蟒身後,由它領路走上通往七層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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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走,滕幼可心中的怪異感越甚,這畫風莫名有些熟悉。
煉妖塔七層死寂一片,本該早就出現在此的參賽者們,眼下卻一個都看不到,空氣中帶着股腥臭的黏膩感,讓人呼吸不暢,隱隱作嘔。
“總共150人進塔,除去意外身故的,還有咱們一路上遇到那些,其他人都哪兒去了?”滕屠夫皺眉四顧,暗暗壓制體內蠢蠢欲動的功德金光。
能讓功德金光如此亢奮,可見這層必定有一個罪大惡極的存在,相應的,實力也是頂尖,久違地讓他感受到一絲壓力。
難怪齊城主將晏清大比的終點設在這裏,看來前面六層都是幌子,“抵達七層”本身才是最難一關。
只是不知道,先上來那些人是被困在了某處,還是已經遭遇了不幸?
黃金蟒爬行的速度降下來,直至停住,再往前一步就正式進入七層塔範圍,但它一顆心狂跳不止,這絕對不是個好兆頭。
抓走它族中幼獸的不明魔物果然躲進了這裏,也是,誰能想到會有妖魔混進煉妖塔,還把這裏當做老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一陣帶着惡臭氣息的陰風刮過,夾雜着一串“桀桀桀桀”的怪笑聲,好像從七層塔最深處傳來,細聽又彷彿就在他們耳邊。
滕幼可微微眯眼:很好,恐怖氛圍一下拉滿,這是個當頂層大boss的行家,不好意思,似曾相識的感覺更強烈了呢。
“愣着幹什麼,來都來了,快進來玩呀。”
“你們不是來抓我的嗎?來呀,我在裏面等着呢。”
“這就怕了?桀桀桀……”
黃金蟒再預感不妙,為了族中幼崽還是咬牙挺身而入,邁出那一步,它龐大的黃金身軀瞬間沒入黑暗裏,彷彿原地消失。
原來這附近有時空夾層,消失的參賽者應該也在那裏。
黃金蟒意識到自己進入了敵人的領域,渾身緊繃,很快它就見到了一地昏迷不醒的修士,還有一個說不清到底什麼東西,身體像是由幾十種妖獸拼接起來的醜陋魔物。
這魔物在一地修士中挑挑揀揀,似乎是打算給自己湊一具滿意的人類身體,那貪婪又瘋狂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
“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心底最深的恐懼,桀桀桀,你怕我殺了那個小崽子,對不對?可是它在我手裏,我一個念頭它就得死,你拿什麼跟我斗?”
黃金蟒和魔物僵持片刻,心知若沒有必勝且不傷害人質的把握,他的確不敢動手,因為實在輸不起。
“一命換一命,你如果想要新的身軀,那幼崽還太弱小,不如放了它,我把我這具給你。”
“好啊,桀桀,你靠近一點讓我瞧瞧——”
撲通一聲,進來后情緒緊繃一直提防偷襲的黃金蟒暈了過去,成為滿地身體零件中的一個。
七層塔入口,那怪笑聲再次響起,依然是讓人進去,很顯然黃金蟒沒能得手。
這一次,滕屠夫邁出了那一步,閻神婆哪兒放心讓自己的凡人夫君面對如此魔物,緊跟着沖了進去。
然後就糟糕了。
那拼湊的魔物一看見這二人,身上的手腳笑得掉了好幾隻,“桀桀桀!我知道你們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而你們,現在正恐懼我將它說出來,對不對?”
“一旦我真的開口,你們全家必將——”
“住口!”
“你給老娘閉嘴!”
夫妻倆異口同聲,說完察覺不對卻為時已晚,雙雙昏倒在地。
再然後是滕風輕和滕雲淡,兩姐弟不放心爹娘,結伴而入,卻也擔心滕幼可,堅持把她留在了外面。
沒一會兒,在滕幼可意料之內的,那聲音再次響起,全家就剩她一個了,她也沒什麼好顧忌,大大方方騎着鵝走進去。
“桀桀桀,我知道你心底最深的恐懼——”
“是嗎,巧了,我也知道你內心最深的恐懼,又見面了,還記得我嗎?”
對面那拼湊的魔物愣了愣,許久后滿身的眼珠子噼里啪啦瞪掉好幾顆,“卧槽,怎麼是你,媽的誰跟我說你退休不幹了的,救命啊!!!”
它為什麼需要新身體,它的身體就是被這個魔鬼拆掉的啊!
“好恐怖,太恐怖了,你是我見過的三千界最可怕的存在,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家人知道你這純真善良的殼子下,其實是比我還恐怖千萬倍、不對,億萬倍的靈魂嗎!他們要是知道你是誰,絕對不敢靠近你半步,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魔鬼!”
滕幼可:“……”好好說話,咋還唱上了呢。
「宿主小心,你爹娘沒完全中招,馬上會蘇醒!」
滕幼可瞳孔微縮,身體當即輕輕一晃,從大白鵝背上跌落在地,昏了過去,這一幕恰好落在滕屠夫和閻神婆眼中。
夫妻二人顧不上詫異對方為何能抗住那精神攻擊,第一時間看向魔物對面,那可是被它稱作三千界第一恐怖的存在!
咦,那個方向是——
小女兒中招昏迷,只剩下大白鵝一臉無辜地看過來,原來如此,它純真善良的家禽殼子下,竟然藏着這麼恐怖的靈魂嗎?!
純真善良大白鵝:“……”
我要說我是被冤枉的,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