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遠飛
心情和感悟（艾雷塔茲視角）：生命的存在必須有所支撐。
為了實現一些願景，我們往往得為憤怒做出妥協，歷史上很多同族就是在這一步葬送了自己。
但請銘記，不論成敗，事後務必攥住對方的面貌，找到機會挖出所有相關的傢伙，讓不知死活的爬蟲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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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麼回事？這整座島嶼都是屬於焠魂廳的領土，外人要是這麼大搖大擺闖入，肯定會觸動老媽設下的魔法預警才對啊！
助跑一小段距離準備升空時，一個極其合理的可能性突然順雷不及掩耳的閃進艾雷塔茲腦海：
除非....對方是非低級的施法者，加上自己經常泡的這口熔岩池離焠魂廳有一定距離，且比較接近西面沿岸。
越是邊緣的地帶，預警措施就越是鬆懈，被一些不那麼弱的老鼠取巧摸上來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由於精神狀態依然很糟糕，所以少主一路上助跑都跌跌撞撞，到頭嘗試催動奧術能量騰空飛起來前兩次失敗都拿下巴鋤了地，第三回才勉強成功。
很明顯自己不經意間似乎中了某種影響精神的魔法，石頭砸鐵皮般的衝勁在腦袋裏久久搗騰，這間接表明它的環位不是中環就是高環！
否則低環控惑類法術對真龍來說，還不如被隔着鱗片按摩來的給力。
可在這種情況下哪有閑工夫繼續故作謹慎！弟弟妹妹們都要被偷走了，敵人能如此大膽鐵定是有備而來，說不準下一個法術后彼此就會天各一方！甚至陰陽相隔！
“死蟲豸！！”
待上升到適當的高度，艾雷頂着眼冒金星破口大罵，朝其中一個毛賊直直俯衝了下去。
盲視野里對準脖子大概的位置，伸展出龍爪試圖迅速擊破要害。
然而在關鍵時刻，那個類人生物卻像是具後腦勺裝着眼睛的傀儡一樣將蛋精準扔給了另一位同伴，隨即自己立刻剎步、轉身調動渾身的力量跳撲向紅龍少主。
面對這種為護全他人而不顧一切的自殺式攔截，艾雷塔茲處於盲視狀態下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爪子收不住力，將目標脖頸貫穿深深栽進大地，紅龍才意識到弟妹已經轉移給了另兩個同夥，但與此同時來犯者的皮囊終於被一覽無餘：
兩側臉頰的眼睛下方各有一排后掠白骨刺、挺直身板接近3米、渾身長着紅色鱗片以及一根粗壯的尾巴：
他是一個紅龍裔蜥蜴人。
生母年少時特別熱衷於四處交媾體驗生活情趣；下至惡魔、魔鬼、軟泥怪和各種野獸，上到天界生物乃至對立的金屬龍，專挑各種順眼雄性把玩，玩夠了大多數也都活不下去。
正因如此，秉持不隨便浪費資源的精神，如今老媽身邊絕大部分眷族體內都多多少少流淌着來自她的血脈，而紅龍裔蜥蜴人正是其中一小批。
「集體叛變？」少主當即聯想到這個可能，但接下來的發現卻很快推翻了先前觀點：
蜥蜴人的屍體面無表情眼神獃滯，跟沒死之前如出一轍，外加少主從對方身上感知到奧術氣息剛開始外泄，說明他確實身中魔法、並且此時的法術效應還未結束。
「咒法系魔法[迷惑人類]......」
具體環位尚不明確，不過事已至此艾雷塔茲要做好最壞的判斷，[迷惑人類]上限3環一次性可以最多控制3名類人個體。
拋開上述先不談，
不論幾環的[迷惑人類]都有一個固定釋法條件，那便是受操控者必須處於施法者的可視範圍內，也就是說幕後黑手此刻正在附近，那相當於這些蜥蜴人奔跑的方向......
順手從死者還未墮入輪迴的靈魂上扯下一部分，存儲到自己靈魂的角落裏面備用，少主重新升空撕聲吼叫：
“誰允許你們走了！”隨着情緒被徹底激怒，艾雷塔茲神智完全沸騰，從而脫離了精神層面的魔法影響。
消化掉剛才的教訓，艾雷塔茲這次選擇停留在空中深深吸上一口氣，頓時嘴裏噴吐出了錐形烈焰，帶動着熱浪朝剩下兩個蜥蜴人橫掃。
一方面是想嘗試阻截那兩個僕役的腳上動作，另一方面則是這樣好根據下一步動向快速做出反應。
幾分鐘前.....
“到底怎麼回事？！那條紅蜥蜴不是中了我們的招嗎？為什麼他這麼快就爬起來了？！鬼牙，你個老不死的是不是又沒認真！”
夜鬼婆“雅麗姨婆”用[法師之手]收回了放在前面的鬼婆之眼，摧台毀階的扭頭對隊伍里另一個夜鬼婆“鬼牙奶奶”蠻橫斥責道。
聽罷，“鬼牙奶奶”看似垂暮的紫色容顏更加褶皺了幾分：
“狗屁！雅麗你這個臭老太婆少血口噴人！那隻死蝙蝠吩咐過的指示我哪次沒賣力？！”瞳孔瞪如銅鈴，“鬼牙奶奶”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老東西們都別吵了....”眼看大局有內訌的趨勢，最後一個同樣也是夜鬼婆的成員“腐爪梅可”走上前，將兩個臉都快貼到一起的同夥強行支開：
“....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蛋離開這焦臭爛地！要不然以後我們別想再榨那隻吸血鬼的任何一滴油！”
視線於兩人身上利落掃過，“腐爪梅可”滿臉不屑，深感自己呆在這個鬼婆集會裏簡直是大材小用。
鬼婆，這個種族只有女性且都是天生施法者，一共有三類亞種為大眾所熟知：綠鬼婆、海鬼婆和夜鬼婆。
可無論哪個分支，她們都是老年婦女形象的怪物，骨子裏就充斥着殘忍。
由於鬼婆天性極端狂妄，所以她們往往會視自己凌駕於其他所有的“低等生物”之上。
但同族之間又會表現的相當拘束，如果有需要彼此則會組建一個最多容納三名成員的鬼婆集會。
鬼婆之眼這種魔法物品便是屬於鬼婆集會的標誌，一個鬼婆集會一次只能擁有一顆鬼婆之眼。
鬼婆之眼誕生自集會所有成員共同引導的特殊儀式，成員們可以隨時通過鬼婆之眼看到它所目及的事物、以及充當一個施法着力點。
一旦鬼婆之眼被摧毀，那麼整個集會都將陷入整整一天的目盲，因此它必須隨時攜帶在身上嚴加看管。
除此之外，成立鬼婆集會還能給集會成員帶來一套格外的共享法術。
而之前出現在少主身上的魔法，正是鬼婆集會中最高環位的共享法術：
6環咒法系[攝心目光]。
效果是當受術者處於視野範圍內時，施法者可以在睡眠和恐懼兩個負面狀態之間，選擇一個施加到目標身上。
[攝心目光]的射程約50米左右，謹慎起見，鬼婆集會藉助鬼婆之眼延續了射程才沒有太靠近。
可失誤就失誤在夜鬼婆們壓根不知道真龍免疫魔法性睡眠；更無從得知眼前的這條紅龍，根本就無法單憑外界事物感受到恐懼。
加上焠魂廳之主卡達林娜設下的，針對島嶼里非紅龍施法者削弱他們法術強度的防護機制，導致這個6環法術僅發揮了些許震蕩效果。
操縱其中一個傀儡做出扔蛋然後回撲的動作，“腐爪梅可”眼看還沒拖延多久時間，另外兩個傀儡也即將在龍炎席捲下被截胡，她趕忙叫嚷道：
“蠢傢伙們！！給我拿出幹勁，掏捲軸準備好接蛋！絕對不能讓這頭噴火蜥蜴追上我們！”
即便對這個集會“會長”的態度和說辭感到非常不爽，但眼下恰恰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等事成回去了就能在僱主那邊大魚大肉好長一段時間，想帶多少靈魂回哈迪斯都可以！
見紛紛啟用早備好的3環變化系第一份[飛行術]的捲軸，以及凝聚出最多能承載25磅重且可以持續至多3個小時的2環[法師之手]，“腐爪梅可”立即命令剩下兩個傀儡把3枚龍蛋全拋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兩個蜥蜴人趕在龍炎完全吞噬自己之前，揮動健壯的胳膊朝夜鬼婆們甩出了龍蛋。
當3枚紅龍蛋以拋物線的弧度越過最高點不久后，3隻[法師之手]飄到射程的極限距離穩穩接住了它們，隨即迅速飛回到各自主人身旁。
“咦哈哈！得手了！快走！”
於是乎，3個夜鬼婆閃電般轉身一躍脫離了地面騰空飛起，徑直朝向無垠的海對岸實行回程。
[飛行術]的速度不及幼年紅龍，但由於艾雷肉體上[攝心目光]的震懾餘波仍舊存在，致使他難以全速飛行。
而出發前，敵人們自然是多準備了幾份[飛行術]捲軸作為保障，所以說此時的鬼婆集會正全員情緒高漲，彷彿勝利已經得手。
“*撕心裂肺的哀鳴聲*....”眼睜睜看着弟弟妹妹再一次被無縫奪走，無力感頃刻間傳導遍少主全身，他不禁抓扯着自己的頭顱又是仰天吼叫連連：
“....蛆蟲！臭爛的蛆蟲！！我要燒死你們！我要扒掉你們的皮！啃光你們的血肉！*怒吼聲*！！”
根據曾經挖掘過的傳承記憶，艾雷塔茲一眼便本能性追憶回了鬼婆這個種族的大致信息。
一般夜鬼婆都隨身攜帶有兩件獨一無二的物品：爐石和靈魂袋。
靈魂袋顧名思義，就是用來裝靈魂的袋子，不過一隻袋子只能放一條由主人親自引導向墮落的靈魂。
相較之下，爐石的兩個功能就顯得實用很多了：
一個是觸碰爐石能瞬間治癒夜鬼婆的所有疾病，另一個是讓持有它的夜鬼婆進入以太位面，變成無形的以太。
以太位面是一片迷霧籠罩的維度，它的“濱岸”被稱為“以太邊境”，該地區會與主物質位面和內層位面相重疊，而這些位面中的每一處空間位置也都在以太位面里有一個相對應的空間位置。
製作這兩件物品都耗費了夜鬼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因此一旦失去，她們總會選擇不惜一切追回。
「深呼吸深呼吸......」紅龍無時不刻都在默默提醒着自己：別讓憤怒阻塞理智，越是上火就越是應該保持清醒。
抓住這個突破口，艾雷塔茲只需要逼迫夜鬼婆動用爐石進入以太位面，自己就可以趁機搶回弟弟妹妹，然後遠遠甩開她們。
「那麼來吧。」
雙爪抱球輕念咒語，泛着黑紋路的深紅色火焰像聞到獵物的蛇一樣悄然出現，盤繞着前臂匯聚到球心。
緊接着少主架構好法術導標，把這團非同尋常的火焰、以比敵人飛行快上幾倍的速度竭力砸了過去。
火焰領域，1環塑能系[獻祭]。
這是他上輩子掌握的其中一個低級魔法，作為一名艾澤拉斯毀滅派系專修的術士，艾雷塔茲擅長先施展術法撕剝敵人的靈魂，隨後吞噬從敵人靈魂上散落的殘片加以靈活運用。
當初艾雷塔茲第一次發現自己重新和魔法建立了連結，是在去年13歲臨近幼龍末期的時候。
本地世界法則約束疊加新生肉體桎梏帶來的影響是：
目前紅龍只能連續釋放兩個1環法術，直到差不多以類人種族的作息時間一覺睡醒來才可以繼續施法。
至於更高級的法術實在有心無力，畢竟現如今局限性太嚴重了，能做的就唯有等這具新身體慢慢長大。
[獻祭]的速度使得“鬼牙奶奶”防不勝防，黑紋火焰不偏不倚的在她右背上炸開，對“鬼牙奶奶”的靈魂與肉體造成了雙重損傷。
“啊啊啊！我的背！！”
一瞬間，“鬼牙奶奶”感到自己的靈魂似乎被燒開了一道大口子，大量“鮮血”從中流失，導致感官功能率先開始變得遲鈍。
之後在[獻祭]“引主”作用下，碎散的靈魂殘片紛紛朝少主跑去，最終都堆積於他靈魂的儲蓄角落。
哀嚎、猙獰和狂躁....就算是一些零散碎片，獨屬於夜鬼婆特有的靈魂動蕩依舊濃烈，好在依照自己的承受能力，容納這些還綽綽有餘。
大部分持續性法術由施法者的精神力支撐，因而“鬼牙奶奶”的[法師之手]隨之淡化變得縹緲，直到完全消失，令紅龍蛋順理成章的掉了下來。
“啊！鬼牙你怎麼回事？！”回頭見事態產生巨大變動，“雅麗姨婆”怒不可遏的大肆責備道。
然而“鬼牙奶奶”沒再理會同伴千篇一律的垃圾話，抓住自己飛行姿態疾速失衡的某個空檔，一個側身伸手對準半空中的龍蛋射出了1環塑能系，萬金油[魔法飛彈]：
“Tormento！”
“....龍崽子！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咦哈哈哈！！”
癲狂之言脫口而出，“鬼牙奶奶”隨後嫻熟的掏出爐石，進入以太位面一下子消失了無影無蹤。
眼見3枚亮粉色魔彈高速襲來，少主趕忙噴吐出烈焰嘗試抵消傷害。
可吐息前吸氣的動作把太多時間浪費掉了，以至於艾雷塔茲親眼看着[魔法飛彈]3枚全部命中在了蛋殼上的同一個位置。
“砰！”一陣清脆齊音后，勉強發育成形的雛龍飛離到了外界。
若成形雛龍提前離開蛋殼還是有機會活下去的，只要繼續提供跟孵化時差不多的環境就可以，前提是....這隻雛龍身上沒有背負殘酷的契約......
“*高亢的悲鳴聲*！”
飛衝上去，艾雷塔茲只接住了一具靈魂早已蕩然無存的雛龍肉塊。
那股隸屬於焠魂廳的契約影響力無處不在窺視着新生子代，如果緩慢破殼的話還能夠給自己騰留出插手餘地，可命運總是野蠻無理......
任憑內心如何翻江倒海，現在艾雷塔茲必須壓抑克制！死者悄悄逝去，生者還得保持前行，要為仍存活着的弟妹抗爭到底！
不帶有絲毫猶豫，囫圇吞下雛龍垂軟的屍體、無意識的淚水劃過臉頰，神情維持着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眥裂，加快了雙翼扇動的頻率。
瘋了！瘋了！這條龍崽子追自己這麼遠難不成就為了食親？！一系列動作都不拖泥帶水，還越飛越快！到底是遭了什麼孽碰到這種奇葩啊！
想到這，“腐爪梅可”忍不住心裏對臨陣脫逃的“鬼牙奶奶”破口大罵：「那個拖後腿的垃圾....」
“....紅龍！請放過我們！我....我願意用100枚金幣祈求您高貴的饒恕！”
鬼婆集會內共享法術的施法條件是所有成員都得在場，如今少了一個便無法繼續使用共享法術，要不然沒準還能有硬碰硬的機會。
在無法挽回的戰局前，委曲求全屈服也是迫不得已下下策，可要是紅龍堅持不讓自己帶走龍蛋的話，就只能任務作廢毀掉它們，然後用爐石撤離！
話音落下，結果後面的艾雷塔茲壓根沒有理會或者說沒聽到，不斷噴吐出烈焰意圖攻擊她們，但都被周遭帶動的高速氣流一次又一次糊回了臉上。
意料之中，但“腐爪梅可”依然沒做好放棄的準備，於是抱着僥倖心理她想出了最後一個臨時方案：
捨棄一枚龍蛋往海里扔，看接下來的具體情況，如果紅龍鑽下海接的話就一鼓作氣甩開他逃走，否則到時候便只能按原計劃連同另一枚也銷毀！
“不知好歹的蜥蜴！喝海水去吧！”
簡單朝現場唯一的隊友擠出一個眼神示意后，“腐爪梅可”控制[法師之手]往下翻轉的同時掌心凝集起奧術能量，繼而以暴動的奧術作為動力，紅龍蛋像顆炮彈般被手指瞬間鬆開的[法師之手]一下子發射，沉入了海平面。
第二抹殘酷映入眼帘，可這一回，艾雷塔茲只是靜靜閉上了眼睛，盡心竭力維持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理性。
紅龍弱水，那顆蛋沒救了，如果像其他同族那樣輕易匍匐於情緒下成為它的奴隸，少主最終只會失去一切，甚至是陪龍蛋一塊葬送在冰冷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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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涌動......
“艾雷塔茲！整個紅龍軍團都因你一條龍蒙羞，你對得起阿萊克斯塔薩用血淚灌溉的愛嗎！為什麼要學習那種墮落邪術，褻瀆泰坦眾神的恩澤？！”
“呵，你們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在紅玉聖殿裏，面對同胞們無盡的質問，記憶中的自己視線掠過一張張自詡正義的面孔，氣笑出了聲：
“....可悲啊....一群懦弱的廢物！你們難道已經忘記了塔蘭尼斯塔茲？我沒有傷害任何無辜的生靈，倒是你們付出過什麼！犧牲過什麼！又失去過什麼！！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生命的縛誓者！為了紅龍軍團！我問心無愧，既然那些昔日的弟弟妹妹直至今日一條龍都不敢營救，那麼我去外域！也不用麻煩你們這幫老東西來放逐，我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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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夕陽的餘暉將天邊雲霧一股腦搗散，在海面上傾撒下珠珠點點，也再次一層層吻開了紅龍的眼瞼。
就算再也守護不了曾珍視的一切，至少如今無論何時何地，自己可以專心繫好僅存的牽挂。
「往前飛，千萬不要回頭，生命縛誓者的孩子，你現在需要做的只有展翅飛翔，飛到明日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