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有拉瑪幫忙打理,整個婚禮的準備過程越來越順暢,所有的事情都上了軌道,精神一放鬆自然也就更加開心了,卡希拉夫人整個人洋溢着日益濃烈的喜慶氣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個準備過程適逢蘭花王朝的節日祭祀,卡爾溫身為國師,在祭祀當中擔當重要職位,職責所在分身乏術,他沒有辦法親自來接自己的外孫女。這件事讓卡希拉覺得很遺憾,她本來是想藉著這次喜事與自己的父親好好相處一下,這下希望又落空了。

兩人身處兩個國家,若僅是因為俗務纏身、交通不便或者路途漫長而無法經常碰頭倒罷了。只是蘭花王國與沃倫公國的關係時熱時冷,比較微妙,而卡爾溫與卡希拉父女在兩個國家分別又有舉足輕重的位置,所以有時候家事會連帶上國事,而一旦加上宮廷的顏色,大家都沒有辦法享受純粹的親情,若有含飴弄孫,父慈女孝之類的親情表現出來,在別人的眼中反而會十分刻意,有些話題也不可以輕易提起。為了父親和丈夫的前程,家族的榮譽,卡希拉內心再如何渴望親情,表面也只能依着規矩,淺笑回應,不過分外露自己的內心感受。

好在父親雖不能親身前來,卻派人帶來了豐厚的禮物,外加一封長長的家書。卡希拉捧着父親寫的那封信讀了又讀,一會兒淺笑,一會兒含淚,又哭又笑的,如果讓旁人看見了,會以為她中了邪,幸虧此刻在書房裏自己一人獨處,她完全不用端着伯爵夫人的架子,將自己對父親的思念淋漓揮散出來。

“夫人,拉瑪女士在找您。”女僕碰到剛出書房的卡希拉,躬身回報。卡希拉聽到后立刻來到議事廳,拉瑪正拿着記事本等着卡希拉。一見面就接着和她談了好幾個問題,又很快找到解決的方法,兩人這才稍微放鬆了些。此時僕人又上一壺新茶,卡希拉親自給拉瑪倒了新茶,又吩咐人端了幾盤小點心。

“非常感謝拉瑪老師,要不是有您在旁邊幫忙,我真不知道事情會弄成什麼樣子。”

“不用客氣,其實僅有我一人也不能成事,還有哈爾弗莉在幫忙呢!”

“是啊,都是一家人,大家齊心協力,事情過了,我一定要好好犒賞大家。拉瑪老師索性再多待些日子,送走瑪姬和譯元后,我請您出去玩兒。”

拉瑪聞聽后,淺淺一笑:“非常感謝夫人您的邀請,這也是我今天專門來找您的另外一個原因。我想三天後告辭。實在是小院那邊我好久沒有回去了,沒有人看着,我有點不太放心,而且耶爾德利斯前幾天說有事情找我,可能要耽擱些功夫。看看您這邊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我也不用再多耽擱了。”

卡希拉有點意外:“怎麼會這麼快就要走了?真的不能再多待一段時間嗎?”

“實在是那邊也積了不少的事情,雖然不算是很緊急,但是不去處理也是有點麻煩的。”

“這倒也是,我這邊的事情的確也是拖延了您太久的時間了,連我自己的父親都沒辦法回來親自給外孫女送嫁,反而是您把自己事情放下,過來幫忙這麼久的時間,真是讓我不好意思。剛才我在書房裏還在看他寫來的家信,信裏面也沒說其他,只是一再提醒我要多派人手護送瑪姬。我明白他擔心自己的外孫女,但是也不用說那麼多次吧!蘭花王朝雖然也會派人來,但是路途太過遙遠,不可能有很多人過來的。我們夫妻兩人按照規矩都不能陪女兒一同去蘭花都城,這樣的話肯定是會把城堡里所有的騎士都要派出去的。”

“夫人您對譯元照顧得細緻入微,無論平日的吃穿用度還是呵護關心皆與瑪姬一視同仁。我身為她的師父,看到您善待我的徒弟,自然要懂得感恩,來幫忙是我分內之事。所幸事情已經快要收尾了,我也可放心一些。只是可惜的是瑪姬和譯元離開的那天我不能夠到場,只能拜託您到時候多操心了。”

晚飯後拉瑪來到譯元房間,將自己即將起程回家的事情告之給徒弟,譯元當即紅了眼圈,很捨不得,只是她不能阻止。師父嘴上沒說,身為徒弟的她卻看得分明:師父以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多待下去,只怕情況要愈發惡化。出於對師父健康的考慮,譯元不能纏着師父再多待下去。

之前拉瑪曾提到過要離開,只是譯元沒想到會這麼快。從黑山森林到沃倫公國需要翻山越嶺,之所以每次師父來去耗時很短,那是因為她用法術縮短了行程,這件事本身就很費法力和體力。而且離開黑山森林時間越久,師父就越虛弱,這些時間看着她越發慘白的臉和瘦弱到感覺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身體,譯元心裏面很慌,但是師父不開口,她就不能問,這是規矩。

現在聽到師父要走的信息,譯元心中一是不舍,還有一層是覺得恐慌,此去蘭花王朝,距離沃倫公國隔山架水,中間隔着大海,坐馬車和行船都要走上一個多月,距離太遠,用法術來回更加不現實,師徒兩個這一別離,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何時。

看到譯元難過的樣子,拉瑪也有些於心不忍,抬手輕輕撫摸了譯元光滑的頭髮。之後從身上拿出來一個黃金項鏈,上面有一個黃金的掛墜盒,拉瑪給譯元戴在脖子上,又拿出一小卷羊皮紙遞給徒弟。“黃金的掛墜盒裏裝着很多法器,在必要的時候你可以拿出來用。現在你法術已經練得相當不錯,運用這些法器更加得心應手,這是師父早就為你準備好的禮物,好好使用它們。”拉瑪指了指那個羊皮小卷:“這上面寫的東西很重要,一定要在你覺得沒有辦法左右為難的關鍵時刻再打開來。”

坐在馬車上的譯元緊緊地攥着脖子上的掛墜盒,思維還停留在與師父分開前的那一晚,得到禮物的喜悅被現實當中越來越濃烈的思念之情逐漸沖淡。第一次去那麼遙遠的地方,第一次與師父要分開很久,譯元心裏面非常的忐忑,畢竟她還是個孩子,面對未知時有些瑟縮和畏懼十分正常。從小到大一直依賴的人突然不在身邊,現在什麼都要依靠自己,譯元明白人始終要踏出這一步,只是沒有料到這一步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護送瑪姬的車隊蜿蜒了好幾公里,在隊伍的最前方打的旗子是蘭花王朝的族徽,紅色為底的旗子上是一隻嬌艷欲滴的大蘭花,騎兵舉着旗子開道,聲勢浩大,沿途吸引了許多老百姓圍觀。瑪姬乘坐着最大那輛馬車,處在被保護得最嚴實的車隊中段位置。本來她想要和譯元同乘一輛車,從蘭花宮廷來教瑪姬禮儀的那幾個嬤嬤堅決不同意,理由是兩姐妹同乘一車有損未來王后的威嚴。瑪姬拗不過,雖然不高興,也只好另外給譯元安排了一輛大車。譯元倒覺得無所謂,甚至覺得這樣的安排更好,因為她獨佔了一個大車,沒有其他人干擾,私底下可以經常把黃金掛墜盒裏的許多法器拿出來練手。自從師父給了她這個禮物,一直到按照規定時間從瑪姬家裏出發,譯元都沒有機會打開,現在可以盡情地玩耍,她當然樂不可支。

黃金掛墜盒裏面除了那個擁有無限存貯空間的藍色水晶球外,還有一個東西給譯元留下了深刻印象,這個透明的水晶球放在掛墜盒裏時沒有什麼動靜,但是當譯元把它拿出來握在手裏或者裝在口袋裏時,她可以看到別人身體散發出來的磁場波動!這個發現純屬偶然。那天譯元正在擺弄從掛墜盒裏拿出來的幾件法器時,一個教習嬤嬤未經通傳突然就來到了她的車上,來不及收起最後一件法器,嬤嬤已經來到面前,為避免被發現她只能將水晶球緊緊握在手心裏,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給嬤嬤行屈膝禮。當譯元行完禮站直時,她發現正在講話的嬤嬤身後有一團灰色的煙霧,這團煙霧似有若無,縈繞在嬤嬤的頭頂,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譯元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形,一時間竟然呆住了。那個嬤嬤自持是從蘭花宮廷里出來的老嬤嬤,很有資格,連瑪姬都沒有入她的法眼,更何況是譯元?她就是來通知讓譯元的馬車移去隊伍的最前面的,說完根本不管對方,甩手就走人,所以譯元的失神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關上車門的聲音很大,這讓譯元瞬間清醒過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環顧車內一周,沒發現有什麼異樣后,立刻飛奔開門下車。那個教習嬤嬤還在很端莊地很緩慢地走路,所以譯元看得十分清楚,嬤嬤的頭頂的確被一股淡灰色的霧氣籠罩着。回到車上,譯元坐在椅子上,久久地看着手裏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腦子裏飛快地轉動着。

從沃倫公國的都城出發,車隊計劃一路向著東南方向出發,橫穿整個沃倫王國的領地直到大陸的邊緣,接着乘坐大船出發再走將近十天才能到達蘭花王朝的海港。

沃倫王國的領土面積沒有蘭花王朝的遼闊,但畢竟也是一個國家,從都城出發一直到東南方向的海港城市,跨度很大,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大概要半月有餘。瑪姬的車隊人多,輜重更多,那幾個嬤嬤又要講求舒適,指揮整個車隊走走停停的,這樣亂七八糟的,就算是要趕行程也走不快,所以到海邊港口能的時候,離出發已經快過去一個月了。

在陸地上顛簸了許久,現在看見大海,大家頓覺精神上為之一振。騎士由前往後通知每輛車隊伍停下來要休息時,譯元因為馬車被排在最前面,所以第一個跳下車。她本來想直接奔向大海,但是一想到瑪姬,暫時強行抑制住了自己的興奮勁頭,趕緊往車隊中段跑,想先去接自己姐妹一起來看。但是大海的誘惑實在太大,她還是忍不住先扭頭往後看一眼。只是這一眼,譯元剎住了自己的腳步,全身靜止,擰着頭盯着看了好半天,直到脖子被擰得疼了起來,才意識到要把身子扳正,把脖子順過來。是什麼讓譯元驚訝至此,其實這個景象譯元已經是第二次見了,第一次是在那天的嬤嬤身上,第二次就在今天的海面上。

在常人眼裏,此時陽光下的大海平靜如斯,波光粼粼,引人入勝。但是如果他轉頭看向譯元的眼睛,他就會發現,此時大海上籠罩着一層黑氣!整片大海只要目光所及之處,皆被這種詭異的黑氣瀰漫覆蓋了起來。其情形與當時那位嬤嬤身上所帶的淺灰色氣霧大同小異。

在魔法師的角度看來,但凡出現這種霧氣,說明要麼預示着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或者亡命或者失財;要麼說明這附近有邪靈出現,而霧氣顏色的深淺與邪靈數量的多寡和邪靈力量的強弱相關。現在譯元看到的霧氣已經將大海與太陽光隔斷開,上半部分的天空是白天,下半部分的大海已經被黑氣包裹起來,如同晚上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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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雙魂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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