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小
“高…高利貸?”
禹景天沒有想到禹景海竟然會有如此背德的想法,嚇了一跳。
“對,我們也去放”
禹景海面色恢復如初,彷彿這個離奇的主意並不是他提出的。
“小海,我們家可從來不沾染這些違法的事”
禹景天緊緊的皺着眉頭
“大哥,跟我一起長大的那個張初五記得嗎?”
禹景天點了點頭
張初五是跟禹景海一起長大的玩伴,因為他出生的時候是正月初五,所以取名初五。此人不學無術,尤其講究兄弟義氣。
“他就是去年開始在余老四那邊放貸的,每個月穩定有收益,而且余老四的實力也不會擔心錢收不回來。”
說著禹景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開地下賭場那個余老四嗎?”
“對,他有背景,聽說公安局裏上下全都打點過,不僅不查他的賭場,還對他的催收手段睜隻眼閉隻眼。”
禹景天沉默了,他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可是弟弟這番說辭讓他有些懷疑。因為他知道那個張初五嗜賭成性,嘴裏說出來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他怕禹景海別是被帶上道了。
“那我們先去看看,能放就放,不能放以後就不準提這個事。”
禹景天故作艱難的答應了弟弟,想給他去看看,如果張初五真是那種滿嘴跑火車的他帶着弟弟就趕緊逃離,反正款項也還沒下來。
晚上妹妹睡着后,兄弟二人披着夜色出了門,往余老四的地下賭場進發。他的賭場位於一個商務的地下二層,上面做着酒色生意而樓下經營着錢財買賣。兄弟二人剛到門口,張初五便迎了上來:
“小海,馬上就要成大戶了,看着氣質都不同了。”
對於發小的打趣,禹景海微微一笑,說道:
“這不是看你過的發達了才要來沾沾光嗎?”
禹景天微微皺眉,感覺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便想拉着禹景海回去,但是見禹景海被張初五拉着往裏走,又不得不硬着頭皮追上去。
穿過的大堂,從一個陰暗的小樓梯下到地下一層。一路上衣着暴露的陪酒人員和那些從賭場出來眼裏已經沒有了光的人,讓禹景天有些感慨,但他馬上就收斂情緒跟着弟弟步入了賭場。
賭場大門打開后是一個兩三百平的空間,裏面有很多的娛樂項目,撲克骰子一應俱全,還有些穿着旗袍的服務員端着盤子走來走去。
張初五貪婪的看了一眼離他們最近的那個服務員,便帶着兄弟倆直直走進了賭場盡頭的那個小房間。
一進房間,煙味撲面而來,讓不抽煙的兄弟二人都有些咳嗽。禹景天用餘光一瞟,發現裏面佈局很簡單,正對面是一張辦公桌,桌后坐着一個滿臉絡腮鬍子,脖子上帶着金項鏈的人。兩邊靠牆擺放着兩張沙發,沙發前面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個煙灰缸,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原本三人座的兩個沙發上現在擠着八個人,看着全都是亡命之徒的模樣,讓禹景天的心沉了下來。
“張賴子,這就是你說的那家人?”
坐在辦公椅上的余老四先開口了,語言間帶着調戲和輕蔑
“是啊四爺,他們的房子要拆遷了,馬上就是有錢的主了”
張初五笑的像條哈巴狗,止不住的點頭
此時禹景海也覺察到了,張初五根本不是叫他們來賺錢的,於是便想退出去:
“四爺,
我們哥倆現在款項也還沒下來,目前資金可能您也瞧不上,要不等過久錢到了我們再來。”
禹景海盡量讓自己鎮定自若的說出這句話,可是他的嘴唇依然止不住的顫抖。他知道今天估計是被張初五使絆子了,十幾年的朋友,他沒有給予對方太多的防備心,沒想到對方如此惡毒。
“想走?走去哪?張賴子在我這欠了三十萬的賭債,連老婆都押在我家了,他把你們帶來你們不幫他還了我上哪去要?”
余老四冷着臉,眼神里好似能迸發出血光。兩邊沙發上的人突然起身,將三人圍在中間,不準備讓他們跑。
“當初借的時候說好的,你借三十萬,一個月還,晚了一個月翻一番,那現在可是六十萬咯。”
說完余老四呵呵的笑起來,完全沒了剛剛的血腥氣質,反倒像個和善的中年人。隨後輕輕一抬下巴,幾個大漢立馬將張初五打翻在地,張初五在地上拚命抱着頭,沒幾分鐘就被打的口吐鮮血暈了過去。余老四一擺手,就有兩人將張初五抬了出去。
“怎麼樣兩位,可有決斷了?”
“錢不是我們賭的,張初五叫我們來說是賺錢的,我們跟他非親非故的,沒理由幫他還。”
禹景天臉色發白,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是這麼一個情況。但現在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爭辯,總不可能真的把六十萬的債務背在身上。
“我有我的規矩,你們有你們的想法,既然無法達成一致,那我只有動用點非常手段了。聽張初五說,你們兄弟倆有個妹妹,還在上高中,挺漂亮的。”
隨着余老四話音落下,禹景天額頭青筋暴起,幾乎將牙齒咬碎,但剛才張初五被抬出去那幕在眼前回蕩,他深知余老四是做得出此事的人,便妥協道:
“錢我們可以給你,但是能不能少一些,我們畢竟拆遷款都沒有這麼多。”
禹景海聽完大哥這句話,抬頭看了一眼大哥,又轉頭看了一眼余老四,眼裏露出深深的自責不甘與無奈。
“啪!”
禹景海的臉上挨了一巴掌,是他面前站着的那個壯漢打的,壯漢罵道:
“小子,不服是吧?”
隨後禹景海便被一腳踢到了門邊,他在門邊起身本能的想要開門逃跑,可是大哥還在這裏,他走了大哥就完了。
“別打了,三個月之後款項下來我給你,只是能不能少一些,我們真的沒有這麼多錢。”
禹景天無奈的看着余老四,他雖說這些年有點積蓄,但是加上款項也湊不足六十萬
“可以,利息我可以不要,但是…”
余老四頓了頓,接著說道:
“一根手指”
余老四又露出那和善的微笑,可這個笑容在兄弟倆眼裏是如此的可怕,如墜冰窟。禹景天的臉上落下一顆汗珠,啪嗒一聲滴在地上,他此刻手腳冰涼,嘴唇顫抖,根本說不出來話。余老四也就這樣帶着微笑看着他,很有耐心的樣子。禹景天腦袋裏開始像走馬燈一樣回憶,回憶兄妹三人的點滴,直到最後定格在了妹妹那張青春洋溢的臉上。
“可以,砍我的”
“哥!”
禹景海聲音沙啞,幾近破音,他很後悔,後悔為什麼會相信張初五,後悔為什麼要帶大哥來這裏。甚至他腦海里的後悔情緒剛開始就轉為了恐懼,-因為他看見一根小拇指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禹景天渾身顫抖,臉色發白。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讓他說不出來話,只是嘶嘶的吸着涼氣。禹景海趕緊上來握住他哥的手,禹景天咬着牙說道:
“小海,這個世界上,值得信任的,只有我們兄妹三人。”
禹景海眼淚止不住的一直流,隨即轉頭看向余老四道:
“我們可以走了吧,我要帶我哥去醫院。”
“可以,但是我的人會跟着你們,別想着報警,沒用。”
得到肯定答覆的禹景海摻着禹景天出了房間門,劇烈的疼痛讓禹景天幾乎走不穩路。賭場裏的賭客們全都好奇的轉過腦袋,看着這對像是賭輸了錢的兄弟倆。禹景海的臉色冰冷至極,好像一不留神就會把在場的人全部殺光。
出了,禹景海招手攔了輛車。上車后,的士師傅看着他們的模樣也不敢多言,徑直將他們送到了醫院。
“還能接嗎?”
“我們這裏不行,得去更大的醫院,但是現在時間不夠了,如果你們現在去的話也接不上了”
“……”
“好的,謝謝。”
“哥我去廁所,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去吧。”
在洗手間沖了把臉,禹景海看着鏡子裏眼睛通紅的自己,狠狠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
禹景天看着禹景海半天不回來有些擔心,便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裏尋他,發現弟弟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泣不成聲,臉上還有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
“走吧小海,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