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棋聖劍祖
嗡……
荒土這一究極地宇宙外，某處與之相隔最遠，最不可知不可測的究極地宇宙某地，無窮無盡的混沌汪洋深處。
忽有一束如同燭火般的光焰點燃。
那光焰極其微弱渺小，猶如一葉隨波逐流的無根浮萍。
在無邊混沌構成的無盡汪洋中，羸弱得不值一提。
隨時都會再次熄滅！
“嗯！？又有人開啟了你遺留在荒土間的生死棋局么！”
一道蒼老但雄渾有力的男聲，從混沌之中發出聲音，淡淡開口道。
聞言，卻是有另一道聲音從混沌的另一邊傳來。
這道聲音的語氣則充滿了厭倦和疲累，似乎對此事已經徹底灰心。
他道：“呵，算算荒土上的年月，也該過去了幾個時代了罷，有多少人曾開啟過那棋局，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徹底實現大一統，真正成為生死棋的主宰者，這次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聞言，那道雄渾有力的蒼老男聲，卻是大為不忿，怒斥他道：“若非你從中作梗，那幾個時代中，有好幾個人都幾乎要實現大一統了，是你在暗中以棋子為媒介，橫跨究極地將自己的元神魂光映照在那些入局者的身上，阻止他們大一統，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棋聖！”
沒有回話，被那道雄渾有力的蒼老男聲，提及的棋聖之人緘默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怒問他。
為何要干擾那些入局者的生死成敗。
但每回得到的回答都是死一般的緘默。
他不明白，卻始終覺得不對勁！
有某種天大的不對勁！
他隱隱覺得自己這位老友，在這死寂無盡的混沌之中，似乎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而且他能夠感受到，似乎在這片一無所有，唯有混沌的汪洋大海中。
似乎還有一種別的什麼東西，在窺伺着他們。
像老貓盯着小鼠那般，令人不寒而慄。
那道仍舊雄渾有力的蒼老聲音的主人，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他很無力，也無可奈何，他很快便平息了心中的那股怒意，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著話。
“棋聖……吾的老友，我們被困在這片混沌無邊的深淵已經不知多少個紀元了，這裏沒有時間的流動，沒有空間的概念，一無所有，正如天地初開之前，混沌未分！”
“但是吾覺得汝變了，你似乎受到了這混沌之中某些東西的侵蝕和影響，你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正在走向某種不可逆的變化……”
“吾有種感覺，你或者說“他”，並不想要你離開這裏，似乎是因為你的這種狀態並非變化完成……”
“荒土神啟紀，第一次界戰後，你我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於生死棋局中對弈，卻依舊是僵局，吾不能勝，你亦不能，你提出更改破局的棋盤規則，跳脫出棋局本身的局限之外，以局中之戰為勝負法則，引第三者的外力試圖破局……”
“但是仍舊不行，你我在棋盤之側，旁觀了兩個時代，無論入局者是何等英傑，修為如何深湛，戰力如何強橫，卻總是無法破局，無法一統，有詭秘無形的力量在暗中干擾他們！”
“我們遁入局中遍尋這股詭秘無形如同命運般的力量，終於發現那股力量的源頭正是棋盤之上的那條楚河漢界，我們潛入楚河之中，發現楚河內里卻是深不可測，是一條如無窮深淵般的大溝壑，我們在這條溝壑中逐一排查了足足萬年之久，卻遭到了那股力量源頭的橫擊與算計，不慎墜入了這座混沌深淵之中，在這未知的地域中已經足足困囚了不知多少，以體感時間計算最少也有數十個紀元過去了。”
“吾猜測這裏便是傳說中，六大究極地中最為神秘詭異也最為遙遠浩瀚的——北淵！”
“但無論多久時間過去，吾仍舊不甘，不甘永恆被困縛在這裏，吾要最後一搏了，以這枚將將點亮的棋子親身入局，吾倒要看看誰能施鬼蜮手段，干擾吾劍祖的命運！”
那道雄渾有力的蒼老男聲終是叫出了自己曾經的尊號，劍祖！
荒土的神啟紀元開闢以來的第一尊劍仙！
他是荒土四大神聖之一的白戰神的過去身。
在上個紀元末，白戰神為了更進一步，突破至神魔之上的更高境界，迎擊真末法時代來臨的恐怖大敵。
不得已斬去了自己的過去身，將過往一切全部凝聚成一個“人”。
再斬去，使之徹底成為另一個人。
就此過往一切因果宿緣全部斬去。
可以無暇之道快速進入更高境界中！
這對自己很殘忍，但大廈將傾。
白戰神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忍痛為之，斷舍離，斬過去。
而這個過去身成為真正的人後。
卻是繼承了白戰神過去在劍道方面的曠世天資，在紀元開闢后，以最短時間內證道成聖。
又以無上劍意打破仙凡那層至高前的大桎梏，羽化成仙！
他之一生堅韌不拔，奮勇向前，以呂為姓，以磐石為名，這個名字曾經震徹荒土！
在敦煌時代、功骨時代間隙，他的識海神祇都曾短暫離開過生死棋盤，輪迴轉世成另一個人。
曾名為呂磐、呂石。
前者是天下氣宗的開山宗師，後者是天下劍宗的開山宗師。
在世間都創下了泰山北斗般橫亘雲間的震世聲名。
白戰神曾在很久前找到過他，向他誠懇致歉。
但他並不覺得他做錯了，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無可奈何的所為罷了。
他在內心深處非常敬重他，認為如果是自己來抉擇，也會那麼做的，並寬慰他不必對自己有所悔恨和愧疚。
劍祖向來豁達清明，他一生追求的大道總結，也不過是無悔無畏四個字而已！
混沌之中，劍祖猛然睜開兩隻如同星辰般熠熠生輝的清眸，烏黑的髮絲如同飛流天瀑般披撒在胸前。
他眉心在發光，一道神祇從中飛離出來，注入進他身前那枚光焰微微搖曳的棋子中。
而就在這時，一直盤坐在他對面的棋聖，卻是在此時也有所動作了，在混沌之中，他身前也有一枚棋子也在搖曳着如同燭火般的光焰。
棋聖眉心同樣發光，一道混沌氣息濃郁的神祇同樣注入其中。
混沌之中，棋聖緩緩地睜開雙眼，在他眼瞳睜開的剎那。
劍祖不禁覺得心驚肉跳，因為他的一雙眼瞳中。
僅有一隻維持着原本明亮的烏黑光澤。
另一隻中的眼白卻是完全消失，變得猶如周遭的混沌一樣的深邃詭異，猶如一顆死去數個紀元的灰暗死星。
就在這一刻，棋盤外的東陸，於芸芸眾生難以觀測到的暗地裏，也在發生某種大得嚇人的變化！
金陵城中，雞鳴寺內。
這座從不知哪個古紀元延續而來的千古巨剎，巨剎之中的某座佛塔下。
地底極深處，葬着一副極為寬大的青銅棺槨。
棺槨表面篆刻着各種各樣古遠神秘的大道符文，極度不可測，神秘未知，繚繞着太古時代的聖道氣蘊。
毫無疑問這是一具成聖者的葬屍棺槨！
但若是有世俗中人，或最初走上修行道路的雛鷹們得見，確應大驚失色，覺得驚世駭俗，不可理喻！
他們會驚恐萬分地開口問：
“聖人……也會死去么！”
“聖人不朽，萬劫不滅，天地同壽……難道只是神話誌異！？”
是的，這俗世紅塵中的凡人們，包括那些自命不凡的天人修士們，乃至於當世年輕的成聖者。
誰也不知道修行……不！修仙走到了最後一步，到底能否真的實現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永恆夢想——長生不老！
經歷了功骨時代的大衰敗和大動亂后，荒土這座究極地似乎再也無法成仙了。
所有人，無論有多驚才艷艷，只能走到成聖者這一步，無法再進了。
即便四大帝族中，有不為外人道的帝路延續，能更進一步，可也只能成帝，無人成仙。
但在輝煌燦爛的太古大時代，如荒蕪、闢地、敦煌和功骨前中期，即便只是聖，也有着歲月不加身，萬古不磨滅的贊稱。
但一切在功骨以後似乎都不確定了，世上的聖人們一個一個都消失了。
要麼是遠走其他究極地了，要麼不知所蹤神隱了，留存在世上的只有當世年輕的成聖者！
而那些人也會在一個特殊的時間節點，要麼離開荒土，要麼神隱不知所蹤。
這極大地衝擊了芸芸眾生對於成聖者，這一人道至高存在的膜拜與信仰！
實際上，紅塵中對這些成聖者的猜測的確對了部分，他們抵達了那一特殊的時間節點后，的確有各種駭人聽聞的不對勁了！
各大出過聖人尤其是高齡聖人的大家族高層，其實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什麼，但他們三緘其口，緘默不言。
怕流傳出去，引發世間大動亂！
而此時，這具青銅棺槨中，卻是斷斷續續地從中傳來一陣慘淡無力的蒼老聲音：
“不……對勁……”
“有……大恐怖……”
“在……”
“棋盤……”
同一時刻，霜葉州內，各處名山大川深處都在發生着無形的大震動，其間早已遁世的不可揣測的古遠存在，卻在此時接連復蘇。
王屋山深處，一名古遠儒士裝束的老者，從泥土之中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詫異和不解。
他睜眼之後，立馬口中念念叨叨起來，在以聖人不可測的驚世算力在卜算什麼！
太行山頂，廟堂之中供奉着一尊三頭六臂金甲蔽體的金甲武神的泥塑。
但就在此刻，那泥塑竟然活了過來，變得有血有肉。
散發著一股肉身成聖的清香氣息，引得廟堂中的眾道大呼武神顯靈，天神下凡了。
但那金甲武神並未領會眾道，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棋盤山的方向，目光之中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