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鬼方作亂,北人南巡
朝歌
對於大商來說,因一個臣子的到來而單獨舉辦祭祀的事是極其少見的,而對於文丁,這並不算什麼,既是人王有夢,而夢見賢臣,恰有賢臣來投的事也是極其少見的,而當兩件極其少見的事情,合於一處時,那就祭祀吧。昭告天地,以慰先祖。
從的一生主長過無數的祭祀,而每種祭祀的規格,在從的心中早已有了定量,是以,祭祀雖然倉皇,但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在朝歌宮城之內,有一個長長的階梯,名為登仙梯,此仙非是彼仙,不是那地仙,鬼仙,天仙,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大羅神仙。
傳聞那仙路盡頭便是那大羅金仙,而大羅金仙的盡頭呢?
凡俗不可知也!
而登仙梯共九百九十九階,取那數極之意,而商自成湯以來每次宮廷的祭祀都是在此,也傳聞,每一位司掌祭祀的大夫,死後皆死於此。傳聞每一位大夫,自幼必修習歸藏,皆可知自己的歸天之日,待得那日,大夫們就由此登上登仙梯,一步步的向上走,到成列大商曆代先王的牌匾之前,靜候死亡。傳聞每一位商王都是如此。
而必將死於此處的從,則是大商這一代的司天,而隨祀的商容,如果沒有大的變動的話,恐怕就是下一代的司天。
國家大事,惟祀與戎!
對於大商來說,尤其如此。
這是大商自成湯以來,甚至更久遠追溯至天皇時代,人類剛剛出現的時候,那時候為了祭祀造人的女媧,人們往往會捕捉強大的妖獸以祭祀,後來女媧成聖歸天之後,人們開始祭祀蒼天(而非妖族上帝),而當後土大帝以自身化輪迴之後,給了人族一個生存的空間之後,人們便開始祭祀蒼天還有後土。而當輪迴正常運轉之後,人有了生死輪迴,那時候的人們開始懷念自己逝去的親人,那個時候人就開始祭祀先祖了。
現今時代的祭祀流程,可祭祀的可太多了,女媧,蒼天後土,先祖,乃至於小地方有河神祭,鬼神祭,山神祭等等。每種祭祀的規格,使用的禮器,三牲的數量,祭祀的數量,是什麼樣的種類,三牲的選用,往往都有詳細的規定,而這規定藏於歸藏之中,複雜莫名。是以人族對於祭祀,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往往不一而足。
而從,作為現代的司天,則必然是最權威的!
而生祭,除了戰爭勝利后俘獲了大量的俘虜,基本都是不受保護的。即便是從,也極少使用活祭,這個時代往往生祭俘虜無論老少,都是不被商王朝允許的。
但是商畢竟有諸多諸侯國,而有些地方,卻是悄悄的在進行着生祭。往往存乎于山野之中。
歌-女們在登仙台上載歌載舞,文武們坐於文丁下首,耳鬢廝磨間,歡笑嫣然,後台上,往來的侍屬忙的焦頭爛額。
而聞仲,深切的感受了人間。
在無盡北原
盤山氏正在為晚飯發愁,今天,他沒有能夠發現可以捕獵的動物。而夜空雖美,卻不能滿足他的脾胃。火流星在河邊飲水,吃草。在修習的時間,它必須抓緊時間進食,因為明天,還要奔跑。
奔跑啊,是北原無盡的草原之上
奔跑吧,在蒼天湛藍的撫慰之下。
火流星就是為此而活的,它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要奔跑。
盤山氏倒是無知,不知是怎樣的世界,不知是怎樣的時代,不知其過去何在,不知其未來何往。
早知道就學點天文。
是啊,早知道,父親說星辰的故事的時候,就不沉眠於夜空之下了。
只是人這一輩子啊,哪來的早知道。
有的人生而知之,有的人愚鈍非凡。
盤山氏啊,如是論愚鈍,你是超乎尋常了。
但是要說方向,盤山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
秋夜,慢慢的冷了起來,盤山氏點燃了火堆,雖然一般的寒冷,盤山氏已然無懼,只是擔憂火流星會懼怕寒冷帶來的流疾,想來在馬群里,睡眠時也是互相依偎吧。就想南極的企鵝。
哦對,也不知這世界有沒有企鵝,那天要是自己,學了那道士的道法,就一直向南,看看這世界有沒有黑人,有沒有印第安,還有很多很多。
飛啊,真是一個浪漫的詞。
想着想着盤山氏,漸漸入眠。
也許,明天會到南方。
朝歌,祭祀,宴會
如火如荼
此刻,台上的從,偉大的司天,在高台之上,溝通先祖,高台之下,登仙梯上的眾人,神情肅穆。
感受到這一刻的聞仲,心裏泛起了陣陣漣漪。
撻彼殷武,奮伐荊楚。深入其阻,裒荊之旅。有截其所,湯孫之緒。
維女荊楚,居國南鄉。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
天命多辟,設都於禹之績。歲事來辟,勿予禍適,稼穡匪解。
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於下國,封建厥福。
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壽考且寧,以保我後生。
陟彼景山,松伯丸丸。是斷是遷,方斫是虔。松桷有梴,旅楹有閑,寢成孔安。
台下的眾人聽着歌聲,想起了祖先跟隨成湯伐桀的事迹,每個人都感受到熱血沸騰。
商容,聞仲,亦或是其他大臣。
場上若說冷靜的人,恐怕就是從了,這樣的祭祀他組織了太多次了。
還有一人,便是文丁,他似笑非笑的樣子,頗為玩味:“何其可笑,一群無膽的鼠類,竊食天下的碩鼠,竟然在歌唱成湯的時候,個個猶如奮勇殺敵的猛士。成湯我祖,而今天下紛爭不斷,孤又將如何呢?你為孤送來了龍臣,鹿臣又何在呢?”
“便是無有鹿臣又何如,孤便統攝不了這天下了嘛?”思慮及此,心思即安,不念其他。
正當祭祀,何念他為?
待助詞說完,從手持玉刀,自那炙烤完畢的祭品的身上割下一塊肉,獻於女媧,而後蒼天後土,再其後三皇五帝,再后,自成湯以來的列為先祖。
且每樣祭品的身上只割取一塊,不一而足,每一刀都有莫大的講究,台下眾人神情肅穆,雙目又遍佈貪婪。
在祭祀完成之後,從將手中玉刀呈獻給文丁,文丁自那正中間的祭品身上,割下了一小塊肉,自己吃了之後,又自其上割下一大塊肉,拿於手上,直直的向聞仲走去,走到聞仲身前之後,直直得遞給聞仲。
四周霎時間彷彿完全沉寂了起來。
聞仲常年修道,不食葷腥,然而,這一塊肉,聞仲卻不知如何拒絕。
聞仲打量了一下四周,周邊大臣都眼中滿滿都是羨慕和貪婪,卻能感受到他們深深的敵意,這敵意不是因為文丁對他的偏愛,而是因為。
吃下這塊肉才是商人!
聞仲想起師尊下山所言,不再猶豫,自文丁手中拿下肉。
“謝大王恩典。”
隨後狠狠的咬了下去。
周邊瞬間又恢復了熱鬧,彷彿剛才的沉寂只是一場幻象!感受到周邊的氛圍,聞仲頓時放鬆了下來。
文丁眼看聞仲吃了肉,哈哈大笑,揮手招來侍從,取來美酒,遞於聞仲:“大夫不必貪戀美食,邊食邊飲,如此最佳!”
隨後回首示意從,從心下瞭然,交代商容。商容神情肅穆,喚來從屬,將祭品端下去,分食於眾人。
宴會瞬間被推向高-朝,歌女們瘋狂的舞蹈,在漸漸的飲醉以後,有很多文武也參加進了舞蹈的群體當中,聞仲在文丁下首,陪着文丁說話,突然間一回頭,看在場上的場景,如夢似幻!
夜深了,突然黑夜裏傳來火光。
一穿着甲胄的士卒不顧及正在宴飲的眾人,徑直向台中央而來
“報!”
這聲音如此洪亮,使得台上瞬間安靜了一瞬。這可是祭祀,只有一種情況,可以打擾祭祀后的宴飲。
眾臣心不由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