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南無北,愚夫奈何
對於人來說,可怕的不是失去前進的力量,而是失去前進的方向,世事如此,人生亦然!
盤山氏目前就是這樣一種狀態,在無盡的曠野之中,丟失了本來的前進方向,火流星(取這個名字是為了致敬崑崙)可能知道它該去哪裏,但是它並不能理解盤山氏想去的南方在哪裏。
這就讓盤山氏犯了難,想依靠草的乾枯程度去辨別方向的話,肯定要走上一個漫長的距離,而依盤山氏的那點淺薄經驗,要麼就是依靠晚上的星星去辨別方向,可是盤山氏卻完全不懂,你說一個北斗星,南斗星,怎麼分辨南北,盤山氏卻是不懂,若是前世的父親在,肯定能知道,但是盤山氏顯然不具備這些才能,鬼才能知道怎麼依靠星星辨別,誰知道北斗星,在草原上會不會偏移,而依靠太陽的話貌似也不靠譜,太陽常規來說東升西落,然而冬日裏肯定是有所偏移,而盤山氏完全不懂天象,但是目前卻沒有很好的辦法,只能說按照落日的方向定一個正西,然後去辨別出一個大致的南,向此處而去。
前世時,盤山氏總是覺得自己很是了不起,然而在重生后的今時今日,自己連辨別南北的能力都不具備,儘管自己較於前世的普通的自己,近乎超人,然而在很多方面,自己連尋常人也不如,這不禁讓盤山氏的內心產生了點微妙的挫敗感。
朝歌
商王文丁昨夜間做了兩個夢,夢境玄奇,今日朝會特請諸位大臣解夢。
何夢呢?
夢有二龍在空中盤旋隨後竟然合為一龍飛入朝歌內的宮殿,,宮殿得此龍竟然變得金光燦燦,更顯威嚴,且此一龍者,竟有三目。
又一夢,夢見一鹿竟在草原之上彳亍,不知其何來,不知其何往,其鹿不為奇,奇特的是其鹿角竟然蜿蜒盤旋猶若山脈,文丁看見此鹿直覺身心通透,須知現今文丁雖貴為人王,然八百諸侯盡皆豪雄,現今天下,各路諸侯紛紛發展自己所屬兵馬,虎視眈眈,而商地雖然說論屬地比起那些諸侯國都要龐大,然而諸侯之中在多來以來的戰爭兼并之中慢慢的融合出四個龐然大物,分其方位,封為東伯侯,西伯侯,南伯候,北伯候,個個兵強馬壯,而且野心勃勃。文丁為此煩不勝煩,繼位以來一直有志削弱各方諸侯的力量是以文丁雖然貴為人王,然而自稱孤道寡以來,常常憂心忡忡,不得開心顏。然而見此鹿后,竟然有一種天下盡在我手的愉悅感和滿足感。
文丁有感大賢入夢是以今日朝會特招群臣商議,看列為臣工能否為自己解惑,是以便將自己所做之夢說與諸臣,眾位大臣聽得此夢玄奇,不敢多言。然此時,階下有一青衣大臣,見眾人竊竊私語,卻不呈報,是以直接走向大殿中央。
“大王,臣商容有奏。”竟是商容。
“愛卿有何事呈奏!”文丁見是商容,點了點頭。商容雖然年輕,但出身貴族,其祖上乃是跟隨成湯立下赫赫戰功的猛將,是以賜國姓於其先祖,且商家一直以來忠心耿耿,商容少時就多有賢才美譽,是以文丁破格提拔,位列九卿。
“依臣之見,大王之夢乃賢者入夢之像!”此言一出,朝中大臣多有點頭附和者。
“其夢一,二龍相會合為一龍,入廟堂而更顯威嚴,昭示大賢如入我朝歌,那必可尊王攘夷,使王權更為穩固。而其夢二,大王見鹿心安,欣喜,可見王若得其鹿,則必可使王多年以來所願得償!這一點想必在座諸位大臣也都想到。”
台下諸卿無論想或是沒想到也都是點頭附和,而文丁聽言卻是心裏一震,得償吾之所願,得償吾之所願,文丁心下默念。
商容見諸卿神情,隨即言道:“而其關鍵在於,如何辨別這二位賢臣。大王乃八百諸侯共主,億萬生民的王,想來也不會輕易做夢,然此夢玄奇,更有昭示之意,想來其答案便在夢中。而大王二夢,各有其不同之處,在於,夢一,二龍合為一龍;夢二,鹿角崢嶸,猶若盤山。是以臣以為此兩處奇特之處,便是昭示賢臣的特點或是本領,還有其所在!”商容話語果決,不由分說,其言猶若驚雷炸開,震懾朝堂。
文丁心下一震,急切的問道:“快於孤說明,賢才在何方?”
商容不敢違背:“若問賢才具體現在何處,大王夢中早有昭示!”
文丁不由回想夢境。
“依臣之見,現今龍臣已然在朝歌,而鹿臣恐怕還在那北原之上。”眾臣聞言,不覺驚異。商容竟敢如此果決的進言,那鹿臣倒也罷了,然說龍臣在朝歌,若是大王苦尋不得,就不是你簡單幾句,我已指明方向找不找得到可不怪我了這些話可以搪塞的了。然而諸臣見商容神情,竟是成竹在胸,難道說,這商容竟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
此時文丁聞言大喜,然而細想之後也不免懷疑商容是在做投機之事,不過一區區夢境,雖自己貴為人王,然而多年以來,也多有荒誕之夢,然而商容如此斷言,卻使文丁不禁懷疑上了商容。
商容見諸人神情,也不着急,而是依然不急不緩的說道:“大王,臣下在祖父教導之下,自幼學習歸藏,不曾有那堪破陰陽造化,預視未來的本領,然而多年修習,卻使臣下有了超乎常人的直覺,大王若不相信臣下,可張貼告示,懸於城門之上,必有有雙龍者覲見。”
文丁聞言,不由大喜。
諸臣聞言,既然這商容連歸藏都搬出來了,那就沒有人能夠反駁他什麼了。
緣何?
歸藏,商之國本也!
隨後文丁下旨,立即有那執筆之臣書寫告示於那獸皮之上,宣侍衛之屬,張貼於朝歌四門之前。
這一邊,聞仲卻沒有像盤山氏那樣直接迷失了方向,畢竟是道門中人,學道於通天聖人之下,雖以習武為主,然而基本的道法,卻也是略知一二,是以,聞仲有那駕雲之能,土遁之法,到那人群之中,再問路於人,不過幾日光景就從那蓬萊仙島飛到了朝歌。
因是自幼以來第一次下山,聞仲也不曾遮掩,到城門處只想去問問此城何名,卻不料被守城兵士看到,驚呼仙人,才知這人世間,能駕雲的道人猶若鳳毛麟角。是以自遠處看見城郭后,聞仲提前撤了神通,步行前自朝歌,卻不料剛到城門口就看見了很多人在圍着城牆邊議論紛紛。
聞仲上前查看,竟是人王有夢,雙龍入朝歌。
雙龍,雙龍莫不是金鞭?
這人王果不愧是人間氣運所在,我師遣我下山,今日方至這朝歌,人王居然昨夜有夢,即便是聞仲修道多年,也不禁為此感到驚異。不過即人王有感,師門有命,聞仲正愁無入宮之機,卻也不懼,旋即揭下榜來,隨後就有守門士卒喝令,聞仲淡淡說道:“我便是那應夢之人!”
守門大將見其人,額生三目,面容威儀,心下驚異,不敢有違,旋即遣士卒前去上呈大王,自己則帶聞仲步行前至宮中。
期間守將不敢多說半句話,聞仲有所疑問,守將也不敢回。
問得兩句后,聞仲不知緣何,這守門之將,竟不回答自己所言,修道五十載,這人間之事自己又知多少呢。雖在仙島自己學那排兵佈陣之術,然而終有自己不知的地方,聞仲也不多言,默默跟隨即可。
這邊大殿之上,聞聽有士卒來報,有人揭榜而來,自稱是那雙龍之臣,台下文武俱皆驚嘆不已,商容確實成竹在胸,倒也無妨,只是文丁不由不喜:“速速宣入殿來。”旋即又道:“不,寡人親自去迎。”
隨即帶着諸大臣,宮門相迎。
這邊聞仲二人剛剛走到宮門口,卻見有一人遙遙領先,其後百人跟隨,直直的向宮門跑來,聞仲聽守將言此乃大王,心中瞬間五味雜陳,不知該開心好,還是悲傷好。
文丁遙遙看見那宮門佇立的二人,心下愈發激動,便更加急忙的跑到宮門前。
文丁氣喘吁吁地趕到宮門,毫無人王氣象,聞仲看着這樣的人王,心下大為感動:“山野道人聞仲見過大王。”
“快快免禮。”
文丁目光灼熱的看着聞仲,細細打量,觀其額上三目,心下大喜,正是應了那三目金龍。
“道長此來,何以教我!”
聞仲聞言,微微思量:“大王,臣自拜入金靈聖母門下,五十年間,除卻修習道術,錘鍊武藝之外,尚被教授那定國安邦,排兵佈陣之術。今我師遣我下山,輔佐大王,是以才來此朝歌。”
頓了一頓:“貧道自下山以來,雖一直以駕雲之術,然貧道有那神通,即使身在雲上亦可了解民間民情。當今時代,四方諸侯豪強,外部兵亂不斷,朝中每況愈下,正是生死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絕於內,操戈之臣有志於外者,是以我大商王朝尚能持續。”
此言一出,文武大臣瞬間嘩然,文丁不見喜怒,揮手喝止,倒是那緊跟文丁,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乙倒是興奮起來。
即便秋冬,烈日依舊灼灼,文丁在這烈日下,猶如猛虎睜開巨目。
聞仲雖見眾人神情,然其性格果敢忠正,自然無懼:“想我商自成湯開天以來、后經太丁、外丙、仲壬、太甲、沃丁、太庚、小甲、雍己、太戊、中丁、外壬、河亶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陽甲、盤庚、小辛、小乙、武丁、祖庚、祖甲、廩辛、康丁、武乙、及至文丁,已有二十九位人王,想那伏羲,神農,軒轅,也不過幾十代而亡,而今之世,天下紛爭兼并,已有亂世之兆。”
商容聞言大驚,顧不得什麼雙龍之臣,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滿臉的怒容:“還有婦好,合計三十位人王!”
文丁聞言,回首看了看商容,示意無妨。
后首又有大臣上奏:“而今天下歌舞昇平,四方諸侯俱皆臣服,何來的亂世之兆,雖有鬼方等戎狄或有叛亂,然天下俱安,又哪有那亂世亡國之兆呢?你又言那伏羲,神農,軒轅不過幾十朝,不過些許危言聳聽之語而已。哈哈哈”眾臣聞言也不由大笑,嗤笑那聞仲。
然而文丁卻是目光灼灼,直視聞仲。聽得眾臣嬉笑,揮手喝止。
聞仲不知婦好竟也能被商王朝奉為王,不知這些大臣為何嘲弄自己,他不知道,他不明白為什麼天下此般,這些大臣還能裝作沒有看到一般,一味的粉飾太平,又有什麼好處呢?
文丁卻懂,乙也懂,商朝以軍功定爵,自成湯以來,凡有爵位者,直至今日,又有幾個家族的爵位還能留存,商家算一家,然後呢?西伯侯的姬家?緣何?天下不過這麼大而已,再多的利益也是有限的,而當人想要更多的時候,只有一個辦法,紛爭兼并,是以諸侯國自八百諸侯,及至今日,還有多少。是以這些大臣沒有誰願意別人來分自己的利益,自然是不願意打仗,要他們去過先祖那般,每天宵衣旰食,壯大大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更大的地盤?更多的財帛?不會吧?現在他們擁有的已經夠多了,美俾作舞,美酒作陪,何必尋那苦日子去。
然而文丁卻不做此想,然而卻不好直接駁斥眾臣,全殺了?換一批人還是一樣,且,這一批人跟隨自己多年,更加好掌控。
而當自己能夠掌控他人的時候,就不得不給與更大的容忍度。
文丁思量片刻,哈哈大笑:“道長之言發人深省,孤倒是要駁斥下諸位大臣了,想我成湯以來,是有幾十代了。如今天下雖安,孤等卻不得不心懷憂慮,如此大商方可千秋萬代。”
文丁既出此言,諸位大臣也不敢再言其他。
只有那商容依然憤憤不平,無他只因聞仲未將婦好列入商王。
文丁接著說:“剛聽聞道長所言,孤深感道長才德,道長即知孤夢,不知道長可願輔佐與我,共與孤治理天下,安頓生民。”
聞仲雖有太多不懂,卻也不在多言,師命自己下山輔佐人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其餘的待以後再說。於是肯定的回復了商王。
文丁聞言大喜:“今雙龍之臣已入朝歌,鹿臣何遠兮!從,今日祭祀,商容輔佐!”
身後大臣聞言大驚,國家之祭祀,可不比尋常,然而今日文丁竟然如此下旨,足見文丁對聞仲的重視。
文丁不理會眾人反應,上前拉着聞仲的手:“孤拜汝為上大夫,只對孤負責,隨孤來,孤有很多話要對你講。”
文丁確實有太多話要講,然卻不是與今天的聞仲,聞仲還需要很多的歷練。
聞仲受寵若驚,隨文丁而去。
其後商容,也顧不得計較聞仲之前將婦好未歸為商王的事了。現在的他興奮不已。你道緣何?
國家大事,惟祀與戎!
文丁的決定註定今天是繁忙的一天,從已然顧不得其他,如此匆忙的祭祀,足夠自己忙的了。
隨即喝令眾人,使諸位大臣自自己的情緒中走出來,分工分責,諸位大臣或準備禮器,或採購三牲,或捕捉山賊土匪以作祭祀,或聯絡舞女,或準備染料,等等各有分工其他。
這邊商王得金龍,那一邊的北原,盤山氏依然在騎着火流星,四處奔馳,他早已迷失了方向,只追着太陽而前行。然至此時,太陽緩緩西落,又與上午的方向發生了些許轉變,盤山氏已然沙雕。
卧槽,老子要往哪裏走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