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北征者南歸

戰後，清點人員，所帶之八百人，只餘一二百人，且人人負傷。

戰局之慘烈，遠超凡俗之想像。

然而剩下的人卻是無有戰友死去的悲傷，全然是獲勝之後財帛之野望。

盤山氏看着身後百人，心中盡然都是憤慨和哀傷。但人生於世，未曾有通天徹地之能，生存便是最大的奢望了。又如何能怪罪眾人呢

待眾人回神，盤山氏喝令眾人處理好傷勢后，便前往王城，清點財帛。

鬼方王城，存世不知年月，金銀財帛，不知凡幾，然牛羊馬匹，存於後山，不過尋常所用，卻是不多，唯有數千之眾，然對於盤山氏軍，一二百人，已然是不多得的財富了。

盤山氏詔令各部，先埋葬戰友，而後金銀任軍士享有，每人能取多少，便取多少，但憑氣力。

而牛羊群和剩下的財帛，盡皆充公，財帛擔於牛，馬背上，驅趕獸群南下，奉於大王。

因是金銀貴重，一點點便足夠眾人享用一生，且戰友生死，眾人無不哀傷，但是身為軍士，只能感嘆自己還活着，是以眾人無有不從。

心有餘念者，亦畏懼盤山氏駭人之力量，只得聽命。

夜間，歡飲達旦，每每眾人，或狂笑者，嘆餘生之所往，或悲泣者，哀，往來之所苦，眾人凡相，俱皆不同。

盤山氏有感。

眼眸望星河之高遠，淚眼朦朧。

心念思眾生之所苦，悲戚與共。

然人之所屬，蓋莫能外，念及恩仙之神通，盤山氏心神往之。

攜星河以超北海者，真仙人也！

聞仲攜眾，自入北原以來，多與阿克蒙衛屬爭鬥，皆是互有勝負，雙方都有默契的進行着排兵佈陣，未使用神仙手段。

阿克蒙，坐擁北原，王庭後方防線源源不斷供應保障，自然不急。

聞仲和商容，亦念及多多耗用西伯侯，北伯候，領地資源，亦是不慌。

着急的人就變為西伯侯北伯候了。

北伯候倒好，一天一封信，自開始一心為國，忠心耿耿的擔保，變成再拖下去自己要狀告大王的急迫。

但是聞仲商容全然不理，倒是無妨！

而西伯侯季歷便是隨軍，一方面打敗仗面臨族老和諸侯國內部的爭端，一方面又要協助苦苦支撐數十萬軍馬所用。

更是內憂外患，是以西伯侯每一天都萬分難熬。

幸得族內自己母親尚在，族部尚且可以等自己回去再行處理，只要北方戰事大勝，自己未必沒有機會。然而商容聞仲，鐵了心的要拖垮兩位諸侯，季歷也不敢得罪，只能由着他們去。

但是季歷卻是多方面的努力，或淚眼朦朧，訴說諸侯國內部的不易，或言辭灼灼，訴說對大王的忠誠，或夾槍帶棒，恐嚇二人養寇自重。

二人俱皆不理不睬，一味應和。不表態，不答應，不拒絕。

原本想着拖他個兩三年，但是自這一天，情況突然轉變。

“報！”

阿克蒙正在帳篷內，享用剛燒烤好的小羊羔時，突然聽到賬外傳來急報。

阿克蒙只當是，聞仲那廝又來進犯，倒是不急，慢悠悠的割下羊腿，遞給祭司。

隨後才讓下屬報告。

“大將軍在上，祭司在上。今日前往王庭送戰報的傳令兵回信，王庭已破，滿城皆死，財帛，牛羊俱皆無影無蹤。城外新埋土丘內，埋葬的都是商軍屍骨！”

阿克蒙，雙目怒睜，眼角破裂，竟直直的留下血淚！

“大王吾兄，大祭司。”阿克蒙腦海中不斷湧現過往記憶片段，大兄恩澤，怒髮衝冠。

俐聽聞北庭淪陷，張口欲言，一字未出，卻是瞬間昏厥。俐從小被大祭司收養，親傳親教，比較於師傅，更像是父親。俐幼時常常為自己沒有父親而悲傷，長大后，了解的越來越多，常常為自己能得到大祭司的青睞而開心。而今北國淪陷，師傅歸天，一時之間，這位養尊處優的孩子，卻是接受不了。

阿克蒙喝令左右，伺候祭司。詔令各部，準備全面之戰！

當聞仲得到消息時，已然是北國兵馬全面南下，聞仲心中激蕩不解。心想自己與那北國將領當有所默契才是，卻不料，盤山氏抄了對方的老家。但此刻，已然由不得聞仲多想，迅速派兵佈陣，迎接來自北方的客人。

而阿克蒙部，攜憤恨和哀傷而來，卻是不顧死生，全速南下。

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再北，盤山氏部署，在余晗的操持下，帶領眾人洗劫鬼方部族，主要是俘虜了眾多年老牧民，部族眾人倒是未曾傷及分毫，用於驅趕牛羊向南。在鐵腕政策下，行進速度倒是不慢。

每天，諸將士俱皆飲宴，除司夜，值日之人，俱皆參加，甚至包括了北俘虜的鬼方牧民。

盤山氏心知，到了南方，這些牧民，大概率會死，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伙食上苛責他們呢？

是以，牧民們倒是願意。畢竟冬日初過，北方食物尚且短缺。

行進了十數日後，在牧民的指引下，盤山氏看向南商。

心中念念。

快到了，大商！

大商，文丁的身體每況愈下，自即位以來，已有百年。文丁心知，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

今日，請司天從來看，從只言大王命數將近。此冬日雖過，卻也是朝夕之間了。

只是文丁何其不甘啊！

北國，東國新君初立，正是強商而薄諸侯之時，而自己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且那鹿臣尚不知來去。

更何況，自己的繼承人尚未定奪。

我子大甲，大乙，何人可繼承君位。

只得懇求那從，為自己與天奪命。

從不允。

“大王，須知天地萬物皆有定數，盡在歸藏之間。大王雖貴為人王，卻依然在天地萬物之中!”

文丁何等帝王，聞言不由森然看向從，從面色不改。甚至連頭都不曾低。

文丁默然。

他不敢違背歸藏，歸藏才是立國之本。若無歸藏，何來天商。

“孤知矣，你退下吧！”

從看了看文丁，默然。拱手退下。

王庭內，燭火閃爍，照耀着的文丁的影子，映在牆面上，猙獰可怖。

隨即，文丁喝令左右前來：“起詔書，言：‘孤天命將逝，然心有不甘，詔令地府諸公，許孤一年之壽。孤不求那千秋萬代，只求一年之期。欽此’責令，司鬼，速速送去閻府！”

“諾！”

地府

土伯大帝之所

作為五方鬼帝之首，事務繁忙，特別是在此時地府管理紛亂，各方鬼帝，自立為主。然今日，土伯大帝，竟然被一股強力拉到府邸。

土伯大帝面前，突然出現一封詔書出現在面前。

微微掃視，土伯大帝滿目陰沉，隨即便飛向蒼天。

不多時，土伯大帝便狀告到天帝之所。

天帝神位高不知幾萬里，雙目微睜，沉思一會，微微張口：“知道了！”

土伯大帝不知何意，只得退下，遵人王法旨。

土伯大帝退下之後，天帝看向天空。心中默念“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