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扎眼的黑色
翌日，遠方的天空剛泛起魚肚白的顏色，城市還處在灰濛濛的罩子中，李望就被鬧鐘吵醒了。
李望和往常一樣，快速洗漱完畢，就準備出門上學。
走在街道上，看着遠方灰白色的天際線，感受着夏日清晨令人心曠神怡的涼爽，李望心情有些明媚。
他雙手往上提了提書包肩帶，那本作文本在書包里隨之歡快地跳動，就像他此刻愉悅的心。
當李望在學校外吃完早餐，走進校園的時候，太陽已爬過山頂，一輪紅撲撲的大日安靜地掛在天邊，彷彿一顆巨大火紅的圓蘋果。
李望踏入教室，目光第一時間鎖定第四組第二排，然而很遺憾，那裏空蕩蕩的，許如清還沒有來，倒是她的后桌庄曉秋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已經到了。
李望低頭走向自己的座位，施小斌出乎意料地比李望來得還早，端坐在座位上，被滿臉肥肉擠得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冒着精光，看向走來的李望。
“你可以啊，怎麼和姜凡夢認識的？”李望剛坐下，施小斌就把八卦的肥臉湊到他面前。
“你不知道，昨天姜凡夢等你放學的事可把班裏許多人驚訝壞了。那可是姜凡夢啊，居然也會有等男生放學的一天！”
“快給我說說你和姜凡夢之間的故事！”施小斌興沖沖地問道。
“我和她沒什麼，你們誤會了。”
李望出口否認，同時他也隱約感受到班裏不少人都在偷偷地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顯然都是因為姜凡夢。
從班級透明人一下變成眾人視線的焦點，李望有些不習慣。
“真沒什麼嗎？”施小斌也知道李望的性子，失望地嘆一口氣，沒再繼續追問。
李望從書包里拿出作文本，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和往常一樣眼眸低垂着坐在座位上，但其實他眼角的餘光始終在注意教室門口。
熟悉的身影在教室門口出現，許如清背着粉色的書包走進教室，長發飄搖，一縷青絲散在額角，卻不顯得突兀，反而平添一種別樣的美感。
李望的呼吸開始加速，心裏彷彿有一隻鬧騰的小鹿，在慌亂地左突右撞。
李望深深吸了一口氣，像下定重大決心似的拿起桌上的作文本，向許如清走去。
許如清剛放下書包，就被庄曉秋叫住，似乎要和她分享什麼有趣的事。
李望邁着步子，他和許如清的距離在一點點縮小，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許如清發梢的青絲根根分明，李望心裏的小鹿開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轉起了圈。
終於，李望慢慢靠近許如清，站到了她的課桌旁。
“呃，那個……語文課代表，我的作文。”
開口的一瞬間，李望將“許如清”三字在喉嚨里變形重組成了“語文課代表”，這三個字好像有特別的魔力，李望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許如清回過頭，嘴角還掛着淡淡的笑意，她明亮的眼睛看向李望：“哦，好的，給我吧！”
許如清伸出白皙光潔的手，她的手腕宛如天上的皓月。李望將作業本遞出去，在一個極短暫的瞬間，兩人的手通過作業本連接在了一起。
李望觸電般地收回手，他心裏的小鹿在這一刻簡直鬧翻了天，像發瘋似的不斷吼叫。
李望轉身走回座位，表面風平浪靜，內心翻江倒海，他將頭埋在課桌上，努力保持鎮靜。
班裏的同學陸續多了起來，早讀開始了。
許如清拿着書，
站到了過道里，開始領讀，琅琅書聲從稀稀疏疏到整齊劃一，回蕩在陽光熹微的陽台。
一日之計在於晨，對於李望他們來說，一日之計在於讀，當早讀結束，也就意味着一天忙碌充實的課程即將開始。
今天是周一，所有老師都顯得熱情飽滿，在老師飽含激情的講述中，上午的課結束了。
李望在校門口吃過午餐，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許如清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座位上埋頭學習。
李望在座位上坐定，教室里除了他兩還有三個人，旁邊昨天搶施小斌凳子的王浩彥也在。
李望坐着發獃，看着窗戶外只露出一角的湛藍色的天空，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什麼。
呲呲。
電流的聲音很突兀地響起，是廣播的聲音，星城二中破舊的廣播站總是會隔三差五地在中午或者其他課餘時間放一些音樂。
音樂聲的前奏聲慢慢奏響，很舒緩又有力，像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拂過眾人的心頭。
李望回過神來，許如清也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細細聆聽。
學生時代學校廣播裏的音樂總是別有一番獨特的風味，格外的好聽。
溫柔細膩的歌聲在伴奏聲中悠悠響起，是陳奕迅的《陪你度過漫長歲月》。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獨自孤單變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來”
“我沒離開”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陪你把想念的酸擁抱成溫暖”
…………
婉轉悠揚的歌聲中，李望悄悄抬頭看向許如清，心裏開始莫名地悸動。
李望感覺這首歌的詞彷彿在描繪他的內心。
這是怎樣的感覺呢，明明只是一首歌，卻輕易勾動了李望的心緒，他的心裏有溫暖的潮水在慢慢上漲。
一曲奏罷，下一首歌又悠悠奏響。
許如清重新握起了筆，在動聽的音樂聲中奮筆疾書，這應該就是獨屬於學生時代的浪漫。
李望伏在了桌上，照例在胳膊間留出一個小小的縫隙，剛好將許如清圈在其中。
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音樂聲在一陣雜亂的電流聲后停止，餘音卻還裊裊環繞在校園裏。
許如清收起了筆，靠在桌上開始午睡，她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點午睡。
時間如流水，嘩啦啦地不停流動，陸續有同學進來。
教室里的同學漸漸多起來，似乎存在一個閾值，一旦教室里的同學到達這個數量，就會打開聲音的閥門。
安靜的教室轉為熱鬧，聲音由小到大，逐漸變得鬧哄哄。
許如清坐起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長發鋪在庄曉秋的桌子上，如同黑色的銀河灑落人間。
庄曉秋在這個時候蹦跳着走進教室，她一下跑到座位上，闖入了李望的縫隙中。
庄曉秋還沒放下書包，就用手開始細細梳理許如清的黑色秀髮，然後又十分調皮地將那黑色的匹練弄亂。
李望的瞳孔猛地放大。
只見庄曉秋正得意地笑着，她的身上，縈繞着一縷縷黑色的氣體，將她緊緊包圍，但她卻完全沒有察覺。
那黑色的氣體很淡，只有薄薄的一層，落在李望眼中卻比許如清的長發還要扎眼！
那是劉疆昨晚才說過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