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煮咖啡~致大學畢業5年的我們系列短篇作品之二——《老春》

我們不知道老春是否還惦念着萌萌，直到畢業他都沒有再談一個女朋友，而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他最鍾愛的小說。

“老春去哪了”一進宿舍門，狗哥就打聽起老春的下落。

“上午有課，怕是還沒下課呢吧。”三哥在一旁吱聲。

這時，宿舍門應聲打開，開門的是和老春同班的銳。

“銳，老春去哪了？”狗哥怕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還能去哪？門口的小書店唄。第二節課都沒上，早早就跑去了，說是要去換書。”銳一邊整理着床鋪，一邊回答狗哥。

“他又去了？不是昨天才剛剛借來一本，又看完了？靠，我真服了。”說完，狗哥徑直走出宿舍，去找老春了。

老春，大名春雨，宿舍排行老五，因在宿舍哥幾個裏面算是體態膘肥的，我們都親切地叫他“老春”，並無任何歧視加嘲笑之意，“老”字在這裏等同於可愛的意思。老春也並不介意我們這麼叫他，他說：“老春，總比四哥的那個‘狗哥’順兒多了吧。”

老春學的是文秘專業，班上除了他就還有我們同宿舍的銳和他們大班長是男生，三個人算是班上的獨苗，這也成為了老春每次和我們炫耀的資本和感嘆的源頭，炫耀時他說：“哥班上都是女女，要不要我給你們大家介紹幾個。”感嘆時他說：“唉，班上也沒幾個漂亮的女女，這讓哥何去何從。”

老春基本上還是屬於那種乖學生，總體表現為平時不逃課，考試不掛科，尊重師長，團結同學。在班上那些不算漂亮的女生心中也算是個角兒，但最讓我們受不了的就是他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總會說：“唉，哥今天又被班上幾個女生追着問問題，沒法弄，躲都躲不開。”每每他這麼說，我們都早已怒從心中燒，枕頭、書本、捲紙、煙盒等各種能一手把握而投向他的東西一併扔過去，老春便也只有招架為之不及的份兒了。

還讓老春沾沾自喜的一點就是他總自以為自己比較懂的女生，所以在當時我們一個個生瓜蛋子（僅限於對女生了解方面）面前，總表現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為了給老春面子，也算是就想從他那學點關於女生的有的沒的，我們也尊稱他一句：“莘教授”。（老春大名姓“莘”）。有一段日子，每到宿舍熄了燈，就是“莘教授”的講座時間，我們一個個都洗耳恭聽。還有正面臨感情問題的，還主動發問，向“莘教授”請教。鬼知道老春從哪學來那麼多關於女生的種種常識，講起來總還頭頭是道。講到激動時，用現在的話講就是，“根本停不下來。”

但只要什麼時候停下來了，老春的另一項獨門絕技就盡顯無疑了，我們大家都知道的，胖人都是愛打呼嚕的。因為並不了解這國際上是否也有給打呼嚕定個什麼標準級別的，所以我們也並不好說老春的呼嚕定個級別，但老春的呼嚕卻是非常響的。因為老春的呼嚕，讓我們宿舍在深夜裏氛圍變的都不再單調。但老春是善良的，睡覺前，他都會溫馨提示：“哥幾個，快點兒睡啊，一會兒我打呼嚕吵着你們可不怪我沒提醒啊。”每當老春的呼嚕聲四起時，我們基本分為了三個門派加以應對，一個是“寧死不屈派”，就是你打你的，我睡我的，我們互不干涉，睦領友好。一個是“含蓄應對派”，這一派的代表人物是“騷盧”（致大學畢業五年的我們系列作品之三將詳細介紹），只要當晚老春打呼嚕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騷盧還在半睡半醒之間就會對老春說：“老春，昨晚又開火車去了？”這句話，乍一聽你還真不明白這和老春打呼嚕有什麼關係，這也就是“含蓄應對派”的特點，挖苦人不帶髒字。另外，每每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騷盧”就會唱着一首歌起床，歌詞由他原創，而旋律大多數八零后都熟悉，歌是這樣唱的：“呼嚕娃，呼嚕娃。。。。。。”。除以上兩個派別之外，總會有人與眾不同，解決問題直擊要害，那就是以“三哥”為代表的“直接了當派”，老春不是打呼嚕嗎？不跟你玩虛的，直接喊醒，喊不醒就直接弄醒，這樣一來，苦的是老春，享福的是我們，當然，“三哥”也不容易，一晚上得起夜好幾次呢。

老春最大的愛好是看小說。但他既不看瓊瑤也不看金庸，既不沉浸在狗血的青春校園題材里欲罷不能，更不會衷情於男男女女敷衍的感情世界裏而無法自拔。他愛看的是那種超大本、超厚重的小說，題材涉及玄幻、黑道、修仙等。題材不是重點，關鍵是他看小說的精神着實令人欽佩。什麼時候你看見他，他總會手裏拿着一本那樣的書，穿梭在教室、宿舍和書店之間。就是那樣一本書，換給別人總要半把個月才能看完，但放到他手裏，一個星期就完活。他是怎麼做到的呢？還不是見縫插針地看，披星戴月地看。白天，有課的時候拿到教室看。沒課的時候，躺在宿舍的床上看。晚上，拿去自習室看，睡覺之前要看，熄燈之後，打上小手電還要看。而且，似乎自己看總是會有不過癮的感覺，看到精彩片段時，還要給我們大聲朗讀出來。動情時，手還會在空中不斷揮舞起來，真不知道那種讓眾人望塵莫及的書怎麼就會對他有那麼大的魔力。我們因為禁不住他的誘惑，偶爾也會拿來翻兩頁，但僅僅就是兩頁，那小字帶給我們的痛不欲生的感覺遠遠超過老春帶給我們的快感，於是我們紛紛決定，還是聽他給我們講書里的內容就好了。據不完全統計，老春大學三年看完那樣的著作共計40餘部，涉及文字12500000字。我們都想，有這功力，他怕是完全可以自己寫一部出來了吧。

老春的老家是鄉土氣息濃重的縣城，有兩樣享譽周邊地域的美食——豆腐皮和熏肉煎餅。老春每次回家，即使東西帶的再多都會給我們帶一些回來吃。所以我們都會期盼着老春能多回家，這樣我們就多幾次享受美味的機會。剛開始，老春都會自己掏腰包請大家吃。後來，我們也都覺得怪不好意思，就紛紛掏錢，讓他幫我們捎回來。除了那地道的美食，在老春給家裏人打電話時，我們大家也都愛聽老春那一口地道的方言，雖然會聽不大懂，但就是覺得好聽，有味道，有感覺。

老春在大學期間沒有談女朋友，不是因為他不敢向女生表達，不會追女生，只是，那時除了萌萌他誰都不要。

萌萌是老春在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也是他喜歡的對象，兩個人也曾在一起過，更因為兩個人從小都在那個小縣城一起長大，彼此都算熟悉，兩家大人也都認識，在某種程度上還增進了兩個人的感情。老春總會和我們講起萌萌，像他給我們講小說一樣動情，眼神里閃出迷人的光。講他為了萌萌而用功學習，只為能和她考進同一所大學；講他為了萌萌所做的一件件超出自己想像之外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老春收到了萌萌寄來的分手信。

當我們大家都在想盡各種辦法想要安慰他的時候，老春卻表現的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脆弱。在一遍又一遍看過那封信之後，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它封存起來，僅此而已。只是後來我們再沒聽到老春談起萌萌，曾經的美好就這樣變成回憶，叫人好不懷念。

我們不知道老春是否還惦念着萌萌，直到畢業他都沒有再談一個女朋友，而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他最鍾愛的小說。

都說不怕慢，就怕站。別看老春在學校沒有談女朋友，他卻是我們幾個裏最先當上新郎官的。婚禮那天，老春打扮的非常精神，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風趣幽默的表現，把現場氣氛搞得格外熱鬧。那晚見到我們時，老春說：“哥們兒最近又胖了，沒辦法，媳婦天天換着樣給做飯吃，家務活我啥都不用管，她全都弄好了，我不胖都難。”沒辦法，老春就愛和我們炫耀一下，這毛病看來他是改不了了。但我們不能否認的是，他的確是找了一個善良賢惠的女人做老婆。

後來再接到老春的電話，是得到他當爸爸的消息，他給我們每一人都打了電話，只是電話里他還是在說：“孩子我啥都不用管，看孩子怎麼是大老爺們乾的事呢，有我媳婦呢。”

九把刀說，每一段關於青春的故事裏一定都有一個胖子。老春就是我們哥兒幾個的那個胖子。就像是孩子失去了玩具，如果少了他，我們該失去多少歡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