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孤苦遊離的死小孩縮居1隅
聽到罐子摔落的聲音,威爾·路德轉過頭,又回到了門邊,卻只看到一地摔落的碎片,和阿爾弗雷瘋狂跑向遠處山坡的背影。
月光很亮,映照着阿爾弗雷的背影很狼狽。威爾·路德不知道阿爾弗雷為何會突然如此瘋狂?
可能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突如其來的真相可能過於沉重了些,而相伴自己六年、親如母親的姨母,有可能會死於這場的事實,也太過於傷痛了。
威爾·路德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只是靜靜地望着遠處的山坡。
晚風帶來熟悉的花香,也帶回了威爾·路德的思緒。
轉過身,將門關上,威爾·路德又重新走回到塞西莉亞的床邊。
然後靜靜地坐在塞西莉亞的邊上。
或許是因為在背後說了威爾·路德的壞話,卻被威爾·路德抓個正着,塞西尼亞一直沉默着。
又或許是被威爾·路德這麼近距離地盯着,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如此微妙的平靜。
而這場平靜,在威爾·路德掏出那架金黃色天平的一瞬間,被打破了。
塞西莉亞快速地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那架金黃色天平。
這架天平她見過,在六年前,自己衝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威爾·路德當時也手持着這架天平。
塞西莉亞從來不覺得威爾·路德和阿芙蕾有什麼太過於特別之處?或許說,他們的特別之處,並不足以讓他們打破亘古以來的魔女詛咒。
歷史上,有過無數的魔女,有過各自不同的戀人;也有隱瞞身份組建過各種各樣的家庭;甚至有不在意倫理,做過各種各樣實驗的魔女。
但都無一例外,無法繁育後代。
雖然塞西莉亞口口聲聲堅稱阿爾弗雷一定是造物主的恩賜!可是關於阿爾弗雷是怎麼得來的?塞西莉亞也全無答案。
唯一懷疑的地方,就是六年前衝進來的那個夜晚,威爾·路德手中那個金黃色的天平!
作為一個國家的公主,還是一個擁有着眾多魔法師、魔法知識的國家的公主,塞西莉亞知道的遠遠比一般人更多。她知道這世界上是存在着一些超越常識的魔法道具。
這些魔法道具所展示的能力,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像是魔女的特異能力一般,神秘而又強大!而這些獨特的魔法道具也被稱作為律法武器。
律法武器,其能力的強大獨特,往往都代表着某種極致,如同律法一般,讓人無法反抗。
甚至有一些律法武器的能力堪比神靈的能力,更是被尊稱為神律武器。
如要想要對抗眾神的詛咒,想必至少也得擁有神明的能力吧!
強大的魔女怎麼會死於難產?
而阿芙蕾更是一個非常獨特的魔女!又不是像自己這樣,面對一場疾病都無能為力的無能魔女。
六年前那個夜晚,死去的阿芙蕾、降生的阿爾弗雷、手持着金黃色天平的威爾·路德。
自己可以理解為:阿芙蕾用生命換來了阿爾弗雷的降生嗎?
塞西莉亞在這六年裏,不止一次地追問過威爾·路德。
可威爾·路德從來沒有說過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從沒有讓自己接觸過這架金黃色的天平!
可是現在,在自己重病、無葯可醫這可能會死的情況下,威爾·路德卻拿着這架天平來找自己!
為什麼?
你要用你的生命來換來我的存活嗎?
威爾·路德沒有強行奪過金色天平,
只是看着一端重重傾斜下來的天平,輕輕的對着塞西莉亞說道:
“六年前,阿爾生下的時候是死的,阿芙蕾是活的。”
“阿芙蕾與這架天平做了交換,然後阿爾便活了,還繼承了阿芙蕾的一切。”
塞西莉亞彷彿是預感到了一些事情,死死地將天平拽向自己,想要搶奪走威爾·路德手中的天平。
“我不同意!我反對!咳咳!我不需要!”
塞西莉亞像是一個潑婦一般,淚水髮絲全都攪和在臉上。眼睛哭的又紅又腫,漲紅的臉頰也格外血紅,一邊不停地咳嗽,一邊又想要憋住氣,好使出力氣。
潑婦般狼狽的模樣卻爆發出潑婦般的兇悍。
本就不多的力氣全都用在了胳膊上,卻又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用腳不停地踹着威爾·路德。
威爾·路德只是輕輕地一揮手,就一把抓住了塞西莉亞的兩隻腳。將塞西莉亞的兩隻腳按在腿上,威爾·路德再一次緊緊地注視着塞西莉亞的雙眼。
執拗而又堅定!
“這一次,不許反對!”
……
逃離房門的阿爾弗雷,像一條失魂落魄的野狗,毫無目的、卻又始終如一的向著山坡跑去。
金黃色的天平,喚起了阿爾弗雷最深的恐懼。
六年前,在那片時間與空間都彷彿凝固般的奇怪空間裏,見到的第一抹光,將自己帶出了那片空間。
耀眼璀璨的目光,讓被父母拋棄的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母愛。
可是自己還沒有再過多感受一下。就立馬體會了又一次的絕望,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人死在那張床上。
就像是一場無可奈何的難產,母親死了,孩子活了。
如果沒有後來那些事!阿爾弗雷可能會那麼認為,認為只是一場無可奈何的意外!
可是,自己引發的奇怪現象,父親威爾·路德的奇怪舉動,還有那個落在床邊的奇怪天平!
以及父親威爾·路德的那段如同許願一般的話語。
在那些支離破碎的言語中,阿爾弗雷可是從未忘記過“威爾·路德”、“交換”、“阿芙蕾”這些詞語的發音。
母親是強大的魔女,怎麼會死於一場難產!
山坡的盡頭是一座墳墓。
墳墓的周圍開滿着鮮花。在這個即將入冬的季節,卻有如此多的鮮花競相綻放,讓這一片小小的山坡,彷彿如天堂里的花海一般。
阿爾弗雷在這片花海里,跌跌撞撞地跑到墓前。
卻又跪坐在墳墓的前面,不敢太過靠近。只敢一點點、小心翼翼的、不斷輕輕地靠近着墓碑。
阿爾弗雷害怕着!一直都在害怕着,害怕着母親的死,是因為自己!
害怕着母親的死不是因為難產,而是做出了某種自己不知道的犧牲;害怕着自己這條命是她用生命交換來的。
害怕着一個母親為了挽救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生命與惡魔做了交換,卻被惡魔欺騙,用自己這個異界的靈魂取締了她愛的孩子。
害怕着這份愛意不屬於自己,屬於某個孤苦遊離的靈魂。
更害怕着這份太過於沉重的母愛,就是給的自己……
每個孤苦遊離的死小孩,都被困在一座小小的心房裏,即便當幸福來敲門的時候,也會害怕地縮居一隅!
終於來到墓碑前的阿爾弗雷,緊緊地斜靠着墓碑,蜷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