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 橘子的聲音
“千冬”我不由的想起了祂
我向天花板伸出手,握了握,不管我怎樣去極力避開那個念頭,可渾身的疼痛似乎是對我最大聲的辯駁,將我拉回現實,是我,將李護士“摸消”了。
“千冬”曾說過,存在這個世界是需要證據的,凡事凡物都需要證據。而聲音便是最直接有力的證據,你所發出的聲音,與其他事物接觸而發出的聲音,都是。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向世界傳遞着聲源的真實性。如果你的存在甚至得不到證明,那世界自然不需要留下你這個“不存在”的東西,畢竟,世界是活着的。
“千冬”賦予我的,正是對“音”的權柄,可是我絲毫沒有繼續研究的慾望,我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出神,我感覺我病了,心理的那種,李護士的消失只是僅僅維持了最初的幾天,那罪惡感便了無蹤影,我無數次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自己,可內心是空的,空的。
在醫院呆了半個月,我的傷以驚人的速度癒合了,並且視覺,聽覺都有了明顯的提升,說話時的音量也大了幾分,可由於李護士的關係,我不敢和別人有過多的交流,害怕一不留神搞出些什麼名堂。
期間友醫生來見了幾次,其餘便是那新來的張護士照顧我。至於家屬,只有在老家養老的父母,我並未通知她們,但是醫療費用也全交了,所以院方也沒說什麼,像我這樣孤零零的病人應該很多吧。半個月後就順利出院了。
不出意外,我丟了工作,這半個月我一直對於我身處的事件抱有懷疑,常常對着窗外出神。與人交流也只是點頭搖頭,如果不是不時的“嗯”一聲,或許以為我是個啞巴吧。愁絲以致讓我忘了向單位請假。
所以出院那天想起時,我已經成無業游民了,還好平時的積蓄足夠讓我過的不錯的找到下一份工作,畢竟孑然一身,不愁家事,父母健康,平身所幸。
若有什麼要特別提起,便是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遇到一點有關那一切的事,這也是為什麼我仍然懷疑的原因,或許護士只是單純的失蹤了,而我只是單純的受了傷而已。
不過現在與別人交流反倒成了一個障礙,搞得我求職之路被很好的延長了,雖然我不大情願就是了(┯_┯)
不知何時起,我的內心突然變得寡淡起來,彷彿沒有什麼能夠盪起波瀾,往日極為憐憫的乞丐,樂於幫助的老人,血腥的恐怖片,我似乎對一切失去了興趣,只有在關於父母時才會展露一絲情感,我時常厭惡這樣的自己,只有,一絲嗎…
躺了幾天,星期六,我按照APP上的地址來到了一個離家七八里的小型商場,商場門口正熱鬧的做着星光集市的活動,各種各樣稀奇廉價的小攤吸引了一大群人,我穿過人群,從一號門進去了,這是一個呈圓形的廣場中間空出一個交大的圓形空間,一直衍生到五樓,上下電梯是繞着中間的圓分佈的,可以讓人在不斷上升是把每一層逛個一大半,我就這樣來到高級服裝設計的第四層,在離電梯不遠處,找到了名為“Mini”的店按照求職廣告上說的,店裏缺電商策劃一名。
進去后,一眼看出衣服都是簡約風,衣服的鬢角整齊,衣身平整,最後的收尾處都帶有一點裝飾,不限花哨,反而給予了充盈。看得出來,老闆是個頗具創意的人,所以來這裏的顧客也不少,正想着,店內的人群中邊傳來一道頗具穿透力的聲音“哎呀!你這身材適合這件!我一眼看出你屬於那種穿衣顯肉的身材,
可咱家的衣服主打一個顯瘦,正好你穿呢!”
循着聲源望去,那真是一個在跟幾個像學生的小姑娘交談的高個男子,身子打的筆直,白襯衫,西服褲,乾淨平整。留着一頭褐色的長直頭髮,給那個端正的臉型添了一絲女性。不用問,便是老闆了。
我就收着店內正中間的收銀台站着,等他與客人交談,他時而與客人像姐妹般嘻嘻哈哈的交談,時而義正言辭的推薦這什麼。讓我驚訝的是,他的眼睛如炬似尺,一眼便看出客人的體型,三圍。然後瞬間找到最合適的尺寸。動作有點老嫂子的感覺,可那股穿透力極強的聲音一點也不失陽剛。
不時間,他便送走了一批客人。然後才注意到我,忙帶着一副略有歉意的笑臉迎上來“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是購物還是退換呢?”
我擺擺手,忙舉起手中的應聘信息,還沒說什麼,他便一臉驚喜的握住我的手“哎呀!就是你來嘛!可以可以,有相關的工作經驗嗎?你覺得我這衣服咋樣啊?需要在談下工資嗎?”
我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正想說什麼,可他的話語在他接觸到我一瞬間便變了樣,那頗具穿透力的清脆聲音此時就像一把剪刀,瞬間破開了其他話語紮緊我的腦海,那刺耳的聲音彷彿帶着什麼莫名的異樣感,纏住我的思想,欲要豁開我的大腦,視線一個恍惚,我看到他背後有這一團龐大的陰影,蠕動間,一把剪刀慢慢什了下來。
下意識我喊到“等等!我…”他的話語一下像被堵住了,聲音戛然而止,他一下怔在了原地,張張嘴,沒說話,感覺氣氛略顯尷尬,他珊珊說到“哈…哈,那你要意願的話在給我打電話吧,平台上有,下次見”
我沒說話,點點頭走了,在電梯口,我往回看了眼,他就在店鋪門口站着,注視着我,眼中有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又在商場內其餘幾家缺人的商鋪看了看,都沒有合適的,晃悠間逛到了晚上,在超市裏買了些東西邊準備走了。
今天晚上沒什麼月亮,我沒打車,慢慢悠悠的望家走着,那是一個上大學時我父母給我買的小公寓。屋子不大,只有五六十平,單住我一人剛好。
風吹在臉上,涼絲絲的。路燈將我的影子無限拉長,彷彿再走的不是我,是影子。
“咔!”
“嗯?什麼聲音?”
“嚓!”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籠罩着我,雙腿一軟,我竟直接跪坐在地上,還不等我驚疑,“huo”什麼東西想被豁開了,我一轉頭,右側肩膀上那極深既細的傷口,想被什麼平口斬開,鮮血正汩汩向外流着。如果我還站着,這一下,被豁開的就是我的肚子!
我驚疑的向後看去,夜晚的大街上空無一物,“咔擦咔擦”聲接連響起,隨之而來是街道上的燈泡由遠及近依次爆開,瞬間只剩我頭頂的那盞。
黑暗像一隻貪婪的野獸,蠶食掉大片光明,來到我面前,就像已經扼住了光明的咽喉
如山倒的黑暗瞬間淹沒掉街道,兩側低矮的房屋此時卻將原本寬敞的街道擠的無比狹窄。
我不自覺屏住呼吸,緩緩站起來,面向黑暗的街道,緩緩向後退去。
“咔”我最後一絲幻想破滅,僅剩的燈泡應聲破裂,我趕忙向後跑去,這裏離我家只有二三里,十多分鐘的路。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奔跑,喘氣聲沉重無比,在街道上迴響。
漸漸的我逐漸看清了黑暗中的景象,只是暫時還看不真切,模糊的一團,可是不是用眼睛,是用耳朵,我在利用回聲!就像蝙蝠一樣!
這是我才明白後面追的是什麼,那是一個較為瘦高的人影,正在不斷向我奔襲而來,突然,他速度暴漲,奔跑間身形逐漸拔高,四肢修長的不想人類般。他舉起長的不像話的手對着我“剪”了一下,“咔擦”
我終於知道那“咔擦”聲從哪裏來的了,-一個失神,我瞬間傾倒在地,順着慣性在地上翻滾。堪堪停下,才發現我的小腿又出現了一個極細極深的橫切傷口。鮮血將褲腿染成猩紅色。
那怪物終於來到我面前,我看不真切,可是那細長的指節竟然泛着金屬的光澤。他講手指對着我,比了個剪刀手“咔擦”。
“啊啊啊!”我痛苦的時候,肚子上那個極大的裂口,我似乎看見了我的大腸。痛苦不斷刺激着我的頭腦,眼前逐漸變得血紅,四溢的鮮血味刺激這我的鼻腔。我瘋狂的低吼一聲“你要死啊!”
頭腦似乎都不在清醒,右胸口傳來一陣肉癢感,是最初那個被鳥親吻的地方。
右側胸口的肌肉突然開始蠕動,被鮮血充溢的腫脹的靜脈如一條條小蛇在手臂上攀爬,整個右手肌肉不斷的起伏翻湧,似乎有什麼正在掙扎
“嘩”一顆小麻雀的頭從我的掌心破出來,羽毛上沾滿了鮮血,這就像個引線,剎那間,我的手上鑽出無數鳥頭,畫眉,布穀,麻雀,伯勞……
怪物愣在那裏,一時沒有動靜。
“你知道橘子的聲音嗎?”我壓抑的聲音突然響起。
“唔?”
無數的鳥頭眼睛動了,它們慢慢的扭曲着腦袋,剎那間,爆發出刺人心神的哀鳴,無數的啼鳴似浪潮向四處翻湧而去。
“噗嗤!”怪物“不見”了。
我看着地上那一攤血污與斷肢殘臟,再教大一點的肉塊上面密閉着一種圓形的小型傷口,極深。
“噗嗤!就是這聲,橘子爆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