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公主(中下)
方坤幸虧閃避及時,還穿着鎧甲,暗器沒有擊中穴位。
黃青眼尖,一眼看到這“暗器”竟然是一個圍棋子!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從暗處出來四個人,秦瀾定睛一看:四個人長相各異,為首的那個是個瞎子,手中扶着一把琴,而後留着山羊鬍的持着一把鐵扇,其餘兩個各拿着一隻判官筆。
秦瀾遊走江湖,這幾個人可是認得:江湖上號稱琴棋書畫的四兄弟。這四個人結拜為異姓兄弟后就改了名字。大哥叫做伯牙生,二哥叫珍瓏,三弟是丁逸少,四弟稱做丹青。
這四人自居文人雅士,可實際做着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
“叨擾各位,叨擾各位!”珍瓏作了揖。
“方才見一個滿臉橫肉的蠻人坐在馬上,鄙人錯認為山上匪徒,故用了暗器,沒想到傷了將軍。”
“狗嘴裏吐的什麼鳥話!”
珍瓏只是笑笑,也不理會方坤的怒罵。
“諸位好像是遇到山賊埋伏,損失慘重啊。”
珍瓏眼神看向秦瀾,略略走近了一些。
“鄙人體諒將士們遭方才一難,難免折了士氣,不便護送公主回城。”
“不如就讓我們幾位效犬馬之勞,如何?”說罷,珍瓏又是一弓身。
“什麼狗屁話——”
方坤剛要痛罵,哪料得這珍瓏彎腰之際,自他背後射出一隻飛箭,刺入方坤左眼中。
方坤慘叫一聲,咬了咬牙,道:
“畜生養的,竟敢暗器偷襲洒家,算什麼英雄好漢!”
他一吼,虎嘯山林,禽鳥俱飛,硬生生將箭拔了出來,拋在地上,舞起流星錘,沖了過去。
眾人都已經與四兄弟纏鬥。士兵們被珍瓏的暗器打得死的死,傷的傷;伯牙生雖盲,卻聽力異常靈敏,如枯槁般的十指一撥,激起無數如尖刀的音浪,黃青措手不及,被打傷了肩。丁逸少與丹青使得功法互補,宛如左右手,南枝和秦瀾應接不暇。
方坤馭了駿馬,飛起一錘,直向伯牙生面門砸去,伯牙生聞聲而動,抱着琴一躍而起,哪知黃青暗器藏於方坤巨錘之後,一顆飛蝗石擊中穴位,渾身靈力受阻,跌了下來。
“大哥!”
一個圍棋子直向黃青飛來,黃青忙丟出飛蝗石,正與棋子相撞,這棋子實則是精鐵打造,但黃青暗器功夫更勝一籌,棋子飛向了別處。
方坤將打向跌在地上的伯牙生,丁逸少與丹青見不妙,急忙脫身去救伯牙生,丹青背上挨了一錘,肝膽俱裂,憑藉這精純的內力,殘留了一口氣。
“失策失策!大哥被點中穴位,四弟受了重傷,這打不成了!”珍瓏心中暗道。
“走為上計!”珍瓏一呼。
丁逸少解開伯牙生的穴道,背起癱倒在地的丹青,珍瓏連發幾個棋子逼退眾人,匆忙逃竄。
正在四人逃竄之時,南枝驀然聽到箭矢飛過的聲音,大呼不妙,可她方才和他們打鬥,早已遠離馬車,士兵們全數被先後兩撥敵人殺盡,即便是生了翅膀,也近不得馬車。
“中計了!”
一隻箭穿過馬車,本是出嫁的大家閨秀,現在結親的馬車成了她的棺木。
南枝進了馬車一看,公主胸口中間,一箭斃命。
刺客早已不知去到了何處。
一頭是受傷的方坤,一頭是已死的公主,哪怕是黃青這般穩重的人都手足無措,嘆道:“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公主死了,
方坤損了一隻眼,出行的士兵命喪黃泉,餘下的四人已然疲憊不堪。
秦瀾想坐下來,可地上的血污會讓她感到直擊靈魂的寒涼,她生怕自己一旦停下來休息就會陷入迷茫中,欲坐不得,欲起不能。
她去看了看公主的遺體,那個傾國傾城的瓦人公主如今臉色煞白,雙瞳微凸,滿臉驚恐。南枝有滿腔的話想傾瀉,但也明事理,只在沉默中對秦瀾點了點頭,輕輕合上了公主的雙眼。
秦瀾看了看箭,這箭只是尋常的箭,看不出什麼端倪,更沒法追蹤刺客。驀然,她發覺創口處有一絲不尋常的黑色,她急忙動手,輕輕將箭外旋,想要拔出來一下。
“秦瀾,你幹什麼!”南枝制止了她。
“你看箭鏃處,-是否有些不尋常的黑色?”
“這——不會是——”
“毒!”
“這毒烏黑異常,依我看來不是江湖上的尋常毒藥,如果順着毒藥來源順藤摸瓜,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
“可這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我先去告訴黃青大哥吧。”
南枝對這個線索的發現並沒有很激動,走到了正為方坤療傷的黃青那裏,耳語幾句。
“二位明眼,待會安慶后必當稟報陛下。”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
“二位不是官場中人,不了解這件事的意義。”
“如今公主死了,兩國必定引起軒然大波,先不說能否拉攏金錫國,以可汗性格,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二位是派來的外援,陛下也不會過多的為難你們。”
“而我等,即便是逃了殺頭,也自然被免去官職,發配邊疆。”
黃青拱了拱手,彎下腰道:“第一次與二位共事就遇到如此,在下深感愧疚!”
南枝急忙扶起來黃青,想要多說些什麼,可偏偏言不及義,欲說還休。
秦瀾也沉默了。
半晌,方坤開口道:“怎麼一個個都閉上嘴了,洒家沒了一隻眼睛尚且沒說什麼!空有一身本事,在這裏晝嘆到夜,夜嘆到晝,難不成能把公主的魂嘆回來嗎!”
“快快收拾,回到安慶請罪,要殺要刮你方坤爺爺隨便!”
公主之死,觸動了天瀾大陸脆弱的平衡,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世界將陷入混亂的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