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典型的衝突
二十一世紀末段，這是最為夢幻的時代。
自從世界上第一枚可用腦內晶片被創造出來，短短三十年，整個社會便進入到了一種被信息所支配的時代。
這個時代，無論智力、體能，甚至是教育，都是由腦內晶片所直接提供。
富人可移植最為高檔的晶片，保證自身接受最為優越的教育和最為強勁的仿真義體，而處於最下層的窮人則只能以低劣的殘次晶片搭配殘缺義肢，以此來在這個世界勉強生存下去。
至於那些無論怎樣也沒機會移植晶片的可憐鬼？
沒有晶片賦予的知識，也沒有機械義體所賦予的能力，他們便只能成為社會的殘渣。
可以說，這個時代，機械便是正法。
而為了保證晶片的正常運作，對於晶片的檢修以及恢復工作，也自然需要專門的人進行處理，這也便是晨曦城中央醫院創建的原因。
回到院內手術室。
通過手術台中的系統，莫予坐在手術台的旁邊，與床上的老人進行連接，開始了對其的修復工作。
腦後被其稱為“黑箱”的外接晶片不斷運作着，發出一陣陣微弱的震動。
而隨着震動，莫予眼前也逐漸出現了一段段模糊的數據。
它們在空中漂浮着，一顆顆字母與數字不成規矩地到處進行排列，宛如綻放的花朵般，以一副複雜的姿態展示在了莫予的面前。
“……啟動第三修復程序，手動修補面板開啟。”
坐在手術台旁邊，看着面前的亂碼圖案，莫予口中緩聲說道。
隨之下一刻，一個深藍色的面板浮現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晨曦城中央醫療系統】
【姓名：莫予】
【身份：晨曦城中央醫院初級護理】
【權限：第二級】
【外接晶片：cw952黑箱】
【網絡連接不暢，無法開啟自動修復功能，請檢查您的網絡設置】
無視了最下方的網絡提示，莫予擺弄着右手義肢，將光標移向了外界晶片的窗口處，點擊了黑箱晶片的啟動圖標。
【黑箱系統修補程序開啟】
【已建立黑箱局域網絡，信號正常，掃描完成，可執行清除修補作業】
“修補啟動。”
伴隨着一聲簡短的命令，莫予後頸處的晶片便接到了信號，在青年的聲音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股光芒十分微弱，宛如螢火蟲般，在偌大的手術室中顯得格外不起眼。
然而在一旁圍觀的夏院長眼中，這股淡紫色的光芒卻是深深刻在了他的內心中。
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被一種新式病毒感染時，就是莫予以身後這枚散發紫光的晶片作為輔助，將他那近乎無解的病痛解除。
而在現在，這股光芒又一次出現在了夏院長的面前，這便讓這個將近五十的中年人內心中燃起了陣陣希望。
拜託……一定要成功啊……
“砰砰砰！”
就在夏院長在內心不斷祈禱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將他原本的思路打斷。
這股敲門聲聽起來十分激烈，帶着一份急躁，且連續不斷地響徹，可以感受到外面之人此時的焦慮內心。
“誰啊……居然在這個時候敲門。”
“大概是之前門外的那個大小姐吧，老夏，去把她打發走。”莫予吩咐道。
“是。”
夏院長點了點頭，走到了手術室門前，
將門輕輕打開了一條小縫。
與莫予所預料的差不多，此時門外的確是陳悠的身影，只不過與之前單獨一人不同，此時她的身邊還出現了兩個身材健壯的黑衣男子，看起來是保鏢一樣的人物，看起來氣勢洶洶。
“有何事陳小姐？手術中不宜打擾。”
將手夾在門縫間，夏院長簡短地詢問道。
而門外的少女則向前逼近一步，稚嫩的眉頭微微皺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懷疑模樣。
“……剛剛進去那人是誰？”
“你是說莫予，這個……”
聽到這個問題，夏院長一時間有些面露難色，似乎不清楚該如何去回答。
“他是我的……幫手，被我邀請過來一起處理陳總裁的病情，別擔心陳小姐，我以我的職業生涯做保證，你爺爺不會有事的。”
儘管夏院長很努力地想將這句話說的平穩，但很明顯，他臉上那尷尬的表情還是引起了少女的懷疑。
“幫手……開什麼玩笑！就那個人嗎？在接觸的時候我便發現，他連最基礎的醫療義肢都沒有配備！怎麼可能幫爺爺進行晶片修補！他到底是誰？是不是那個一直對我們集團發動襲擊的恐怖分子？讓我進去檢查！”
說著，少女的身體便要往前方擠去，試圖從縫隙中進入手術室，然而卻被裏面的夏院長奮力擋住。
“唔……等一下陳小姐，莫予真的對陳總裁沒有惡意，他也真的是在幫總裁進行修補，您不必……”
“打開！”
還未等夏院長說完，一旁的兩個保鏢也突然發動了攻勢，一左一右地將手術室的門一下子拉開，也讓一直擋在門板上的夏院長不禁往前踉蹌了一下。
“爺爺！”
趁着夏院長失去平衡的功夫，內心急躁的陳悠便繞開了他的阻擋，直接衝進了手術室中，踏動着焦慮的步伐走到手術台旁邊，看到了那位已經隔絕了十多個小時的親人。
見到陳洛輝的身體安然無恙，少女微微鬆了一口氣，但在看到旁邊與爺爺連接在一起的莫予后，陳悠的眉頭又繼續皺起，眼神之中也出現了一抹敵意。
“你在幹什麼！居然將腦中晶片與我爺爺直連，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將各自腦中的晶片燒毀的！瘋了嗎你！趕緊停下！”
“……別這麼吵嘛陳小姐，別把最初的好印象給磨滅了。你看，我不是還連接了一個外接晶片嗎？憑這個不光不會讓腦袋過載，還可以將老爺子慢慢治好。”
坐在地板上，莫予擺弄着右手義肢，懶散地說了一句，而這句話也引得陳悠氣不打一處來。
“哼，一個外接晶片就想治療？這完全就是天方夜譚，你在騙小孩子嗎！區區一個外接晶片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你這個騙子！”
“騙子？陳小姐，你認為我是騙子？”
微微抬起頭，莫予以一副淡然的眼神，面無表情地往其面前所站的少女看去。
“這還用說嗎！就憑你這個沒有任何修補設備的小混混，還想假裝能夠救我爺爺？簡直可笑！雖然不清楚你是怎麼混進來的，但看爺爺尚且沒出什麼事，本小姐就先不追責你，現在趕緊滾！別等我們動手！”
“……”
看着面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少女，莫予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眨了眨眼，將手臂上的連接與手術台切斷，從地上站了起來。
“……走了啊陳小姐，希望我們之後還能見面。”
“本小姐不想見到你。”
“我倒是無所謂，如果您之後想要見我的話，我這個閑人倒是隨時有空，先拜拜了啊。”
說著，莫予繞過了黑髮少女和她身後的保鏢，往門外的方向走去。
而在手術門的旁邊，他也看到了在一旁站着的夏院長，往其投去了一個埋怨的眼神，似乎在抱怨其辦事不力。
“老夏，這裏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先去樓下買包煙，一會兒再上來。”
“那陳總裁的事情……”
“早就處理完了，你去把老爺子喚醒吧。看那個陳大小姐的模樣，怕不是再拖一會兒她就真的要哭了，到時候我可承擔不起這項罪過，還是由你這個正經人負責處理吧。”
拍了拍夏院長的肩膀，莫予笑着打趣道，隨之離開了手術室，往電梯間的方向走去。
而陳悠這邊，看着莫予離去的身影，她則是賭氣般地在手術室中剁了跺腳。
“哼，夏院長，儘管情況緊急，但你也別因此而失去理智啊！居然讓這種門外漢進到手術室中。這一次下不為例，下次別再讓這種莫名其妙的人進來了！”
“……”
聽着陳悠的抱怨，夏院長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一臉震驚地盯向了旁邊的屏幕。
“恢復了……”
“嗯？什麼？”
“恢復了，陳總裁腦中的晶片……已經恢復了！”
望着屏幕上那已經歸零的晶片損傷率，夏院長震驚地嘀咕着。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聽到這個消息后的陳悠。
“什麼！真……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我爺爺他……真的恢復了？”
“咳。”
就在陳悠驚異之時，一聲輕微的咳嗽聲突然在手術室中回蕩。
這聲咳嗽很輕，幾乎輕到可以忽略掉，像是飄落的羽毛般，但在眾人的心中，卻是宛如驚雷般震撼。
因為這聲咳嗽的來源，正是手術台上，那個原本一直處於昏迷的陳洛輝老人。
“爺爺！”
在這聲咳嗽之下，-陳悠雙眼一亮，連忙轉過身，衝到了老爺子的身旁，俯下身子關切地朝其望去。
而在這聲“爺爺”發出后，床上的老人眼皮微微動了動，隨之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睜開了眼睛，往身旁眼角帶淚的黑髮少女看去。
“悠兒……”
“爺爺！是我，我就在這裏！您醒了……嗚……您終於醒了，我好擔心您……”
“……”
看着面前淚眼朦朧的孫女，老人嘴角也是微微顫抖，似乎是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嘗試了幾次后卻又張不開嘴，最終只能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了解。
“陳小姐，目前晶片剛剛重啟，總裁的身體尚未馬上恢復，接下來還需要慢慢調整，可以暫且離開此處嗎？”
走到陳悠的身邊，夏院長打斷了爺孫之間的相處，對其輕聲問道。
“嗯，拜託您了，夏院長。”
少女點了點頭，隨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睛微微睜大，臉上一時間有些尷尬，隨之又逐漸浮現出了一抹羞愧的表情。
“額……對了夏院長，剛剛那個叫莫予的人……說要去哪裏來着？本小姐想去找他。”
“應該是到醫院旁邊的小賣部買煙了，一會兒就上來，陳小姐您可以在外面稍等……”
“不……不用了，本小姐直接過去就行，夏醫生，這邊交給你了，本小姐先離開！”
簡單的應付后，少女便從手術室中往外跑去，帶着一份焦急的心情，沿着莫予消失的路徑，朝着樓下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