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名為信任的種子
“砰！”
伴隨着重拳轟擊胸口產生的悶響，達爾頓又一次被擊飛了出去。眼看着即將再次撞上牆壁，空中閃過一道人影，將拋飛出去的達爾頓接了下來。
“你們還不走？！”回過神來的達爾頓定睛一看，正是林弋。
林弋並未回答，而是俯身在達爾頓耳側輕聲說了些什麼，隨後將他輕放在牆角，轉身面向面具男，擺出了應敵的架勢。
面具男似也被幾人不知所謂隔靴搔癢的攻擊搞的失去了耐心，轉身拔出了插在地上的九環巨刃，語氣略帶不耐地說道：“都說讓你們一起上了，非要跟葫蘆娃救爺爺似的一個個上來送死，真沒意思。”
隨後他抬起手，刀鋒指向林弋的臉：“也不知道黑礁這個廢物怎麼做事的，上報了前往抓捕你的消息后，人就消失了。反倒是你，毫髮無損地回了家，還能來這參加培訓。看來黑礁這傻子八成是陰溝裏翻船了。就是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按理說以你倆的位階差距，閉着眼睛抓都能給你抓回來。”
“不過不重要了，反正今天你也得死在這裏。”面具男說著，舉起了手裏的大刀，“死人是不配擁有秘密的。”
從面具男抓起刀的那一刻起，他略帶散漫的氣質就蕩然無存了，肅殺的氣勢從他身上緩緩升騰而起，林弋隔着幾米遠彷彿都能聞到一股濃郁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死！”隨着面具男一聲低喝，身上濃烈的殺勢瞬間暴增，直面他的林弋恍惚間仿似看到一頭野獸正用擇人而噬地兇惡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下一刻九環巨刃閃電般滑落，劈向林弋的胸膛。
“動手！”林弋一聲怒吼，精神力如同洪流般宣洩而出，朝着滑落的巨刃涌去，同時身形飛速後撤。儘管實力相差懸殊，而且林弋畢竟不是真正的控物異能，但海量的精神力還是帶動大刀偏轉了一絲方向，向林弋身側落去。
就在林弋以為徹底躲過了這一刀時，九環大刀的刀刃位置竟有一道半透明刀氣透體而出，飛射向林弋。
千鈞一髮之際，林弋猛地偏頭右移，俯身下沉，儘管避免了頭顱被一刀劈成兩半的情況，但長長的刀氣尾部還是刮到了林弋的左肩。只聽“刺啦”一聲，刀氣將林弋左肩的衣物連同血肉和肩胛骨一同劈了開來，隨後余勢不減地飛射進後方的甬道里，消失不見。
面具男在手起刀落地一瞬間就認知到了這次攻擊並不會奏效，正準備再度補刀，身後突然閃現出孟方軍的身影。
只見孟方軍趁着面具男一招用盡，新力未生的瞬間，從背後環抱住面具男，雙臂死死地箍住面具男的兩條胳膊和身軀。
面具男見勢不妙，瘋狂掙扎，但孟方軍十指緊扣，雙臂肌肉青筋暴突，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見一時半會無法掙脫，雙臂被禁錮無處發力的面具男頭顱猛地後仰，撞向孟方軍面部。但聽孟方軍怒吼一聲，暗黃色的異能瞬間覆蓋至面部，竟是硬憑藉著異能生受了這一記頭槌。
“就是現在！”孟方軍怒吼，下一刻譚蘇蘇和達爾頓的身形從面具男兩側躥出。
“強化！”“爆！”兩人同時運轉起異能，只見譚蘇蘇右腿剎那間纏繞上了蒼青色的能量，原本勻稱健美地腿部肌肉竟瞬間膨脹到撐破了軍褲。‘粗壯’的右腿帶着幾何倍暴漲的力量，狠狠地踹向了面具男執刀的右手小臂。
另一側，達爾頓的右手凝聚起刺眼的血紅色異能光團，被他一掌拍進了面具男的胸口位置。
“咔！”“噗！”
伴隨着面具男小臂骨裂和血肉爆裂的聲音，九環大刀在譚蘇蘇一腳之下被震飛了出去，隨即在半空中被飛身躍起的林弋接住。
“死！”林弋一聲怒吼，雙手緊握刀柄高舉頭頂，刀口直指面具男胸口處被炸開的空洞，藉著下落的加速度和精神力疊加的動能，閃電般的怒刺而下！
“住手！”眼看着面具男即將被巨刃洞穿心臟而死，一聲高喝猛的從他嘴裏傳來。彈指間一團團無序的信息亂流在眾人神魂中炸開，幾人當即感覺大腦如遭重鎚，劇痛之下動作紛紛變形。
趁機脫離禁錮的面具男迅速與眾人拉開距離，但卻詭異地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待幾人從神魂波動中恢復。
片刻后，大腦的痛苦勉強降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眾人連忙穩住身形面向面具男，擺好架勢準備再次迎敵。卻見面具男擺了擺手，高喊道：“停停停！可以了可以了！不打了！”
面具男的聲音卻是不復之前的沙啞難聽，眾人聽聞后都愣住了，這聲音聽着怎麼如此耳熟？
果然，下一秒面具男揭下面具，露出了真容，正是今晚才見過面的冷賢武！
“連破曉的教官都能培養成釘子，基因會好大的本事！”譚蘇蘇怒喝一句，正準備再度出手，卻聽冷賢武無奈地喊到：“住手！這只是一次摸底測試！”
孟方軍憤怒地指向遠處牆角工作人員的‘屍身’，質問道：“放屁！摸底測試需要用人命來測嗎？！”
聽到孟方軍的喝罵，冷賢武卻並未生氣，而是笑呵呵地對眾人到：“你們真的確認過，那是具‘屍體’嗎？”
聽聞此言地眾人都呆住了，當時情況緊急，確實尚未核實過工作人員的真實狀況。但林弋幾人想歸想，目光仍死死地盯着冷賢武，以防這只是他轉移眾人注意力而方便偷襲的手段。
“別看我了，我真要偷襲你們，就剛才你們頭昏目眩的功夫，高低能殺你們個十來次。”冷賢武有些無語地說。
眾人想想，也有道理，於是紛紛轉頭看向牆角的‘屍體’，卻見僅剩半截的工作人員正微笑地看着他們，揮手示意。
“卧槽！”*4。
這驚悚的一幕嚇得眾人異口同聲地來了句精粹，連一直維持着貴公子高冷形象的達爾頓都沒例外。
下一刻，只見工作人員拖着半截身子，渾身是血，以手代步地向眾人快速爬了過來。
“鬼啊！你不要過來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孟方軍此刻卻率先發出了一聲尖叫，一閃身躲到了譚蘇蘇身後。
譚蘇蘇：…老娘也怕啊，你個大老爺們躲個鎚子！
不顧眾人如臨大敵的姿態，工作人員迅速爬到眾人跟前，笑着打了個招呼：“別怕別怕！這只是我的異能啦！我能在維持生命活動的狀態下把身體各部分分開！就像這樣…”
說著，工作人員摳出了自己的眼珠子，捏在手裏對眾人揮了揮，然後又安了回去。
目睹全過程的眾人：……心理陰影*4。
“可…可是你在流血啊！”譚蘇蘇背後的孟方軍探出個腦袋，弱弱地問了一句，他可以確定這不是顏料，是真的血液。
“哦，你說這個啊…”工作人員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解釋道：“這是後勤部給食堂採購的豬血…我要了一點想着拿來當道具烘托一下氣氛。”
“以你的天資不去拍驚悚片真是屈才了…”林弋感慨。
“你別說，我在入伍前還真是個演員，聯盟幾個知名的導演都會邀請我去演屍體，鄙人不才，龍套界傳說的‘撲街哥’正是在下。”工作人員一臉自豪。
得益於‘撲街哥’的現身說法，林弋幾人總算徹底放下了戒備。仔細回想，今晚基地的遇襲的確疑點重重。要說基因會能找到基地，林弋並不意外，但能在瞬間滅殺掉大部分基地的工作人員，以至於戰鬥到現在都沒有外人到場，並且來敵的目標還恰好是‘倖存’的破曉眾人，那未免有些過於巧合了。
想通了前因後果的眾人紛紛吐槽，孟方軍更是衝著冷賢武大喊：“摸底測試需要下死手嗎？！不說蘇蘇的手臂，你剛才那一刀要是劈中了，林弋現在應該已經見到他太奶了。”
“這些一會再說吧，先把小妍送去醫療艙。”林弋打斷了眾人的吐槽，抱起甬道角落口鼻流血，早已昏迷的秦穎妍說到。
儘管測試過後眾人看上去無比狼狽，但好在林弋幾人受的都是些皮外傷，在聯盟最先進的醫療艙內躺了大半個小時便紛紛癒合了傷勢。唯有秦穎妍的情況稍微有些麻煩，據醫務人員的說法，她的昏迷是因為在短時間內透支使用了異能導致的，也幸虧她因為及時昏迷了沒有繼續下去，不然可能會導致肉身基因鏈和神魂信息源出現不可逆地損傷。
留下仍在昏迷中的秦穎妍在治療艙內修養，傷勢盡愈的其餘幾人回到了訓練場，冷賢武早已在場內等候多時了。
“小妍的情況怎麼樣？”見秦穎妍沒有隨眾人回歸，冷賢武詢問到。
“目前還算穩定，醫生說應該過幾個小時就能蘇醒了。”林弋說著，感嘆了一句：“我也沒想到她會為了初識的我們做到這個地步。”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在達爾頓起身向冷賢武發起二次進攻的時候。
秦穎妍拉住了準備上前支援的林弋三人，開口道：“以現在我的位階，最多只能預測到十分鐘后的未來，在我目前所感知到的未來里，還沒有出現能絕地翻盤的畫面。我會嘗試將感知時間擴大到20分鐘，一旦預測出了制敵的方式，你們必須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任何一個多餘的舉動，都會導致事情走向不同的未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聽聞此言的幾人有些遲疑，儘管有着冷賢武的背書，但眾人對秦穎妍還是無法做到徹底信任，一旦秦穎妍和基因會是一夥的，冒然按着她的指令行事，風險難測。然而從先前試探性的交手過程來看，敵人的實力遠在他們任何一個人之上，在基地通道這樣狹隘的地形內，正面突破可以說毫無勝算。一時間眾人都有些進退兩難。
見林弋幾人面露遲疑，秦穎妍不禁急迫了起來：“大敵當前還在糾結！就算你們不信任我，難道憑你們自己真的可以戰勝敵人嗎？我會儘力嘗試預測，要不要信我，你們自己決定！”
說罷，秦穎妍不再言語，全神貫注地開始催動異能。沒一會，她的臉色就逐漸蒼白，鼻腔毛細血管在極高的顱內壓下破裂，流出血來。
“十二分鐘后，達爾頓會被敵人擊飛，你們需要在這時……林弋最後起跳接住九環巨刃補刀！”片刻后，秦穎妍似乎‘看到’了什麼，語速極快的對眾人下達了指令，隨後便徹底昏死了過去。
……
“看來你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隊友。”聽完林弋描述的冷賢武開口到。
“那時候還談不上相信，頂多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無奈之舉。”林弋搖了搖頭，糾正道：“尤其是在確認了這次遇襲只是摸底測試之後。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她在預測到了我們最終不會死亡后的逢場作戲。”
冷賢武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他知道儘管幾人表面上還在嘴硬，但秦穎妍的表現還是在幾人心中埋下了一顆名為‘信任’的種子。至少，他們在提及秦穎妍時，有時會不經意地用‘小妍’來稱呼，這可不是擁有潛在敵意的人會說的昵稱。
“該說的都說了，我覺得你還欠我們一個解釋。如果光復會僅是摸底測試的手段都這麼極端，我不敢想像未來執行的會是怎樣敢死式的任務。”沉默了片刻，林弋再次開口：“儘管加入時我們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我不希望還沒對上真正的敵人前就先死在自己人手裏。”
“原定的摸底測試自然沒有這麼極端，我們本來是計劃在一到兩天內對你們做一個全方位的考察，從心性到知識儲備，再到異能掌控度等等，都會有針對各個細項的詳盡測試。我們也會在獲取你們的詳細數據后，有針對性的對各個學員制定培訓計劃。”冷賢武解釋到。
“但今晚剛得到了一個突發消息，亞世方面可能會在三年後與聯盟徹底決裂開戰，因此所有備戰計劃的規劃排期統一縮減了一半以上。破曉的培訓也一樣，原定一年完成的課程，如今需要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全部落實到位，我們自然沒有時間再做什麼溫吞的摸底測試。-而最直觀有效，能徹底體現出各位心性、能力、潛力的方式，沒有比讓你們一個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更合適的了。”冷賢武邊說，邊對林弋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林弋無奈，搞了半天原來罪魁禍首是自己。他也沒想到，光復會在面對突發情況時的反應和執行速度會這麼快。要知道，從林弋告知盧修輔三年倒計時的消息到基地遇襲，中間一共也就隔了不到三個小時。
“三年？！你在開什麼玩笑！且不說亞世的科技樹比我們高了幾個文明層級，光是高端戰力方面，據我所知，亞世光主神就有十指之數！而祖星呢？連聖者階都寥寥可數！這已經不是蚍蜉撼樹了，完完全全就是在送死！”達爾頓在冷賢武說完三年後開戰時心態就已經炸裂了。
“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法則，想想聯盟成立前的祖星，不也有許多綜合實力貧弱的獨立小國家存在嗎？儘管亞世文明是目前宇宙的主宰級文明，但也並非沒有實力略低一線的其他文明存在，通過外交手段，實現在文明巨頭的夾縫間生存是有可能性的。況且，我們也並非要強大到和亞世比肩，甚至推翻它，我們只需要發展到能足夠自保就可以了。這些還不是現在的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你們眼下要做的，是做好個人實力的提升，僅此而已。”冷賢武搖了搖頭，安撫着眾人。但話中的內容，他自己能信幾分，就沒人知道了。
“等小妍蘇醒后，明早再在此處集合，復盤今晚的測試情況，同時正式開啟培訓課程。”冷賢武見眾人未再言語，開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