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赤子之心
孟方軍在緊急救護后被送往了營區內的醫療所,林弋本想跟過去照料,但在盧修輔再三確認孟方軍不會有什麼大礙后,才放心回到重力場開始驗證上限,並最終在60倍重力場中部地段力竭。
力竭后再次恢復的林弋明顯感覺到對肉身的操控恢復了許多,雖還談不上如臂使指,但起碼不會再出現走路劈叉的尷尬情形。按盧修輔的說法,此前他和孟方軍因為肉身素質的突然增強,精神力位階沒能跟上,待肉身增強的基因片段反哺信息源后,這種肉身失控的癥狀便會徹底消失。
儘管對盧修輔說法中的部分專業名詞一知半解,但林弋知道自己該做的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在重力室內修鍊,因次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基本都在重力室內泡着,連吃飯都是錯開高峰期,以免耽擱修行時間。也因此,他和經常在重力室內鍛煉修習的部分官兵成為了朋友。
眾所周知,朋友就是拿來調侃的。於是,營區里開始傳出了一些小道消息。
“你知道嗎?進來兩個新人,聽說認識已故的王濤將軍,一來就讓盧大校帶着。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牲口。第一次進重力室就10倍重力起步,一個直接把自己干昏迷了,還有一個衝到60倍接近70倍才停下。”
“你知道嗎?王濤將軍的親戚進部隊了!聽說猛地一匹,剛進重力室就把老兵干昏迷了!”
“你知道嗎?聽說王濤將軍的私生子進部隊了!還是兩個!一來就把老兵干昏迷了!”
......
此刻,王濤將軍的辦公室內,對營區內越傳越誇張的謠言一無所知的王濤將軍正和盧修輔面對而坐。
“帶了兩天,感覺怎麼樣?”王濤給盧修輔沏了杯茶,開口問道。
盧修輔雙手接過遞來的茶杯,心領神會,神色無奈地開口:“我知道您想問的是孟方軍的事,是我自作主張,本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這小子雖然天賦一般,意志卻堅韌無比。我所知的新生代里,光比意志力,他起碼能進前三。而且,最近他和林弋的肉體素質好像均有大幅度地提升,不然真的光憑E+的肉身位階,在進入20倍重力區的一瞬間就垮了,意志力再強大也沒用。”
王濤聽后,也並未責怪盧修輔,而是笑呵呵地開口:“小盧啊,你也是我帶出來的兵,還信不過我看人的眼光啊?意志力進前三?呵呵,我告訴你,你還是低估他了。”
“這孩子從小就是我看着大的,也不知道是遺傳的老孟還是咋的,平時看着笑容可掬一副憨憨的樣子,打起架來跟個瘋狗一一樣,骨子裏比誰都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大概他八九歲的時候吧,那時候剛上二年級,他去鄉下玩的時候被一條餓紅眼的土狗咬過,那土狗的體型比他還高出一大截,結果你猜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啥樣?”王濤回憶道:“他把左手塞到狗嘴裏讓它咬,然後自己活活把土狗咬死了。要不是我們發現的早,他那條胳膊那時候就保不住了。”
“誰家八九歲大的孩子能有這股果敢和狠辣勁?一般成年人都做不到。光這一點,林弋也比不上他。”王濤感慨,“這種好苗子,就算資質差了一些又如何?現在挖掘出的古遺迹越來越多,說不定就有提升天賦的寶物。但心性卻不是任何一套功法或者法寶能提升的。你啊,帶兵不能光看表面,有時候內在更重要。”
“受教了!”盧修輔起身,鄭重地向王濤鞠了一躬。
三天後,
已經恢復並徹底掌控了肉身的林弋和孟方軍被告知可回家修養一周,探望家屬。一周后兩人將以天京大學‘武裝科技研究與發展’專業特招生的身份入伍實習。屆時光復會的相關培訓和課程會正式啟動。
兩人在離營前,準備前往營房食堂再好好吃一頓,畢竟這裏的伙食堪比外界的星級餐廳。待兩人打了滿滿一盆飯菜,正坐定準備開動,卻發現周邊不時有士兵假裝不經意間路過兩人身側,路過時快速瞥一眼兩人,撇撇嘴然後離開。
在第十七個假裝擦肩而過的士兵離開后,林弋終於忍不住地轉頭對着後面排隊準備路過的士兵喊道:“你們幹啥呢!看猴啊!”
“哦...沒幹啥,就是看看傳說里青面獠牙身高八尺,一來就打的老兵落花流水的王濤老將軍私生子到底長啥樣...”
林弋、孟方軍:......?
架不住眾官兵火熱目光的兩人食而無味,終是落荒而逃出了指揮部。站在營地門口,孟方軍摸了摸肚皮吐槽道:“這叫啥事啊...飯都沒吃飽...咱們先回賓館拿行李,然後直接回家嗎?”
林弋搖了搖頭:“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去個地方。”
半小時后,兩人來到了中央山公墓附近。
“來這幹嘛?王濤將軍不是還活...唔...”孟方軍話音未落就被林弋捂住了嘴。
周遭仍有零星來悼念送花的市民,被兩人的動靜吸引,循聲望來,一見是兩名身着軍服的少年,理所當然的認為是來悼念王將軍的士兵,也就失了興趣。
“你附耳過來。”林弋示意孟方軍靠近自己,隨後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些什麼。
“我靠,真的假的?!”孟方軍一臉詫異,隨即迅速轉變成一種尋寶探險的激動和興奮。
於是兩人偷偷摸摸的來到公墓入口附近,賊眼溜溜地四處觀察,一有人來就迅速裝作閑扯攀談的樣子,待行人走遠后又迅速開始搜尋起來。
沒錯,兩人是來找基因會貢金的。當時系統滅殺基因會成員時,其中一名似乎是專門為基因會籌措活動資金的人物,林弋還記得他說過,貢金被安置在了公墓入口附近。
由於涉及到位面系統,林弋最終還是沒向王濤坦白當夜的情況,天京基因會分部人員的死也成了無頭懸案。對於聯盟和軍方來說,真正在意的也只是人而不是這一筆活動資金,於是軍方在確認有關人員皆已死亡后,對於貢金的下落也只是草草搜尋一番便不了了之。可以說,只要林弋不去找,那麼這筆貢金就約等於徹底不存在了。
“你確定真的有嗎?我看了一圈,也沒發現類似手提箱之類的東西。搜尋了一會,一無所獲的孟方軍忍不住問林弋。
“除非是被其他人無意間發現並帶走了,不然肯定還在。但既然基因會敢堂而皇之的放在公墓入口,一定有不被發現的信心,被無關人士帶走的可能性不大。再仔細找找。”林弋思忖片刻后回應道。
然而兩人找了半天,連周邊的草坪花壇都仔細觀察過,任無絲毫頭緒。
“難道真被人拿走了?”這下連林弋都有些動搖了。
“咱倆都找的這麼仔細了,一般搜查犯罪現場都沒咱倆看的這麼細緻。”孟方軍有些氣餒地說。
“一般...一般?一般!對啊,基因會的成員都是異能者,咱們不能照着常人藏東西的思路來找,得想想不一般的情況。”林弋靈光一閃,失聲道。
“世間異能千奇百怪,萬一是土系異能者給埋到地底去了呢?這可咋找。”孟方軍迷茫了。
“不會的,當時提供資金的人沒有提及貢金存放的具體位置,那說明不會藏得太隱蔽,不然異能者需要掘地三尺的搜找,動靜太大,容易引來關注。我想想,一般人放不到,不一般的人卻能一眼看到的位置,既然地下不現實,那麼天上...”想着想着,林弋的目光緩緩上移,最終停頓在了公墓入口樓牌的頂部。
“我想我大概知道貢金藏在哪了。”林弋喃喃自語。
片刻后,孟方軍邁着八字步,眼神睥睨地走到門樓下方,對着正在執勤的崗哨說:“哥們,借個火。”
站崗的士兵目視前方,選擇無視。
見此路不通,孟方軍深吸口氣,然後瞬間癱倒在地,口吐白沫瘋狂抽搐,一副馬上就要去西天取經的樣子。
“你怎麼了?沒事吧?”見狀,士兵立馬俯身企圖扶起孟方軍,並招呼門樓另一側站崗的士兵去喊醫護人員。四周來悼念的行人也紛紛上前觀察情況,看看是否可以幫的上忙。
被孟方軍吸引了心神的眾人沒有留意,此刻眾人身後,林弋縱身一躍,跳上了門樓。果然,在門樓頂部,擺放着一個黑色的金屬手提箱子。
林弋向著公墓方向鞠了一躬,致歉道:“抱歉,各位前輩,迫不得已,事急從權。”隨後抓住箱子迅速跳下門樓,消失在大門的拐角處。
躺在地上的孟方軍一直半眯着眼觀察,他的視角恰好能看到林弋的行蹤。見林弋已經成功,他當即停止了表演,‘唰’地一聲站了起來,把圍觀的眾人嚇了一跳。
“沒事了,我好了!”說完向著公墓方向鞠了一躬,留下身後滿臉懵逼地眾人,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怎麼樣?拿到了嗎?”與林弋在公墓外匯合的孟方軍略帶期待地問。
“嗯。”林弋晃了晃手裏的箱子:“人多眼雜,先離開這。”
興奮離開的兩人沒注意到,一個穿着棒球衫,頭戴鴨舌帽的身影從公墓大門后折出,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無奈又好笑地輕罵了一句:“這兩個不敬先賢的小崽子!”
回到賓館房間的二人,關好門窗后,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手提箱。
“咔!啪!”林弋剛打開箱子又迅速關上了,一臉震驚。
一旁的孟方軍揉了揉眼:“我沒看錯吧?”
“太...太多了...”林弋也不淡定了,再次打開箱子確認了一下。
只見箱子內部,滿滿當當的全是聯盟晶幣。聯盟晶幣是由聯盟銀行發行的,自帶貨幣儲蓄、收支功能的不記名金融設備,類似舊時代的消費卡,只不過全球通用。而箱子內部的晶幣皆是目前發行款式里的最大面額,粗略目測,少說總數額也在千萬之巨。
自聯盟成立后,由於各國放下了成見精誠合作,祖星的科技生產水平有了飛躍式的進步,物資極度豐富的情況下,聯盟幣的購買力也遠遠超過了過去的祖星各國貨幣。拿過去動輒數千萬上億的房價舉例,在當下的時代里,一線城市一套幾百平方的大平層可能也僅需要一兩百萬左右的聯盟幣就能拿下。
兩名三線城市出來的少年何曾見過如此巨款,一時間都呆住了。
“這錢你打算怎麼處理?”孟方軍問林弋。
“這筆錢,只要我們不提,沒有人會知道在我們手裏。我原本想着拿來給你補貼家用,但這個數額,確實有些大了。”林弋說到。
孟凡軍沉默了,財帛動人心,要說他不心動是假的。
儘管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但起碼雙親都在公司任職高管的林弋從小衣食無憂,因此對金錢方面沒什麼太大的慾念。但孟方軍與林弋不同,他是從小看着母親操勞維持生計長大的,也更能體會到金錢的重要性。他知道只需要其中一沓,他和母親的生活質量就能得到極大的改善。
然而孟方軍嘆了口氣,還是對着林弋說道:“小弋子,這錢我不能要。”
“我不是什麼偉人,也沒什麼情懷大義,要把錢捐給聯盟或者其他人,畢竟我自己家庭情況也就那樣。”孟方軍苦笑着輕聲說,似在對林弋解釋,又似在說服自己:“但這畢竟是贓款,以基因會的一貫手段,誰也不知道這些看着光鮮的晶幣背後究竟背負了些什麼。不義之財不可取,我要是拿了,髒了手,也污了心眼子。”
林弋安靜地聽完,摟着孟方軍的肩安慰道:“行!聽你的!等以後賺了錢,我的分你一半。”
孟方軍這才爽朗地笑了起來,調侃道:“林大師,以後就等你包養我了!”
真好啊,社會的利益糾葛尚未腐蝕少年們純凈的赤子之心,善良又熱忱的少年們終是順應本心,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門外帶着鴨舌帽的身影,在聽到兩人做出決定后,總算欣慰而放心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