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晉江獨發
嘉木語錄,獵食者總能找到羊群里最弱小的那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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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木和司安剛一推開門,就聽見遙遙的笑聲,她拿着熊大的玩具追着鄭鐸跑,“光頭強,你是光頭強,”
鄭鐸從沙發的一側繞過來,忽然一轉身抓住跑向他的遙遙高高舉起,“光頭強抓住你了,”
遙遙高興得一直尖叫,司安看着她這個樣子,覺得又欣慰又辛酸,小孩子就是這樣,忘事忘得快,就算是換了新環境也能很快開心起來。
“媽媽!”遙遙叫喊着,“鄭叔叔比爸爸高!”鄭鐸把遙遙放了下來,遙遙撲到媽媽跟前抱着媽媽的大腿。
“嗯,鄭叔叔累了,媽媽買了你最愛吃的雪糕!”
“好!我最愛吃雪糕了。”遙遙笑嘻嘻地接過司安手上拎着的東西,翻出雪糕吃了起來。
鄭鐸使了個眼色,林嘉木悄悄挪了過去,“怎麼了?”
“楊東君報警了。”
“什麼?”
“他說司安有精神病史,拐帶了女兒。”
“別人相信他了?”
鄭鐸搖了搖頭,警方也不是傻子,楊家那麼多次家暴報警,楊東君雖然一直說司安有精神病,但是卻沒有正規醫院的證明,很明顯夫妻之間矛盾很深,說到底,這件事只是“家事”,但還是留下了報警記錄,鄭鐸找劉警讓劉警幫忙注意一下關於司安的信息,劉警一搜索這條報警信息就跳了出來。
楊東君這樣極愛臉面控制欲極強的男人,會選擇公開報警頗有些出乎鄭鐸和林嘉木的意料,顯然他並不認為這是司安的一次任性,而是認為這次司安帶遙遙出走是背叛,公開說司安是精神病,顯然證明他也不想司安再回去了,但是他這樣的一個視妻子和女兒為私有物的男人,會怎麼處置不想要的司安,可想而知。
林嘉木本來想利用手裏的驗傷單跟楊東君談判,現在看來跟如果不把司安安頓好,任何跟楊東君的接觸都是拿司安母女的生命冒險。
遙遙今天早晨起得很早又坐了很長時間的車,瘋玩過一陣子之後有些困了,沒過多久就靠在司安的懷裏睡著了,司安把她抱到了客房,蓋好了被子。
林嘉木把她拉到一旁,“楊東君報警了。”
“哦。”司安點了點頭,“他跟我們管片的派出所所長是朋友。”楊東君從不交沒用的酒肉朋友,他跟人交往都是有目的,別人有能為他所用的地方,當然,他也能為別人所用,這樣的利益交換才是最牢不可破的關係,這些事都是他心情好的時候跟司安炫耀過無數次的,比如他怎麼樣利用手裏的權利幫助所長的親戚解決子女上學問題,所長怎麼幫他的朋友解決掉交通罰單,他的朋友又怎麼辦幫他辦了什麼事,總之有了關係網,別人覺得難辦的事,他打幾通電話就能解決。
“你的手機卡扔了嗎?”
“已經扔了。”
“手機呢?”
司安從包里拿出了愛瘋4s……“我關機了。”
林嘉木拿過她的手機,什麼都沒說,直接開了窗扔了出去,蘋果機是自帶定位系統的,楊東君這種控制欲極強的人,未必沒在手機上安監控軟件,“你什麼時候關機的?”
“我……我忘了……”司安有些慌亂了,“應該是在車裏。”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信號是移動的?”
“啊?”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車在行駛?”
“是。”
“還好。”
但是楊東君肯定能追蹤到司安是坐長途客運大巴離開的,現在的長途客運大巴都帶監控,如果他真像自己說的那樣交遊廣闊的話,查出司安帶着女兒來了a市只是時間問題,“除了身份證、結婚證和戶品薄之外,你還帶來了什麼?”
司安默默的拿出自己的包,裏面滿滿的裝了差不多有二十萬現金,“這錢……”
“家裏的錢全存在他的戶頭上,除了信用卡他帶在身上之外,都放在家裏一個固定的地點,他以為我不知道他藏在哪兒了,也不知道密碼,所以一直很放心。”
但司安還是那個司安,雖然被婚姻折磨得滿面憔悴還是那個會默默觀察一切的小姑娘,“存摺在他書房裏他最喜歡的拿破倫轉里夾着,密碼是他獲得校長任命的那天。”她笑得有些得意。
所以……楊東君才被激怒得這麼厲害,現在家裏所有能取出來的現金全都被司安給帶走了,“所以……”
“如果非要回到省城面對他才能打官司的話,我寧願帶着女兒在外面生活。”司安不停地玩着自己的手指,說到在外面生活的時候忍不住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你要不要聯絡什麼人?”
司安搖了搖頭,“我原來的那幾個朋友在我們剛結婚的時候他就哄着我跟她們斷了聯繫,剩下的都是親戚,那些人……都是站在他一邊的,覺得我跟他結婚是我的造化。”
“你爸媽也這麼認為?”
“我家裏一共三個孩子,我是二女兒,我還不到周歲的時候我媽再次懷孕,就把我送到了爺爺奶奶家裏,我七歲的時候爺爺死了,我媽才把我接了回來,她一直說我的恨她,生來就是向她討債的,說我總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讓她心裏發毛,說我跟她不親,不像是她親生的,我大姐跟我的關係也不好,她是站在我爸媽一邊的,我弟弟對我還算不錯,但他出國了並不在國內。”司安嘿嘿一笑,“說起來我在家裏有些地位,還是嫁給了楊東君以後的事,我爸媽沒什麼主心骨,有什麼事都喜歡找他商量,我大姐和大姐夫靠着他的關係包了高中食堂,把他當成神仙一樣的供着,我第一次被他打到骨折,想要離婚,我親姐姐在醫院裏不停地罵我,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孩子考慮,說夫妻絆嘴吵加架是常事,他在外面一沒有小三二沒有不嫖不賭三對孩子好四對老人孝敬,為了這點小事離婚實在是不值得,還說我跟他離婚了,只能再嫁給六十歲的瘸老頭。”
“我媽也說他是個好人,只是偶爾控制不住脾氣,等他老了火氣降下來了就好了……如果不是他打遙遙喚醒了我,也許我真就跟他將就過下去了,盼着他老了的時候……”司安說到這裏的時候低頭不說話了,“嘉木……他真能變好嗎?我在網上看見一個女人被她丈夫打死了,她丈夫只判了七年……他爸媽跟遙遙不親,我爸媽也不喜歡我,他打死了我,去蹲監獄,遙遙就是野孩子了,他又開始打遙遙了……”
林嘉木不知道司安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下來的,如果是稍微脆弱一些的人,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精神控制和**折磨,早被折磨的沒了自我意識,變成了他人的附庸,司安竟然堅持了下來,還帶着孩子逃了出來,所以說話有些多,甚至顛三倒四都是可以理解的,“你打算怎麼辦?”
“繼續逃,如果他找到了a市,我就逃到別的地方……”
“遙遙呢?她不上學了?”遙遙五歲,最現實的問題就是上學,沒有戶藉的孩子在哪裏上學都是個問題,可一旦落戶,馬上就會曝露她的所在地。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帶遙遙走?”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會離開遙遙。”司安說道,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可怖,甚至坐立不安了起來,她抓了抓頭髮,從包里拿出一瓶葯,倒出幾粒起了下去。
“這是什麼葯?”林嘉木奪過她手裏的藥瓶,這是一種很普通的黃藥瓶,上面只寫着刻意寫得很草的拉丁文。
“阿普唑侖,我去年失眠、焦慮、掉頭髮,他的朋友開給我的。”
“沒經過診斷?”
司安愣了一下,但吃了葯的她反應有些遲頓,搖了搖頭,“好睏……我去陪遙遙睡覺。”
鄭鐸走了過來,扶住林嘉木的肩,“她磕葯?”
“無意識的吧。”她說她去年開始失眠掉頭髮焦慮,很有可能是被長期精神和心理虐待產生的後果,楊東君卻沒有帶她去醫院,而是直接買葯給她吃,這類精神類藥物吃多了,慢慢人的精神就會被藥物控制摧毀,更不用說司安j□j神類藥物,楊東君又多了一個砝碼。
楊東君面無表情地坐在監控室里,車站的站長笑嘻嘻地給工作人員分楊東君帶來的軟包中華煙,“我的一個朋友,老婆跟他堵氣帶着孩子跑了……”
“哦,哦。”眾人都表示了理解。
楊東君手裏拿着gps定位記錄,尋找着那個時間短髮車的大巴,很快在開往a城的大巴上找到了帶着孩子的司安,他冷漠的表情忽然放鬆了下來,“原來她去a市了,她大學就是在a市念的,應該是帶着孩子去找同學去了,唉……”
“兄弟,知道去哪兒了就行,大過年的,有什麼矛盾解不開啊,給弟妹個台階下,接她回來過年就完了……”
“唉……今年過年,我說在家裏過,她說要去新馬泰,一言不合就趁着我不在家帶着孩子跑了,真是沒辦法啊。”楊東君笑道,眼睛裏卻滿滿的都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