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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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語錄,不是每個家庭都是安全的港灣,也有可能是佈滿鯊魚的鯊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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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木回憶了一下司安,兩個人不是一個系的,彼此的社交圈也沒有什麼重疊,寢室隔了兩層樓,彼此都知道對方是同學,見了面會笑一笑的關係,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司安撿到過一次林嘉木的飯卡,那個時候林嘉木正陷在n角師生戀中,痛苦的不可自撥,經常恍恍忽忽的,飯卡丟了都不記得丟在哪兒了,所有的情緒一齊湧上來,一個人坐在樓梯上哭。

司安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張飯卡,“這是你的飯卡吧?你打水的時候從你的上衣口袋裏掉出來了,我就排在你後面,替你撿起來了之後,一直叫你,你沒有聽見。”

林嘉木接過飯卡,繼續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脆弱,有那麼多的情緒需要發泄,哭了很久才發現司安沒有走,站在她的面前手足無措。

“那個……你……需要紙巾嗎?”

她點了點頭,接過了紙巾,司安坐到她旁邊,“其實呢,我挺羨慕你的,漂亮,聰明,走到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無論是演講還是辯論每次都是第一名,我卻連報名的勇氣都沒有,最近她們總傳你的一些不好的事,我覺得那些都是假的,你不是她們嘴裏那樣的人,可是你現在整天恍恍惚惚的,一下子瘦了好多,我也覺得那不是你。”

林嘉木聽到這裏站了起來,“謝謝你還給我飯卡,再見。”司安笨拙的關心並沒有讓她覺得安慰,反而覺得異常的尷尬,大學裏那一段感情是她這一生最失敗最恥辱的時刻,司安見證了她人生最低谷最落魄半個小時,她記住了司安,但再沒正眼看過司安,看見她就好像在回看自己身上那一塊已經化膿的傷口。

司安忽然會在近十年後打電話給她,實在出乎她的意料,她還是整理出了客房,準備安置她,司安的事她在校友錄上看她的同學說過幾次,絕大多數人都是帶着羨慕的,她大學畢業之後換了一兩份工作,在一家不錯的中型企業做事,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她找了個很好的丈夫,出身書香門弟,受過高等教育,年紀輕輕就做了省城一間中上高中的校長,據說前途無量,最要緊的是對她溫柔體貼,羨煞旁人。

林嘉木當時覺得奇怪的是本來性格溫婉從來都是與人為善的司安,看見了這樣的評論沒有任何反應,她可是每個人髮狀態、曬孩子,都會過去表揚的。

她把這個歸結於司安的自歉,現在看來是另有隱情,她想了想打電話給在省城的田琴琴,田琴琴對司安的印像比林嘉木還要淺,“司安……就是那個個子不高,長得白白的,頭髮有點自然卷,像是洋娃娃一樣的?”

“不,不是她,那個是跟她一個寢室的,司安也不高,長得也挺白,但很普通……清秀而已。”

“哦,我想起來了,洋娃娃旁邊的那個女生。”

林嘉木知道自己打電話給她是浪費時間了,“好了,不跟你聊了,我還以為你認識她。”

“省城那麼大,她如果不打官司我怎麼可能認識她……對了,嘉木,聽說你懷孕了?”

“誰說的?”

“有幾個同學在傳,說你是奉子成婚,沒辦婚宴是怕大肚子難看。”

“沒有,我沒懷孕。”

“哦,可惜了,懷孕了記得告訴我啊。”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訂娃娃親啊,雖然我兒子年齡大些……但是長大后肯定成熟穩重啊……”

“如果我生的是兒子呢?”

“我就加油生個女兒啊……”

“別胡扯了……”

“不跟你聊了,有人找我,懷孕了一定要告訴我哦。”田琴琴掛斷了電話,林嘉木玩着手機,陷入了思索,司安到底是有什麼事這麼急的來找她,她又是怎麼得到她的聯繫方式的?說起來……司安一直是人群里默默無聞的那個女孩,你看見她十次,都未見得記得自己見過她,可跟她真正相處,又會覺得她一直在觀察着人群,小心翼翼地不給任何人添麻煩,不惹任何人的注意……

十年的光陰能改變人多少呢?林嘉木一直注視着人群,可一直到一個眼熟的瘦弱女人牽着孩子站在她面前,這才認出司安,“司安?”

“嗯。”司安點了點頭,試圖微笑,但臉上的傷痕顯得這個微笑悲傷又絕望,“遙遙,這是林阿姨。”

“阿姨好!”相比於母親的脆弱瘦小,遙遙更像是個小公主,穿着糖果色的棉服,頭髮梳成公主頭,大眼睛眨呀眨的,滿滿的都是機靈。

“遙遙好。”林嘉木摸了摸她的頭,“我的車就停在那邊……”她說著接過司安的背包,“走吧。”

司安的神情卻有些迷惑,她把頭側了過來,用左邊的耳朵對着林嘉木,這才聽清楚林嘉木的話,點了點頭跟着她走了。

鄭鐸坐在車裏用ipad看着新聞,林嘉木敲了敲車窗,他抬起了頭,“你就是司安吧?我是林嘉木的丈夫。”

司安沒想到林嘉木會帶着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一起來接她,頗有些驚訝,一陣風吹過,這個男人身上只有沐浴液和須后水的味道,沒有一點的酒味,眼神堅定而真誠……司安略放下了心,但還是帶着一絲警惕,說起來,當初楊東君不也一樣是謙謙君子嗎?

林嘉木和鄭鐸互視了一眼,遭受家暴的女人差不多都有同樣的特徵,總是穿着儘可能遮住全身的衣服,面對異性的時候帶着警惕跟恐懼,眼神閃躲不自信,司安身上這些特徵都很明顯,林嘉木接過她手上笨重的行李,開了後門讓放了進去。

一路上大家成年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有遙遙高興地看着車窗外比比劃划,她似乎覺得她真得是出來旅遊的,並沒有意識到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我把客房收拾出來了,你可以暫時住在我家。”

“這是不是太麻煩了,我可以租房子住……”

“就算是租房也不可能幾個小時之內就租到,你暫時住在我家裏,找到房子再搬走。”司安看來是想要長駐,而不是暫時躲避。

“嗯。”

“對了,我有一個朋友在醫院……”

“我想要驗傷。”

“可以。”司安就是這樣,看起來弱小,有的時候卻很堅定,被家暴的女人很多,像她這樣帶着孩子逃出來的也有很多,可大多數都被男人或“親人”哄回去了,有她這個堅定甚至是絕決眼神的極少。

“什麼是驗傷?”遙遙問道。

“媽媽受傷了,阿姨帶媽媽去看醫生。”

“媽媽又笨手笨腳摔傷了嗎?還是你又發瘋了?”遙遙的話裏帶着幾分指責,“姥姥和大姨都說媽媽笨。”

司安慘笑一下,女兒會有這樣的態度並不奇怪,楊東君大部分時間對女兒很好也肯花時間陪女兒,結果就是女兒被洗腦得很徹底,在女兒眼裏自己就是個有的時候很有用的媽媽,有的時候會無理取鬧的潑婦,完全不了解自己就是為了她才最終下定決心出走的。

“遙遙,你媽媽並不笨,她只是受傷了,有壞人打她了。”林嘉木說道。

“做錯事了才會挨打。”

“遙遙,你做錯過事嗎?”

遙遙想了想,“有。”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做錯事媽媽打過你嗎?”

“打過我的小屁屁。”

“有疼好幾天嗎?然後需要看醫生嗎?”

遙遙搖了搖頭,“奶奶說打人是不對的。”

“那你為什麼又要說犯了錯就要挨打呢?”

遙搖不說話了,低頭玩自己的手指。

“等下叔叔帶你去吃麥當勞,媽媽和阿姨去醫院好嗎?”開車的鄭鐸說道。

“好!我最喜歡吃麥當勞了!”

林嘉木在等待驗傷的過程中,翻看着司安給她的病歷,骨折、腦震蕩、瘀傷、挫傷各種各樣“意外”頻頻出現在司安的病歷里,這次不出意外她的聽力應該受到了損傷,至於別的傷痕……林嘉木在醫生驗傷的時候,選擇了避開。

司安出來的時候脖子上纏着紗布,耳朵上塞着藥棉花,醫生把填好蓋完章的驗傷單給了林嘉木,“輕傷。”

是的,家暴從來都是“輕傷”再加上司安每次受傷都得到了及時的治療,鼻樑骨折之後甚至去韓國接受了整型手術,並不影響功能,所有的病歷都只能證明家暴存在,無法給任何人定罪。

“我和他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他是我姐夫的一個朋友,本來我姐夫沒指望我跟他有什麼發展,會介紹我們認識完全是因為被我媽煩怕了,我媽覺得我不漂亮,又不會說話,工作也一般,不會找到太好的男朋友,一直逼着我嫁人,他同意跟我交往的時候,我覺得一切都像是作夢一樣,後來我們結婚了,他教我選衣服、打扮、美容、應酬,甚至是見到什麼人應該怎麼說話,怎麼微笑,怎麼待人接物,我再不是那個被人忽視的醜小鴨了,直到三年前我們一起參加他同學的婚禮,別人誇獎了我幾句,跟我開了幾句玩笑,他回家就變了臉,說我賣騷,我辯解了幾句,他就打我……”

“後來我知道了他的前女友,他替我選的那些衣服,教我化得那些妝,跟他前女友一模一樣,我以為我是替身,直到我們有一次偶然在網上遇到了,主動找我聊天,我才知道他也是用同樣的方法控制他前任的,他前任原來是假小子的風格,被他改造成了淑女風,直到有一天他前任受不了他的控制跟他分手,他那個時候跟瘋了一樣,如果不是有人攔着他前女友差點被他打死,為了躲他,他前女友逃到了國外,我是他選的第二個洋娃娃……”

“他不發瘋的時候對我很好,溫柔體貼,所有人都被他騙了,以為他是我們婚姻的受害者,我是個動不動就摔盤子砸碗疑心重的瘋婆子,他每次打我都是逼不得已……連我爸媽都是站在他一邊的,在他們看來他肯娶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元旦那天他打我差點掐死我……我忍了……昨天晚上因為工作上的事他跟別人爭執,回家的時候遙遙吵着要看熊出沒,我正在哄她,他就像是瘋了一樣的抓着遙遙搖晃,那次已經是他第二次被遙遙激怒了,我真擔心他會殺了遙遙,我拚命保護遙遙,結果已經長好一半的耳膜又被打穿孔了,他故伎重施,又掐了我的脖子……我被掐得暈迷了五分多鐘……這些遙遙都不記得了,在她眼裏爸爸永遠是好的,可我知道為了遙遙我也得逃,不然的話我們母女倆個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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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渣指導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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