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西里島的美麗小謝
“小謝自己可以回去嗎？”愛蓮娜女士站起身來：“要不要我開車送你？”
謝隱雙手捧着咖啡廳老闆女兒強制贈送的二十幾個小蛋糕，像只搖擺的企鵝一步一晃地往外蹭。聞言從盒子堆疊的縫隙中探出頭來，不好意思地問：“方便嗎？”
愛蓮娜被他的姿勢逗笑了，起身整頓衣服：“當然，我的榮幸。”
謝隱心裏覺得愛蓮娜的提議正合他意，臉上卻適時地露出苦惱的神情：“那我的小電驢……”
愛蓮娜：“我的助理或許會騎，我把地址給他，讓他下午給小謝騎回去？”
謝隱滿意了：“娜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愛蓮娜：……
愛蓮娜面露遲疑：“愛蓮娜是我的英文名，通常來說，emmm……”
謝隱認真盯着愛蓮娜，忽閃忽閃大眼睛：“怎麼了？我不能叫你娜姐嗎？”
愛蓮娜想了想，覺得自己可以對小謝更加寬容一些：“倒也不是。隨你吧。”
愛蓮娜平時是由司機接送的，但是考慮到謝隱的小蛋糕不能擠壓，為了省出空間來，決定親自開車。
謝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絮絮叨叨地頻頻叮囑：
“娜姐開慢一點，小心一些。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綠燈行，紅燈停，黃燈請你等一等。”
愛蓮娜莞爾：“放心吧，我開車很穩，我們不會有危險的。”
謝隱聞言收回他憂心忡忡看向後座整齊擺放的小蛋糕的目光，猝不及防和愛蓮娜在後視鏡里對上了視線，有些尷尬地避開了目光。
愛蓮娜：……
謝隱強行解釋：“這只是少男一點隱秘的愁緒罷了。”
愛蓮娜嘆了一口氣，和謝隱相處輕鬆有趣是真的，疲憊心累也是真的。
她保證：“不會驚擾小蛋糕的儀駕的。”
謝隱心滿意足了：“好哦。”
“小謝是個很有趣的人。”片刻后，愛蓮娜收拾心緒，再次搭話。
謝隱矜持道：“只是有一些獨特的才華罷了。”
愛蓮娜：“那小謝猜一猜，我為什麼接近你？提醒一下，和小謝的才華有關。”
謝隱張口欲言。
“等等，”愛蓮娜降下車速，心頭開始警惕，她正容寒聲，眼含警告：“猜測可以放飛，但不能放縱。想法可以離譜叛逆，但不能離經叛道。”
“呃，”謝隱把到嘴的sugarmommy咽下去，猶猶豫豫地試探：“可能是被我的光芒迷了眼？”
愛蓮娜搖搖頭。
“你在雨水沖刷中看到了我鑽石一般的靈魂？”
愛蓮娜笑而不語，再次搖搖頭。
“你看到了我隱藏已久的能力，”謝隱手指撫着自己的鎖骨，眼含深意，無比確信地一口咬定：“你需要我！”
“老實說，”愛蓮娜終於笑着承認：“我很欣賞小謝的才華，也的確需要小謝的能力。今天蓄意接近，其實是想邀請你加入我的團隊。”
謝隱若有所思，給齣戲眼：“娜姐，你亮燈了！”
愛蓮娜飛躍代溝，努力get謝隱的點，模仿好聲音某導師：“是的，小謝是能讓我亮燈轉身的選手。遇見你之前，我已經帶了兩屆比賽的冠軍，我們一定是冠軍隊。”
謝隱捧心抹淚，快進到賣慘拉票環節：“我是個孤兒，生活磨礪了我，但沒有馴服我。我從小到大一直有一個關於唱歌的夢想——”
“！停停。
”愛蓮娜打斷謝隱，哭笑不得：“小謝，不要瞎說。”
謝隱嘴硬：“我沒有。”
“你可能很有藝術細胞，但這不是我找上你的原因，我暫時無法欣賞這方面的才華。”
“你最大的優勢就是長相好，氣質佳。”愛蓮娜想了想，說：“哦，還是大學生，又有深造計劃，文憑出身很不錯。你這種人在某些圈子裏很受歡迎的。”
“冒昧問一句，你說的這個圈子，它正經嗎？”謝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從舒適的座椅靠背上離開，直起身子，長腿並在一起，雙手放在膝蓋上。他的領口袖口平平整整，頭髮光澤整齊，眼睛明亮，面龐富有朝氣，一本正經地注視着愛蓮娜，像是一種無聲的表態：
自己是多麼光明多麼純真多麼潔身自好的男青年啊！
“你懂的。”愛蓮娜不為所動，繼續說下去：“我是做房地產開發的，接觸的階層會喜歡看一些漂亮的東西。”
“不是那種徒有其表的人造產物，他們的追求要更高級一些。”
愛蓮娜再度笑了笑，她向謝隱隱秘地眨了眨眼：“就像小謝一樣。”
她的笑容語氣溫柔依舊，看起來很快活，聲音里甚至有一些雀躍和俏皮，嘴角不動聲色地勾起。
謝隱：……
謝隱非常失望！！
謝隱痛心疾首！！
謝隱開口譴責：“你36度7的嘴巴怎麼能說出這樣冰冷的話！”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要做我的sugarmommy，雖然這關係有些物質且流於世俗了，”謝隱剖白心跡：“但也還有調整和商量的餘地，誰讓我從小沒爹又沒媽，缺錢又缺愛呢。”
愛蓮娜作為商人的狡詐天性和詭辯技能被激活：“只要小謝點頭，以後跟着我好好乾，我仍然可以做你的爹媽。不過我們得搞一些正經的、互相幫助的、互聯網審核允許的親子關係。”
謝隱猶豫：“可我真的不太喜歡這樣。。。。”
“為什麼？這不是很好嗎？”愛蓮娜真心實意地疑惑：“我不是你以為的一棵樹，而是一片森林的先鋒。”
“一片森林？”謝隱再次拒絕，覺得自己即將被摧殘成破布娃娃：“這錢很難掙啊，一旦接觸那個圈子，花花世界迷人眼，我將失去我如此美麗的身體和如此純潔的靈魂！”
“放心吧，只是場面上一些應酬交際，沒有那些暗門子的。”愛蓮娜再次努力說服：“富婆圈的風水養人，必不會叫你玉減香消。”
謝隱聽到只有富婆沒有富公，暗暗鬆了一口氣，女人的錢要更為好掙一些。
他當然不想完全配合愛蓮娜出賣色相，不過的確需要通過她來接觸未來從事行業的高端消費者群體，可惜這是一個秘密，暫時還不能分享自己的宏圖願景：
“如果我同意，需要改名字嗎？”
愛蓮娜頓感柳暗花明，勝利在望：“小謝你是同意了？！太好了！不過，如果你加入我們，恐怕需要適當地包裝一下自己。”
她開始規劃未來，安排後續：“對外，就說你是我的乾兒子，來公司實習。在公司內部還好，某些對外場合，你可以換一個專用的英文名字。我想想——蘭登，你覺得蘭登怎麼樣？”
謝隱拒絕：“華夏人不起洋名。”
愛蓮娜笑笑，寬容極了：“好吧，你說了算。那你想叫什麼名字？還是用原名？”
謝隱：“我想了兩個很美的花名，不知道怎麼抉擇。”
“說出來，我給小謝參考一下。”
“秋香，”謝隱羞澀：“或者貂蟬。”
愛蓮娜：……
愛蓮娜：“小謝，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見獵心喜，想請回去一尊花瓶，拿得出手，鎮得住場。帶出去能見人，放公司能招財。”
“你可能對我有誤解，我沒有那麼遠大深長的圖謀。”
謝隱：“不需要嗎？遇到硬茬子，我也不是不可以犧牲一下。”
“出賣色相就可以了，謝謝。”愛蓮娜無語：“但不必出賣你的身體。”
“就像今天那樣，眨眨眼睛就可以換到想要的東西。
“甚至不需要正面說出你的要求，只是注意力為小蛋糕多停留一秒，你的擁躉就懂了。
“你長成這個樣子，總有人願意主動為你買單。”
謝隱沉默許久，他一般把冤大頭分為兩種：好騙的和聰明的。
愛蓮娜顯然屬於後者，她應當察覺出了一點苗頭。
無所謂，謝隱從不謹小慎微地騙吃騙喝，周密嚴謹地一瞞再瞞。他的行騙生涯生活智慧里自有一種擺爛哲學：
絕不解釋修飾以及掩飾，承認自我真我以及本我。
自己真是21世紀活菩薩啊，對待聰明人能給出這樣的恩賜：透過表層看到他的內里，明知道他是奧斯卡影帝依然可以聰明地通透地剋制地掙扎地欣賞他這樣一個美男子——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雨太大了，整個城市都水汽橫生。馬路上車來車往，濺起的水花大大小小連成一片，四周飄浮着捉摸不定的白霧。
謝隱堅持了三分鐘的內省，認為今日已經超額完成修身任務，是時候疲軟了。
望着車窗外的街景，他發出深沉的感嘆：“美麗，真是一種罪孽。”
而我，已經犯下了彌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