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狂飆突進
夜，梅燁挑燈夜讀，繼續研讀便宜老爹留下的槍決。
槍道。
是他所決心選擇的道路。
是踏上至強之途的法。
這本書他已經前後讀了許多遍了，但是每次看到引入眼帘的幾個字，仍感到一陣感觸。
“所謂槍者，為諸器之王，以諸器遇槍立敗也！降槍勢所以破棍，左右插花勢以破牌、鏜，帶打法破劍、破叉、破雙刀、破短刀，破勾法破鞭，破鐧，虛串破大刀，破戟。”
總結一句：槍無敵。
當為諸器之王。
為兵中王者，善槍者，諸器望風披靡，見之立敗也。
翻過這首頁的一段自吹自擂，梅燁熟練的翻到第一篇章，是梅如海的自序，敘述了他數十年遊歷江湖，棧食星飯，風餐露宿，與各方槍師過手的經歷。
梅如海口中所謂的梅氏槍決，並非只是梅家原來的槍法，而是吸收了梅如海多年來所遇到的各路高人的精粹，對家族槍法早已改的面目全非。
這絕對是一種可貴的開拓，梅如海在槍道的天賦不可謂不高，他的失敗，並不在於天賦和技巧本身，而是其晚年的疏忽和歲月的侵蝕。
“吾自幼習槍，后在軍中廝混，血氣方剛，自以為天下無敵，得槍魁之虛名。及中年以後，風塵滿面，經年遊歷，與四方槍師為戲，自覺可與語者何其少也！
吾所遇槍道名家有厲家、天槍門、石家、戚家槍等等。總而論之，以我梅家槍為最強，其機巧無窮，其變化無盡。及乎知命之年，吾早將拳劍刀槍融入槍法，此所謂化雜為純，萬法歸宗也。槍術之法，於此入道矣，惜乎知海無涯，入道后何能盡道？留於後人去探知。”
知海無涯，入道后何能盡道？梅燁咀嚼着。
接下來，梅如海在自序中詳細的列舉了各家槍法的優缺點，總而言之，他對於天槍門的槍法最為推崇，認為此派槍法最好，但卻對天槍門弟子出身的厲家槍法嗤之以鼻。
“天槍門之法，剛柔並濟，惜乎伏機不足，槍法混雜，近於棍法。厲家槍，厲沖之槍術源於天槍門，去柔存剛，槍法只求大劈大封，全無機巧，幾同牛斗。”
梅如海在自序之中說了許多個自己多年來所遇到的槍師，其中厲家槍的厲沖被狠狠diss，不屑輕蔑的意味和對梅家槍的自信真是溢於言表啊。
“厲沖之槍，粗疏不堪，須知過剛易折，只懂以力取勝，槍道之巧，全然失卻。我以梅家槍對厲沖，不立一勢，不施一法，倏忽間槍注其喉，見肉而止，令其驚懼敗逃，見梅字而不敢稱言，何者？皆因我梅氏之槍法根本固也，根本一固，戳革封閉，無不有法，機巧無窮。”
……
厲沖，看起來是梅如海的手下敗將之一，在梅如海的自序還要被拉出來當典型被狠狠diss，別人不要面子的嗎？
梅燁不免失笑，這倘若有一天那個陳道原著書立說，會不會把自己的便宜老爹和梅家槍拉出來當成典型狠狠diss？而將陳家槍法立為最強。
不過梅如海之敗的確不是槍法上的貧弱，而是他的武道境界和勇力都遠不如對方。
他老了。
唏噓中梅燁繼續閱讀下去，旋即就是革法，戳法等等論述，最後才是十八路梅家槍法，包含了內照圖，招式圖，以及槍訣，還有梅如海的註釋，滿滿當當，稱得上是圖文並茂。
這槍法同樣內外兩練，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像是一個學生，梅燁這些天每天夜裏都會反覆通讀這些典籍，並且做好了相關筆記，爭取在真正練之前有一個大概的想法，做好一個預案，為自己接下來的練槍之旅做了點兒規劃。
一看時間，夜裏三更開外了，梅燁打了一口呵欠。
睡來！
……
……
……
練皮之後則是練肉，鍛體根本法上有言：練體如鍛鋼！
練肉的最終目標，就是將全身的肌肉練至結實飽滿，扛得住衝擊，還要發得起力道，大凡練肉之後，武者的力量將得到大幅度的躍升。
“練肉，我要花更短的時間！”梅燁滿懷躊躇。
如果是梅桑知道梅燁的打算，少不得要嘲諷一番。
鍛體之境，有些底蘊的武者都要打小熬練，精細雕琢，將皮肉筋骨臟都練得通透完美才對。
所謂練己，對於武者來說，鍛體之境就是打造自我的鼎，這鼎的堅實程度和器量與日後的成就有着莫大聯繫。
這都是水磨工夫。
但梅燁是看進度條行事，怎麼快怎麼來，進度條達到100%即表明他已經是練到極限了，完美！
又是七天過去。
【梅燁】
【修為：練肉（60%）】
【黃庭築基拳：二階（登堂入室）62%】
【鍛體根本法：二階（登堂入室）60%】
……
梅燁仍舊沒有再練槍術，此時他還在沉迷於築基拳法和鍛體的內外兩練，簡直是旁若無人，廢寢忘食，炫酒練拳。
那種變強的感覺，真是令人痴迷啊。
尤其是他系統掛身，可以清楚的看見進度條一點點的往上冒，那種感覺真的是完全不同，動力遠超一般人。
只要是在不斷地進步，那麼理論上來說終有一日是一定能登上巔峰的。
不過事有好壞，就在梅燁沒日沒夜的修鍊的同時，有事情找上門來。
那天，梅燁正在院子裏練武，前門的一排屋子裏忽然有一陣吵鬧聲。
前面的一排屋子原本是道場的練習場所，梅如海敗落之後，心灰意冷，又遭到各方落井下石，門下諸徒作鳥獸散。
前門的道場一夜間門可羅雀，完全關了，廢置一旁，平時梅桑回家也是從側門進來。
梅燁自從穿越過來，還沒有出過門，跟個小媳婦兒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躲在屋子裏練死勁。
梅燁停下練武，渾身像剛剛水裏撈上來的一樣，梅燁在大水缸里舀上來一桶水給自己好好沖了沖，旋即披上一層外衣，朝着前門走去。
道場裏，所有器械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地板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
一片寂靜。
梅燁踏在道場的空房子裏。
腳步聲回蕩在牆壁上，又返回他的耳朵內。
腦海中幾乎是反射式的不斷閃回出原主少年時的種種片段。
那時，梅如海是秋陽縣的槍魁。
那時，道場的師兄弟兄友弟恭，寫滿了驕傲和歡笑。
那時，他也躊躇滿志，想要考取功名。
幾乎是本能的，現在的梅燁心內也湧起一陣感觸。
不過不論前世今生，他一向是那樣果斷，不會為一時的感觸所影響。
當下踏步，
抬手，
推開那封閉多年的道場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