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從城牆上下來，趙桓立即召群臣在垂拱殿開抗金動員大會，除去在一線佈防的少數文官武將，俱都到齊。
自打過年以來，百官是天天加班，都已經形成習慣，不就是晚上一起開個會么，小意思。
趙桓站在發言桌前，頭上頂着一個安全帽，手裏提着一個大喇叭，望之不似人君，反而像是一個工地上的包工頭子。
三聲鞭響，文武大臣給皇帝見過禮之後，趙桓提着大喇叭開始講話。
“眼下，金國和大宋的這場汴梁攻防戰，真真切切是咱們大宋的國運之戰，此戰勝了，該當皇帝的還當皇帝，該當大臣的還當大臣，其樂融融，你好我好大家好。”
趙桓話音一轉，聲音提高了八度：“若是汴梁城被金兵給攻破了，那自然是大家一起玩完兒，可別想着誰可以獨活，今天完顏宗望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吧，要屠汴梁城滿門，雞犬不留。”
趙桓看着殿內的群臣，臉上流露出自信的神情：“此乃國戰，大宋君臣官民將兵，皆須眾志一心，此戰旨在求存求活，縱一時有犧牲，但最終的勝利一定會屬於我大宋。”
“有道是國家要想繁榮鼎盛，只須得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
“此番國運之戰，朕理當親自主持，好叫士兵和汴梁百姓們知道，朕和他們同在，朕的態度就在這，若是這汴梁城破了，朕第一個亡。”
趙桓躬身朝着下方的百官行了一禮：“有人願意親自上一線的，朕給記在功勞簿上，只要不造反，這輩子保你光耀門楣，一世無憂。不願上一線的，只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保障前方將士的吃穿用度和守城所需的武器，也是大功一件。”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其他人哪裏還有什麼不同意見，齊齊跪倒在地：“願為大宋朝廷赴死，自當文武協作，合力抗金。”
“好！自今日始，朕移駕城牆之上，吃穿用度與軍卒一致，戰在在前，絕不後退。”
當夜，趙桓帶着李綱、李忠孝、王宗濋、孫太醫等人巡視城頭，汴梁城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馬蹄聲在空曠無人的夜色里傳揚回蕩不息。
趙桓臉色大變，與李綱互看一眼，發現彼此的眼中都佈滿了驚恐。“半夜三更，金軍，居然準備攻城了！”
“傳令各個指揮使，結對列陣，北面迎敵！”李忠孝放聲暴喝。
其實不用李忠孝吩咐，城牆上各處的指揮使在聽到馬蹄聲的第一時間裏就已經迅速做出了反應，北面五千名士兵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集結起來，無數的石頭、火油、還有火器監最新配備的廣島之戀和長崎之光被源源不斷地送上了城牆，火炮開始進行校準，步弓手就位，諸官各司其職。
城下，完顏宗望的眼眸里殺氣騰騰，他看向汴梁城的方向，面上的傷痕更加鮮紅，猙獰觸目，自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咆哮：“進攻！拿下汴梁！”
金兵……開始進攻了。
火炮發出轟鳴，震耳欲聾，打的在震撼，那如潮水一般的鐵騎，瘋了一般的朝着汴梁城下狂奔。
金國也開始推出火炮和攻城車，朝着汴梁城牆上開始投擲巨大的石塊。
趙桓揉了揉眼睛，問一旁的李綱：“金國一群野蠻人也有這個？”
李綱苦澀的點點頭，一點一點的給趙桓解釋：“原本是沒有的，金國的這些裝備來源有兩處。”
“一是金滅遼國的時候繳獲的。遼國那邊，是有豐富的鐵資源的，而且遼國建國209年，
又和咱們大宋常年貿易，早就不是單純的游牧民族了，遼國滅亡的太快，各種軍事武器裝備還沒來得及用，就被金國給端掉了；此外，遼國也有一大批工藝精通的大國工匠，這些也被金國照單全收了。”
“二嘛，說起來有些丟人，就是從咱們大宋手裏給繳獲的。燕京府是軍事防禦的重鎮，配備了數量龐大的守城器械，這也是郭藥師和完顏宗望對抗能小勝一籌的原因。後來，郭藥師叛變了，這大量的軍事器械也就被金國給帶來了，說郭藥師個狗東西帶資入組，可不僅僅是十萬兵馬，還有這數量龐大的軍事裝備。除此之外、河北東路朝廷也設置了不少的軍事防禦，想來都被金軍給繳獲了。”
砰！砰！砰！
巨大的石塊砸在城牆之上，不時傳來宋軍的慘叫之聲，一個人倒下了，很快就會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救護隊員將他們送到城內救助，然後有另外的後備士兵上前去填補空缺出來的防禦。
戰爭方一開始，就顯現出了他殘酷的一面。
趙桓的內心裏是有所膽怯的，他從沒經歷過戰爭，沒有那一次距離死亡如此的近。
趙桓佇立在原地，他害怕自己往前邁步的時候會腿軟，會露怯。可是他必須要強忍着恐懼，沉着應對。無論任何情況，他的臉上都不能出現任何慌亂的表情。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微風無起，波瀾不驚”趙桓一遍一遍的默念清心咒，直到一刻鐘之後，這才邁步往前方走去，他身姿挺拔，傲然佇立，城牆上守衛的士兵，看到陛下步伐堅定的在城牆下巡視，心裏便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陛下都不怕，我們還怕什麼？我們的命難道會比陛下的命更金貴么？
由於前些天下大雪的緣故，雖是半夜三更，卻並不是黑咕隆咚。
完顏宗望手中拿着一個單筒望遠鏡朝汴梁城上望去，看到趙桓一路步履堅定的問候着守城的士兵，走到哪裏，哪裏就士氣高漲。
宋人的工匠可真厲害啊，兩個小小的玻璃鏡片放在竹筒中來回移動，竟然可以將遠處看的這麼清晰。想到這，完顏宗望拍了拍郭藥師的肩膀：“你可真是我的福將啊！”
郭藥師順從的賠笑：“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哈哈哈哈！還是你懂事，等汴梁城打下來了，讓你也當幾年皇帝坐坐。”
郭藥師訕笑着感謝大元帥，內心腹誹：“你糊弄鬼呢，早晚背刺你！”
完顏宗望叫過來手下的大將納里扎罕，將單通望遠鏡遞給他：“宋國的那個小皇帝膽子倒是不小，還敢冒着炮火在城牆上晃悠，你帶兩千弓箭手衝上前去，給我朝着他射箭，即便是傷不着他，也要嚇他一嚇。”
“是，大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