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同尋常的夜晚
看着最後一名室友進入房間，十二號握着門把手停在了門口。
只見他轉動門把手，不進反退，在室內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優雅的幫他們關上了門。
“該死，那傢伙不進來是為什麼？白天他隱晦的提醒所有人A4紙上還有漏洞，果然是發現了什麼。可這跟他不進房間有什麼關係？”
“你們誰當時拍了照片？趕緊拿出來看看，或許我們真的漏掉了什麼。”
“沒拍？都沒拍？仔細想想到底哪裏漏了。”
十二號反常的行為引起了室友的極度抓狂。
明知道有事瞞着他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因為這件事對他們很重要，對他們目前的處境有幫助，可就是得不到答案。
一個個抓耳搔腮、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八號告訴了他們答案：“進房間后不可外出直至天亮。”
“這一點對狼人方同樣有效。也就是說如果是他一個人在大廳，那麼今天晚上他就絕對安全。”
“狼人沒辦法走出房間去殺身處大廳的人，所以他才要看着我們進入房間，並貼心的幫我們把門帶上了。”
“最重要的一點，他一個人在大廳可以做很多事，不必有所顧忌，比如說監聽三間房的動靜。”
八號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敲了敲牆，傳來“哆哆哆”的聲響。
“隔牆有耳。”
“今晚作為室友的我們尚且還被他擺了一道，另外兩間房內毫不知情的人將被‘吃個通透’。”
“他是今天的贏家。”
聽完八號的解釋分析，B房內的眾人在這一刻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由信息差所帶來的巨大優劣勢。
看着這群不成器的室友，八號不得不再次提醒道：“你們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有些茫然。八號意有所指，但他們此刻的心思全在那張A4紙上，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鬼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這下眾人反應過來了。
再笨的人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也能想到：
“今晚客廳內就十二號一個人，假設東西在他身上，他即使拿出那件東西做了什麼，其他人也無從知曉。所以‘他能做很多事，而不必有所顧忌’。”
所以十二號不能死，他一死，遊戲可能就結束了。
真的是聰明的讓人又愛又恨。
……
此刻的客廳內漆黑一片，彷彿真正的黑夜降臨。
關上門的十二號並沒有離開，他只是站在B房門口一動不動，彷彿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室友的對話被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
“那個八號果然不簡單，我幾乎被他看透了。今晚的任務很重，我必須找出最像鬼的那個人，遊戲越早結束，能活下來的人也就越多。”
脫下鞋子提在手中，抬起雙腳每一步都使腳掌與地面嚴絲縫合。盡量避開客廳中的傢具陰影，慢慢摸索着走向客廳中央，途中還不忘把鞋子輕放在沙發上。
待站定，只見他抬起左手在身前平舉，口中念念有詞：
“契約已定，力量換取，以吾之手，換汝之眼。”
只見其平舉的左手前方，一團灰色的漩渦緩慢成型，並逐漸高速旋轉。
與此同時，一股不知名的液狀物體，攀爬覆蓋在左手之上，漸漸將其淹沒。
時間持續了三十秒左右，期間十二號強忍着疼痛，
滿頭大汗，大口喘着粗氣。
用作交換的左手已然不成人形，皮肉鬆弛，指骨輕微變形，帶着病態的蒼白。
這已經不是他的左手了，現在這是鬼的左手。
交換完成的瞬間，旋轉的漩渦也已停止，一顆灰白的眼珠靜靜懸浮在半空。
這是十二號用左手換來的，體內簽訂契約的鬼短暫借給他使用的眼睛——偷窺之眼。
只見十二號用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捏住這顆鬼眼，隨後加重力道。
“噗呲”，鬼眼被捏爆。
隨後十二號尋了一座沙發坐了上去，雙肘撐在兩腿膝蓋，垂頭低身，彷彿睡了過去。
……
此刻的A房，六號要求其他五名室友各自出示前天晚上書寫的紙張，以便確認他們昨晚的信息沒有傳遞出去。
然後仍舊由六號提供便簽紙，採用書寫的形式各自交流心中的想法。
“白天十二號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他沒有理由騙我們。”
“表面上是想讓我們欠他人情，但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人情和糞土一樣沒有價值。”
“他有別的意圖，他的話更像是一種提示。而提示就藏在那張A4紙里。”
“人的記憶力是有限的，儘管幾個小時前才看過，但我認為在座的各位都做不到過目不忘。印象中和實際上是可能存在巨大偏差的。”
這時胖子問到了重點：“你們誰拍下那張紙了？”
無人應答，局勢彷彿陷入了僵局。
隨後眾人眼帘中出現了一隻潔白無瑕、柔若無骨的手，四根手指下壓着一張便簽紙。紙上的內容如下：
“大家不要灰心，既然原版的提示已經消失不見，就按照我們印象中的提示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從假設的角度出發，結合實際情況，推斷出最合理的解釋。最後以得出的結論為基礎，小心佐證其真實性。”
“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我們都要活着出去。”
不知是六號的話真的起到了鼓勵的效果，還是想繼續活下去的心理，眾人的眼神又重新變得煥發光彩。
心態的轉變，導致辦事效率也有了質的飛躍。
很快就有人意識到了十二號提示的漏洞所在。
“咱們以往一直在討論那條捷徑是交出鬼所要的東西是什麼，交流重點一直都在‘東西’上，可‘鬼’真的是我們理解中的‘鬼’牌嘛？”
聯想到一直以來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場景，眾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尋常。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嘛？”
死亡的十五號用自己的生命訴說這殘酷的現實，幾十年建立的世界觀受到衝擊，眾人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
“雖然很不幸，我們當中隱藏了至少一隻狼人。但幸運的是今晚房間內大概率是安全的，死者會出現在其他房間中。”
“我也很高興，大家默契的隱藏了面具消失這件事，這是用死亡換來的信息差，沒理由無條件的分享給其他房間的人。”
“等明天白天死亡結果出來，一做對比，我們就幾乎能夠摸索出狼人的行動規律了。”
四號坐在床上，對着房間內其餘人侃侃而談，一臉輕鬆。
“可我們怎麼確定別人是否也會如我們這般選擇隱瞞重要情報呢？”
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擔心的點，一步錯步步錯。一個細小的判斷失誤很可能就會葬送自己的生命，大意不得。
對此，四號不以為意。
“你知道世界上最高明的謊言是什麼嘛？那就是說真話。”
句句屬實句句錯，人說的話很多時候界限都是模糊的。
“不必糾結他們是否會隱瞞情報，我們只需用他們提供的信息結合自己所知道的，就能夠確定一部分事。”
眾人若有所思，很快便接受了四號的這套說辭。還有一件值得他們留心的事，就是十二號白天的提醒。
既然十二號給了他台階，沈雲君覺得現在是機會了。
“你們還記不記得A4紙上的內容是怎麼描述遊戲玩家的？”
“一共十八位參與者，分別為十五位平民扮演者，兩位狼人扮演者，以及一隻鬼。”
“傳統的狼人殺遊戲觀念導致所有人想當然的把‘鬼’當成狼人方的‘神牌’。”
“有沒有可能就是一隻真正的鬼參與進了遊戲中？而鬼創立遊戲的初衷就是為了在我們這群人當中找出它想要的東西？”
一語驚醒夢中人。
聽完沈雲君的解釋，眾人恍然大悟，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種種不科學的事情接踵而至的發生，如今再去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真正的鬼，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四號一臉淡然，沒有多大反應，彷彿這些事早已被他看破。而他心裏對於鬼的懷疑對象其實已經有了眉目，只是現在他還沒確定狼人與鬼到底是不是同一條陣線。
畢竟現在房裏就存在一隻狼，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否則他絕對活不過明晚。
權衡利弊之後，最終還是按耐住了不穩定的想法。
……
“喂喂喂，十六號消失了，你們沒發現嘛？”
其他人聽后心頭一喜，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合力搬開大床。果不其然，床下藏着一具屍體，十六號的屍體。
白天九號的“口供”給予了眾人足夠多的信息。人果然是死的悄無聲息，屍體同樣出現在床底。
從殺人到藏屍，狼人確實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完整套流程且沒有被發覺。
親身感受后，眾人對於九號的話懷疑又減弱了幾分。
稍後有人大膽的去檢查傷口，脖子上四個觸目驚心的指洞，皮膚乾枯全身血液被吸干，屍體周圍與衣物上沒有沾染血跡，左手小拇指缺失。
與九號的敘述一模一樣，這下眾人最後的一點疑慮也消失殆盡。
“其他房間暫時沒有動靜，死者大概率就只有十六號一個了。死亡人數依然是一個，死狀與十五號相同。這是狼人方特殊的殺人癖好嘛？”
“是不是癖好不清楚，兩晚的死者像是同一個兇手所為。但十五號是死在C房的，今天殺人的是另一個。手法幾乎一致，暫時找不到差別。”
“是不是可以認為，遊戲規則雖然有所改動，但殺人手法是固定的？”
“不，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才第二晚，還不能那麼草率的下決定。”
“十六號已死，今夜基本上不會出什麼事了。目前十二號在客廳，也就是說我們四個人里有一隻狼。這隻狼對我們了如指掌，他剛才一直在‘旁聽’我們的猜測。”
一號、八號、十號、十一號，羊群里混入了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
“其他兩個房間的情況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果然沒讓我失望，每間房裏都有能扛起大梁的人，都已經意識到問題的真正所在了。”
“C房的人果然藏了一手，他們隱瞞了面具消失不見了的情報。”
“現在這個時間點，死者應該已經出現了，其他房間沒出問題，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我所在的B房了。”
“現在只需要在使用偷窺之眼去確認一下‘倒霉蛋’的遺容，我心裏就差不多能形成一個模糊的遊戲框架了。”
說做就做。沙發上的十二號控制着鬼眼去偷窺B房內的情景。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張歪斜的雙人床，而在床原本的位置上矗立着他的四名原室友，以及一具躺平的“倒霉蛋”。
“倒霉蛋”的死狀粗略看去與C房一致，除了那清晰刻着數字十六的面具仍舊戴在臉上不曾被取下。-
這是唯一的不同點，也是狼人方唯一露出的馬腳，一個致命的失誤。
完全得益於C房眾人的隱瞞，打了一個信息差，誤導了身在B房的狼。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說真話。
看來B房已經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而A房現在仍是滿員狀態，看來明天開始要住C房了。
今天的投機取巧只能用一次，明天白天就會被戳穿，佔了一次小便宜夠了。
只是任務還沒完成，還沒確認鬼到底扮演的是幾號。
“這鬼的隱藏能力這麼好？連偷窺之眼都沒發覺他扮人時的破綻？”
前面兩間房的人，十二號都已經偷偷“打量審視”過了，沒看出什麼問題。如今只剩下眼前B房內的四人，對此，他並沒有抱多大信心。
當視線從屍體上移開，逐漸轉移向旁邊矗立的四人看去時，未知的情況發生了。
偷窺之眼眼中的景象開始不規則的跳動，受到了強烈的干擾，看不真切。十二號也感覺雙眼刺痛，很快被迫退出偷窺狀態。
雖然沒能確定鬼的身份，至少確定了就在B房中的四人之內，範圍被大幅度縮小。明天去C房，要將這條重要情報傳遞給“他”。
……
天馬上“亮”了，十二號的任務完成了，長時間使用鬼眼的能力，加上契約交換時帶來的疼痛打擊，使得他的精神非常疲勞。
現在他需要在沙發上小憩一下，他真的很累，沒多久就進入了淺眠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