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曾經活動在同1地方的人
躲在山林里,不如躲在人群中。
生活在這裏是由於白汐子她在害怕。她並沒有做錯事,但是她的丈夫就不同了。過去的事情還是會影響到將來的日子。人是有記憶的,世間也就有了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那些記仇的人,不光會報復,還會額外造成傷害。
“阿拉嘞呀,阿拉嘞呀,啊波洛呀,啊波洛。”
清早起來就發出吆喝聲,跟樹林先打個招呼。廣田雅子每天都早早的起來,天剛亮,她就已經爬上樹梢。
蹲在小木屋的門口,白汐子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左右移動脖子,看廣田雅子從一顆樹上遊盪到另一顆樹上。活像個猴子一樣,白汐子在心裏感慨着。
測算着距離,廣田雅子從高高的樹枝上飛身越到另一顆樹枝上。騰空由着衝勁停留在空中的樣子,彷彿能夠在空中懸浮。白汐子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從一棵樹飛躍到另一顆樹上,心情會變好嗎?
起來了,事情得按照章理髮展,大人的生活開始了。
做飯之前先清洗雙手,白汐子從盛水的翁中舀出清水。水流過自己的雙手,白汐子想今天做早上做蛋餅好了。
穿梭在樹林中,廣田雅子對於這片林子十分熟悉。但林子這麼大,總有她沒有去過的地方。
奔跑的速度,由着她想要對抗障礙眾多的植被,執拗地提高速度。她不會讓障礙物稱心如意的,不想為了它們的阻擋,妨礙自己邁出輕快的腳步。
路上的景象是有不同,它們都是同種樹木,有着相同的外貌特徵。以廣田雅子極快的腳步,視野里的景象也很難歷歷在目。迷糊的人會覺得這一片林子和之前看到的沒有區別,心裏出現迷惘。目標明確,頭腦清晰的廣田雅子可不會迷失在樹林中。她有着先天的辨別路徑的感官,知道如何找到回家的路。
眼下,廣田雅子正為自由的奔跑,心情暢快。每靈巧地躲開一個堅硬的樹木,跳開倒伏在地上植物的藤蔓,廣田雅子心中的成就感便會升騰,衝擊着探險的精神。事情發生前沒有任何徵兆,發生了,那就是突發事件。
噗通,廣田雅子滑落到一個地洞裏。
單手撐着地面,廣田雅子得意上揚嘴角笑了一下。她穩穩落地,不會因為突發情況大呼小叫,慌了腳步,心跳加速手足無措。她冷靜地直起身子,在地洞上面露出個腦袋。
外面的景象還是老樣子,綠色中參雜着一絲陰暗。植物的綠彷彿混雜着黑色,變成濃濃的深綠色。廣田雅子自己金色的頭髮,使樹林中多了一些俏皮。她機敏地左右觀察,像是探出頭的草原兔子,也像是核潛艇悄摸探出頭的潛望鏡。
收回身子,廣田雅子縮回地洞裏。
靜謐地大地上,有顆金色頭髮的腦袋又從地洞裏冒出來。廣田雅子覺得身體在地面下,視線從地面的角度看外面有着前所未有的新鮮感。她又探出頭來看看,一連來回幾次,興緻勃勃。
玩夠了冒頭地鼠的遊戲,廣田雅子好奇起地洞裏的情況。她掉落下去的洞,不是一個直上直下的直筒地洞。地洞出口下還有能通向其它地方的路。地洞的寬度很窄,廣田雅子躬着身子能夠在裏面行走,再往裏面的地道需要爬下。不然也可以選擇腰彎下九十度,背貼着地道的頂部,靠着兩條腿繼續前進。廣田雅子不想讓自己的衣服沾到泥巴。母親是個啰嗦的女人,廣田雅子還記得上次訓斥自己是個泥巴娃娃。
說我是泥娃娃,
我可是乾淨得很呢,不光乾淨還香噴噴、軟和和。要是老虎看見了我和母親,一定會想要吃我這個細皮嫩肉的孩子。像是母親那樣老了的、口感差的肉塊,飢餓的老虎也不屑吃一口。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說說那個女人,廣田雅子在心裏這麼想。她是個沒大沒小,只看中真相的孩子。
地洞裏是一點光也進不來,廣田雅子進入后也發現了。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是人之常情;對於未知的探索,也是人之常情。廣田雅子是個膽大的孩子,她對於眼前兩眼一抹黑,完全無光的環境不害怕。
在她小小的心裏想到的是,這種黑暗是一種修行。在不使用視覺的情況下,探知到周圍危險的練習。不能用想的,要靠氣息,廣田雅子心裏是明白的,但頭腦不知道何為氣息。
地洞裏爬行,廣田雅子順着已有的路線移動着。
時間向前翻上幾輪,槍林彈雨的年代裏,人們還是像現在這樣,多數居住在開闢出來的平坦土地上。躲進林子裏,也是迫於無奈,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人總是不長記性,也不知道換一種做法。
樹林裏有奇妙的語言,就像是南國的猴子和北國的猴子語言上的不同。語言很奇妙,叫聲還是那麼凄慘,生物們遇到危險都會發出幾乎相同理解的叫聲。
爬在地道里的廣田雅子現在所經過的黑咕隆咚的洞,是人們為了某種目的挖掘出來的。她現在交替手臂前進的地道,從前有個呼着熱氣的成年男子也做了同樣的事。說起從前的那個成年男子,他可沒有那麼幸運。
黑黑的地道里沒有光,男子的心裏也沒有光。他知道自己正在面對的是什麼。踏入了敵人的陷阱里,敵人知道自己在哪裏,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姿勢,還知道自己移動的路線。明明他了解這麼做的後果,還是鑽了進來。
臂膀碰撞着地道,躬着身子抬不起頭來,想要翻轉身體調頭是不容易的。需要花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調轉方向。想要出去,可以倒着回去,但他的上司叫他去死。
可惡,這裏面還有積水,廣田雅子停了下來。弄髒了褲子,母親是要訓斥的,怎麼辦。
煩惱了一陣子,想來想去也沒有辦法。廣田雅子不是個會為了苦惱而一直苦惱下去的人。算了,我那金剛不壞的身體還能夠承受母親愛的鞭撻。冷笑了一下,廣田雅子自感母親不能太兇狠,她可得是那個愛護孩子的好母親才行。不然,廣田雅子要呼喚來風雨雷電,好好地審判她,驅趕她冷酷的秉性,讓來自上天的懲罰降臨在她身上。
爬了一段路,廣田雅子越過了濕漉漉的地方。像從前那個成年男子,他鬆了口氣。他爬了這麼久還沒有遇到敵人,想着自己真是幸運兒。
再繼續爬,到了另一個出口,還是沒有遇到敵人的話,也算是完成了任務。男子在心裏想着,躲在外面的人早知道有不屬於這個地方的人進來了。他們也進入地道里,悄悄地跟在那個身強體壯的男子後面。
裏面是越來越窄小了,男子開始懷疑前面是不是沒有路了。
千錯萬錯,本來都是計劃好的,要出現在男子的身後。可是那個弄錯方向的人爬到了男子前面。出現動靜,男子馬上拿出刀往前刺,他想也不想。他聽說過幾件地道里故事,都是一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講出來的。他想不到自己會用到這一條,不要急着開燈,先用刀子刺過去。
待在地道中的廣田雅子,在地上摸到了與泥土不同的東西。她還不知道是什麼,想要看,地道里漆黑一片。廣田雅子帶着地上凸出的物品離開了。
留在這裏的那個男子,不斷的刺擊,有沒有命中目標,他自己也不清楚。男子能回想起,自己手掌側邊剮蹭地道的事,還能感覺到自己的指甲縫中擠進了泥土。唯獨不知道對面的情況如何。快速退後一點,拿出打火機,火焰點亮了整個空間。
倒吸了一口,男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死了一個敵人。要是他沒有及時拿出刀子,死得就會是自己。雖然殺死了敵人值得高興,但是屍體堵住了地洞,沒有辦法繼續前行了。地洞深處的空間是不允許兩個人同時通過的。
還好,還好,像是這樣的路線他還記得。他在地洞裏是遇到幾個拐彎的地方,為了更快出去,一直選擇朝前爬。回去,他要喝上好的酒,跟自己的朋友吹吹牛。心裏想着,男子往後退。突然,大腿上裂開一個口子,傳來強烈的痛感。一刻也不能鬆懈,在地道里生還更是如此。男子抓住了那把握着刀的手,抬高自己沒有受傷的腿,用手槍對準後面連開了幾槍。他大叫着,連續開槍,再也受不了了。頭也抬不起來的地方,轉個身都費勁,壓抑的環境中有四處潛伏的敵人。他的心裏開始崩潰了,他的心情透過一次次的吶喊傳遞出去。
後面的出現的敵人也死了,可是自己也中了一刀。扎在大腿內側,受了傷,事情變得不划算了。前後都堵住了,要怎麼辦?男子犯了難,長期的厄運下,已經讓他漸漸放棄了許多——所愛的女人,嚮往的自由,留存的生命。
帶着撿到的物品爬出來了,廣田雅子發現另一個出口比較大。她又像是草原上戒備着飛翔的老鷹,那種探出頭觀察四周安全的草原兔一樣。廣田雅子探出頭來,又躲進洞裏,隔了一段時間,她又精神滿滿地探出腦袋。
出來以後,廣田雅子拿出手裏的物品在光下查看。那是一把銹跡斑斑的刀,廣田雅子感到失望。隨手扔進了地道中,刀鈍成那個樣子,看來是沒有辦法使用了。廣田雅子走在地面上,她突然對眼前的環境感到陌生。
刀在過去,還是鋒利地,能夠劃破人的大腿。男子殺了兩個敵人,按照原本的發展,進入地洞裏的人都是死在敵人手裏的。他不知道自己活下來是幸運,還是不幸。經歷過太多危險的男子已經放棄了思考,他想要自怨自艾,自暴自棄,讓自己就死在這裏。
想死?
死前的痛苦會讓人顫顫巍巍地開始小心翼翼重新選擇。地道里悶,大腿上一直在痛,他很想要出去查看傷口並包紮治療。餓死在這裏還是太可怕。可是前面有屍體堵路,後面也一樣。男子腦袋裏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吃了他,吃了他自己就能夠通過地道了。
很快,男子打消了吃人的念頭。一個成年人大概有六十公斤以上的重量,他吃不了那麼多。但是他還是要想辦法出去。用自己手上的刀將前面的屍體分解成小塊,他也只能想到這一個辦法了。
儘力想了辦法,在他出去的那一刻,還是有個人站在後面扎了一刀。這次刀扎在要害上,男子死了。
曾經的生物活動在同一片土地上的痕迹,不都會留存下來。
在附近轉了一圈,奇怪呢,沒看過這個地方。走地道的廣田雅子迷路了。手托着下巴,廣田雅子眯着眼睛在思考。
靈光一現,廣田雅子想到了辦法。她爬上樹梢,靠着太陽的位置確定方向。當短針指向太陽的方向,在長針指向的方向就是西。廣田雅子靠着自己的方法確認着方向。
“吃飯了,小雅子。”
到了吃飯的時間,白汐子發現女兒還沒有回來,出門來尋找。在她發出呼喚聲后,聽見傳出急促的聲音,白汐子以為會有一隻大猩猩衝出來。因為她聽見叮鈴咣啷的聲音,震得樹木發出明顯的響聲。當那黑影出現,自己已經被她抱住退後了幾步。在白汐子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廣田雅子已經撲了過來。
“好。”
背上女兒,白汐子往家的方向走,“你在這裏迷路了?”
“才沒有呢。我找到方向,正要趕回家裏。”
“少逞強了,我飯都已經做好了。平時你都是準時出現在餐桌旁等待的。”
摟着母親的脖子,廣田雅子說:“看來你也知道我的優點嘛。我是個守時的好孩子。”
“少說傻話了,你不過是個貪吃鬼。”
“貪吃鬼要咬人了。”廣田雅子鬆開手,這麼說著。
腳步不穩的白汐子,讓她別鬧了。廣田雅子也就安靜下來,靠在母親的肩膀上。
發在地道的事,小小的廣田雅子還不能根據一點案發現場的證物,推測出全部的真相。或許,這樣也好,她還不用知道生物們搏殺的原因。
恐怖的感覺都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在最高潮的地方,才能聽見最慘烈的叫聲,才能愈發地使人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