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容顏不老
瞧着百里無晦那猴急模樣，夜長安便猜出打自己屁股的是那柳媚兒，當下沒工夫去計較，便賣了個面子，回頭朝樓下看來。
只見那柳紅袖在閣樓一現身，那髯鬚鬍人大漢目光便移不開了，連身前一個個頭要矮些的隨從都覺着礙事，一腳踹開。心知事情鬧不大，狠狠瞪了一眼若男，見她兀自視若無睹，心頭愈發火大，但這時秦少騰在身旁，也不好衝著亂喊，免得身份暴露，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個丫頭與這些王八蛋搞什麼鬼！”輕哼了一聲。
柳紅袖一舞舞畢，上身略彎，雙手扣在一側腰間，朝那髯須大漢行了個萬福禮，道：“小紅是奴家的貼身丫鬟，都怪奴家平日裏疏於管教，才叫毛手毛腳得罪了貴客，奴家給貴客賠個不是了。”
那會漢話的胡人嘰里咕嚕與那髯須大漢一說，那髯須大漢登時眉開眼笑，呵呵笑道：“我愕尼布司哪不能小氣？”那漢語甚是蹩腳，詞不達意，但由那臉色看來，也能叫人猜着要說什麼。
柳紅袖掩嘴一笑，愕尼布司瞧那舉手投足間的風情萬千，更不由呆了，他心花怒放，朝旁冷哼一聲，嘰里咕嚕一句，那隨從的一眾胡人忙不住彎身，連聲“架路，黷武架路...”
秦少騰不懂胡語，但又豈能看不出那愕尼布司遇着美人，將先前之事推到隨從身上，且也無須多猜，那隨從口中不外乎“該死，屬下該死。”之類的話語，心想：“鬧不起來了。”放寬了心，但暗自憤憤，那柳紅袖竟只與那愕尼布司說話，若不是礙於身份，真想衝上去展露展露身手，好一搶風頭。
他哼了一聲，回過頭來，這才發覺身旁百里無晦已不見蹤影，左右瞅了瞅，找不見人，朝夜長安問道：“無晦公子人呢？”
夜長安眉頭微蹙：“這王八蛋怎麼對那百里無晦如此上心？”但見那一群胡人與若男要上樓梯來，也沒有多想，朝閣樓上指了指，朝着去了。
二人上了閣樓，左右張望，只見百里無晦擠在一張八仙桌前的人群中，秦少騰上前打了個招呼，但百里無晦頭也不回。這時八仙桌對面，柳媚兒一腳踏在一旁的矮凳子上，由身後小紅手中接過一個布袋子，狠狠地砸在桌面，道：“老規矩，今日奴家與人對賭，本錢就這一百兩銀子。”一把抓起桌面上的六粒骰子，“鐺鐺鐺”一粒粒松到一大瓷碗中，微笑道：”前有五張空凳子，無論誰人坐下，倘若奴家通通輸了，贏的最多的那位，奴家便隨他去了。”擼起了一隻袖子。
眾人瞅去，雪白凝脂，又添着幾分嫩紅，不由目露淫光，口水漣漣。玉臂上有着一鮮紅小點，那是守宮砂，為硃砂餵養的“守宮”（即壁虎）搗治研磨。大多數青樓女子開苞前都點有那個。一來是叫客人放心，不至被騙；二來容易引起客人遐想，勾起淫慾；三來自然是為賣上個好價錢了。
一個慕名而來的中年男子，一手抱胸，一手用拇指與食指摩挲着下巴，目光不住巡着那嬌小又頗為丰韻的身姿，調戲道：“老子第一來，不知小娘子是隨一晚....”左右瞅了瞅，嘻嘻笑道：“還是隨一輩子呢？”
柳媚兒咯咯笑道：“便是奴家願意隨貴客一輩子，但到了五六八十、人老珠黃時，貴客還願意爬人家床榻上來嗎？”應了又似沒應，拋了個媚眼，嬌道：“也不怕熏着鼻子，真是的呢。”好些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百里無晦突然道：“我不怕！”他傾慕柳媚兒多時，
乍一聞言，心有所想，不由失聲應出。
但身旁夜長安幾乎同時，陰陽怪氣地道：“便是有人正正喜歡那一股子騷味，還巴不得湊前去聞呢。”話音極大。
柳、百二人雙雙臉蛋一熱，引來了一陣大笑，夜長安沒有理會，回頭瞅了眼身後，這時那一群胡人已快要走到近前，自然是話有所指，含沙射影，本是嘲笑那群胡人的狐騷味重，若男還要湊前去，但叫眾人聽來，卻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百里無晦急了，面紅耳赤地道：“長夜兄弟，你你你..瞎說什麼！”
一眾能進來青樓尋歡的人等，哪一個不是風月老手，見露出那小娘們才有的羞澀神情，可見是個小青頭，滿臉戲謔，又是“哈哈”大笑，叫他尷尬的無地自容，便是身旁沒有地洞，不然早鑽下了。
夜長安當然沒有取笑他的意思，先前也不知他竟會與自己同時說道，環視了眾人一眼，道：“但我無晦大哥自然不是那種人了，你們這一群土包子！”
有人立馬不爽了，當中幾人喝道：“你個小屁孩說誰是土包子？”
夜長安用眼角看去，道：“誰問就是說誰嘍，土包子。”那幾人“欸，欸，他媽的，你找死是不...”凶了起來。夜長安嗤笑：“難道你們不知這世間有一種厲害法門能使得容顏青春永駐？不是土包子是什麼？我無晦大哥自然是知道這些了。”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倒叫一眾人等微微愣住了，但有人立馬疑道：“你小子放屁，照你說來，莫非這世間有神仙？”
突然一聲嬌笑傳來：“這世間有沒有神仙奴家不知道，但那位小公子確實說的沒錯。”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穿着紅紗衣的女子由一側輕移蓮步而來，一拃纖腰柔若無骨，搖曳生姿，正是那柳紅袖。
柳媚兒喜道：“姐姐....”
柳紅袖微笑點頭，朝一眾看來的人等微一作福，一手指道：“這位小公子見識非凡，奴家前些日子正巧看過一古籍殘卷，上面確有寫道：傳聞北冥有神功，能使容顏不老。”目光朝夜長安端詳，見那瞅來腰間的色眯眯眼神，微微怔了怔，但上身略彎，雙手扣在一側腰間，請了個萬福。
夜長安不過是瞎扯，哪能知道北冥有什麼鬼神功，能使得容顏不老？但兀自不害臊地道：“小姐姐見識倒也厲害的緊。”環視一眼，嗤笑了一聲：“不像他們。”
眾人聞言皆不滿，吹鼻子瞪眼，但這時好些胡人不住推搡着上前，忙避開，只見愕尼布司一到來，便一屁股坐在那八仙桌前的其中一張空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