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煙花之地
秦少騰“哎呀”一聲，忙上前扶起，道：“安兄弟，摔着沒有，摔着沒有？”幫撣撣灰塵，不住打量。
夜長安心中憤憤：“沒眼看嗎？還摔着沒有？”厭惡那乾癟露骨的手在身上拍來拍去，但卻笑道：“哪能，哪能摔着。”瞅着那一眾胡人已踏入春暖閣，拍拍屁股站起，只見當中有着一背影似有些熟悉，不禁微皺了皺眉。
秦少騰朝左右看了看，輕道：“此地魚龍混雜，還請信使大人遇事忍耐，莫要引來麻煩。”夜長安點頭道：“那是自然。”秦少騰放聲笑道：“安兄弟，瞧這熱鬧勁，可見咱們來的巧了。”眼神一亮，道：“看來這裏的頭牌柳紅袖今在這，那可是個絕頂美人呀。”
夜長安登時來了興趣，胸中悶氣一掃而空，道：“喔？絕頂美人？”
秦少騰在耳邊輕道：“特別是那盈盈一握的纖細，真叫人銷魂，等信使大人一見便知，但只是可惜了，偏偏這柳紅袖兩姐妹清高，賣藝不賣身，不然定叫信使大人一親芳澤。”
這時先前那撲倒的錦衣男子方爬起，朝春暖閣門口“呸”地，吐了一口痰，憤憤道：“他媽的，托蘭部這群王八蛋竟敢推老子，鬼不望你們進去輸得只剩褲衩呢！”
夜長安聞言眼神一亮：“這煙花之地還有賭？”朝他身上打量，年歲約莫二十齣頭，小眼睛，厚嘴唇，一臉白凈，憨態十足，若是以往開賭番攤，這般大戶人家的肥羊光臨，可謂財神爺上門了，頓生好感，上前拱手道：“這位兄台，小弟初來貴地，不熟門路，這裏面不是喝花酒的嗎，怎地是個賭檔了？”
那錦衣男子看着他陌生，又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娃兒，本不想搭理，但聞說起賭，立馬來了精神，道：“自然是喝花酒的了，但今那柳媚兒不是在，她一向愛賭，時常在里與人賭上幾局...”
秦少騰上前插嘴道：“且還有個規矩哩，誰人能贏她，她便叫誰人淫。”淫笑不住，連那裹臉的輕紗都叫口水染濕了點點。
那錦衣男子眉頭微皺，夜長安卻點了點頭，道：“賭嘛，當然是要贏的，至於那淫不淫倒不打緊。”其實是年歲太小，但心頭吃吃笑了起來：“不知可有記賬的不？待日後來取。”
秦少騰滿臉不以為然，那錦衣男子卻如遇知音，一臉興奮，不住點頭，道：“那是那是，博彩之戲本為怡情，若扯上其它，難免失之大雅了。”
夜長安偷偷翻了個白眼，但恬不知恥地道：“兄台高見，小弟文采不高，心中便是這樣想來着，一時倒不知如何出口。”
那錦衣男子喜道：“小兄弟真乃知音也，走，”一抓那手腕，道：“瞧瞧去！”瞅了瞅天色，道：“估摸着這會便要見人了。”拉着去了，走兩步后又壓低話音道：“喔，倒是失禮了.....”
秦少騰看着那背影，眨了眨眼，自己請來的貴客竟叫人先拉走了，臉色登時黑了下來，喝道：“且.....”但那錦衣男子話音不算小，他身手要到五虎，耳力又是甚好，又聽那話道：“我叫百里無晦，不過我不喜人家叫我的姓，日後小兄弟便叫我無晦罷，不知小兄弟如何....”
他心下“咯噔”一聲，複姓百里，極為罕見，想來這虞國也惟有曹國公一脈。但見回頭瞅來，臉色瞬間璨若星河，笑道：“慢，兄台，你瞧瞧我，一時叫兄台的高談闊論醍醐灌頂，竟愣住了，等等.....”忙上前。
三人一進門，一陣香氣便撲鼻而來，
一打扮花枝招展的老鴇手抖着大紅絲巾，“哎喲”一聲，扭着屁股挨到近前，問道：“這二位客官，看着可臉熟了，可不知叫了哪位姑娘相候.....”
秦、百二人一笑，還未及應，那老鴇突然又“哎喲”一聲，猛瞅向後面，屁股一陣火辣火辣的。
夜長安打的紅彤彤的小手剛放下，仰頭看來，一臉不滿，他個子矮小，那老鴇居然一時不見，不知一個小娃兒竟叫進來煙花之地，嘴角抽了抽，但見那一身錦衣也不敢怠慢，訕笑道：“這..這位小公子，一時..一時倒...是與二位客官同來？”
夜長安小臉一黑，嚷嚷道：“哪小？哪小啦？莫不要嚇死你！”老鴇年約四旬，聞言也不禁臉蛋微微一紅，道：“這...這...”夜長安瞅着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火氣倒消退不少，但兀自不滿地道：“少廢話，安排個好的包廂來。”
那老鴇“咯咯”笑道：“好嘞....”左右瞅了瞅，見着一十五六歲的丫頭端着一酒壺與小菜打旁過，招手喚道：“小紅，過來，過來，帶三位......”
百里無晦道：“且慢！”那老鴇話音一頓，回頭看來，百里無晦沒有搭理，上前兩步，在夜長安耳邊輕道：“長夜兄弟，這去包廂有啥好玩的？”
夜長安訝道：“這來煙花之地.....”
百里無晦道：“兄弟有所不知，那柳媚兒從來都不肯進去包廂，皆在大廳里與人對賭，唉...”搖頭了搖頭，道：“其實我剛來的時候，也如兄弟一般，想着這裏魚龍混雜，多有不便，但無奈花大價錢也請不動人家，看不如便在二樓大廳先找位置坐下？”朝閣樓上瞅了瞅，沒見着柳媚兒身影，一臉失望。
夜長安應“好”，那老鴇一笑，叫小紅帶三人上樓了。那樓梯斜陡，夜長安身子矮小，瞅着小紅那屁股在臉前扭來扭去的，生怕一屁崩來，迎個正着，便將頭扭開，卻正巧瞅見樓下有着一群胡人身影，忽地大眼一瞪，怪不得先前看着當中一背影有些熟悉，這時瞧着那正臉，居然是那女扮男裝的若男。
這時若男似是心有所感，也舉目朝樓梯處看來，四目相對，夜長安眉頭一皺，若男眼神卻避開，竟是假裝不識。夜長安怒火攻心，朝她身旁那髯鬚鬍人大漢瞪眼，瞅着距離，突然“啪”的一巴掌，打在身前小紅屁股上。
那小紅雖淪落風塵，但往日裏只是端茶倒水，還是個雛，且小丫頭一個，極為靦腆，屁股一緊，不由得朝前一挺，一腳踢在那階梯上，身子趔趄，差點一頭栽倒，手中端着的盤子一傾，兩碟小菜與酒壺由那扶手處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