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怕
“王姐，賀章之什麼時侯提交的離職申請？流程上來說，他的申請應該先過我這個直線業務領導審批，才能到總部吧？”
李玟風風火火地闖進王潔辦公室，冷聲道：“什麼時侯，人事主管有越過業務主管審批人員離職的權力了？”
王潔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笑了起來。
“李主管，你是不是忘了，賀章之、周全、張澤三人已經被劃分到線上業務板塊，他們的直系領導是原定這兩天履職的張薇啊。”
王潔一邊侍弄着自己養在辦公桌上的綠蘿，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因為這幾天的業務變動太快了，你又是直接跟總經理髮郵件溝通的人事調動，所以公司流程還沒來得及更改。賀章之的流程提上去，張薇批掉了，我這邊本來就在流程最後一環，沒辦法的。”
公司的所有人事入職、離職流程，都是需要經過直系業務主管、經理、總經理、人事總監審批，結束之後的最後一環才是他們這些負責執行底層人事主管。
所以這件事情在流程上，王潔是完全不怕李玟挑刺的。她甚至都不想理會李玟，反正兩個人距離撕破臉的距離也不遠了。
當然，如果賀章之真的離職了，後續二人的關係又不好說。
李玟可不管這些，她直接撥通了張薇的電話，只聽見那邊傳來張薇疑惑地聲音：“喂，阿玟，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對了，還沒告訴你，上頭突然通知我不去林南了……”
“張薇，你是什麼意思？沒能搶到林南線上業務這杯羹你就動我的人？”
李玟想得很清楚，一定是張薇知道自己摘了她用來高升的桃子，她才會在背後捅刀子。什麼狗屁的閨蜜情意，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罷了。
“李玟，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侯動你的人了？”張薇也不是泥捏的，明明笑臉相迎還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當下火氣就上來了。
“什麼意思？賀章之的離職是你遞上去的吧？你這樣做有意思嗎？不就做出了幾單線上業績嗎？你至於嗎？”
李玟一連串的質問，讓張薇完全陷入了懵逼狀態。“什麼賀章之，什麼離職？”
“別裝了，從管培那會兒就知道你是個心機婊，只是沒想到你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噁心。”
“李玟，你神經病吧？？”
李玟懶得聽張薇繼續裝糊塗，索性直接掛斷了電話。她太了解張薇了，當時她們兩個都是管培生，張薇就是靠着一手裝可憐，才留在了總部，她李玟被發配到林南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時至今日，李玟對張薇的怨氣終於徹底爆發了。
電話的另一頭，本來一臉懵的張薇徹底被李玟的話所激怒，而後終於注意到了李玟話語中的細節——她的人事變動，一會兒要被調走一會又被留下，導致她原本手裏的業務都交接給了別人，新業務又沒了下文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的好閨蜜李玟。
“我可要好好查一查，你到底在出什麼么蛾子。”
張薇自言自語着，打開了手機通訊錄翻找起來。
而李玟這邊則是陷入了一片徹底的忙亂之中，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公司的職業生涯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
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導致她在這個公司的職業生涯蒙上一塊很大的陰影。
她快速地把自己手下幾個核心骨幹都叫到了一起，除了周全這些老面孔以外，張澤竟然也破天荒地被囊括了進來。
“周全，明天開始，你和張澤各帶一組人，給你們三天的時間，研究賀章之那一套，這裏是我拿着他的案例找行家寫出來的教程，你們就照着上面去做，專門挑熱點視頻做就行了。”
“啊？”周全和張澤都有點懵逼，這不是還有賀章之在呢，為啥會突然叫他們現在就要開始做。而且看李玟的狀態，這已經不是突然安排，而是十萬火急的任務了。
“啊什麼啊？讓你們做就去做，需要什麼都可以跟我提，我會幫你們批掉。但是有一點，三天之內必須學會，並且要出成績。”
李玟環視眾人，目中寒芒閃爍，“我不要求你們有幾百萬播放，幾十萬點贊這麼誇張，也不需要你們能夠出單，三天之內，播放量超過十萬，就算你們第一步成功，明白了嗎？”
“明白了李主管。”
不解歸不解，周全等人其實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只能齊聲應下來。
另一邊，賀章之卻在和程欣一起吃火鍋。
程欣去跟着劇組天南海北拍攝，今天終於殺青回來，賀章之也當做給他接風洗塵了。
“誒對了，賀哥，你那個魔音的項目做的怎麼樣了？”
一邊涮着毛肚，程欣忽然想起來走之前賀章之跟他說過的事情，於是關切地問道。
“哈哈哈，多虧了你的幫助，被我弄成了。”
賀章之說著就掏出手機，將自己的賬號後台拉給程欣看，看着那輝煌的數字，程欣也由衷地為賀章之高興起來。
“厲害呀賀哥，來走一個，賀哥牛逼。”
二人舉杯相賀，直接幹了一杯。
“那你在公司的麻煩豈不是全都解決了？”
之前幾次賀章之找程欣聚會地時侯，就已經把他在公司遇到麻煩的事情講的七七八八了。程欣雖然嘴上不說，其實一直都還是在擔心着賀章之能不能順利擺平這些麻煩。
“沒有解決，不過很快了。”
賀章之把上次舉過之後發生的事情全部給程欣講了一遍。
“啊？你都做成功了，而且那個李玟也說了破格提拔你，給你道歉，你為啥還要離職呀。”
程欣聽完不解地問道。
“你猜我有沒有真的提離職呢？”賀章之笑着問，他這個發小啥都好，就是心思比較單純，或者說比較直，很少去思考那些彎彎繞的東西。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二人才能一直保持着那麼良好的關係吧。
“啊？你沒有提離職？那……”
“其實說要提離職，只是我的一個備選方案。不可否認的是，李玟這波借花獻佛，確確實實是卡住了我的脖子，讓我前面做的很多東西都變成了無用功。好在以為我們的人事主管王潔，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一邊的人。我在從李玟那裏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趕到王潔那裏，讓他配合我的說辭，並且告訴她可以讓李玟去跟張薇求證。”
“可是張薇那邊並沒有真的收到你的辭職流程，你就不怕穿幫了嘛？”
“不會的，不論張薇怎麼說，李玟都不會信的。因為在這個故事裏，其實李玟是做了對不起張薇的事情的。所以站在張薇的視角，會覺得這件事情莫名其妙，但是站在李玟的視角，他直接搶了張薇的大機遇，張薇是有充足的動機這樣做的。”
“那萬一李玟對張薇十分信任，並且心懷坦蕩呢？”
“哈哈哈，欣子你太高看李玟了，他要是有這個格局和度量，當初何至於會想讓我這樣一個小小嘍啰去背鍋出局。”
賀章之哈哈大笑道，“他之所以會給我允諾那些條件，是因為她很清楚，即便是她不給，只要這件事情能夠原原本本的報上去，公司也必然會給的。所以這部分，其實是我應得的。”
“她這麼做，就相當於把原本就要發給我的錢，自己先揣在兜里一下，再假裝是他自己出的錢來獎勵給我。”
“而且以我們這個李玟李主管的個性，暫時的屈服，只不過是為了更大的利益。你看她那麼積極主動地幫我提報業績，還冒天下之大不韙，越級去跟總經理提報，是圖什麼？不就是圖這是公司線上戰略第一步是從她這裏打開的這個名利。這樣，她才是這件事情最後的贏家。我敢說今天我能夠被越級提拔到主管的位置，那同時下來的一定還有李玟被提拔為經理的任命。咱們這位李主管啊，一定會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是只有離職這個一個備用方案。我後面還有兩步棋。”
賀章之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
在賀章之的全盤計劃之中，最開始，他是做好了等張薇來，爭取張薇的支持，而後聯合王潔，三人就可以將李玟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是他思來想去，這樣個方法缺點太多，一則過於依賴於素未謀面的張薇這個人，二則，中間的流程太多太複雜，很容易出現干擾項。
於是他想起了王海經常說的一句話，要抓住重點，要發揮長處。
李玟的重點是什麼，不就是業績么？所以他就嘗試着將自己在做的事情，以及取到的一些成績在“不經意”間泄露給了張澤。
既然李玟缺業績，那麼就給他送業績。他不信李玟會就這樣讓一塊肥肉從自己嘴邊溜走。
果然，李玟中計了。
在有了前面發生的一切之後，賀章之後續的動作就變得很簡單。因為這些人都是他很熟悉的人，變量都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
李玟如果不能識破“離職信”的虛招，那麼她一定會很慌亂，慌着將賀章之離職的事情影響降到最低，唯一的手段就是自己將線上業務的模式再驗證一遍。
屆時她就會掉入賀章之準備的第二重陷阱之中。
如果她識破了這個虛招，那麼賀章之就會有第三個備用計劃在等着她。
“萬一你答應了她的條件，她就真的不計前嫌，你們後面通力合作取得更大的成績了呢？”
這麼精彩的故事，程欣聽得直流口水。一口乾掉了半瓶酒，催出一口酒氣，程欣問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大家都是人，鬥來鬥去的幹嘛呢。
“等她消化了我帶來的好處，他一定會翻臉對我再動手的。”
“啊？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她怕我。”
“啊？”
程欣咕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