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即時煉成
傑德是個天才。
這似乎是所有人的共識，小鎮上的居民對他幼時的無數早慧的表現津津樂道；他的父母為他在鍊金術上所體現出的天賦引以為傲。莉莉婭知道在一年多前傑德就已經可以考慮晉陞，而他鍊金術上的導師則清楚他理論上的知識甚至勝過自身階位的增長。
傑德對這件事從不否認，少年的內心也為此而感到自豪。
而這樣的心態與他雖然短暫但絕對良好的家教相結合后，所表現出來的，便是潛藏在溫和謙遜的外表下的傲慢。
“所以，那位傑德師兄是個很傲慢的人嗎？”身着鍊金術士標準配裝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燒杯，抬起頭，眨巴着晶瑩的眼睛看向同樣穿着打扮的老者。
老頭伸出乾瘦但仍舊有力的大手，狠狠地在少女頭上敲了一下，“說了是潛藏在溫和謙遜之下的一點傲慢了，或者說，是驕傲更合適一點。”老頭一邊惡狠狠地對少女說話，另一隻手則毫不停歇的在桌子上擺弄着各類巴掌大小的金屬錠，無數堅硬至極的金屬錠在老人的手中如同橡皮泥一般被隨意地搓扁揉圓，之後以人們難以想像的速度變為精準的零件。
“那小子雖然嘴上從來不說，待人接物也都溫和有禮，但其實心裏面驕傲地要死，凡是他下了功夫做的事情，他就決不允許有任何失敗。”
“聽起來不錯啊，很有自信，怎麼老師你好像覺得不太好的樣子？”
老人將桌上最後一塊金屬錠握入手中，在難以察覺的皮膚表層，無數肉眼無法看見的煉金符文交替現行，堅硬的魔血鐵也在一瞬間變形扭曲了起來。
“希爾芙。”老人一邊搖頭一邊將手中的魔血鐵零件扔到一邊，“人永遠不是萬能的，即使是偉大的赫爾墨斯，也有無數的追求最終淪為空談，自信於自身能夠實現一切想要實現的目標，這是何等的傲慢啊！”
沒有等希爾芙接話，老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傑德並不是什麼太過固執的人，他對於實現目標的手段素來沒什麼追求，事實上他從不避諱於使用各種各樣的奇技淫巧，他也從不對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下手，然而一旦來到他的領域，他就始終堅信只有時間能阻礙他實現一切。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做有限範圍內的自信。”
“我曾經一直擔心這樣的性格會讓他在遇到未來人生中第一次失敗時一蹶不振。”老人把手從桌子上挪到了自己的膝蓋之上，拍了兩下之後又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所以在他剛剛晉陞到二階的時候，我把即時煉成這個概念的研究交給了他。”
“即時煉成？”希爾芙發出了有些困惑的聲音。
“嗯，即時煉成，凌駕於高速煉成之上，將一切中間過程壓縮至瞬息之間，省略所有的冷卻與反應過程，在戰鬥層面中表現為瞬間完成造物煉成的技能。”
希爾芙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您太過分了吧？就算要打擊一下師兄，也不必拿這種異想天開的課題來折磨人......”
老人笑了起來，道：“他一開始也這麼說，我就跟他講，怎麼異想天開了，高速煉成這個技能就擺在這裏，所謂即時煉成說白了就是更加高速的高速煉成嘛，你只要夠快，快到發生質變，不就行了？比起那些空中樓閣一樣完全不知道如何入手的課題，這個夠簡單了吧？”
希爾芙翻了個白眼，“哪那麼容易呀！而且高速煉成就不是二階鍊金術士能夠接觸到的東西了吧？更不要說即時煉成，
您這目標也定的太遙遠了。”
老人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半晌才停了下來，輕輕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淚花后，他才喘息着說到：“可他做到了啊。”
老人直起腰桿，看向窗外飛速變化的景色，龐大的飛艇在雲層中飛速穿行，在大地上投下廣闊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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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不是我們天才的小鍊金術士和他的妹妹嗎？怎麼這麼狼狽啊？”確認加利斯多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的約瑟夫被內心的狂喜所充斥，一貫冷靜自持的他也不禁喜形於色。因此，當看到拐角處互相依偎着的兩個身影時，他十分難得的嘲諷出聲。
“裸奔的變態。”莉莉婭小聲吐槽了一句，轉而頗為緊張地看向傑德，對方的眼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死盯着約瑟夫手裏的魔方不放，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莉莉婭很熟悉這個表情，每當遇到構思精巧的煉金製品時，傑德就總是這樣一副沉迷的樣子，這時候如果不去叫他，他可能連吃飯和上廁所都能忘得一乾二淨。
莉莉婭一時氣苦，現在是研究這東西的時候嗎！
而在石室的另一邊，約瑟夫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青了下來，其中還夾雜有一絲窘迫。
用身後也因爆炸而受到了不小傷害，但總歸還算保留了完整形態的斗篷將裸露的上身遮住，約瑟夫重重地咳了一聲后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袖珍引擎。
僅有的一絲愛才之心也被剔除，這東西到手了，未來勢力建成，什麼樣的人才籠絡不到呢？
約瑟夫心想道。
“你用的不對。”傑德忽然開口說到。
“？”約瑟夫有些愕然地看了看傑德。
“那東西不是這麼用的。”傑德仔細思考了一下，又補充到，“不止是這麼用的。”
約瑟夫這時才有些反應過來，隨後便以古怪的神情看向了傑德。
科研人員的怪癖？這個句子在約瑟夫的腦子裏一閃而逝。
他笑了起來，但手上的速度卻絲毫未停。
或許這東西確實有其他的使用方法，但他完全沒必要問這個小傢伙。夜長夢多，先把這兩個人收拾掉，逃離這裏之後，比這小子階級高的鍊金術士有的是！
五顏六色的能量從約瑟夫的左手發出，匯聚成手腕粗細的渾濁光束，這光束直直射入了他右手的引擎之中。短暫的延遲之後，比之前襲擊加利斯多等人的巨大光束略細一籌的能量束便以難以反映的速度沖向了仍舊坐在地上的兩人。
“不跑嗎？”這個想法在約瑟夫的腦海中一躍而過。
傑德拉住了想用力將他攙扶起來的莉莉婭，轉頭笑了笑。
灰白的石壁忽然如同液體一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紋，下一刻，如同什麼具有自己生命的液態物質一般，石壁驟然湧出了一大灘灰白色的液體，在傑德和莉莉婭的面前凝成了屏障。
而就在約瑟夫驚愕的表情中，那曾經無情地吞噬了十數倍厚於眼前屏障的石室的門的光束，硬生生地被攔停了下來。
約瑟夫立刻抬起了右手中的引擎，恐怖的光束一道又一道激射而出，在這灰白的石室中震出風雷般的響聲。
而傑德則很平靜地用左手輕輕一揮，石室便會像是扔出來什麼東西一樣吐出一大灘液化的石頭，之後這些液化的石頭便重新立起，硬化，之後將恐怖的光束消耗殆盡。
而他的右手也同樣沒有閑着，在抵擋約瑟夫攻擊的同時，他還伸手探進石壁之中，能夠抵擋那恐怖的光束襲擊的石壁在傑德的手中卻如同爛泥一樣，銀白色的光輝在傑德的手中散發，並不強烈的光芒卻透過了嚴密的石壁。
灰白的石壁驟然坍塌，無數的石塊在空中分割，轉化，之後以驚人的速度相互拼接，只不過是一眨眼間，一台足有一人多高，完全由這山中常見的石塊作為原材料的作戰單元便擋在了傑德和莉莉婭的身前。
約瑟夫也認識這東西，不過是金屬版本的。戰爭毀滅者WR系列作戰單元，據說在曾經南部戰場大放異彩的煉金作戰單元。
但傑德面前的這個東西，卻十足的透着詭異，沒有使用具有韌性和可塑性的各類特殊金屬，沒有負責以太傳導的能量迴路素材，傑德幾乎像是完全拿石頭捏了個1:1的模型出來，他甚至沒有去添加能量晶石。
但這台見鬼的東西就是不講道理的動了起來，它在短暫的轉動了幾下上半部分后，便探出了石質的炮管對着約瑟夫來了兩發同樣是石質的炮彈！
避開了兩枚完全不會爆炸，更接近于飛鏢之類的投擲武器的炮彈后，約瑟夫也終於停下了無休止的以能量光束轟擊傑德兩人的嘗試------這沒什麼意義，儘管眼前只是一層薄的可憐的石壁，但約瑟夫的攻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逾越它的存在。
“月神殘存的封印之力啊......”看着面前已經轉而拔出了後背嵌合於其中的石質刀劍的作戰單元身上不斷閃爍的銀色符文，約瑟夫終於明白傑德用以對抗自己的力量來自於何方。對方不知道以怎樣的手段接管了被之前無盡的生命本源所衝散的月神所留下的封印符文。即使經過手中引擎的增幅，自己的能量也同神力之間存在着本質上的差距。
不過約瑟夫並未慌張，反而鬆了一口氣。
月神黛西的力量在千萬年之後，早就已經磨損的七七八八，又被塞繆爾所遺留的無盡生命之力衝散，現在定然所剩無幾，他只要能夠拖下去，不用多久，眼前的鍊金術士便會束手就擒了。
自己總不會四階還打不過二階吧？還是個鍊金術士。約瑟夫自嘲地想着。
石塊的摩擦聲讓約瑟夫從思考中反應過來，他的目光越過正在大步奔來的戰爭毀滅者WR系列作戰單元，正看到傑德的雙手深深插入腳下石質的地面。
難以分辨的銀色符文四散而出，大量的石塊從地底奔涌而上，又在空中瞬息間轉化為無數形形色色的零件，銀光再次閃過後，新的作戰單元便立在了傑德的腳邊。
工坊中為期數月的錘鍊與加工被極限地壓縮，機床與工具的勞作被無形的以太所代替，恐怖的煉成速度讓眼下這一幕彷彿是故事書上的童話故事一般荒謬。
不過瞬息之間，傑德組建了自己的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