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域 第五章(4)
罪域第五章(4)
張文鐸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看了眼手機,還不到九點,起床去開門,門外是神情焦急的米樂。張文鐸睡眼稀鬆地問:“大清早的,啥事啊?”
米樂進屋,將門關好,說他剛接到李福林打來的電話,小李說從首爾來了兩名檢察官,專門負責王家睦的案子,還成立了特別調查小組。目前小李還不是組員,具體調查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剛才在茶水間,偷聽到被抽調到調查組的前輩說起,警方在王家睦的車裏安裝了竊聽軟件,竊聽到王家睦向外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提到了‘加工廠’、五號又在絕食,問王家睦怎麼辦?王家睦按照老闆的計劃,五號現在還不能死,讓對方想辦法維持五號的生命,哪怕是強制輸液,還說國內的五號處於植物人狀態,對他們沒有威脅,韓國的五號還能利用一下,解決掉官司,是他們的底牌。王家睦還說最近這兩天會和七號把合同簽了,讓七號儘快往韓國或國內的賬戶轉錢。李福林還說從首爾來的檢察官,似乎並不信任當地的警局,從首爾帶來了幾名警員,還有多名外地的警員陸續到來。”
張文鐸皺着眉頭思忖良久,緩緩地說:“在國內的易玲,據我所知還處於植物人的狀態,處於警方的監控中。北鳴集團也正在和金帆集團打官司,要要回合作的款項。”
米樂遲疑着問:“五號是指易玲?易玲還沒死,在那個加工廠里?”
張文鐸想了想,說:“在韓國的陸正業正要和韓國財閥集團簽合同。”
米樂說:“小玲還沒死,……”
張文鐸說:“如果小李偷聽到的內容屬實,說明王家睦並不是這一連串案件的背後主謀,也只是個幹活的人,……王家睦的背景和能力都只是個幹活的人,那背後的老闆,勢力一定更加龐大。”
米樂沉吟着說:“易玲可能在加工廠,……”
張文鐸說:“只是可能。王家睦在電話里提到加工廠,韓國的加工廠這麼多,未必就是海邊的這個。”
米樂問:“報警吧?讓李福林直接去找從首爾來的檢查官。”
張文鐸搖了搖頭,說:“從首爾來的檢察官都不信任地方的警察,說明什麼,……你又敢肯定從首爾來的檢察官,就一定是乾淨的?”
米樂想了想,說:“那就只能我們自己想辦法了,我這邊最多能召集二十幾個人,我想辦法,進去看看。”
張文鐸說:“你留在外面接應和指揮,我進去。你在外面接應,發覺情況不對,立刻聯繫福林,讓他想辦法。”
米樂說:“我和你一起去。”
張文鐸說:“你得留在外面,……你那幫兄弟能聽你的,未必能聽我的。”
二人在酒店房間裏反覆觀看從漁村飯店拷貝回來的視頻,通過昏暗的視頻,大致看清了加工廠院牆內部的佈局和結構。至於怎麼能混進去,二人一時沒有主意。各自想了很多方法,都覺得不太妥當。張文鐸讓米樂找倆女的,一起去海邊,觀察一下地形再想辦法。李彩蘅打來電話,問張文鐸有沒有計劃?張文鐸想了想,更李彩蘅說讓她和阿強留在市裡,想辦法盯住陸小溪所在的酒店,發覺情況不對,立即聯繫他,然後再想辦法。張文鐸和米樂及米樂的幾個手下開車前往海邊,在車上又接到阿強打來的電話,問張文鐸的去向,以及下一步的計劃?張文鐸則說去和米樂見朋友,想要找米樂的朋友幫忙救出酒店的陸小溪。阿強頗為疑惑,也猜到了張文鐸的顧慮,在電話里說:“我來韓國,就是來拚命的,遇到事不要自己扛,你是大小姐的朋友,我也是,我跟着大小姐的時間比你長。有困難咱們一起想辦法。都是一條命,要拼一起拼。”
張文鐸心中所想,確實是不想讓阿強和李彩蘅擔風險,所以才讓他們留在市內,畢竟在國外,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見阿強說破,也就不再隱瞞,說:“我這邊找到了些線索,現在過去看看,還沒有啥計劃,線索也不確定是否有用。你留在市內,保護好李彩蘅,注意王家睦的動向,需要你拚命的時候,我會找你。”
見張文鐸如此說,阿強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讓張文鐸注意安全,隨後便掛斷電話。張文鐸等人先到海邊飯店,又等了不到一個小時,米樂的另一撥兄弟帶着倆年輕貌美的韓國女人,其中一個還會說簡單的中文。米樂手下對倆女的交待一番,那個會說中文的女孩就主動上前挎住張文鐸的胳膊,並將頭靠在張文鐸的肩膀上。被美女主動投懷送抱,張文鐸還有些不適應,感覺臉頰有些發熱,米樂注意到張文鐸臉色的變化,調侃着說:“你該不會還是雛兒吧?”
張文鐸罵著:“滾!”
米樂和靠在張文鐸肩膀上的女孩都笑了起來。張文鐸和米樂的手下,一人帶一個女孩,前往海邊,裝成遊玩的樣子,在海邊轉了一會兒,張文鐸在海邊發現了一條管道,推測可能是海鮮加工廠的排污口,管道的出水口設在海水裏,一時無法判斷能否潛入。張文鐸勘查地形,覺得想要潛入的話,這條管道是最好的渠道。安保上前驅離,米樂的兄弟上前交涉一番,之後四人便乘車離開。回到飯店后,張文鐸又讓米樂想辦法搞潛水設備。米樂讓飯店老闆兒子幫忙,飯店老闆的兒子打了幾個電話,借到了一套設備,並開車拉了回來,將潛水設備交給張文鐸。張文鐸在距離排污口較遠的地方下海,米樂等人在岸邊守候。張文鐸下潛了一個多小時才返回,回到岸上之後跟米樂說:“海裏面有個排污口,我目測了一下,人可以鑽進去,但外面有鐵欄杆,需要液壓剪。”米樂又讓手下去搞液壓剪,搞到液壓剪后,張文鐸帶着液壓剪再次下潛,又是一個小時,浮出水面後跟米樂說排污口外面的鐵欄杆已經剪除了,他向裏面爬了一段,還有一道鐵柵欄,也被他剪了,之後出現左右兩條岔道,張文鐸將潛水設備安置好,之後往左邊的爬,爬了一段路之後見到一段嵌在石壁里的豎梯,順着豎梯爬上去是一個井蓋,推開井蓋是工廠院內。張文鐸順着排污管道退回到岔路的地方,向右爬,爬了一段路之後是一段狹小的管道,張文鐸試了試,費了半天勁才擠進去,又爬了一段,上方出現一片雨篦,張文鐸在雨篦下能夠聽到工人說話的聲音和機器運轉的聲音。張文鐸擔心被發現,不敢過多停留,從排污口退了出來。
聽完張文鐸所說,米樂問:“有用嘛?”
張文鐸想了想,說:“沒啥用,不知道人被關在哪兒,進去也白扯。”
米樂撓了撓頭,說:“還是得在王家睦身上想辦法,把王家睦解決了,一切問題也就都解決了。”
張文鐸說:“王家睦身旁的安保不是吃素的,就你這幾個兄弟,怕是還不夠人家練手的。”
米樂說:“那你說咋辦?”
張文鐸說:“還是得在加工廠想辦法。”
米樂問:“那你有辦法嘛?”
張文鐸說:“沒有。”
米樂懊喪地說:“那不是廢話嘛!”
正在二人爭論之際,飯店老闆的兒子又打來電話,說是有人打聽無人機的事情,已經到了他們村子,猜測應該是海鮮加工廠的安保。張文鐸想了想,覺得這是個機會,便和米樂商量一番。聽完張文鐸的計劃,米樂皺起眉頭,問:“真有你說的那種能讓人說實話的葯?”
張文鐸點了點頭,說:“我就被人用過,說了什麼,思維不受控制,說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米樂說:“那麼高級的東西,我上哪兒給你弄去啊?要是弄點4號啥的,我倒是還能給你弄到。再說了,費那個勁幹嘛啊?把人按住,綁屋裏來,用點手段,我就不信他們不說。”
張文鐸說:“第一,你的方法肯定會把人弄傷,回去后如果有人問起來,就算被你弄傷的人不說,對方也會有所察覺,對方有察覺就會防備,有了防備,我們想混進去就更難了;第二,如果對方就是不說,你能怎麼辦?把人弄死?你就不怕將來事發,被韓國警方追究?第三,就算那倆人說了,你敢保證他們說的是真話嘛?我們又不能一直扣着人不放,他們到了約定的時間還不回去,肯定會引起他們主子的懷疑,如果他們的主子因此而加強守衛,我們就又白忙了。”
米樂愣了愣,說:“你這一二三四的,數得倒是挺明白,但你有解決問題的辦法嘛?提出問題誰都會,重要的是得解決問題。”
張文鐸想了想,在米樂耳旁耳語一番,米樂皺了皺眉頭,說:“你小子,這些損招都是跟誰學的啊?”
張文鐸笑了笑,說:“看電影!”
米樂讓人偷拍了到村裡打聽無人機事情的二人的照片,之後給李福林發了過去,李福林利用韓國警方內部的系統,很快地就查明了二人的身份信息,一個叫盧敏正,一個叫全北,都有服役和服刑記錄,隸屬於韓國的同一家安保公司。米樂又讓手下的弟兄,裝作與二人偶遇,然後謊稱在飯店裏見過類似於無人機的設備。二人來到飯店詢問,米樂讓手下關了店門,並制服二人。米樂將二人綁在椅子上,先是叫出二人的名字,隨後又將二人的身份信息說了出來,二人十分驚愕的看着眼前的米樂等人。米樂的兄弟用韓語說如果二人老老實實配合,就不會為難他們,不然的話,不僅他們要倒霉,他們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用家人脅迫,往往比拳打腳踢的逼迫更有效果,也幾乎是所有人的軟肋。二人思忖一番后,答應配合米樂等人。張文鐸問了二人許多問題。二人說他們只是外圍的安保,只負責維護廠內的秩序,不讓外人輕易靠近廠房和廠房內監工工人生產。還有另外一夥十幾個人,管控着他們,這夥人的頭領,是韓國人,海鮮加工廠里的人都叫他李哥。二人說海鮮加工廠內的廠房下面有秘密,他們也沒下去過,就不知道了。張文鐸問了廠房內的大致情況,並讓米樂的一個有畫畫基礎的兄弟,大致的畫出了廠房內部的結構,並問明廠房內工人輪班的情況。二人說廠內的工人都住在院內的宿舍里,每天早上九點開工,下午五點收工,收工后工頭會檢查,確保加工車間不再有工人。二人還說,想要下到廠房下面,需要掌紋識別,他們無法進入。張文鐸讓二人畫出廠內的佈局圖,和監控的位置圖。二人畫好后,張文鐸讓二人在夜裏的時候,想辦法將廠房內的兩個監控搞壞。二人頗為為難地表示,搞壞監控,李哥一伙人很可能會懷疑他們,李哥一伙人不好惹,他們就親眼見過李哥的手下在海鮮加工廠房內殺人。米樂又是一番威逼,還在手機上放出一個女孩的照片,並頗為猥瑣地用舌頭舔了舔手機屏幕。全北頗為憤怒,衝著米樂咆哮着韓語。米樂的手下用韓語告訴二人,只需要配合他們就好,不需要他們再做什麼,如果不配合,他的兄弟就會去找二人家人的麻煩。二人思忖一番后,都點了點頭。米樂拍了拍二人的臉,用手機播放了二人答應配合的視頻,讓手下翻譯,如果他們倆“反水”,他就將二人答應配合的視頻發給李哥一夥,到時候李哥一夥也饒不了二人。米樂手下翻譯,二人看着視頻,再次點了點頭,表示他們明白米樂的意思。二人似乎猜測到了米樂等人的意圖,還說李哥隔三差五的會去城裏與情人幽會,一般情況下會待上兩、三天,而李哥今天早上出去了,按照往日的他們知道的規律,李哥最早也要在明天上午才會回來。張文鐸讓米樂放二人離去,之後又讓米樂去準備幾樣東西。米樂聽完張文鐸要準備的東西,皺了皺眉頭,說:“這麼多啊?”
張文鐸問:“你想不想見易玲了?”
米樂說:“當然想啊,可是,……”
張文鐸說:“想見就按我說的做。”
米樂想了想,拍了拍張文鐸的肩膀,說:“那你可能會死的。”
張文鐸思忖良久,方才笑着說:“我有幾次都差點見閻王去了,現在不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嘛?我媽小時候給我算過命,說我命硬,金火兩旺,壽長但多舛,父母妻兒都會相剋,一生平安,也一生平庸。”
米樂笑了笑,說:“這你也信啊?”
張文鐸也笑了笑,說:“有用的時候就信。”
米樂想了想,問:“你和我陸小溪到底是啥關係?”
到了這個階段,張文鐸覺得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便實話實說:“前女友。”
米樂愣了半天,才反問:“都是前女友了,還這麼拚命,值嗎?”
張文鐸想了想,反問:“那你為了易玲,挨了刀子,挨了槍子兒,還被通緝,還幾次差點把小命丟了,還偷渡到了韓國,——值嗎?”
米樂思忖良久,方才說:“咱倆都是當舔狗的命,為了女人,為了不知道能不能結婚的女人用命去賭,用命去博。”
張文鐸輕嘲着說:“那是你願意當舔狗。”
米樂則反譏道:“你不也是嘛?”
張文鐸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現在是下午兩點,我要的東西挺多,最好在晚上七點之前準備好,讓你的兄弟趕緊去準備吧,然後跟你的兄弟說,別的都是次要的,安全是最主要的,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想辦法撤離。”
米樂按照張文鐸所說,連續掛電話,讓手下的兄弟按照張文鐸所說,準備各種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