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餘波又起
一個月後，基斯蘭德王國西部邊界。布拉德和貝奧武夫騎着馬，被保護在軍陣中，兩人悠然地站在高處眺望遠方。
“王，上次那場戰鬥結束我偶然用【共情】感受了一下海妖，她臨死前似乎沒那麼恐懼，好像還那麼有點……戲謔。”
身前騎馬的貝奧武夫依舊目視前方。
“她的屍體很快就腐爛消失，那可能只是個投影。”
“那她沒死？”布拉德驚詫道。
“嗯，很大可能沒死，不過她本體在深淵，沒那麼容易偷渡降臨過來。”
“哦，對了”貝奧武夫勒馬回首“對外面不要說這是海妖。”
“嗯，現在一致對外面的說辭都是外國刺客潛入狼堡刺殺陛下，被陛下就地格殺，沒有其他傳言。”布拉德鄭重回復。
“好。”貝奧武夫滿意的點點頭。
“可陛下……五十年了，還有人記得嗎？他們都老了啊。”
以手撫摸臉頰的褶皺，感受着皮膚不可逆轉的鬆弛，一種可怕的想法從貝奧武夫的心頭湧出。
“他們……都走了啊。”
凡人是真實的短命種，儘管傳奇的壽命可能會長一點，但八旬的壽命已經讓貝奧武夫見證了幾代人的交替，親衛賽拉諾陪伴自己有30年，維格拉夫侍奉自己只也有幾年，半個世紀前的謊言誰又知道？誰又在乎？
真的——重要嗎？
重要！
無比重要！
哪怕基斯蘭德一直實行禪讓制，自己也沒有子嗣，更沒有所謂的王族。但人民在這片苦寒之地掙扎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這個王。
如果我在流言中倒下了，誰來支持這些人呢？神明嗎？
神明永遠不會站在人民這邊，神明有自己的利益。身為傳奇的貝奧武夫深深明白所謂信仰的真相，神明的有自己的立場，有自己的權柄，他們可以為秩序而戰，為善良而戰，卻從來不會發自內心地為凡人而戰。
責任……壓在王身上
而基斯蘭德的王……叫貝奧武夫。
遠方的地平線出現了不屬於基斯蘭德的船隻。稀稀拉拉的箭雨朝岸上的基斯步兵襲擊來。
“陛下，島國的侵略者率先發動了戰爭。”偵察兵帶來了壞消息。
“島國的弗里斯人想當英雄，吾王。”賽拉諾靜靜看着前仆後繼的敵人湧來，“他們想被詩人傳唱。”
“如果會也是很短的一段。”貝奧武夫平靜地回應。
“怎麼能怪他們呢，你的傳說遍洋，從大陸之間的海面，冰雪的屏障，到強大的島國。你是怪物的殺戮者。”
“我們已經成了怪獸。”
“英雄的時代消亡了賽拉諾，諸神已將他殺死，只給人類留下一片虛無，恐懼和恥辱。”想起那隻糾纏了他半個世紀的海妖，貝奧武夫幽幽嘆息。
“陛下，我們是什麼應該由後人定義，而現在基斯蘭德需要你。”布拉德打斷了貝奧武夫的傷感，試圖讓他把目光轉向戰場上。
是啊……先把這正事辦了。
“全軍備戰！”年邁的王釋放出無邊銳氣，勒馬高喊
“所有基斯蘭德的勇士，隨我出征！”
傳奇的氣勢一下子連貫天空與大地，浩然的隆音清晰地出現在每一個戰士耳邊，空氣中隱隱有刀鳴作響，那是王的利刃，鼓舞他們搏擊。
“維格拉夫，展示一下你的成果。”
“好。”布拉德讓馬上前一步，無畏而欣喜地開始了他的嘗試：
【傳心】（共情進階技巧）
“讓一把火炬點燃另一把火炬，讓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此時所有基斯戰士齊齊舉起了箏形盾和戰斧，組成一個個規整的百人方陣，在布拉德的帶領下唱起歌頌勇武的《貝奧武夫之歌》
在【共情】的作用下精準地接受了布拉德的“表達”，一種深厚的英勇在一種難以言狀的共鳴下達成同調。藉著貝奧武夫的強大個人魅力，布拉德施展了那次狼堡傳奇之戰後的收穫【傳心】技巧，利用自己心靈的勇氣鼓舞他人，就如同用一根火柴點燃另一根薪柴，最後燒起燎原之火。
刀劍齊齊嗡鳴着，震動了所有人的心。
傳播不基於魔力，而是一種神奇的通感，只是開啟這個狀態對精力消耗十分大。
或許，【傳心】還有魔力版本，可那麼大的群體增幅法術嗎？七環，還是更高？布拉德暗暗想道。能以剛剛進階中階左右的實力一次性鼓舞千人，哪怕只有一點的增幅也顯得不可思議了。
遙遠的士兵們不可能直接聽到布拉德的聲音，但戰意以一種波浪式的傳播迅速感染了每一個戰士，基斯蘭德的君王貝奧武夫一直注視着他們，一種深深根植的榮耀生根發芽。
“很不錯的輔助能力，他們的戰鬥力可以比一般的士氣鼓舞再增強一成。”貝奧武夫評價道。
“但依靠的太多了，如果您不在場，估計效果只有十分之一了，它僅僅依靠虛無縹緲的勇氣。”布拉德苦笑，吟遊詩人的技能樹就是有點稀奇古怪，從小丑舞者到聖詠者，流派組合數不勝數。現在看來布拉德因為不是十分熱衷單獨戰鬥發掘出現了群體輔助性技能。
“看，島國人登陸了。”賽拉諾說道。
哪怕是貧瘠的苦寒之地仍有稱得上珍貴的毛皮資源，島國早就覬覦基斯蘭特的毛皮產業，幾十年前基斯蘭德的軍隊已經開始和侵略者們接觸。
“看着裝備，好像不是正規軍。”賽拉諾補充道。
“應該是部族們的聯軍，他們其實和海盜沒有區別，弓箭手，三輪齊射。”貝奧武夫平靜道。
看着一旁有點激動的布拉德，貝奧武夫開口道：“維格拉夫，你是第一次參與軍團級別的戰鬥，有什麼感觸？”
“太龐大了，一個人進去翻不出任何浪花，除非是像王一樣的傳奇才能在人海戰術中把握勝機。”
“這次不是什麼兇殘的戰鬥。”貝奧武夫苦笑着搖搖頭。
“西南方的島國人喜歡用這些廉價的炮灰來削弱基斯勇士的力量，”一旁的賽拉諾分析着戰況“這是他們的慣常手段。”
“所以呢？”布拉德問道
“這是屠殺……”看着遠方貝奧武夫幽幽嘆道。
“太多人因為可悲的命運前往未知的戰場，而驅使他們的是有限的土地，短缺的糧食，還有所謂榮耀。”貝奧武夫的嘴角不由無奈又殘酷地扯了扯。
“多可笑，多可笑。”
望向在弓箭手密集的箭雨下島國侵略者紛紛倒下，布拉德對戰爭有了全新的理解。
這些遊盪的侵略者身着粗製濫造的皮甲，武器只有粗鐵鍛造的雙刃斧和短劍，在面對裝備島國箏形盾和鋼劍的基斯勇士顯得那麼脆弱，可那種血性和瘋狂讓身經百戰的基斯勇士也有點乏力。布拉德親眼看見面對敵人的攻擊，一個只穿着粗劣皮毛，身中數劍的島國侵略者死死抱着一名基斯軍官大腿不鬆手，接着那位少見的裝備鎖子甲的軍官就被一群只有粗劣武器的敵人亂刀分屍。可沒過多久，剛剛完成首殺的島國侵略者又被大批的基斯勇士淹沒。
戰爭，是征服之主的領域，布拉德所在的阿方索帝國很大一部分人信仰這位神祇，但他的威能一直沒有顯露於布拉德眼前。
“真是……殘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