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時間回溯到數日前——也就是末世來臨前的白葉城森林動物園…
時至傍晚,已經到了閉館休息的時間。
園區內的遊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小部分飼養員和負責清潔的工作人員。
作為國家級野生動物保護區,白葉城的森林動物園自然也有不少特色展館,其中大型猛獸中最熱門的當屬鎮園之館——‘白虎館’。
白虎並不是單一物種,而是孟加拉虎的變異色型,屬於圈養近交的產物。
即便上一代公虎、母虎都是白虎,產下這種‘白化’隱性基因幼崽的可能性也只有25%;
在全部的印度虎系中更是萬分之一的概率。
這就導致目前已知的白虎都是在人工飼養下誕生的,野外幾乎沒有。
然而白葉城森林動物園內的雌性白虎,卻是在國際上都異常出名。
它在一次野外援救中,被救生員從偷獵者的槍口下救出。
是只罕見的野生白虎。
毛色不似近交繁殖的白虎那般略顯斑駁,而是雪地白,黑斑極少。
體長毛順,格外貴氣優雅。
自從將其高價引入白葉城動物園后,客流量都跟着爆漲。
這隻雌性白虎前不久到了成年期,白葉城動物園便斥巨資將其空運回發源地,同當地毛色、骨量最好的一隻孟加拉白虎成功配對、受孕。
接回國后,館長就給雌虎做了b超,知道它懷的是雙胎。
虎館的所有飼養員都無比期待新生幼崽的誕生,每天給雌虎配置營養豐盛的餐食。
接近臨產期,雌性白虎的攻擊性大大減弱,時常趴在飼養員們提前鋪好的柔軟草墊上,就連展館的籠門偶爾打開它都不會搭理。
今晚負責值班的飼養員把鮮肉插上,遞進籠子間隙,呼喚了好幾聲,都不見母虎靠近進食。
他定睛一看,發現趴在小院裏的白虎似乎有些焦躁。
呼吸粗重,厚重的爪子在地上不停摩擦,看上去很是痛苦。
“母虎是不是要生了?”
同伴也慌了:“不應該啊,陳醫生說的生產預期不是一到兩周之後嗎?怎麼會早產?”
“快、快給陳醫生和館長打電話!”
待陳醫生匆匆趕來,凝眉說道:
“隔着籠子看不清楚,但我看母虎的反應不像是要分娩……這兩天你們喂的什麼?有沒有讓母虎受激?”
兩名飼養員確保母虎白天時還是正常的,聽不出異樣,無奈之下陳醫生吩咐:
“小孔去拿□□吧,我得進去上手檢查,絕對不能讓母虎出事。”
為了防止過量的麻醉劑對母虎腹中的幼崽造成影響,陳醫生堅持要求劑量減半。
麻藥成功打入后,母虎逐漸鎮定下來,飼養員也小心翼翼將門籠門打開。
陳醫生蹲在眼皮耷拉的母虎身邊,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撫摸它的孕肚;
白虎後腿一縮,努力睜開眼皮瞪着醫生低吼。
他觀察半天更疑惑了:“奇怪了,還沒有要分娩的跡象啊……”
身後忽的響起凄厲的慘叫聲,把陳醫生嚇了一跳。
他回頭去看,下一秒就被神色扭曲癲狂、唇齒染滿血漬的飼養員撲倒在地。
那發瘋的飼養員大口撕咬着陳醫生的鼻子、臉頰和脖頸,吼聲和慘叫回蕩在展館中。
很快陳醫生掙扎的動作就小了,頸后流着淙淙鮮血、一動不動。
最先被咬的另一名飼養員,喉嚨處皮開肉綻,氣管都被咬斷了;
饒是如此他竟晃晃悠悠、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從地上站了起來,僵直的雙眼迅速蒙上死灰色。
若是湊近了看,就像是一條條細如牛毫的蟲子蠕動着覆蓋了全部眼球。
他——或者說它,無視大口啃噬陳醫生血肉的同類,一步一頓朝着懷孕的母虎走去,喉中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
原本就因感知到災變到來而焦躁的白虎,被空氣濃郁的血氣、以及怪異的充滿攻擊性的兩腳獸一刺激,渾身炸毛。
它忍着麻藥的無力撐起身體,下腹突出,圓潤且毛髮濃密雪白的虎臉皺起,虎目兇狠露出兩排森白利齒:
“吼——!”
咆哮一聲,它猛地沖向病變的飼養員,一爪在對方的胸膛撕開深深爪痕、並將其衝倒,而後徑直衝出了沒有關閉的籠門。
按理說老虎出籠本是一件大事,可現在已經沒人有空關注了。
因為世界的各個角落都在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上一秒還在說說笑笑、相互溫存的親朋好友,或是同一節車廂、同一條路上的陌生人,下一秒就面目猙獰,不停抓撓撕咬着身邊的任何活物。
驚恐的尖叫、憤怒的斥罵、絕望的哭聲……亂象迭起,病變蔓延。
……
四天後的深夜,一隻體型龐大的老虎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街頭。
它渾身戾氣滿眼警惕,身上的毛髮不似先前乾淨整潔,脊背和腰側也多了許多道血痕;
狼狽了,也消瘦了些許。
唯一不變的是它那突起顯眼的肚子。
確認四周安全,母虎慢吞吞找到一處還算柔軟的草坪,趴下。
它忍受着生產痛苦沒有吼叫,過了許久一隻裹着淡黃色羊膜的幼崽隨着羊水,從產道脫出跌在地上,發出嚶嚶嚎叫。
肉嘟嘟的,滾圓的身子被一層濕潤的絨白毛髮裹着,雙眼緊閉張着嘴。
聽到崽子的聲音,母虎有些緊張。
它扭頭去舔幼崽身上的羊水、以及臉蛋,把幼崽往身下按,以此來制止幼崽發出叫聲。
喘息幾下,它開始生第二隻。
不知是流竄的幾天傷到了、還是別的原因,母虎在生第二隻幼崽時難產了,遲遲生不出來。
它倏忽抬起頭盯着遠處。
對野外風吹草動的敏感讓它感知到,有古怪的兩腳獸被生產的血氣吸引、在朝着自己靠近。
母虎只能強忍着痛楚中斷分娩,叼起幼崽開始轉換陣地。
另找到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時,它已經力竭了,半趴在地上爪子刨着草地,腹部一起一伏,
一旦難產生不出,它也會有生命危險。
大半個小時之後,又是一隻幼崽有驚無險地脫出產道。
肉眼可見地比上一隻小了一圈,毛髮也稀疏些,像只大白耗子。
生下來它就在輕輕打着哆嗦。
只很小聲地哼唧了兩下,小崽子就徹底不叫了。
母虎舔舐着第二隻幼崽的身上和臉,用舌頭和鼻尖去拱它的肚子和後腿,測試它的生命力。
可小崽子仍是弱弱細細地叫着,感到不舒服連挪動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幼崽哪怕是出在動物園展館內,由數名飼養員輪流照料、精心養育都很難養活,更別提是在現如今危機四伏的野外。
拱了兩下,母虎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它知道這個孩子活不久。
很快它就做出了決定,反反覆復把羸弱孩子身上的羊水、血氣全部舔乾淨,避免被怪異的兩腳獸聞到;
而後它叼着瘦瘦小小的崽子,把它放進了不遠處打翻的垃圾桶后。
似是察覺了要被拋棄的命運,幼崽細微的叫聲大了些。
母虎腳步微頓。
很快它拖着虛弱疲憊的身體,叼起健康的那一隻幼崽,往遠處頭也不回地走了。
桶后的幼崽掙扎着在垃圾堆里撲騰兩下,哼唧聲時有時無。
約莫四、五個小時后,它小小的身體徹底沒了呼吸起伏,有些僵硬地躺在垃圾堆里。
或許要不了多久,這團剛誕生在世界上的白虎崽子就會屍體腐爛,會被蚊蠅叮咬注卵……
天逐漸亮了,街上開始有復蘇的寄生物遊盪。
異樣且細微的動靜出現在一片垃圾中。
一坨髒兮兮的肉糰子抽搐了一下,僵冷的胸膛又有了微弱呼吸……
?
“哧…呼哧……”
急促的喘息伴隨着粗嘎的低吼,此起彼伏。
數只肢體呈現不同程度扭曲、失去理智的喪化怪物趴倒深夜的草坪上,大張着嘴又拱又蠕;
白阮就站在距它們不遠處,提着鏟子喘着氣休息。
明明是三月初的時節,天還冷着,尤其還是夜裏,但她額頭、身上都出了一層汗,顯然在剛剛的博弈中累得不輕。
有了先前的教訓,白阮再出手就‘陰險’多了。
她仗着現在這些喪化怪物感知不到自己,智力也低得出奇,便不再去攻擊毒菌本體寄生的頸椎,而是抄起鐵鏟、用最鋒利堅硬的鏟尖去砍它們的腿彎。
先把它們的雙腿折斷,沒了支撐,這些怪物便只能笨拙地倒在地上任人宰割。
危險性驟減。
白阮成功放倒了第一隻蓬頭垢面的怪物,又依法炮製,打折了另外幾隻的腿。
除了背對着這些失去行動能力的怪物繼續砍打時、差點被一個撐起上半身揮舞爪子的怪物抓到小腿,就再沒生出其他波瀾。
堪堪躲過抓撓的白阮有些后怕,覺得自己還是不夠謹慎。
要知道每一隻成熟的寄生體都攜帶着數以萬計的毒菌!
被抓破皮膚的後果就是被感染、然後死亡。
她又從旁走到每一隻怪物身側,咬咬牙,用腳踩住它們亂揮的手臂一通錘砸。
直到把這些喪化怪物手臂也打折,她才更放心些。
白阮換了只手提着鐵鏟,下意識攤開右手掌心。
哪怕四周光線暗淡,依然能看出那凝白細膩的手心肉已磨得通紅。
''嘖’了一聲,白阮對666說:“一會兒回去還得去趟超市,找幾塊布帶走纏手。”
原身末世前十指不沾陽春水,手掌心連着指腹都是軟的,一丁點繭子都沒有。
但殺喪化怪物需要力氣,必須緊握鐵鏟手柄增加摩擦力,經過一晚上揮臂、擊砍,且不說白阮的手臂現在又酸又疼、有些提不起勁;
就連雙手都火辣辣地疼。
多來幾回怕是能磨出一手的血泡。
休息了幾分鐘,白阮拖着鐵鏟走到一隻喪化怪物身旁。
這隻生前是女性,應當是逃亡中落入了喪潮,肩膀處的羽絨服都被撕碎,露出被啃禿的肩骨。
它早已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意識,只張着嘴巴發出‘嗬嗬’的低吼;
由於長時間開合嘴部,潰爛最先從它纖薄的唇角往兩邊蔓延,如今半張臉的皮肉都爛得萎縮發黑了。
白阮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對準它的頸部砍了下去。
血沫飛濺。
這一次被寄生的怪物仍想躲避,可它手腳都折斷了,只能像條擱淺的魚般掙扎、狂亂嘶吼。
鐵鏟落下的第三次,白阮清晰聽到了‘咔嚓’的聲響。
她感覺鏟尖陷入了一條骨縫。
眼眸一亮,她就着這個姿勢把手柄往上一扳,這隻喪化怪物的頭直接被撬掉了大半,露出血肉裹挾的頸椎骨。
在這之後,這個怪物也徹底不動了。
白阮知道它死了。
她用鏟尖把喪化怪物軟爛的後頸肉扒開,看清那被斬斷的截面時,她瞳仁一緊。
兩節椎骨之間,是一團蠕動着的半透明物質,只有硬幣大小;
從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它便瘋狂扭動起來,而後顏色變深、僵硬不動。
這就是造成世界末日的元兇——毒菌的本體。
白阮知道,這種毒菌本體接觸空氣3–5秒就會徹底死亡;
但她還是結結實實等了一分多鐘。
死盯着那玩意兒確保它毫無變化,她才俯身彎腰,從血糊中捻起凝固的晶體。
她內視了一下系統版面,積分+1,目前是4分。
白阮臭着臉說:“你們主神也太摳了,殺一個寄生物只給1分?”
666說:“宿主殺的只是初期最弱的寄生物,後面遇到更強的寄生物,積分也會好幾倍增長。”
白阮倒不是生氣。
她只是有些生理性難受,在抑制心裏的反感情緒。
無論她之前多麼堅強、成熟,但穿來前到底只有20歲。
心眼子耍過不少,血腥場面卻沒見過。
她垂眸打量着手中的毒菌晶體。
僵化的微生物很堅硬,表面滑溜溜的入手有些涼,像一片形狀不規則的玉髓。
這種從被寄生者頸椎中掏出來的微生物‘屍體’,在末世中後期被稱為‘髓核’,可以提升異能者的等級;
也會成為末世的官方貨幣。
白阮:“這玩意兒能加積分嗎?”
666:“不可以哦。”
白阮明白了,系統評判只計算她親手擊殺的寄生物數量,‘髓核’拿不拿不影響。
也是杜絕作弊的可能性。
她沒抱怨,把髓核裝進口袋、拉好拉鏈;
緊接着又揮起鐵鏟,沉默着收割了地上這些喪化怪物。
成功了一次,白阮就有種找到手感、開竅了的感覺。
前幾隻她還需要砍上四五下,才能砍斷毒菌本體的藏身骨節。
再往後她能控制在三下砍死一隻,不僅慢慢上手,還摸出了些殺喪化怪物的竅門。
系統版面的積分一點點增加,最終添了13分。
白阮渾身髒兮兮沾滿怪物的血,雙臂酸得要抬不起來了。
她周圍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屍體,‘死’狀都是脖頸后被砍得血肉模糊、從中間橫斷,以至於這片草地都被染上塊塊斑駁的深紅色。
再也抑制不住反胃感的白阮快步走到一棵樹下,撐着樹榦吐了許久。
她這幾天吃的東西不多,又耗費了大量體力,沒吐出多少食物殘渣,吐的都是胃裏的酸水;
從儲物格里取出一瓶水,她漱了口,又把剩下的半瓶水喝掉。
吐完這一遭白阮感覺舒服多了,但臉也白得毫無血色,雙手不受控制打着顫;
她慢吞吞從兜里掏出一枚巧克力糖,塞進嘴裏補充了些體力。
用瓶子裏最後一點水洗了洗手指,又拿紙巾擦乾,白阮取出在超市裏順走的一個小本子,以及一桿筆,背靠着樹榦在本子上做記錄。
666忍不住出聲問道:“宿主在寫什麼?”
白阮:“關於毒菌的一些發現。”
她現在腦子裏思緒萬千,怕回去之後漏掉了某些信息。
「毒菌本體寄生在人類的兩節頸椎骨頭之間,位置偏中部靠下,疑似寄生位置相同——待確認」
「寄生部位的骨頭比其他地方更脆,找准位置甚至不需要使用大力,巧勁就能砍斷——是絕對弱點」
想了想,白阮又在本子上添了幾筆:
「被寄生之人的性別、體型、年齡……是否會成為影響因素和變量?」
收起紙筆,白阮從儲物格中取出一把摺疊水果刀,漠着一張蒼白的臉蛋,蹲在滿地屍體中。
面前的屍體是個年輕男人;
她貼着屍體顱骨的末端,把水果刀插了進去,劃開鬆軟的皮肉。
夜色下,女孩兒動作生疏卻沒有絲毫停頓,簡直像個屠戶。
666看得一陣發毛,抖着聲音問道:
“宿、宿主,你這是幹什麼?!”
白阮:“取走它們的頸椎骨骼,帶走研究。”
666:“!!”
666瑟瑟發抖,它感覺自己新綁定的小宿主在朝着一個有些變態的方向進化。
彷彿這末世的暴力和血腥,打通了她一直以來深藏在骨子裏的某個關竅……
?
又是大半個時辰后,成功用水果刀配合鐵鏟,撬走了好幾條屍體椎骨的白阮,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到了極點。
其中年輕女性、年輕男性、幼童、肥胖身材、過高的身材;
她一共取走了這五個喪化怪物的椎骨,準備拿回去作比較。
在此期間她又反胃了一次,依舊是沒吐出什麼東西,頂着一張臉色更難看的臉繼續挖骨頭。
收集完畢后白阮坐在樹下歇了很久。
她忍着噁心,用水把椎骨上的血沫和肉渣衝掉,而後扒掉了一隻身上看着還算乾淨的怪物的外套,把這些骨頭包在裏面,起身離開此處。
666:“宿主,你是不是走偏了?”
“這邊不是回去的方向。”
“不急。”白阮眼底發紅,打了個哈欠。
儘管滿臉疲憊,但仔細看卻能發現她的身體依然緊繃著。
“我還是覺得剛才經過這邊的時候,聽到了什麼聲音。”
白阮潛意識裏知道,666說得是對的,大晚上怎麼會有人藏在荒地呢?
她殺喪化怪物時也一直注意着附近,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影。
疲憊到極點的身體叫囂着、渴望休息。
但她始終記得在體育男手裏吃的教訓;
萬一就有人一直藏在附近窺視,看到了她可以免疫喪化怪物,會不會成為她以後的威脅……
不排除這種可能存在的隱患,白阮不放心。
666徹底服氣了。
它被這個年輕宿主的戒心、心思的縝密震驚到了。
它有預感,白阮一定會在末世活下去。
活到最後。
沿着那條路細緻地找了一圈,白阮依然沒什麼發現,戒心漸漸打消。
可就在這時,又是一道細弱的哼唧聲被她捕捉到。
“聽到了嗎!”白阮停下腳步。
666驚道:“真的有!!”
白阮握緊了手中的鐵鏟,視線最終鎖定在路邊一片髒亂的垃圾堆、以及翻倒的垃圾桶。
她放緩了腳步靠近,視線在那些垃圾里迅速搜尋。
用鐵鏟挑開廢屑,一團髒兮兮的、某種動物的幼崽暴露在白阮的視野里。
那崽子太小,還沒有礦泉水瓶大,恐怕才出生沒幾天,身上髒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縮在塑料包裝袋底下瑟瑟發抖。
與此同時,白阮再次聽到了熟悉的、從幼崽體內發出的弱小哼唧。
她鬆了口氣,哭笑不得:“是只……小狗?”
看來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白阮湊近了去瞧,心中感慨這幼崽真的太小了。
似乎是感覺到周圍有人、且並沒有惡意,眼皮都沒睜開的幼崽發出的哼唧變得急促,但依然很弱;
它張着的嘴巴透着粉色,抬起一些的頭顱衝著白阮的方向,嗷嗷待哺。
666:“天吶,這也太小了……是流浪狗的崽子嗎?”
白阮沒說話,就這麼蹲在垃圾堆里。
她探出手指,輕輕觸摸着幼崽的腦袋,嘟囔道:“好像是只…貓崽子?毛好少,不太能看出來。”
感知到附近唯一的熱源,幼崽急哄哄地把腦袋拱了過去,蹭了白阮一手背的污漬。
她有些嫌棄地皺了下鼻尖,到底沒躲開,任由幼崽裹住指尖吮吸。
可這只是徒勞,她不是幼崽的母親,也沒法讓它填報肚子;
很快小傢伙又期期艾艾叫了起來。
白阮嘆了口氣:“還挺可愛的。”
她收回手指站起身,用腳把垃圾蓋了回去,往宿舍樓方向走。
666不解問道:“宿主不把它帶走嗎?”
它分明看到白阮在逗弄小崽子的時候,唇角勾着笑意,看起來格外溫柔。
她是喜歡小動物、喜歡那隻崽子的。
白阮的神情恢復淡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還養什麼貓狗。”
身後的叫聲細弱,彷彿隨時就會斷氣;
但白阮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