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周后,難得的休假,小四決定帶着小閃去小島南部的沙灘捕魚。
在幾天前,當小閃偶然嘗到‘魚肉’后,就開始不停地嚷嚷着完全不夠。小四於是想起了無人問津的南部海灘。
“那裏的魚可是在大漩渦吸的附力中仍能快速遊動的,你們真的能抓到嗎?”
在知道倆人的計劃后,小滿臉上露出一幅肯定不行的表情。
“問題在於,淺灘的邊緣就是異常之深的大海溝,如果碰到渦流可是會出人命的。”
正月補充到,這也是為何大部分漁民會放着小島附近的魚類不管,前往別的海域捕魚的原因。
“而且,繁花群島離潘達尼亞這麼接近,就不會有那裏的生物流浪至島邊嗎?碰到那裏的生物可不是鬧着玩的。”
“怎麼可能,都是謠言。深淵如此之深,怎麼可能有生物能逆着那麼高的瀑布爬上來?而且,正是考慮到漩渦的因素,我帶了繩索以防萬一。”小四指了指腰間看上去很可靠的繩索。
在小四和小閃的強烈要求下,倆人終於同意了,並約定必須趕在日落前回來。
“好耶,小閃,為了捕魚大冒險,出發!”
就這樣帶着對捕魚豐收的期待,二人唱着歌離開了遺物交易所。
當穿過上次小閃闖入的‘冒險者桃源’時,小閃戀戀不捨地望着那邊的燈紅酒綠,祥和喜慶的燈光和果木烤肉的香味讓她久久不能移步。
可這次被小四連牽帶拖經過下一片街區時,她看到了一幅殘破衰敗的街景。
常年缺少修繕、髒兮兮的房屋凌亂地在街邊堆積着,似乎一碰就倒。所有窗戶都糊着發黃的報紙,就像要阻隔外界所有的陽光和視線。從一些舊紙被戳破的孔洞中,小閃甚至能感覺到悚人的視線在偷窺二人,嚇得她連忙追上、抱緊了小四。
陰森黑暗的街道上躺着許多衣不蔽體、髒髮掩面的人群,其中不少都看不到完整的四肢。一些人正對着破爛的公共設施做着怪異的動作,一些人口中大喊着沒有意義的話語,甚至有些人露着白花花的屁股在街邊沒有目的地狂奔着。
可實際,沒有人真的來騷擾路過的二人,看得多了才發覺這群人似乎並沒有惡意,大家似乎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小閃於是逐漸放鬆下來,片刻后甚至開始和他們一起做着怪異的動作、一塊玩耍,有時跟在他們身後跑來跑去,超過後便發出喜悅的尖叫,小四從來沒有看見小閃如此開心過。
“大家都好有活力啊,小閃好喜歡他們。而且這次沒有人來趕走我們,”小閃跑了幾圈后便回到了小四身邊,“比那些桃源街的人和善多了。”
“這裏是被稱作‘流民街’的地方,我就是在這裏長大的,”小四笑着說,“沒錯,大家都是很溫柔的人,雖然表達方式上會奇怪一點,但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互相幫扶鄰居、堅強地活着。”
“他們為什麼不去做點正經事呢,開點商鋪或者也像我們一樣為冒險者提供服務也好啊,天天就待在這裏多麼無聊,似乎也沒有肉吃。”
“因為做不到啊,”小四指着路邊的人群解釋道,“流民街的人主要分為三大類:一、普通的殘障者,這類人在世界各地都存在着。二、因為各種原因失去父母的孤兒,我就屬於這一類,很多孤兒的父母都曾是攀登過潘達尼亞、但沒有返回的帝國冒險者,小時候有人告訴我,我的父母就曾是冒險者,不過也只是嘴上說說,
無法證明,因為他們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而且我真的沒有見過父母一眼,連樣子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身份,所以他們究竟是誰、到底是不是冒險者就無所謂了。
流民街里生活的人中,第三類佔了絕大部分:因攀登潘達尼亞留下後遺症、失去生活能力的人,有些是因為遭遇險境失去身體一部分的人,嚴重的人甚至精神受到創傷、大腦也受到嚴重影響,生活不能自理,似乎身體回來了,靈魂卻仍留在潘達尼亞深處一樣。他們因為常久沒有冒險活動登記、為國家和市場貢獻遺物,因此大多都被降環或者剝奪了指環,只能來到流民街靠着撿拾剩飯剩菜為生。”
“原來如此,真的辛苦他們了,發臭的剩飯剩菜最難吃了!”小閃憐憫地看着他們,“可是,為什麼‘冒險者桃源’的人不來幫幫他們呢?那些冒險者都吃得很好啊,還有多餘的錢,小閃甚至看到有人牽着幾條狗在桃源鄉逛街,他們似乎都像那個變臉的山羊鬍滿臉油光、有閑心送女孩子遺物的樣子。那既然有這麼多餘裕閑錢,甚至可以贍養別的物種,那稍微幫助這裏的和自己一個物種的同胞不更好嗎?大家應該都是人類啊。”
“小閃,這就是大人們的世界喔。人們寧願把高級的牛肉餵給自己的狗,也不願意將它送給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因為人類並不是從整個物種、全體利益角度思考、行動的生物,大家努力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自己關心的人活得更好罷了。對有寵物的貴婦來說,寵物的生命肯定要遠比躺在流民街、和自己毫不相關的殘疾冒險者的重要的多,因此她只會把肉餵給自己的狗,並不會做出別的選擇。”
“人類真是冷漠啊,”小閃一臉不屑地評價道,“知道自己的同類在折磨中餓死,卻把肉丟給狗吃,生命是有價值之分的呀……”
“但這就是人類的天性,小閃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嗯,我似乎理解了,今天早上我也看到一隻螞蟻在采樹葉的時候腿被路過的蟋蟀咬斷了,但同胞們似乎都忽視了它,着急搬剩下的樹葉。小閃不會鄙視人類了,別的物種也都有類似的現象啊,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無可厚非。”
“正是如此,你都會用‘無可厚非’這個詞了,什麼時候學的哈哈……不過在人類中也有一些心善的冒險者會救濟這裏哦,但今天沒怎麼看到呢。”
“小四就是這些心善的人其中之一啊,因為小四總是把自己菜里的肉分給小閃吃,甚至自己都沒吃飽,你都越來越瘦了。”
“呵呵呵,那是因為小閃對我來說可不是陌生人啊。”
“不過小閃決定了,”小閃目光堅決地說道,“我喜歡流民街的大家,如果今天弄到了多餘的肉,小閃要全部分給大家,不管是不是一起玩過的人!”
小四欣慰地摸了摸小閃的頭。
就在此時,對面的街道上一陣寒氣襲來,一位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
在他接近前,小閃默默地躲到小四身後,卻看到小四的臉上卻露出無比意外的驚喜。
“風叔,你竟然還活着!”
“臭小子,嘴還是這麼不吉利。”斗笠男發出滄桑的笑聲,從斗笠的缺口處能略微瞥見他鋒利的目光,和這個街區的其它人顯得格格不入。
“連續十年擺脫帝國上級冒險者的追捕,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到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想到你躲了一圈又回來了。”
“哼,還輪不到你小子來評價我。”
倆人以互損的方式寒暄了幾句,便帶着小閃朝着深巷走去。
當小四將小閃介紹為自己的好朋友時,被稱為風叔的男人向小閃投出了意味深長的目光,隨後露出和善的笑容。小閃也禮貌地回應微笑。
小閃也從小四口中知道了風叔的身份。
除開前面提到的流民街中的三類人外,其實還有很少一部分人,屬於第四類。他們大多出生於攀登世家,有些家族以前甚至出過馭者,備受皇帝青睞。但因為某些複雜原因,家族的首領觸動了皇帝的逆鱗,整個家族隨之迅速在帝國的大清洗中化為塵埃。大難臨頭各自飛,有些人逃到了流民街作為乞丐,因為這裏是臭名昭著的三不管地帶,稍顯安全。
風叔就屬於這樣一類人。他的全名叫林風,但這只是他用來逃脫追捕的化名,姓氏似乎取自原來家族的諧音。
“別看我這樣,很多年前也是即將繼承家族掌門的人喔。”掀開由藤蔓製成的隱藏門帘時,風叔對着小閃調侃道。
穿過門帘,裏面的內設讓小閃不由得發出驚嘆。
當小四在和風叔敘舊時,小閃開始在區域內閑逛。不超過二十平方的空間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栽,大多都是未曾見過的植物。地面上長滿了青苔和野生植物,兩邊的木製架上也容納了數不清的生物標本,簡直就像一座被隱藏的微縮植物園,是小四卧室的升級版。
小閃從架子上拿出一個裝滿綠色液體的圓柱形試劑瓶,看到其中裝着一節似乎被燒焦、外表像是塗滿紅色顏料的手指,小閃舔了舔嘴唇。
忽然,手指的關節突然動了,整根手指就像活了一般開始不停扭動,表面的鮮紅開始滲出,綠色的溶劑一瞬間變成了血紅。
這一突變將小閃嚇了個夠嗆,腳踩在青苔上沒站穩,一不小心滑了出去,瓶子被甩在空中,眼看就要砸到地面碎裂開來。
小閃憑着自身優越的平衡想要改變姿態,可此時一隻有力的手將她託了起來,原來是風叔,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小閃身邊,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半空中的瓶子。
“小小姐,抱歉啊,好久沒打掃了,這裏青苔有點滑,”風叔充滿歉意地說道,這麼禮貌的口吻讓她想起了小四,“你餓了嗎,聽說你們馬上要去捕魚?如果不介意,要不先在我這裏墊一墊肚子?”
“好!”小閃聽到吃的便毫不猶豫答道,當她看向那個罐子時,卻發現裏面仍舊是綠色的溶液,手指也沒有任何改變,是死得透透的肢體。
“哦,你很在意這個?”風叔注意到了小閃的目光,笑着解釋說,“不過這個不能吃哦,裏面裝着的是我僅剩家人的一部分。”
“風叔,還有這種東西,這我都不知道啊!”小四在後方的座椅上發出疑惑。
“啊,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你們今天可能沒時間聽了。”風叔摸了摸額頭,表現出很傷腦筋的樣子,“還是說我們先來討論這位小小姐的身份?”
“那好吧,等下次再來聽你說。”
“當然,我可是對這位小小姐很感興趣,隨時歡迎,”風叔隨手從掛帘上拿下一節熏制獸肉,慢慢喂到雙眼放光的小閃嘴邊說,“喏,這是我自製的鹿肉臘腸,味道很正宗的。”
聞到香味的小閃迫不及待地一口咬過去,卻沒想到咬了個空,上下牙齒碰得生疼。只見風叔早已將臘腸抽走,割下了一節放進嘴中,滿嘴留香,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香味從他手中的臘肉處逸散開,勾引着小閃的鼻尖。
“風叔,你好壞,快給我!”小閃嘟着嘴,大鬧起來。
“哦,你很想吃嗎?”風叔邊咀嚼邊晃了晃那節臘腸,嘲笑道,“想吃就從我手中拿走啊。”
小閃臉一橫,臘腸讓她充滿了決心。身體猛地從地上躍起接近風叔,以常人難以反應的速度在風叔身上攀爬,試圖接近手中的臘腸,可就在即將碰到的一瞬,風叔的另一隻手重重地給她肩頭來了一掌,再次拉開倆人的距離。
“沖你這態度,我給10分——滿分一百分。在我這裏,連格都及不了,就別奢望獎賞了。”風叔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說,“更別說帶着一個手無寸鐵的男孩在潘達尼亞上求生了。”
“可惡……”小閃咬起牙,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白佈滿血絲,頭髮如野貓般炸了開來,臉上隱約的紋路也逐漸顯形。一股悚人的尖嘯聲從她體內傳出,並非來自喉嚨,而是胸腔的位置。隱居園林內許多籠中圈養的小動物開始發出不安的聲音,懸挂的鳥籠也開始搖晃。
小四從座椅上站起來,臉上露出憂色,但被風叔的眼神示意坐下。
“吼~挺有氣勢了嘛,給你加20分,”風叔輕佻地評價道,“但只有表現力可不夠。”
不知何時,小閃已經爬到了佈滿爬山虎的牆壁上,如狩獵的蜥蜴般瞪着圓滾的眼睛緩緩接近風叔。下一瞬,四肢發力,如彈弓般被彈射出去,直衝風叔手中的臘腸,卻被風叔以靈巧的轉身躲過,倆人距離僅差微毫。
小閃卻像早有預料般,碰到地面的一瞬身體縮成球形,如彈球般180度轉向,並借力再一次將自己射向風叔,可又一次和風叔擦肩而過。
小閃的速度越來越快,接連好幾次和周圍牆體碰撞,一次又一次,和風叔的距離不斷縮小。終於,在加速到極限時,對方終於無法繼續閃避。
可就當小閃以為憑藉自己的能力,終於可以夠到臘腸時,風叔脫下了斗笠。斗笠在他手中旋轉起來,成為了一個飛速旋轉的盾面,不僅如此,在小閃準備刺穿斗笠的一瞬,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被轉動的斗笠牢牢吸附住,同時被改變了速度的方向。風叔輕輕一側身,藉著斗笠的化勁,如鬥牛般將小閃旋到了地面。
因為過快的速度剎不住車,小閃在地面滑行了好一會栽到小四腳前才停止,皮膚被刮出了血印。
“小閃,禮貌地跟風叔說,他會給你的,不要太較真哦。”小四拍拍小閃身上的灰塵,如此安慰,卻看到風叔示意不要接近的眼神,便收住了手。他這時才發現,小閃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全紅,面容變成一副自己難以認出、嚇人的模樣,她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把肉……給我!!”一股重疊的聲音從小閃胸腔中傳來,音色就像無數玻璃互相碰撞般支離破碎。
“還是那句話,想要就自己來拿,肉又不會長腿跑掉。”風叔皺起了眉頭,但聲音依然帶着輕鬆愉快。
可就在這時,一聲霹靂將院內的二人震醒,不知何時周圍颳起了狂風,葉子被吹得亂舞。向上看時,本是晴朗的天氣此時卻烏雲點點,有些還閃爍着雷光,一種暴雨即將來臨的前兆。院內的鳥籠里,一些鳥開始不停地碰撞鳥籠,毫不吝惜自己漂亮的羽毛,似乎想要拚命逃離。
“奇怪了,果然潘達尼亞連老天爺的面子都不給,”風叔掃興地嘟起嘴,隨後不再戲弄小閃,直接將那根臘腸丟進了小閃嘴中,後者將其一口咬住,也不再不再生氣,臉頰變回平時的樣貌。
“不陪你玩了,小小姐,勉強算你及格吧。先讓我去後面收下衣服,你們等我兩分鐘。”風叔這樣說著走進了後院。
等風叔回來后,烏雲卻已經消散了,而小閃臉上也露出了因飽腹而滿足的笑容,也沒有記恨什麼。
“臘腸真好吃,謝謝風叔!”
“別客氣,小小姐,吃完還有哦,”風叔擺擺手,隨後對小四說,“不磨蹭了,我們聊會正事……根據你給我的信息:牆面爬行,怪物般的消化能力,以及變身的能力,再加上剛才我看到的表現。排除一些可選項,我先說我的結論:小小姐很可能是一位前代的馭者。”
“馭者?”小四驚訝道,同時將黑戒指遞給風叔,“唔……雖然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畢竟小閃拿出了那枚戒指,而且身兼很多奇特本領。但是她還只是個看起來還沒我大的孩子啊。”
“沒錯,這確實是馭者的戒指,千真萬確,”風叔撫摸着戒指的刻痕,“你說的也對,她的年紀對於馭者太過幼小了。但是,這些奇怪的能力,也的確對應着以前各種馭者的傳說。據說他們能夠快速地進行高度轉移,有野獸般的身體能力,甚至能進行精妙的偽裝,這些都和小小姐的對應。而且,還有一點關鍵的證據……我依稀記得自己的家族還在時,曾從父親那裏聽說過在潘達尼亞的前線,發現了更多種類的侵蝕,使得繼續向上受到極大阻力。”
“數種侵蝕,難道侵蝕已經被具體分類了?”
“似乎是,而且是近幾十年才被獲得的知識。因為是在偷聽,沒有知曉他們完整的對話。只是依稀聽到了總共有六種分類,其中兩種對應着‘退化’和‘認知’。”風叔抽了口煙,卻沒有吐出煙霧,續道,“退化,一種很少被碰到的侵蝕。它所對應的某種表現就是身體退回到幼年。雖然沒有聽說過伴隨記憶喪失這類現象,但你想,如果大腦縮小了,記憶還能保存完整嗎?”
“好厲害,還有這種侵蝕存在,潘達尼亞果然好神奇……這麼說,小閃難道是被‘退化’所侵蝕了?而且身手還能如此了得。那說不定之前真是馭者呢。”
“我想是,”風叔終於吐出了煙圈,“也想不到其它可能了。好了,你現在能告訴我,她究竟是怎麼出現的?”
“哦,對了,這一點我竟然忘記提到了,”小四拍拍腦袋說道,“我在天空看到了一道閃光,就像墜星般,然後在懸崖邊發現了她。”
風叔用斗笠遮起了臉。
此時,滿嘴是肉的小閃因為這陣沉默抬起頭,瞥到了風叔那充滿震驚的雙眼。
她沒多想,晃了晃腦袋繼續吃下去。
“這樣啊……”風叔思考了一會後,似乎不再關心小閃的身份,戴起斗笠平靜地問道,“說起來,你前幾天是不是見到了普陀米凡?”
“喔,風叔你竟然認識幻之馭者?”
“我當然認識。十五年前,充當皇帝的劊子手,將我的家族上上下下百口人全部殺光的,就是那個傢伙。”
“什麼!?”倆人異口同聲大叫道。
“別激動,那是他成為馭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這也不是他的過錯:身為一個外國攀登者,無權無勢,要贏得皇帝的信任、到達帝國冒險者階級的頂點,除了成為劊子手,干這些血淋淋的齷齪之事來立功外,我也想不到其它方法了,所以我對他沒有太多的恨意。而且,相比皇帝圈養的其它爬樹猴子,他還算是有點良知的……所以,那傢伙給你的印象如何?”
“馭者大人帶着眼罩,但巧合地和我們有了一面之緣,還說了‘不會再攀登了’這樣難以理解的話,不過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善良的人。”小四皺着眉說,“不敢相信,以前的馭者大人竟然……”
“這樣啊,那傢伙也……算了,以往的事就不必多想了,”風叔擺擺手說,“大概是和現在的我一樣,人到中年,漸漸力不從心了。就說我,連逃脫追捕都愈加困難,復仇的計劃更是難以實現了,只能在這裏搗鼓些花花草草。唯一可恨的只有自己,無力親手摧毀這個用指環制度壓迫人民、毀滅我族類的帝國,不能親手幹掉‘偉大的’皇帝,真是遺憾吶。不過有朝一日,肯定會有人能替我完成吧。”
“呵,這個世界剩餘的所有國家聯合起來都無法再撼動帝國,”小四露出遺憾的笑容,“你還是別做夢了。”
“偶爾做做夢也好,”風叔笑着遞迴戒指,同時將最後一根臘腸丟到小閃嘴中,“人間的這些興亡破事,希望你們別被攪進去。安心地去攀登吧,相信這位小小姐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的……另外,關於那枚黑戒指,既然你現在成為了它的持有者,就應該由你處置。但我的建議是,不要輕易戴上它。使用后,究竟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但如果,當你覺得有必要戴上時,那就聽從內心的呼喚,做好犧牲的準備吧。”
“明白了。”小四的眼神充滿了決心。